她的意思如他所想吗?
是这样的,没有错吧?
***
缪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胃里也翻江倒海。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比布莱克家里还要豪气的装潢,这里应该还是在瓦西里的宅邸无误,她对自己没有被套麻袋扔出去某个深山老林或者是绑着石头沉尸大海深感幸运。
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她喝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无法回忆起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喝酒喝到断片,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缪苗揉着太阳穴,掀起被子想要起床。
她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
等等。
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缪苗颤抖地把整个被子掀开,蜷缩成一团的尤拉诺维奇暴露在空气之下。少年打了个哆嗦,迷茫地睁开了蓝色的双眼,像是一只初生的无知奶猫一样看着她。
“困……”睡得晕晕乎乎的尤拉诺维奇整个人都变得乖巧了不少,他扯着缪苗的衣角,迷迷糊糊地朝她用像是撒娇一样的口吻说道,“给我被子。”
她……她昨天没对他干什么吧?!
缪苗快速地打量了他一番:眼睑下有乌青,还没睡醒,穿着昨天的衣服。
很好,她并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是昨天那声白色连衣裙,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自己都觉得熏鼻。
先不管那么多了。缪苗把被子又是一翻,将尤拉诺维奇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
然后她飞快地蹿下了床,夺门而出。
昨天发生了什么?昨天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办,她想不起来……她对他干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就在缪苗倚在门上惊魂未定的时候。
“缪小姐。”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侍从,朝她微微躬身:“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让我带您去盥洗室更衣洗漱,他有话想对您说。”
***
“请坐吧。”瓦西里坐在桌子的一端,朝缪苗示意道。
布莱克竟然也坐在沙发上,明明昨天最先退场,今天的精神却是在座所有人里最萎靡不振的。
缪苗顺从地坐下,喝到断片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昨日里干出了全联邦没有几个人敢干的事情。仍然对瓦西里又敬又畏的她却发现……瓦西里身上的气场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了?
威严犹在,却平易近人了不少,之前感觉与之对视就会被枪毙的压迫感已经没有了。
“缪英雄。”布莱克跟她小声说,“你昨天撂倒了他,听过‘乌斯季诺夫’法则么,只要在酒桌上击败露西亚人,你就已经取得了绝对的心理优势。(1)”
缪苗惊悚:她昨天竟然拼赢了瓦西里?
他俩的窃窃私语很快就被打断了。
“是时候找你算账了。”瓦西里目光如刀地剜了一眼布莱克,“沃克家的小混账。”
瓦西里对布莱克的杀意犹在,“乌斯季诺夫法则”并不适用于布莱克,谁叫他是昨天最先倒台的。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布莱克往后一缩,立刻甩锅,“我也没有有办法,是怀特让我来的……您之前已经答应过军部了,您不能私自扣留尤拉诺维奇。”
“呵,那个小孬种。”对于联邦如今最为风光的上将,瓦西里嘴上毫不留情,“四年前让你来接近那小兔崽子的时候……我看在‘他’的份上就对你睁一只眼闭着眼了,没想到你居然敢背着我怂恿小兔崽子接触机甲。”
“独裁教育不可取啊。”布莱克慌到了极点便开始跟瓦西里贫嘴,“作为家长你得给孩子选择自己未来人生道路的机会!我只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瓦西里冷笑一声:“别把自己的目的说得那么单纯,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偷偷做的那些小动作吗?”
“小动作,什么小动作?”布莱克装傻充愣,“无人机实验吗?那玩意儿还不太成熟,我拿回去改进一下改天再拿来给您看看……”
瓦西里忽然举起手上的手杖,用力地砸在桌子上:“佩龙,你们竟然敢把‘佩龙’重启了!”
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瞬间爆发出的力气竟然把厚木桌给砸出了一道裂缝,手杖还在他的虎口处微震,他的手臂却不见任何颤抖。
布莱克脸色瞬间变了:“请稍等一下……现在还有第三者在这里。”他用余光猛瞄着缪苗。
“哼。”瓦西里收回了手杖,转而看向了缪苗,“所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这小混账给忽悠了过来?”
“别,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布莱克慌张地探身。
瓦西里瞪了他一眼:“我没让你说话!”
布莱克噤声。缪苗却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是的,我并不清楚大部分内容,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
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瓦西里,不再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1)昨天居然很多人没看懂林虎将军那个梗,超有名的啊>.<,乌斯季诺夫法则也一样,只要你在酒桌上干赢了毛子,接下来的所有谈判都会变得非常顺利。当年毛子仗着自己伏特加横遍天下,和苏联进行战机SU-27出售谈判的时候,林虎将军(我兔子国俄罗斯族的空军中将)派了一个干瘦竹竿的把十七个毛子谈判员给喝到抬出们的程度,接下来毛子们对兔子明显态度变好了三条街不止,兔子们成功以我们现在都不好意思承认的价格签下了su-27合同。
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第59章
“跟她说,告诉她你们那些不怀好意的小算盘。”瓦西里板着脸命令道。
布莱克连忙摇头:“这不合适啊, 别为难我好吗?”
瓦西里的手杖贴着布莱克的面门挥了下去:“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布莱克屁股往后蹭了蹭, 心有余悸地双手举起作了个投降的姿势:“行行行, 别激动, 您是司令您最大,我说我说我全部坦白。”
言毕,满脸英勇赴死前悲壮的布莱克看向了缪苗认真道:“反正也要被强行解锁了, 我就懒得说这是什么高级机密内容不能外传了,反正你懂我懂大家懂, 心里有点默契好不好?”
缪苗点头。
布莱克清了清嗓子:“首先, 要公布一个不幸的消息。百八十年难得遇一次的虫族在八年前蹭了一下我们之后, 最近有观测迹象表明,它们大概短期内又要来弄我们一下了。”
“嗯。”多亏布莱克之前被她逼急了的时候跟她泄露过,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没有早先的震惊了。
“因为现今的机师数量的缺口……哦不如说是是为了根除掉过度依赖机师人力这个现状,在八年前那场战役后, 怀特就一直致力科研‘无人机计划’这个项目。”布莱克突然有些得意,“进展一直平平, 直到我接管了这个计划, 天才如我一下就让它有了实质性飞跃和突破,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说‘开机甲是拯救不了联邦人’的。”
“但有栖跟我说了,这个东西还不能投入实战。”缪苗打断了布莱克的自夸。
“这只是暂时性的。”布莱克内心问候了一遍椎名有栖, “现在开始是理论课复习时间,还记得为什么机甲必须人力驾驶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熟悉了,缪苗之前才给尤拉诺维奇临考前强行科普灌输过一次答案。
她刚想照本宣书地回答, 布莱克就摇着手道:“哦你不用回答了,我最讨厌你们中华区人进入装逼滔滔不绝模式了,我只是想给我接下来的话做个铺垫,所以我就自答了。第一,精神力即为机甲能源,机甲的设计原理是最简单的机械传感;第二,机甲本身是没有演算系统和通讯能力的,必须人为演算弹道以及化精神力为类电波互相构筑局域通讯网进行协同作战;第三,虫族拥有一种干扰电波会导致高智能演算系统瘫痪,以致机甲只能以这样粗暴简单的方式被设计出来。”
布莱克说:“也就是说,即是是无人机,也得遵循这三点法则进行设计。我的无人机本质上还是需要人力的,提取机师的精神力进行远程投射达到供能目的,这是第一个缺陷的由来,只有强度为S级及其以上的精神力才能达到远程投射的程度,联邦里的S级机师含我在内一页纸就能列出来,而且即便是S级,也需要进行开颅手术内置入侵式电极薄膜才能提取到足够的精神力进行投射。其次,无人机安装的并不是演算系统,而是一个巨型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就好比一个最基本的感受和反应机制,机甲只有遇到被录入的行动模式才能采取应击方案。”
“开学那场模拟战记得吗?那是怀特授意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你们迅速进入实战状态以方便我收据数据。陆战还好说,空战涉及到的数据实在是太庞大了,为了精简优化,怀特让生存到最后五十名的学生机师提前接触空战机甲以被优先录入数据……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你的行动模式具有相当高的参考价值啊,不比正式机师的逊色。”
“我知道为什么不能投入实战了。”缪苗没被布莱克的拍马屁给打动到,她毫不留情地拆了布莱克的台,“数据问题,没有录入与虫族对战的数据。”
“Bingo。”布莱克打了个响指,“第一个精神力高需求缺陷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能攻克它。第二个我就没有办法了,这个数据库的录入要求是‘实际经历过一次的战斗’,你们上次与我操纵的那六架机甲对战是不是觉得很吃力?但突破了本身的行动模式后又能做到击落了,那是因为它只是一个数据库,无法对没有储存的行动模式进行反应。”
他继续道:“然而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机师极度匮乏的现在,我们没有兵力抵御下一次的虫侵。可这个技术又不够完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小小的保险和退路。”
“小小的保险和退路?”瓦西里忽然开口了,他声音冰冷地讥讽道,“你们是想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佩龙上吧。”
布莱克目光游离在天花板上,装傻。
“佩龙到底是什么?”缪苗问。
本想装傻到底的布莱克最后还是妥协于瓦西里的威严:“……好吧,那就给你简略地概括一下佩龙。首先,对虫战场几乎都是在远空领域,地基单位没有任何作用。对空作战能力最强的空军单位是什么?不是空战机甲,一台机甲再厉害也只能扛个伽马光线炮,都是上个世纪的老玩意儿了。真正应该作为主力的……应该是战舰啊。”
布莱克有些痛心:“联邦机库里摆放了一堆战舰,为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于运输和支援远程攻击?因为那狗屎虫族干扰电波,只要战舰和普通的无人机这类武器进入了他们的电波干扰范围内,演算系统都会直接瘫痪掉……”
“曲率前进,空间折跃,粒子炮,光束武器……这些都是只有战舰级别的单位才能做到和装备的东西,跟机甲的战力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同样的,这些所有机制都要求大量的电子演算,如果不是因为虫族的干扰电波,我们大可以开着他们直接开无双,就连巢穴级……”布莱克忽然闭上了嘴,僵硬地转移了话头,“总之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没有虫族的电波干扰。”
布莱克:“既然我们的机甲不会遭受干扰的理由是因为它的运转机制依赖的是人力与精神力,那为什么不能把同样的原理应用在战舰上?你知道的,我们人类的精神力其实也好比类电波的一种。如果将精神力完全覆盖于战舰上,是不是就能抵消掉虫族的干扰电波了呢?”
缪苗只是听到这里就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东西了:“达到覆盖整艘战舰的精神力……”
布莱克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尤拉诺维奇是关键。与战舰精神力同步,这就是佩龙。”
“那为什么要……隐瞒?”缪苗提出了最后的疑问,“既然是‘希望’的话,为什么要隐瞒?”
她壮着胆看了一眼瓦西里,又扫到了布莱克身上。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前者是隐瞒了尤拉诺维奇的精神力,而后者则是隐瞒佩龙。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有风险,对吗?”
缪苗颤声问。
“足够了。”瓦西里沉声道,他朝布莱克挥了挥手,“已经够了,你出去吧。”
布莱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麻利地站起身后装模作样地朝瓦西里行了个军礼,然后在瓦西里发飙之前立刻夺门而出。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瓦西里和缪苗了。
瓦西里放松下了板直的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弓起腰的他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这次抓他回来,的确是抱着是不放他回去的意思的。”
缪苗有些紧张无措地看着瓦西里,一开始的紧张是源于瓦西里的压力,而现在这份不安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刚刚触碰到“真实”的一角。这个计划无疑是有风险的,她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瓦西里打断了她的问题,潜意思就是不想让她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了,她不敢再刨根问底。
“联邦军部那帮人……包括沃克家那两个小混账,都只是想利用他罢了。”瓦西里疲惫道,“虽然那小兔崽子整天给我添堵,但我不想他成为战争工具。”
“……”缪苗沉默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她还有很多话想问,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不应该再向面前这个老人探求更多的东西了。
瓦西里自顾自地继续道:“他倒好,脑子缺根筋,只知道随心所欲地向前冲,没撞到墙之前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听到这句话的缪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朝着瓦西里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让他撞到墙的。”
瓦西里笑了,他向缪苗半是打趣半是嘲讽:“口气很大啊,小姑娘。”
“我会保护他的。”她不知哪里来了底气,许下了一个不可能实践的承诺,“尽我全力。”
瓦西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直回了身子,凝视着满脸认真的缪苗,像是想要将她看穿一样。
“反正他也不想留着,那就带他走吧。”瓦西里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拿出了一个礼物盒推到了缪苗面前,“对了,这大概是他想给你的东西,那小智障还真是够蠢的,你就代替我看紧他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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