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紫晨微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他摇了摇头,满眼心疼地看着康正帝。
当初他第一次开始猜忌她究竟是谁的时候,他一面期盼着,一面心底有一丝丝的怨怼。
当他和唐越一起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唱着《月半弯》,偷走了自己一片芳心的那个人时,他既欢喜,又悲伤。
这四年来,有两年,他都沉溺在不见天日的痛苦之中。从得知她的死,到知道她以另一种姿态活在自己的面前,再到安静的看着她对自己的抗拒,对柳书君的独宠。
南宫紫晨一度以为,这一辈子,唯一幸福的事情,恐怕只有那年过年。冰天雪地,一个女子为了见他,摔得面颊淤紫,浑身脏兮兮的,冒着会染病的可能,搂着他,陪他看月亮。为他作了一曲《月半弯》。
他不曾想过,他还能再触摸到这样的幸福。
那时的南宫紫晨,并不觉得那时有多甜。如今,他知道了,看着她,她的瞳仁中映射着自己,这就是幸福。
南宫紫晨双手捧着康正帝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
康正帝被他突然的主动,扰的满面赤红。
“陛下,你能不能在为我唱那首歌?”南宫紫晨深深地望着康正帝。
康正帝坐在床边,轻轻地靠在南宫紫晨的怀中,额头抵在他的脸侧,像两只相依缱绻的鸟儿。她轻声地,再次为他唱起,那首属于他们两的定情曲。
康正帝唱完,便觉得南宫紫晨在自己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倒是难得的反应慢了一回。
“晨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康正帝轻轻的扭过头,害怕头上的饰物刮着了他。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秦楚笑心生退意
南宫紫晨红着脸,低声说道:“陛下你走吧,臣侍要休息了。”
康正帝看着南宫紫晨惨白的面颊上泛起的人色,终于明白了问题。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起身。说道:“好,那朕便走了。这几日……朕可能都不便来,有什么事,让若福来……不不不,若福贴身伺候着你,遣个你宫里的人来告诉朕。”
南宫紫晨缓缓抬起眸子,带着几分不舍,轻轻地嗯了一声。
康正帝看着这样的南宫紫晨,恨不得扑上去……但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御花园中,柳书君扶着秦楚笑,按照魏院判的叮嘱在散步。南宫虹夕带着若苍,碰巧迎面遇上。
南宫虹夕本不欲向柳书君行礼,可他见到秦楚笑像是没瞧见他似的,他就顿住了脚步,退了回来。
三个主子各自带着一个贴身伺候的,就这样,六个人面面相觑地站在这里。
天气炎热,南宫虹夕本就吃醋恼火,方才康正帝看见他,像是看见了一个什么茶杯、凳子似的浑然不觉,还对他说:闲杂人等先出去。
南宫虹夕气不顺畅地,正没处发泄呢!这便开口就道:“秦美人,你位从六品,看见我不应当行个见礼么?”
秦楚笑冷笑了一声,说道:“本宫虽然位从六品,不及位正六品的夕宝林。可位正六品的夕宝林,不还未向正五品的柳倢伃行礼么!本宫岂会先声夺人呢!”
南宫虹夕凤眸微眯,他转身对若苍说:“哥哥的安胎药可要凉了,我为避免有人趁机暗中下药,只好亲自去取药了!唉——日防夜防,小人难防啊!”
秦楚笑看着南宫虹夕远去的背影,冷冷地瞥了一眼。
“哥哥别往心里去,他这人,无聊惯了。”柳书君也一脸鄙吝的,用眼角睥了一眼那一抹渐行渐远的枣泥色。
秦楚笑垂下眼帘,并没有说话。
柳书君不由得有些紧张,赶忙上前问道:“楚笑哥哥,你是不舒服么?”
秦楚笑脸色泛白,捂着肚子,说道:“不碍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柳书君赶忙扶着秦楚笑去向凉亭,对身后的浮翠斥道:“愣着干什么!去请魏院判!”
“没事的,不用了。”秦楚笑说着,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
“浮翠!”柳书君一双大眼怒瞪着浮翠,浮翠再不敢发愣,慌忙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柳书君伸手去摸秦楚笑的额头,对念生说道:“去请陛下吧。开始发热了!”
秦楚笑倔强地说道:“不许去!”
“不要叫他去!”秦楚笑眉心拧出了一个川字,他的桀骜终究还是未被完全驯化。
柳书君蹙着眉,他知道秦楚笑为何这样自罚自虐。他明白秦楚笑的不肯低头。柳书君虽然着急,可是他只能对秦楚笑说道:“放宽心,暑天太热,应当是没事的。不去就不去。我陪着你。”
魏院判吓得一路小跑,跟着浮翠赶到了御花园的凉亭。
魏院判诊脉过后眉头不解,说道:“这……敢问秦美人,最近可食用过什么寒凉之物?”
秦楚笑轻轻地摇摇头,说道:“不曾。”
魏院判满是褶皱的眼皮垂了下来,从身上挎着的药箱里取出来银针,对秦楚笑道了一句:冒犯。便刺破了他的指腹,又用白色的绢帕按住。
魏院判说道:“体寒才会血热,这绢帕用药沁过,血热才会使血渍呈现褐黑色。先前下官给秦美人问脉,虽有贫血孱弱之症,可是却并没有体寒的现象。这是这两三日里误食了极寒的东西,才会有的症状。”
“那会不会有事啊!”柳书君反倒比秦楚笑显得更加急切。
魏院判尽量不想显出她的不安,提起了恭顺的笑意,答道:“秦美人只消这几日在歧阳宫静养,下官这便去开一些滋补培元的方子。”
柳书君并不懂医术这些,他看着魏院判虽然心存疑惑,但也只能作罢。若说柳书君的心底,一丝私心都没起,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秦楚笑听罢便也没再说什么,忍着不适,与柳书君向歧阳宫走去。
柳书君见秦楚笑固执的不让他相送,便生出了不安。他垂下眼帘想了许久,这才向大明宫的方向改道。
秦楚笑的这股子执拗劲上来,痛到满头发汗,也不愿意让念生去通报给康正帝。
就在念生又害怕,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柳书君带着唐越,来到了雍和殿。
柳书君看见站在门口,满面焦灼之色的念生,无不担心地斥责道:“怎么回事?你不在里面,好好陪着你家主子,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念生虽然委屈,可眼中却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赶忙回道:“主子疼的满头是汗,把奴才赶出来了。”
柳书君与唐越快步地向寝殿内走去,而浮翠见柳书君轻轻摆了摆衣袖,便会意地快步向歧阳宫外走。
唐越问脉之后,眉心紧促地道:“你若是不想要这孩子,便尽早拿掉!”
柳书君麋鹿般的大眼惊恐地瞪大了,他看看秦楚笑,再看向唐越。唐越便道:“这是服了少许红花的症状。服用不久,怕是刚有一周。前几日应该是微量的,今日用量较大。”
“哥哥!你糊涂啊!”柳书君再顾不得想别的,一时间万般不解。
秦楚笑微微蹙眉,眉心中的川字既像是愤怒又像是疼痛。他冷声说道:“我没喝!”
柳书君一时间并不知道该信秦楚笑,还是换做他想。
唐越褐绿色的眸子直视着秦楚笑,只是问道:“你到底想不想保住这孩子?”
秦楚笑翻过身去不说话,许久才道:“随缘吧!”
柳书君刚想张口相劝,却又看向木讷的唐越准备起身,便拉着唐越走到偏厅,低声说道:“唐修仪,秦美人说他没吃,恐怕是被人下药了。侍身还想烦请唐修仪,帮忙看看秦美人这几日的食物,水,还有……还有魏院判给开的药。”
唐越微微皱眉,点点头,有些怒气地说道:“那我去看看吧。从脉象来看,他肝火旺盛,于静养不利。你告诉他,若他再这样怄气,这孩子迟早是保不住的!若不想要,我现在就开副药,不过痛上半日,也犯不着把自己命搭进去……”
柳书君瞪大了眸子,赶忙抓住唐越扶着药箱的胳膊,扯着一抹尴尬,说道:“唐修仪说哪里的话,秦哥哥自然是想要这孩子的。”
唐越有着人轻视生命,就难以接受的逆鳞。
他没好气地,不说不快道:“那就叫他收起那些破脾气,好好调养!”
说罢,唐越便跟着念生出去了。
柳书君坐到秦楚笑的床边,赶忙为唐越方才的直言辩驳:“楚笑哥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唐修仪就是个医痴,他对人的关心可能……他不太擅长表达。但是他心地不坏。相处久了,他才会在用词上,稍微有点人气儿。你对他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秦楚笑依旧背对着柳书君,没有接腔。
“我知道,哥哥你,气陛下有些偏颇。可是她心里不是没有你的。所有的东西,不按位份,给翊坤宫送的,给哥哥这也照量的送来。”柳书君推心置腹地劝解着秦楚笑。
柳书君顿了顿,又说道:“若说吃醋,不怕哥哥芥蒂,弟弟才最吃醋的呢!从前在王府,她……找到我之后,曾对我说,她不愿再信任何人了。她说,她愿意把她心底最后一丝情感全部给我。可是她天生多情,哥哥自然是比我清楚的。萧傛华曾经那样背叛过她,她不还是被他的所做,感动到回头了么?晨顺华……你也知道,他毕竟是第一次嫁给……”
“嘘——有人!”秦楚笑紧张的翻过身。
柳书君麋鹿般的大眼,看着清澈楚楚,可眼底像一波湖面般的墨镜之中,清明的照映出了秦楚笑对康正帝的袒护。
柳书君抿着唇,转头看去,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康正帝感激的看了柳书君一眼,快步地走到了秦楚笑的床边。她满声关切地说道:“楚笑——”
秦楚笑背过身去,没有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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