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好,心底总是不安生。”南宫紫晨悠悠地道。
“你可别不安生。现在,阖宫上下,她可最宝贝你了!你就安心养胎吧!她为什么突然亲近凤后,是为了真的动心了,还是因为有其他原因,就由着她去吧!也是我不好。怪我非要多这句嘴!眼瞅着,哥哥这就快要六个月的身孕了。盛夏孕体孱弱,本也不该让你操心想这起子有的没的得事情的……”南宫虹夕说着,有几分担忧,有一分醋意,可他终究还是心疼自家哥哥要多一些。
南宫紫晨怎会不懂南宫虹夕的心性?他宽慰地说道:“你不要着急,她现在来后宫,虽然宿在凤后那里的次数多些,不也是总去你那的么?会有的。”
南宫紫晨嘴上说着,可他心底却又有一份精细:幸而南宫虹夕现在没有身孕,若是有了,他的性子,不知道要怎么拿乔骄矜一番。而母亲这回的调度,全然是因为他自己的这胎双生儿。
虽说南宫紫晨理解了康正帝要把控平衡之道。她要保护好自己和自己腹中的这胎儿,势必只能把母亲冷待了。甚至南宫宁南的那事,若是在寻常,许是也不能处理的那样严苛。可为了护着他,其他的一应事务,势必就不能显出一分半毫的再偏袒他们南宫家。
也正是如此,若是南宫虹夕在这档口再有了身孕……
那,又要用什么法子继续去平衡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诺言守信不曾欺
南宫紫晨不敢想,他只能口不应心地宽解南宫虹夕。但心底里,他还是希望南宫虹夕的肚子里,再晚一点来消息。
可是能像南宫紫晨这样把事情想得通透的,后宫之中,当真是没有几个。
包括柳书君,他虽然自诩对康正帝已经最为了解了。可是康正帝的一个新的举措,他却也着实心寒了一把。
正午的蝉鸣声,聒噪地让人觉得烦躁。宫伺和宫侍们,拿着黏杆子,在康正帝比较喜欢去的宫苑殿宇忙不迭地消灭着蝉虫。
可是这却比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还要难对付,还好,除了慕容浅秋之外,其他的君侍都没有太大微词。
暑天燥热,人的情绪似乎也容易变得毛躁起来。慕容浅秋扇着扇子,可那姿态一点都不是扇扇子的样,倒有几分恨不得要把胳膊都挥断了的架势。
“主子,奴才给您扇风吧,主子这样扇风,定然是越扇越燥热的。”苗善儿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劝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在房中憋闷,出来又燥热!心烦意乱的!”慕容浅秋坐在凉亭里,却丝毫不觉得“凉”。
慕容浅秋远远看见唐越和萧烬二人,在不远处的葱葱丛翠中带着两个孩童嬉闹着。
他忍不住有些怨念地叹道:“若是我的孩儿还在,要比枉哥儿大两个月,肯定会比他聪明!哎呀——”
苗善儿忍不住顺着慕容浅秋紧张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曲枉然刚开始学爬行,爬了两步,便趴着不动了。
“萧傛华也真是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能更尽心些!”慕容浅秋忍不住嘟囔着。
苗善儿倒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主子……”
“哎呀!我知道!陛下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枉哥儿并非是萧傛华所出!可是他明明就是待那孩子不够尽心么!这么大的太阳,孩童的眼睛刺伤了怎么办?虽然蒙着红布,可是薄薄的一层红绢绸又怎么能抵挡这么大的太阳呢!这孩子也才三个月,皇女所的那帮狗奴才,也不晓得该劝的就要劝!”慕容浅秋不悦地说道。
苗善儿也知道,当初孝惠太后还是文德太贵君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让陛下把这孩子过给慕容浅秋教养的。
“主子肯定会再有身孕的!陛下最近不是常来咱们清凉殿么!奴才觉得,主子定然会尽快有孕的!”苗善儿劝解道。
苗善儿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奶爹,你还是把二皇子抱起来吧,我担心地上还是有凉气,别让枉哥儿着凉了。”萧烬说罢,又用手挡着口鼻,转过头去,咳嗽起来。
唐越微微蹙眉,问道:“你这咳症怎么还不见好?”
萧烬摇了摇头,说道:“不碍的,咳咳咳咳……这几日燥热,所以又开始咳嗽了。”
唐越点点头,说道:“你也快要久病成医了。”
萧烬浅浅地笑了笑,转而说道:“我看俏哥儿不喜欢说话,你跟所里的掌事打过招呼了么?叫他们多上点心!”
唐越看看曲俏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便道:“没事。”
萧烬深知唐越的性子,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慕容浅秋在远处坐的无趣,便对苗善儿说:“走吧,回清凉殿罢。”
甬道的阴凉处虽然凉爽,可慕容浅秋却不贪那份清爽。他带着苗善儿和两个个小宫侍从甬道正中偏右一点的暴晒处,颇有风姿气度的走着。
迎面碰见了一个憋着嘴,窃窃垂泪的小宫侍,他慌忙向慕容浅秋一行人福了福身。待慕容浅秋走过,他才规矩的向远处走去。
慕容浅秋微微皱眉,想了半天,问道:“那个小宫侍好眼熟。”
“哦,他呀!奴才记得,好像是歧阳宫的宫侍吧!要去叫他来么?”苗善儿问道。
慕容浅秋轻轻嗤鼻,说道:“得了吧!看他那一脸丧气,便也知道,定是在哪又受了什么气!”
苗善儿赶忙说道:“虽然陛下给翊坤宫什么,都照样的送一份去歧阳宫。可是,这中间的待遇,其实还是相差很大的!可见呐,不是所有人怀上皇嗣,都是一样的!等主子您怀上了,陛下定然是对主子最好的!”
慕容浅秋低垂着的眼帘,斜着睥睨着苗善儿。苗善儿这才想起,慕容浅秋最介怀的,就是大赏后宫的那一桩不同境遇的事情。他赶忙一脸尴尬的噤了声。
说到歧阳宫,歧阳宫的雍和殿金瓦红墙,屋脊上站着的瑞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只黑色的鸦雀落在了瑞兽身旁,一直赖着不走。好事儿的小宫伺赶忙拿了黏杆儿去赶鸟。可这一不小心,把个屋脊上的瑞兽囫囵了下来。
柳书君来找秦楚笑的时候,小宫伺正跪在地上哭着请罪呢。
秦楚笑娥眉凌厉,深邃的眼眸鹰视虎瞪地看着小宫伺,俊挺地鼻子下,棱角分明地饱满嘴唇微微紧闭着。
柳书君赶忙说道:“蠢笨的奴才!还不快去找尚宫局的黄司闱去,遣人来修缮!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么!”
跪在地上的小宫伺一脸悲戚地看向自家的主子,秦楚笑斜着眼看向柳书君,垂下眼眸,叹了口气说:“柳倢伃救你一命,还不快点谢恩告退!”
小宫伺如临大赦地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柳书君陪着笑脸,赶忙说道:“弟弟倒是僭越了,插手了哥哥宫中的事务,哥哥不如——就罚弟弟天天来给你捶腿道歉吧!”
秦楚笑瞪了柳书君一眼,说道:“别了吧!天天叫你来插手我宫里的事情,还不早晚得把我气死!”
柳书君也不理秦楚笑是真的生气,还是只说气话。他走到秦楚笑身旁,也坐在软塌上,就开始给秦楚笑捶腿。
“嘶——别闹!”秦楚笑赶忙避开了,他眉心微蹙,可神色里的戾气却消失了。
他继续说道:“叫下人看见了多不好!你干嘛?来帮陛下劝我?”
柳书君一个眼神,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和秦楚笑两个人。
“哥哥你……”柳书君一脸恳切地想要开口劝说。
可秦楚笑却反倒笑了,他伸手做了嘘声状,低声地说道:“你不会是真的来劝我的吧?”
柳书君倒是愣住了,他不是来劝人的,难道能是来看好戏的不成?
秦楚笑见柳书君不明就里。便对他说道:“她啊,早前就跟我说过了。说是要收拾齐王,必然要把她捧杀。”
柳书君微微张口,他虽然有些芥蒂康正帝并没有和他说这些,可是,他也知道,这样一来就说通了。
“怪不得,可是哥哥你也真是的!也不早些告诉我,害我还巴巴儿的跑来看看你有没有气坏了身子!”柳书君微微娇嗔道。
秦楚笑笑了,说道:“怎么,来陪陪我不好啊?她这几日又没去陪你,见天的宿在凤后那里,你也不来陪我解闷儿,你倒是在未央宫里又捣鼓什么呢?”
“我能捣鼓什么啊!就是闲来无聊,把她给咱们讲过的那些故事写了下来,权当练练字,解解闷了。”柳书君说着,起身又做到了软炕的另一侧。
“有没有这多么热!还跑那么远去坐着。”秦楚笑翻了柳书君一眼。
柳书君也不气恼,反而也翻着他的麋鹿大眼,想屋顶看去,百般嫌弃地说道:“你可饶过我吧!你周身都散发着热气,跟个火炉子似的!”
柳书君摇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这摆上冰扇,看你如此辛苦,弟弟我当真是没有勇气怀孕了!”
秦楚笑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柳书君,歪着头说道:“真的?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巴巴儿的盼着自己怀孕呢!”
柳书君嘟了嘟嘴,说道:“早知道你和陛下老早就偷偷商议好了的话,我还过来劝你作甚!没得把我自己气得不要不要的!”
秦楚笑倒是笑了,说道“你就不能来陪我说说话了?不和她学些好的,没良心这一宗,倒是学的如出一辙!”
柳书君赧了赧,又状似赌气地说道:“谁和她学这个了!我要是没良心,还来劝你作甚!”
秦楚笑淡淡地笑道:“早在去年腊八宴之后,她就告诉我了,齐王她一定会收拾。只是,收拾她,肯定会让我受些委屈。”
柳书君叹了口气,神色也沉重了下来,说道:“这齐王着实让人觉得生气!昨儿个听说她在交泰殿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让你难堪,陛下也没有训斥她,反而竟然给她了军权,让她去出征!我那时,真真是觉得绝望了!”
秦楚笑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却还是道:“没办法,看着陛下为了我们这样隐忍,我也不好不为她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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