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统领姜武与书院院长相识,上前寒暄两句,问书院院长可否带他们去查看一下六公主的尸身,书院院长自然愿意陪同前往,一行人便去后院偏房那边查看六公主的尸身。
一路从宿舍区沿着石径往后院偏房而去,夜色已深,冷风阵阵,七公主胆小,幽黑的眼睛往四周左瞧右看,石径两旁栽种有各种树,树枝往四面八方伸展,在黑夜里,朦朦胧胧之间,犹如鬼魅。
七公主怕得不得了,紧紧地拽着身旁大力嬷嬷的手,一直不敢放开,仿佛那些树影重重之间,随时会有鬼魅冲出来将她抓走,她只能牢牢地拉着大力嬷嬷,才能确保自己安全。
夜里去看尸体,是一件考量人胆量的事情,显然的,七公主怕得很。
一路走到后院偏房,大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书院院长走到偏房门口,伸手作势去推门,禁卫军统领姜武先开口道:“还是我来吧。”
书院院长没有坚持,错身让开一步,留出位置来,姜武三两步走上前去,左手撑在腰间的佩刀上,抬起右手干脆利落地一把推开了偏房的门。
偏房里燃着一盏小油灯,六公主的尸体就摆在屋中央,盖着一张宽大的白布,姜武用精锐的目光将整个偏房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大步走了进去,书院院长随后也走了进去,只剩下七公主不敢往里走,抓着大力嬷嬷的手不放,躲在离偏房门口远远的院子一角,连视线都没敢往偏房门口瞟一眼。
禁卫军统领姜武走上前去揭开盖在六公主尸身上的白布,检查她身上的伤痕,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是有人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导致她窒息而亡。
姜武又再检查了一些其他地方,没能找到更多的有用线索,他走到书院院长身边,问了书院院长一些有关六公主的事情,书院院长把这几日六公主在书院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了他。
“我们走吧,再去看看六公主身亡的地方。”姜武决定去看看案发现场,争取能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于是,书院院长又带着禁卫统领姜武他们去了书院的后山脚下,这里已经走出书院,只还是在梨山脚下,离着书院很近,当时六公主情绪不稳,一个人跑出了书院,就来到了这边的竹林里。
书院院长和姜武站在茂密的竹林边上,周围落下来许多的竹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人走在上面沙沙作响,这样的地方,哪怕有留下蛛丝马迹,也早就被掩盖了。
姜武正想着这一趟只怕又要无功而返,就听见林间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姜武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带着几个禁卫立马就追上前去。
梨山的半山腰上,碧荷带着宁如玉跳窗离开书院之后,趁着夜色避开其他人就上了梨山。
她们原没打算跑多远,一是有一句话叫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梨山的半山腰上正好能俯瞰到书院的全部,书院里有啥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晓。二是碧荷先前给武安侯霍远行发了消息,通知他到书院来相救,现在武安侯还没来,她们如果跑出太远,跟武安侯失了联系,又是一件麻烦事,思来想去,索性就留在了梨山半山腰上静观其变。
碧荷带着宁如玉找了一棵大树下的石头坐下暂时休息,树林里很暗,树木枝叶繁茂,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她们也没有点火,只静静地坐着休息,以免引起书院里的人的注意。
密林子里,辨不出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会儿,坐在宁如玉身旁的碧荷忽然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尖起耳朵细听,风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碧荷连忙把宁如玉从大石头上拉了起来,飞快地道:“好像有人来了。”
“那我们赶紧走。”宁如玉心里一紧,拉了碧荷的手就想跑。
碧荷拉住她道:“来不及了,来人的速度很快,咱们两个人一起跑不过他,刚才跑到在这里歇脚的时候,奴婢观察了一下身后的这棵树,树身高大,枝叶繁茂,树上面还有一个凹点,正好可以藏一个人,奴婢先把你送上去,再去把追来的人引开。”
碧荷说着就把宁如玉像先前一样抱了起来,脚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点,身子整个腾空飞起,直接抱着宁如玉飞身上了树,把宁如玉放在了树上的凹点处,又叮嘱道:“在这里藏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等着我回来。”
“好。”宁如玉乖乖应下,又不放心碧荷,拉住她的手道:“你也要小心,能把他们引开就好,不要跟他们硬拼,注意安全。”
“奴婢知道,奴婢走了。”碧荷翻身跃下树去,刚一落地,身子就如一道闪电一样朝东边的方向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宁如玉趴在树上,看不见碧荷跑去了哪里,只能听见从东面方向传来的沙沙声响,还有人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的声音,脚步凌乱,不止一人。
夜风沁凉,沙沙的声音消失之后,树林里显得更加安静,宁如玉连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了,她一直记得碧荷的叮嘱小心地躲在树上,双手抓紧裹在身上的披风,这件披风还是离开宿舍房间的时候,碧荷顺手帮她拿的,幸好有这件披风披在身上,她才没有觉得太冷,反而有一丝丝碧荷残留在上面的温暖,也让她内心安定,静静地等着碧荷回来。
宁如玉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都是纵横交错的繁茂枝叶,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宁如玉忽然听到了沙沙沙枝叶响动的声音,正朝着她所躲藏的这个大树方向走过来。
“碧……”起初宁如玉以为是碧荷甩开那些追击的人赶回来了,欢喜地就想要开口叫她,可当第一个字出口之后,宁如玉忽然发现不对,那沙沙沙走路的声音不对,不像是碧荷发出来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走走停停,仿佛是在搜寻什么,要是真的是碧荷转回来了,应该是径直奔过来找她才对,而不是像这样发出奇怪的声音,宁如玉稍微一想,就判断出来人不是碧荷,有可能是来抓她的人,她便忙用手捂住了嘴,再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也轻缓了许多,小心翼翼一动不动地趴在大树上,警惕地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等了一会儿,沙沙沙的声音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显然对方在此处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往其他方向找过去了,宁如玉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她先前那一声喊得不是很大声,没有让对方听见,现在对方走了,她也安全了。
然而,还没等宁如玉把悄悄呼出去的那口气呼完,猛然间一惊,那口气就卡在了喉咙口,慌忙手捂住嘴巴往后缩,惊恐的看向前方,就在她藏身的这棵大树凹点的树干上,旁边忽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正望着她。
树林里太暗,宁如玉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他穿的是夜行衣,面上蒙着黑色面巾,只一双黑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周身散发着如猎豹一样的危险气息。
救命……
宁如玉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更多的坏人,手捂住嘴巴往后躲,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站在旁边树干上的人,脑海里无数声音在呐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前,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小心!”那人忽然开口,身形一动,手臂一揽,就将一直往后躲几乎快要摔下树去的宁如玉捞进了怀中。
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里,宁如玉差点儿又要叫出来,还好她今晚上已经经历够多了,再遇到任何突发状况的时候都能够镇定地应对,就好比现在她被对方抱住了,她也没有被吓得方寸大失失声尖叫。
宁如玉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对方的掌控,不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你说呢?”谁知对方挑了挑眉,声音里竟是含了笑意。
宁如玉听得这声音,微觉得有些耳熟,抬手就要去扯他面上的蒙面巾,却被他飞快地抬手挡开,声音低沉,含着一丝寒气,“怕吓着你。”
“霍远行!”宁如玉激动又兴奋地叫了一声,这回总算是听出来了,先前是她心里紧张才没有发现是他,还以为是想要取她性命的蒙面杀手,现在他说得这么明显她还认不出来她就是傻子。
霍远行这么快就来救她了,真是太好了,太幸福了,宁如玉内心一阵欢喜,有一种死里逃生见到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英雄的兴奋感。
霍远行轻轻“嗯”了一声,道:“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个更安全的地方。”
“好。”宁如玉点头。
霍远行便搂着她跳下树去,一瞬落地后,霍远行扶着她站稳,随后两人转了个方向,往西边的方向而去。
密林里,光线昏暗,宁如玉的目力没有霍远行好,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幸好有他一路扶着她,才免了她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小心。”在宁如玉再一次差点儿摔倒之时,霍远行飞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开口提醒她注意脚下。
霍远行离宁如玉极近,他一手隔着衣袖牵着她的手腕,一手则半侧过身来扶住她另一边的胳膊,防止了她摔倒在地,她的身子微微向他怀中倾斜,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右臂上,全靠他支持着才没有摔下去,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宁如玉的模样,很有一种想要投怀送抱的感觉。
宁如玉鼻中呼出的热气都已经喷到了霍远行的胸膛上,天黑密林,什么也看不清,她要是再把眼一闭,心一横,真的往他身上靠一靠,索性扑进他宽厚结实的胸膛里,那就更符合投怀送抱的设定了。
宁如玉的胸脯刚好就压在霍远行结实有力的胳膊上,她自觉这样不太好,两个人虽是未婚夫妻,但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还没有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黑暗里,宁如玉的脸微微发红,手忙脚乱地想从霍远行身上起来,无奈脚下不稳,身子又再次跌了回去,胸脯不偏不倚又压在了霍远行的胳膊上,甚至比之前还要压得实在些。
这下气氛更加暧昧,空气里仿佛隐隐流淌着一股异香,像迷迭香一样令人迷醉。
霍远行脸上蒙着黑色面巾,除了那双比黑曜石还要明亮的眼睛,看不到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或许他清冷的俊脸上有些微的变化,或许依旧如平常一样冷淡,只是一切都隐藏在黑色面巾之下,什么也看不见。
宁如玉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就是脸蛋儿越发的滚烫,快要把自己烧起来,好在是在夜里,周围也黑咕隆咚的,除了偶尔风吹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和虫鸟的鸣叫声,什么也看不见,也面了彼此的尴尬,宁如玉赶紧借着霍远行的扶住站直了身体。
“谢谢。”宁如玉微微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一路上她跟着霍远行在密林里急行,额头上早就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一下又差点儿摔倒,暧昧不已扑在霍远行的胳膊上,搞得自己脸红心跳,额上的汗水出得更多,到现在心口还砰砰地跳得飞快。
霍远行放开了扶住宁如玉的手,侧过生去朝前方看了看,隐约是在辨别方向。过了几息之后,转过身来对宁如玉平静地道:“我们一会儿往那边下山,附近有一个我的别庄,我们先去那边歇一歇。”
宁如玉如何会有意见,当即就点头称好,跟着霍远行往前走,无奈刚一迈步,脚踝处就一阵钻心的痛,原来她刚才把脚扭到了。
“还能走么?”霍远行问。
“太痛了,走不动。”宁如玉苦恼地摇了摇头,心里一阵抱歉,竟然在这个时候把脚扭伤了,真是太不和时宜了,而且刚才扭伤居然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她都在干嘛啊!不会让霍远行误会她是故意的吧!
心中这么想着,宁如玉就偷偷地去看霍远行,然而他蒙着黑色面巾,看不到他的情绪,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怎么想,但是就算他没有蒙面巾,照他那副面瘫冷淡的模样,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宁如玉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对于宁如玉心中的怨念,霍远行自然不知道,只看到她微蹙的眉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只当她疼得厉害,便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留在这里不安全,我抱你走吧,等到了山下,我再去给你找大夫来看。”说着弯下腰将宁如玉打横抱了起来,身形一动,飞快地往前面跃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掠出去很远。
宁如玉被他抱在怀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整个身子也是僵硬的,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直到后来被他抱着跑出去很远后,她才渐渐适应,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冷气息,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
极近的距离里,宁如玉能听到霍远行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坚实又有力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着,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上了他的节奏。
目光落在霍远行的面上,他的面上蒙着黑色面巾,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坚毅的目光望向前方,一声黑衣的他身形矫健,抱着她依旧健步如飞,稳稳当当,连一丝颠簸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宁如玉觉得,留在他的身边,能够得到他的保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很快就到了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又往南边的方向行了一里多地,果然见到有一处庄子,隐约有人走动,还能听到清晰的犬吠声。
霍远行一路抱着宁如玉进了庄子,有管事的出来迎接,霍远行命他去安排了一间屋子,直接把宁如玉抱了过去。
进屋之后,管事去点上了一支蜡烛,霍远行把宁如玉抱到屋里的榻上放下,叮嘱了一句稍等片刻,转身就飞快地出去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霍远行就换好衣服回来了,面上的黑色面巾也摘掉了,戴上了他惯常戴的银质面具,大步走进屋里来。
霍远行来到宁如玉面前,目光扫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受伤的脚踝上,问道:“你试着痛一下,脚上还痛吗?”
宁如玉动了一下,一股痛感传上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头道:“还疼。”
“让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霍远行抬头看向她,面上带着那张银质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火红的光,一双黑亮的眼睛让人信任,目光温柔地落在宁如玉的脸上,询问她的意见。
宁如玉稍微纠结了一下,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让男人看自己的脚是很亲密的行为,她和霍远行虽然已经有了婚约,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还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事。
当然刚才霍远行一路抱她过来,那是事出有因,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更进了一步,现在霍远行是要给她检查伤情,她要扭捏,难免显得有些矫情了。
宁如玉抿了抿嘴唇,点头道:“好。”
霍远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来,手指向她的右脚脚踝,试着用力按了按,问道:“痛不痛?”
宁如玉深吸了一口气,手抓紧衣摆,忙道:“痛。”
“你忍着点儿,可能是扭伤,要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霍远行给她脱了鞋袜,露出她白嫩小巧的右脚,整个脚掌还没有他的巴掌大,一下子就可以把她的整只脚握在手掌里,每一个脚趾都十分白嫩可爱,指甲红润有光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令人想要握在掌心里把玩根本舍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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