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母后根本不懂什么叫心爱之人,天底下的女子再多再好,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叫颜如雪的女子了。
皇帝将心头涌起的往事用力的按了下去,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母后一定要将朱家女配给老三,可是朱家人的意思?”
朱太后心一跳,皇帝怎么会问她这样的话?她若承认了,岂不是要让朱家背上一个外戚蛮横的名声!就连皇家子弟的婚事都要插一手的外戚,能是什么好人家!
她连忙道:“这是哀家的意思,朱家还不知道,”她解释了一句,又觉得有些窝囊,语气不悦道,“怎么,哀家连自己孙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了么?”
皇帝笑了笑,道:“母后有所不知,今天老三过来跟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说还是朱家老太太提醒他尽快完婚的,朕想着朱家向来是清流世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也是赞同老三提早完婚,若是朱家人有让老三娶两个王妃的意思,恐怕也不会对老三说这样的话,母后可别乱点鸳鸯谱,把朱家闺女耽误了,到时候结了怨偶,朱家舅舅又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岂不是要埋怨朕?”
朱太后被皇帝这番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三皇子也太会装相了,她就不信他真的听不出朱老太太的意思,不过是扯了虎皮唱大戏,却将朱家人顶到了前头,可她却一句解释的话也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承认朱家人觊觎皇家子弟的嫌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皇帝一眼,“既然朱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就当是哀家乱点鸳鸯谱了。”
太后脸上一副恼火的神情,却让皇帝心了然起来。
母后一定是觉得亏欠了朱家,想要补偿朱家一门好亲事,否则也不会一直在老三的婚事上做章了。
皇帝道:“母后既然觉着朱家闺女好,朕倒是觉得不如将她配给老四,老四那个孩子毛手毛脚的,去一趟福建还惹出了乱子,有她在身边看着老四,想必老四以后也能有所长进。”
太后却吓了一跳,怎么忽然提了四皇子?四皇子那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加上瑿姐儿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日子能红火才有了鬼!
况且皇帝这些年来,即便不满意太子也对太子多有关爱,可四皇子却没有得过皇帝一点半点的特殊关爱,而四皇子的母妃顾氏的心机不比皇后差多少,往后若是四皇子登基,只怕朱家讨不到什么好处。
“不行!”太后下意识的就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她才缓了缓语气,轻声道:“瑿姐儿比四皇子还大一岁,四皇子今年才十四,瑿姐儿却已经要及笄了……”
“朕瞧着刚刚好,两个人只相差了一岁,年纪相仿,性情也差不多,想来往后也能说到一处去,而且朕登基以来,对母后的母家一直缺少关心,正好赏赐一门这样体面的亲事给朱家,也好全了朕的一片关爱之心。”
皇帝不由分说便要赐婚,太后却觉得像是吃了一只坏掉的果子,吃进嘴里想吐,却又不能吐。
她不由得恼恨起朱老太太来,好端端的跟三皇子提什么完婚的事情,现在可好,骑虎难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下了赐婚的圣旨给朱家,却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
圣旨传到朱家的时候,朱老太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打到了自家脑袋上。
这不会是传错了旨意吧,明明应该是三皇子安亲王的婚事,怎么变成了四皇子怡郡王了?
还有,四皇子是什么时候被封了郡王的?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
ps:可能是小意昨天没有说明白,小说变成非包月的问题,不是小意决定的,小意只有断更停更跟弃更的权利,其他的权利都在站手上,很对不起大家!
☆、提前
提前
纵然再惊讶也不可能抗旨不尊,朱家人一脸诧异的接了圣旨,送走了传旨的内侍,这才关上门来商议。
朱瑿忍不住哭了起来,“祖母,这可怎么办,孙女不想嫁给四皇子!”
朱老太太“啪”的重重拍了桌子一下,眼满是厉色:“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嫁给四皇子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皇上赐婚是好事,说明皇上还看重我们朱家,不然也不会赐了四皇子郡王爵位,这是在给我们朱家脸面,你现在就委屈的不行,那正好,后院里有颗香樟树,你实在不愿就抹脖子上吊索性一了百了,就当是我白白的疼了你一场!”
朱瑿抽泣声立即哽在喉,不敢再哭一声,朱老太太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朱老太太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不然朱家的家庵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行差踏错一步,就得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女子。
她委屈的看着朱老太太,声音满是忧虑:“祖母,孙孙不是不愿嫁,只是四皇子的性子我们都不清楚,若嫁过去帮不上家里,那孙孙嫁了四皇子有什么用?”
被朱老太太一番呵斥,她渐渐稳下心绪来,拿了朱老太太最看重的事来说道,只盼着朱老太太能有主意。
朱老太太却反常的没有做声,反而是王氏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道:“母亲,媳妇这些日子在云浮城打听过了,四皇子虽然身份比不得太子尊贵,但在众皇子当也算是拔尖的,四皇子生母是顾淑妃,顾淑妃出自宁国公府,而历来的宁国公都是皇上的心腹重臣,相较之下三皇子安亲王的生母虽是宸贵妃,但宸贵妃却早早就甍了,宸贵妃的母家不显,自打宸贵妃甍逝之后,颜家就迅的衰落了下去,现在一家子龟缩在宁州,身上只有一个世袭的百户,说是皇亲国戚,但这些年还不是夹着尾巴过活,若真的论起来,四皇子未必就真的输给三皇子。”
朱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些不过是旁人看来罢了,皇上却未必会看重这些,否则三皇子回宫之后皇上也不会百般疼爱。”
她在朱家这么多年,皇上什么性情她不知道,但自家姑奶奶是什么性情她却是一清二楚的,自家姑奶奶养出来的孩子,绝不会是只看重门第出身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那般的宠爱宸贵妃。
一旁的朱瑜自从圣旨下来就一直没有说话,听见母亲这样说,他忍不住开口道:“儿是男子,自然明白皇上此种举动身后的含义,皇上疼爱安亲王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弥补这些年的亏欠罢了,尤其是这一次安亲王将皇上想了多年的事做成了,还立了这样大的战功,于情于理皇上都不得不赏安亲王,皇上自然也是真的重视安亲王,不然不会赏赐了毓秀园给安亲王,但若说皇上有意安亲王继位这种话,儿却是不信的,毓秀园都赏赐给了安亲王,又造了这么大的势给他,如今几乎是将他架到了油锅之上,进一步可是大逆之罪,可退一步的话,他这辈子却能做个闲散王爷,有了华宅美眷,比之寻常人要多逍遥便有多逍遥。”
朱瑜见朱老太太有些不以为意,又道:“母亲您想想看,寻常人家里,父亲对儿子总是严苛一些,好比皇上之前对太子,而皇上如今这个态度,却有些暧|昧了。”
朱老太太点了点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太子如今还健在,该着急的也不是我们朱家,至于这门婚事,既然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那就是板上订钉的事儿。”
她说着,看了朱瑿一眼,带着些厉色的目光吓得朱瑿直缩头。
“将你这副不情愿的作态收起来,给我欢欢喜喜的备嫁,做个四王妃不算辱没了你,若是让人看出了你的心思,可别怪祖母不疼惜你!”
又是劝导又是威胁的话,让朱瑿彻底明白了嫁给四皇子是不可能改变的事情,她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来,声音也尽量放的欢快,“是,孙孙明白了。”
……
夏家此时却是迎来了一位从来不曾有过交集的客人。
大热的天儿,就连树上的知了都热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花厅当放了好几个冰盆,不过是稍稍缓解了些许炎热,花厅当的布置皆是一片素雅,桌案上摆着用冰镇过的瓜果甜点。
“这是刚从庄子里摘下的水蜜桃跟西瓜,说是今年热得早,这些个瓜果也比往年更甜些,长公主尝一尝。”
夏老夫人笑着跟长宁长公主说话,怕她热着,特意吩咐人端了一壶杨梅汤来解暑。
长宁长公主坐的很庄正,身上穿着件玫瑰红缠枝洒金刻丝褙子,高高挽起一个圆髻,头上插着景泰蓝掐丝发钗,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婉约,整个人没有宗室的那股子凌人的气势,显得十分亲和。
她抿嘴一笑,脸上就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面上一团的和气,“去年的冬天走的晚了些,今年可不是就要比往年更加热?果子自然也要更甜一些,这些新鲜时令的果蔬好吃是好吃,只不过人啊,上了年纪脾胃就有些不太好,最好还是用井水澎一澎,冰还是有些寒,吃了多少会伤脾胃。”
夏老夫人笑着说是。
就又听长宁长公主道:“还是年轻人好,身强体壮的,吃什么都有胃口,看着眼跟前的小辈们一个个的都长了这么大,自个儿心里也是高兴的。”
虽然弄不明白长宁长公主来府里的目的,但夏老夫人却半点不敢怠慢,心绕过了无数的念头,直到长宁长公主将话题说到了安亲王身上,夏老夫人这才恍然有些明白了长宁长公主的意思。
“皇上也是瞧安亲王一个人住在那么大个园子里头孤单的很,加上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打理内宅的事务,便索性下了口谕,让这两个小娃娃尽快成婚,本宫这个当长辈的便厚着脸皮来与您商议婚期了,您可别笑话。”
长宁长公主的话十分客气,虽然说是商议婚期,但话的意思却也是不容置疑的,毕竟皇上都下了口谕,难不成还要抗旨?
只不过夏老夫人却愁了起来,晚晚身子骨还没长开,若这个时候行了房,再有了孩子,只怕要损耗了身子,她就这么一个孙女,在家里一直当眼珠子似得看着,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舍得她这么早去吃这个苦。
她为难:“我家婵姐儿上头还有两个兄长未成家,而且她今年也才十三,这年纪有些太小了,只怕成婚之后……”
长宁长公主笑着打断她:“您甭急,这是皇上的意思,即便是夏二小姐上头有两个兄长,也无碍的,何况虽说是让他们完婚,但有些事还不是要咱们做长辈的替他们操心?”
听明白长宁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夏老夫人舒了一口气,提前成婚的话就得派个老道的嬷嬷过去,等孙女及笄之后再让他们圆房才行。
“本宫瞧着下个月初五就是好日子,钦天监算过了,正是宜嫁娶黄道吉日,也不知您这边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长宁长公主走这一趟也是应庄妃的面子,做保山上门商定婚期,然后过一过聘礼单子,再过几日便要准备抬嫁妆,发嫁事宜了。
夏老夫人笑道:“前几日刚去量过宅子,这些天工匠们正做着新家具,原本是打算慢慢儿做不着急,今天您来这一趟,想来得让工匠们赶赶工了,其他嫁妆是儿媳妇一早就备下的,只是日子有些赶。”
长宁长公主和气的道:“这些倒是不碍的,本宫认识几个手艺不错的工匠,一会儿让人唤了来,您若是看着行就让他们一道儿赶赶,总能做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商议了半天,总算是商议出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五,从今天算起,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
婵衣听见消息的时候还在绣房绣着嫁衣,鲜艳的嫁衣握在手上,却让她忍不住愣了愣。
婚期明明还有两年,怎么忽然一下子缩短成了半个月?她忽然很想见见楚少渊,想问问他究竟是在想什么,要忽然将婚期提前这么早,她还没准备好,就要成婚,跟他吃住都在一起,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锦心得了婵衣的吩咐,去了毓秀园送信。
不出一个时辰,楚少渊便款款而来,满面笑容的模样,让婵衣止不住想拧他一下,看看他面上的笑容会不会僵硬。
屏退了下人,楚少渊坐在桌案旁的杌凳上,嘴角含笑的直盯着她看,脸上一副“美人儿马上就要成自家的了”的蠢样,实在是让婵衣有些哭笑不得。
“晚晚可是想我了,这么急匆匆的喊我过来。”楚少渊托腮凝视着她,虽然样子有些蠢,但好在他长了一张昳丽到让人惊艳的脸,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婵衣无奈极了,她总觉得楚少渊像是一下子小了好多岁似得,先前在雁门关看见的那个让人心生惧意的三皇子,如今荡然无存,她忍不住将他的凝视着她的脸往旁边一推,有些没好气的道:“怎么要提前成婚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嫁衣才绣了不到一半儿,是要我这半个月一刻不停的绣么?”
楚少渊见她脸上带着几分嫌弃,瞬间委屈起来,脸上飞扬的神情也落了下去,“晚晚不高兴早一点嫁给我么?”
……
ps:好像无意当开启了男主角蠢萌模式_(:зゝ∠)_
☆、安全
安全
婵衣被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气的直想笑,没搭理他,身子往旁边一转,端了茶来喝。
楚少渊却不依不饶起来,伸手去拉她的手,语气哀怨的很:“晚晚不理我,可是被我说了?”
手被他握着,茶盏只好放到桌案上,婵衣扭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少年盈盈水润的眸子里带着些不满,昳丽的脸上一副别扭的模样,端着的这架势像是必要她说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来,不然他就缠着不撒手。
婵衣好笑的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癫,旁人说起安亲王,都说威风凛凛好气势,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楚少渊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惯了,二人见面时候并不多,加之近日又委实忙碌,一见着她就想跟她腻在一起,压根儿就没想过什么脸面的问题,被她这么一说,这才觉得自己是有些胡搅蛮缠了,脸上也忍不住烫了起来。
心却又有些不甘,道了句:“我若不着紧些,怕晚晚到时候跟别人跑了,扔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婵衣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另外一只手抚上他握着自己的手,语气里头带着连她都没察觉出的温柔,“你我婚事是皇上下的旨意,还有谁能拆散我们?整日就知道胡思乱想,咱好歹是个王爷呢,能不能拿出些架势来。”
听得她这句话,楚少渊一下子想到了昨夜做的梦,看着她的眼睛里闪动着莫测的光,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哀伤的很,“我梦见晚晚嫁给了别人,对我态度凶的很,还骂我…”
婵衣原本想说一个梦而已,做不得真,可看到他认真的神情,心一跳,难不成他说的梦是上一世?
她声音带颤:“我骂你什么?”
楚少渊神情委屈,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骂我了,还不许我亲近,我心里难过,就醒了。”
蓦地,婵衣松了一口气,她不愿去想上一世种种,只想今生能够好好待他,若他记起了上一世,她反而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她握紧他修长的手指,笑得轻柔,“你瞧你,连做梦都要编排我,说我骂你,却连我骂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人家都说梦是反的,我瞧这话有道理,我就该好好骂骂你,省的你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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