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硠宁心中未曾料到皇帝会这样恩典父亲,惊讶之余连忙叩头谢恩。
文帝免了他的礼,与他说起了政事。
政事说完,谢硠宁跟内侍一同捧着圣旨回到家中,谢家老老少少跪倒了一院子。
听到这样的圣旨,每个人脸上都忍不住笑容满面,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要知道一年到头上折子致仕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可能够完全保留俸禄的官员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尤其是本朝更是极少数,而这极少数当中,谢家就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不是让人振奋么!
谢老夫人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内侍,笑呵呵的转身回了花厅。
花厅之中,婵衣正端庄的坐着饮茶,见外祖母回来,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的溢出来:“外祖父大喜了,希望外祖父听了这样的好消息,病也能快些好起来。”
谢老夫人笑着揽住她,“我就说王妃是福星,你瞧你才刚来,圣旨就下了来,这可真是皇恩浩荡。”
大夫人跟三夫人打发走了内侍,扶着五夫人进了花厅,身旁跟着的谢霜云瞧见婵衣眉开眼笑的跟谢老夫人说话,不由得也上前凑趣,“晚晚又说了什么笑话,竟将老祖宗逗的这般开怀?”
谢霜云知道谢老夫人是为了圣旨的事情开心,明知故问的逗着趣,却惹来谢老夫人的一记眼刀。
“什么晚晚,要叫王妃!你这个猴儿,我说了多少遍,怎么就是记不住?好在现在是自家人,没人挑你理,换个地方你看看,还不得让人说谢家教养不好?”谢老夫人再次提醒,“明儿安亲王府办宴席,你若还这般不仔细,就不必跟着一道去了,省的给你祖父脸上抹黑!”
虽然平常的外祖母也是这样不假辞色,今天却明显意有所指,婵衣听了忍不住一愣,眼看着谢霜云原本带笑的隽秀小脸迅速布满冰霜,她连忙开口打圆场:“外祖母,屋子里又没有外人,在自家就不必拘泥这些称呼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去拉谢霜云的手,“明天霜云姐姐可一定要来,府里有一小片木棉树开花了,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木棉虾仁豆腐,夏天吃最清热祛湿了。”
谢霜云不敢埋怨祖母,又瞧见婵衣跟往常一样待她亲热,下意识的缩了缩手:“祖母教训的是,孙女以后定不会再犯。”
这样的疏离,就连婵衣之前打过的圆场都显得尴尬了起来,她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她跟楚少渊都已经成婚了,霜云表姐还不能释怀,只怕往后得跟霜云表姐少些来往了。
一旁站着的谢霏云也在心里叹了口气,霜云这性子是越大越犟了,在家跟三婶倔气些也就罢了,在晚照这里也要这样硬气,真是痴傻。
她瞧见气氛变得沉闷,笑着上前拉过婵衣的手:“王妃只做了霜云爱吃的么,这屋子里可不止一张嘴,怎能厚此薄彼?若没有我爱吃的,我可不依!”
婵衣捂了嘴笑:“少不了霏姐姐的,明儿来了就知道了。”
屋子里又恢复和乐融融的氛围,只有谢霜云一人站在那里,既插不上嘴,更没人理会她,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帕子。
婵衣说笑着,见外头时辰不早了,站起来告辞,一屋子的人都起来送,她连忙道:“快都止步,都不是外人,家里又有事,都别送了,”她笑着转身,眼角忽然略过五舅母那张布满薄汗的脸,身子一顿,又转过头来关切的看着她,“五舅母,你这是怎么了?”
“嗯…”闵氏一开口就是细细的哼声,像是已经忍耐许久。
婵衣大惊,闵氏可是有双身子的人,即将临盆,若不是因为圣旨,绝不会出房门一步,若是因为陪自己坐了一会儿导致这一胎有问题,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
ps:最近小意的思路有点难产,小意会努力多想想的,谢谢大家支持。
☆、492.生产
492.生产
闵氏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打紧,就是肚子有些疼,你快回府吧,别耽搁了时辰……”
婵衣见她脸色苍白,心中大惊,连忙过去扶她,大舅母乔氏跟三舅母周氏却先她一步扶住了闵氏。复制网址访问
“五弟妹这是要生了,快把医婆叫来!”大舅母乔氏一边扶着闵氏一边大声吩咐身边的管事妈妈。
三舅母一边让人准备热水以及生产所要用到的剪子,软布,人参跟药材,一边小心的搀扶着闵氏道:“这是五弟的头一个孩子,不能生在别的地方,你若是能忍,咱们便扶着你回房,你若不能,那便另辟一间向阳的正房出来给你。”
闵氏忍着疼点头道:“我不要紧,还是回房生。”
众人又连忙簇拥着她往洗砚斋走去。
婵衣心中着急,担心闵氏的身子,连忙跟了上去,被谢老夫人拦下,“你这孩子凑什么热闹,明天就要办宴席了,你留在这里能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去置办吧,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婵衣却不安极了,声音有些慌乱:“外祖母,大夫不是说五舅母七月底才生么?今天才十一,怎么提早这么多天发作?是不是因为今天坐着说话久了,累着了?”
谢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这孩子就爱瞎想,你五舅母是头胎,迟几日早几日都不打紧,她若当真不舒坦的厉害,也不会坐在那里许久还有说有笑了,你别担心。”
纵是这么说,但婵衣心里还是放不下,总觉得是因为她来了,五舅母陪着说话,才会导致提早这么多天发作,可看着谢府众人因为闵氏的生产而忙碌,她留下来也只能是添乱,只好抿着嘴告了辞。
谢霏云一路送婵衣出了垂花门,婵衣特意叮嘱道:“不论是什么事,你都差人来告诉我一声,若是缺什么药材也尽管说,我们府里的药材多的很,百年老参跟上好的鹿茸灵芝都拿得出来,大夫也不知请的哪个,我倒是知道太医院有几个专司妇人病的国手,一会儿就让人都请来……”
婵衣唠唠叨叨的模样活像个小妇人,谢霏云忍不住翻了个眼白,“这是五婶的头一胎,祖母宝贝的跟眼珠子似得,你说的那些早在怀胎三月就备齐了,大夫请的是鹤年堂的许老大夫,御医也请了两个,我娘已经差人去请了,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了,五婶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还不清楚么?她比任何人都注意这些,你就别这么担心了,该干嘛干嘛,等孩子出生了,你这做表姐的可不能小气就是。”
婵衣叹了口气,霏姐姐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女人生产就跟过鬼门关似得,能够平平顺顺的生产下孩儿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前世她就没有自己的孩子,每每看着世子夫人膝下的三个孩子,她羡慕的跟什么似得。
也不知这一世她在子嗣上会不会还跟上一世那样艰难了。
婵衣坐在马车上,心不在焉的想了一路,等回了安亲王府,她还没缓过神来。
楚少渊早早的下了衙回来,手里拿着从外头买来的一匣子莲子酥,精致的眉眼间扬着笑容,见到婵衣坐在炕上发愣,笑呵呵的凑过去,原本想吻她一下的,可想到上次将她吓了一跳,连忙忍住,只轻唤了声:“晚晚。”
可她好像没听见,还在发愣。
楚少渊忍不住凑近她,仔细的看,这才发现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他用手肘撑住下巴,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婵衣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回过神来,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偏头一看,楚少渊那张昳丽的脸近在咫尺,他就那么半蹲着,用手肘歪歪的撑着脸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活像是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犬,巴巴的跟她讨吃食的模样。
婵衣大窘,伸手一把将他的脸推开,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你这像什么样子?”
楚少渊有些委屈,“明明是你不理我在先,我没办法又不敢打扰你,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
婵衣无奈极了,自从跟他成亲之后,他的脸皮就越来越厚,还时常喜欢腻着她,任由他这么胡说下去,正事就不要想说了。
“我今天去了外祖母家,皇上下了圣旨准许外祖父致仕,可惜外祖父的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她打断他的话,正色道:“还有,我回来的时候正好五舅母生产发作,要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多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走动的多了才会如此,你说五舅母能顺利产下孩儿么?我们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
前一件事楚少渊是知道的,当时他在工部跟朱璗一起查账册,父王的旨意送过来的时候,工部的两个侍郎脸上神色都不太好,而对着自己的态度则更加恭敬,就连一旁的朱璗都觉出了不妥。
晚照一向跟谢家亲近,看她这个样子,只怕是要将五舅母的提前生产算到自己头上了,他想了想道:“五舅一直无子,这是他头一个孩子,不论是男孩女孩都金贵,你也别太担心了,外祖母有五个儿女,有长辈在,五舅母不会有事的,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考虑送什么吧。”
婵衣却摇了摇头,她心里清楚,上一世五舅母是八月初才生产的,比前一世提前了近一个月,她虽没有怀过孩子,但也知道对于产妇来说,早产总是不好的,瓜熟蒂落之后才最为妥当。
“好了,你别想这么多!”楚少渊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抚着她,“五舅母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生产这种事情,婵衣也想不到自己能帮着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的搂着楚少渊,不说话。
等到第二天上午,大舅母乔氏笑呵呵的跟三舅母周氏一道过来。
婵衣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大舅母乔氏道:“你五舅母大喜了,母子平安,是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婵衣心里的担心终于散开,笑吟吟的看着大舅母:“这可真好,等洗三的时候我得好好的赏医婆几锭银子,”又问道,“可有起了什么名字?”
“乳名叫七斤,大名你外祖父早就起好了,叫翀云。”三舅母周氏笑道,“说是早产,可七斤活泼的很,声音特别响亮,站在厅外头都能听见他的哭声,把你五舅高兴极了。”
婵衣忍不住笑了,“说到底也是五舅的第一个孩子。”
一同来的谢霏云瞧婵衣这般开心,忍不住打趣她:“瞧你这样高兴,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长辈呢。”
婵衣捂着嘴笑了起来,将她们迎进花厅之中。
没过多久,宴请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直到宴席快开的时候,朱大太太才姗姗来迟。
见到婵衣急忙告罪:“真对不住王妃,我们家老太爷病了,家里上上下下乱的很,好不容易才安置好了,可勿怪我来迟了些。”
婵衣自然不会真的怪罪她,和气的笑了笑,倒是旁边有人打趣道:“王妃和善不罚你,我们可饶不了你,一会儿不多喝几杯果酒可不行!”
☆、493.脸皮
493.脸皮
朱大太太陪着笑容道:“一定一定。 ”
婵衣将人都请到花厅之中,吩咐丫鬟给客人添茶水。
诚伯侯夫人轻呷一口乌龙茶,笑着道:“王妃府里这茶喝着比寻常的都醇厚,可是福建安溪产的?”
众所周知,安亲王妃娘家兄长此时就在福建料理福建的贪墨案子,加上工部尚书谢宁远已经致仕,现在工部的案子又交到了安亲王的手上,只怕这工部尚书的人选,也要经过安亲王之手了,这个时候诚伯侯夫人提到茶好喝,难不成是在打什么暗语?
此刻,花厅之中众人的目光全都放到了婵衣身上。
婵衣忍不住笑了,道:“这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到底是不是安溪产的我也不知道,若是诚伯侯夫人爱喝,一会儿包一些回去便是。”
轻轻巧巧的就将话题揭了过去,诚伯侯夫人纵然是有些失望,但也厚不下脸皮来问个究竟,只好讪讪的笑着推辞:“是皇上赏给王爷的,妾身又怎么能这般无状。”
婵衣心底冷笑一声,自己前一世的婆母诚伯侯夫人苏氏向来喜欢钻营,宴席根本就没有请她来,她是厚着脸皮跟母亲一起来的,母亲因为人太多,身上不舒坦,便到内室休息了,才会剩下苏氏一人来她面前问东问西,嗡嗡嗡的简直跟苍蝇一样讨人烦。
花厅中的女眷听言知雅,知道安亲王妃这是避开朝政不提,有些人在心里暗暗吃惊,看起来安亲王妃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人呐,跟传闻之中那个温柔贤淑恭顺安静的依云县主好像不太相符啊。
人大约都是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自从一些人发觉婵衣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软弱,便纷纷放软了态度,于是花厅之中不时有人冒出一句恭维婵衣的话,婵衣都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只谈春花秋月,不谈论其他。
因宴请的客人太多,婵衣一直在忙着招呼客人,谢霏云跟谢霜云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谢家长辈身边,原本谢霏云是想跟婵衣说会儿话的,可看她实在忙碌,便歇了这个念头,等过几日她空下来再说好了。
挨着谢家坐着的是辅国公府四房六太太张氏跟五房的七太太沈氏两个妯娌,张氏看了眼硬凑上去的诚伯侯夫人,脸上神情有些轻蔑,低声跟七太太沈氏咬着耳朵:“说起来诚伯侯府还曾是开国元勋呢,没想到这几年落败成了这副模样,就连诚伯侯夫人也是这般,能够舍下脸面来,真是不简单。”
沈氏知道自己的妯娌出身名门,向来是看不太起这类既落败又不甘心落败四处钻营的落魄勋贵,遇见了总是要刺上两句才甘心,只是今天这个场合,却不是她能放肆的,她连忙回道:“可别这么说,让诚伯侯夫人听见了怕是要与你理论。”
张氏“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道:“她什么身份,跟我理论?便是理论,她做的这些事本就如此,又能理论出什么结果来?别的不说就单说她的二子,好好的一个嫡次子,却偏偏要跟安亲王妃的庶妹订婚,你说单凭这一点,诚伯侯府还不算落败么?”
虽然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沈氏还是低声道了句:“六嫂这话却是不太对,原本诚伯侯夫人是中意安亲王妃的,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把人选定成了安亲王的庶妹,听夏淑人说,虽只是庶女,但自小是教养在她身边的,礼仪教养都十分的好,诚伯侯夫人是看上了她的性情,才会点头同意这桩亲事。”
张氏心中冷笑,庶女即便再如何教养在主母身边,也绝不可能会像嫡女一样有眼界。
她嘴角嘲讽的挑了挑,没有再说话。
一旁坐着的谢霜云却将整个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手中的帕子被她死死捏起,稳了稳情绪,她伸手端起茶碗来喝,一不当心茶碗摔在地上,所幸茶碗当中装的茶水已经凉了,不然她的一条腿一定会烫伤。
因谢霜云这里的动静十分大,连在一旁陪着安郡王妃说话的婵衣都惊动了,她连忙走到谢霜云身边,关切的问:“霜云表姐,可是哪里烫到了?”
谢霜云摇了摇头,“不打紧,只是衣裳湿了。”
婵衣又赶快吩咐锦心跟着谢霜云一道去换衣裳。
谢霜云换好了衣裳,磨磨蹭蹭的往花厅方向走,几乎是走一步就要歇两下的人,弄的锦心叫苦连连,可又不能扔下谢霜云不管,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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