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公主,已故皇后的嫡出女儿,从小在皇膝下长大,因为是个女孩儿又颇为聪明,所以皇对凤仪公主也十分宠爱,只不过这份宠爱到底能不能够成为让皇为她妥协退让的筹码,谁也不知道。
婵衣垂眸,前一世的凤仪公主可谓是私生活极其混乱的,府的面首大多都是酷似王珏之人,最大的那件事闹腾出来,让王珏自个儿脸面都没有半点光彩,更何况是凤仪公主跟皇家。
她一直在揣测,是不是前一世王珏不被圣喜爱,也跟凤仪公主这么作有关呢?
她的猜测还未落实,云浮城里头已经渐渐的乱了起来。
先是慈安宫里的太后得知自个儿兄长在孙子的成亲之日被气死之后,一病不起,她先前有多寄托厚望在朱家身,这会儿有多伤心,她的伤心还不是朱家带来的,而是她的嫡子帝带给她的,她这会儿心思已经全凉了,也不耐烦再去乾元殿里跟帝说道,连着两日谁也不见,病恹恹的躺在慈安宫里头,将大门闭的紧紧的。
“太后娘娘,您这是何苦!”身边儿跟着朱太后最久的宫人涣然姑姑忍不住劝着,“您这样日日的关着自个儿,这病怎么能好的起来?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朱家还有一家子人等着娘娘撑腰做主呢!”
朱太后摇了摇头,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找皇帝,她是要看看皇帝要如何处理他舅家的事情,往前那些事情她不说了,舅家曾经为了皇帝做了多少的退让,她也不想再提,但若是这件事皇帝不处理好,那她便只好另谋出路了。
这也是天家的悲凉之处,寻常人家里或许还能有些亲情人伦,可到了皇室,什么亲情,什么人伦都敌不过那个位置,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位置所带来的诱惑力更大。
涣然姑姑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皇家的私事,她做下人的即便是劝解,也劝解不了太多,跟着太后这么久了,太后的脾气她一直都看的明白,无非是不想退让,又不想放弃,等着皇退让的时候多,而皇自从十几年前的事情一出,跟太后娘娘生分起来,哪怕寻常时候在一块儿看去多像是一对儿平常的母子,可一到了这种时候,冷漠生疏的待身边服侍的下人都不如。
“您多少也出来晒晒太阳,别一直闷在殿,您不知道,这病呀,是越晒太阳越好的快,您终日将自己闷着,这身子如何能好?”
朱太后现在半点儿心思也没有,别说晒太阳了,是将太阳抱进来,她都不乐意瞧一眼。
外头的宫人匆匆进来禀告:“太后娘娘,皇来了,您……”
“娘娘,这几日皇日日来,您总不能日日不见,不然嫡亲的母子都得生分了!”
宫人的劝解似乎起了作用,朱太后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也罢,让他进来吧,哀家这身子是没办法再好转了,让皇帝进来,哀家也好叮嘱几句。”
这话说的像是要留遗言似得,惊得几个宫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迟疑的将帝请了进来。
帝自从知道自个儿舅舅亡故的消息以后,立即往慈安宫走,想要与朱太后商议商议朱家的事儿,可朱太后却铁了心不见他,两三天了,帝的耐性也快要磨干净,想着今日若是还不见他,那他直接发下去圣旨,也不管母后到底是想如何了。
进来之后,帝被这满屋子的暗沉给惊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后跟他过的日子十分不好的时候,母后也是这样闷在殿,虽然是贵为皇后,却一个宠妃都不如,那会儿吃的用的都是别人挑选剩下的,平日里也没有人来给母后请安,母后即便是病在宫里,也没有人会来问问。
想到了往事,帝的心一下落了下去,那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却也是他最想回到的往事,别无他愿,只愿再见一见当初的那个人,只愿再看一眼,当初的那个自己。
“皇儿……”
朱太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床榻传出来,帝的思路瞬间被打断,也瞬间将他拉会现实,他不由得快步走到朱太后身边,低头看着朱太后脸明显的泪痕。
“母后,您生了病如何不请御医来看看呢?您这样让朕知道了心里多焦急!”帝的声音轻缓柔和,像是清风拂过,让人不由得生出一阵醉意。
朱太后却摇了摇头:“怕是哀家要随你舅舅去了,哀家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看着皇帝也能够独当一面了,哀家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一想到你舅舅,一想到你几个外甥,这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凤仪那个丫头实在不像话,但天家出女,都是如此,你外甥全当是他命不好吧!行了,皇帝看过了,知道哀家没什么大碍,快些去忙吧!”
“母后何出此言!”帝最厌烦的是跟太后这样打嘴仗,太后心里的心思他清清楚楚,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不能万事都顺着太后,才会这样晾着太后,可若是太后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病倒了,只怕满朝武又开始念叨他了,这些日子已经隐隐有了征兆,让他这个皇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朱太后不说话,低垂着眼睑,呼吸起伏当还带着病人特有的病态,看去倒是真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帝看着有些烦躁,可这种烦躁感又是无法解决的,除了一人退让一步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母后,舅舅这刚没了,朱家定然是忙成一团的,凤仪这件事儿确实不太像话,朕决定将她的公主府收回,让她在朱家好好的做个宗妇,若是她再敢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朕绝不会轻易饶她!再一个便是朱家表哥,昌侯的爵位,如何也得落到他身,总不至于直接落到了外甥的身,这样让外人如何说道朱家?所以朕打算让朱家表哥到礼部去谋个差事,这样也好看些。”
帝几乎将朱家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烂了,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来。
朱太后听着,也觉得这主意还不错,但这会儿到底是端着态度的,没有直接点头,而是叹一口气:“皇帝执政多年了,有自个儿的主意,哀家不在这些事情掺和了,只是一条儿,你舅舅家的几个后辈都不是外人,且也都是有才识的孩子,总不能因为是外戚,挡着他们的前程,不让他们有出头的日子吧?你瞧着那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不也是外戚出身的么?还不是照样是手握重权?又有几人提过意见?”
帝几乎想立即反驳一句,那怎么能一样呢?那都是多少年之前的外戚了,父王在的时候的外戚,到了他这一代才有几个有出息的后辈,才立得起来,往前几年,谁看见武家不都是摇头居多?
可这话他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不执政自然不知道,他执政多年,还不是要不停的跟大臣们妥协,跟后宫几个妃子乃至自己的母后妥协?又有多少人曾在乎过他的意思?
垂下眸子,帝淡淡一笑:“母后心所想,朕明白,朕能看顾他们几年看顾他们几年,往后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别人能得到重用,也是因为他们有那能耐,但凡有真本事,都不会被埋没!”
帝意有所指一语双关的话,让朱太后心一冷,真能耐,真本事,难道朱家的人都没有真本事不成?那当世鸿儒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骊山书院那样大的学院,可是朱家一手建立起来的,若不是朱鹊,若不是自个儿兄长放弃了从政放弃了做官,而改做教书育人的学院,也不会到了这一步,连死都死的不体面!
朱太后一脸怒容,帝因为垂着眸子没看见,他说完了这句话,又叮嘱着太后身边的宫人,他会定时让御医来给太后诊脉,让宫人们也跟着劝一劝太后。
宫人们都小心的应下。
朱太后满心的郁结还没发放,帝便说政务繁忙,准备退了出去,朱太后气得心窝子隐隐犯疼,下午招了朱老夫人进宫。
朱老夫人穿着素服,因为这几日劳心劳神,让她又苍老不少,整个人都不似先前那样的和蔼,隐隐的透出一股子刻薄之感出来,让接引的宫人都不敢轻易搭话,只守着分寸的将朱老夫人请了进去,便退了出去。
“嫂子,你快过来!”朱老夫人一见到朱太后便要行礼,朱太后忙让人拦住她的动作,将她拉至身前,因为病着的关系,朱太后脸没有半点精神,跟朱老夫人脸的神情一般。
朱老夫人看去有些沉默,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笑容来,语带歉意道:“家生变,还望娘娘见谅。”
“嫂子不要与哀家讲这些客套话了!”朱太后一看见朱老夫人想起了自己兄长,眼泪哗啦一下便涌了出来,“大哥他这辈子都没能好好的享过福,哀家一想起来,心里头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如今竟然这样去了,大哥怎么这样命苦!”
朱太后抱着朱老夫人的肩头,便痛哭不已,因为一直郁结着一股子气,她这一哭反倒是发泄了不少出来,整个人也轻快了不少。
“娘娘节哀,娘娘要保重凤体!”朱老夫人伸手拍抚着朱太后的背脊,她这会儿精神虽然不太好,情绪的波动却很小,自从朱老太爷走后,朱老夫人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分明已经悲伤到了极致了,可是觉得自己哭不出来,看着身边的人有哭的闹腾,有些哭的寂静,而她却挤不出眼泪来。
朱太后哭了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将帝的意思告诉朱老夫人。
☆、第1165章 交给
第1165章 交给
朱太后渐渐的止了泪,拉着朱老夫人的手,沉声道:“皇已经下旨将凤仪那丫头的公主府收回了,只要她乖顺一些,嫂子多看着些,不会出大问题。 ()”
朱老夫人脸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看着朱太后,许久才轻声道:“太后娘娘与妾身交个底儿吧,凤仪这般在自个儿公主府里头胡乱来,连胎都落了好几个的宗妇,当真是要烂在我们朱家?当真是要让我们朱家往后的孩子都死在这个女人的身么?”
朱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让朱太后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她诧异的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嫂子这话可当真?”
“这种事儿,谁有胆子作假?”朱老夫人脸浮现一个冷笑,“否则娘娘以为单凭凤仪公主那个毛丫头,怎么会将夫君气得一命呜呼了?”
朱太后不由得一脸凝重,“这事儿事关重大,如今这个关头,若是将这事儿捅出来,只怕大哥他的葬礼要沦为别人的笑谈了。”
朱老夫人点头:“也只是希望娘娘心里有个底,知道老太爷死的多冤枉,这样的宗妇我们朱家要不起,即便是皇不收回成命,我们朱家也是要想法子。”
“嫂子,你别冲动!”朱太后忙安抚着朱老夫人,“这事儿皇儿定然不知情,否则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来,先将大哥安安稳稳的下葬了,咱们再合计这件事儿,还有另外一件事儿,关于璗哥儿的差事,皇也松口了,即便不能立时便留在云浮城,至少也能够放个外任,等到任期满了再回来,这会儿算是急流勇退……”
“能保全下来已是万幸之事了,”朱老夫人明白朱太后的意思,摇了摇手,将朱太后未说完的话打断,“原本依照我跟老太爷的想法,是想着让璗哥儿先回书院里去避几年的,如今这样也好。”
朱太后一脸的歉意,“这事儿,说起来都怨我,当初若非不是我,大哥也不会这么早早的没了。”
一提起来这件事,朱太后觉得心里想是压着一块砖,沉甸甸的让她难受。
“娘娘快甭这么说,许是朱家的运势还未到,才会有这么多的磋磨,总归人在是好的,娘娘将心放宽。”
朱老夫人说的话有些干巴巴的,她精神不大好,自从朱老太爷没了之后,她没有再睡过一个安稳觉,说来也怪得很,朱老太爷在的时候明明是病着的,且朱老夫人日日都要耗费不少精力,可偏偏她在朱老太爷身边,是能睡得香甜,这会儿朱老太爷不在了,反倒是睡不安稳了。
朱太后点了点头,担忧的看着朱老夫人,“嫂子看着精神有些差,只知道劝哀家,哀家瞧着嫂子才更应当多注意身子才是。”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朱老夫人摇了摇头,“这日子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什么区别,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让老太爷入土为安。”
说起朱老太爷的葬礼,朱太后又忍不住问起了朱瑜:“这会儿要从清河县往云浮城赶,得多久?让人紧着些,别到了时候了反倒误了时辰。”
“那是他父亲,总不至于连他父亲的葬礼都要拖拉,”朱老夫人脸的冷意,从朱太后提起朱瑜开始,蔓延的全身都是,让人看着不由得有些害怕,“大爷如今也不是先前小时候那般不懂事了,往后什么事儿还都得靠他。”
朱太后叹了一口气:“本来哀家的意思,是要璗哥儿承袭爵位的,可皇儿却说于理不合,若如此的话,往后朱家还有的被人说道,哀家想了想,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瑜哥儿往前也不是那般不通情理的,即便是不通情理,不是还有璗哥儿跟璧哥儿?”
朱老夫人不愿在这些事情多说,面浮起一个假笑,“到时候再说其他吧,娘娘节哀,等到发丧完了,我让几个孩子进宫来给您磕头。”
“快甭讲这些虚礼!”朱太后这一辈子除了因为帝的帝位而烦忧之外,便是一心一意的在为了自个儿娘家谋划,摆了摆手,“看着他们这些后辈,哀家才觉得自己老了,自己先前那些日子,竟像是无声无息的流逝过去,没有找到一丝的痕迹,到底是家后辈长大了,咱们这些人,总该为他们多谋划谋划的,否则日子还如何过的去?”
朱太后在宫前几年确实是不顺的时候居多的,朱老夫人对此也不便多言,只点了点头,两人坐着说了几句话,朱老夫人才从宫出来。
四皇子自从知道朱老太爷亡故之后,整个人便像是活过来一般,按照父王对朱家的恩情来看,父王定然不会真的将朱家放之不顾的,即便是朱家如今与自己绑到了一起,但父王多年的习惯来看,定然是会给朱璗一个恩典,到时候朱璗在云浮城里头,与他里应外合,岂不是妙哉!
忙将手下的幕僚全都叫到书房来,四皇子脸隐隐的带着一种兴奋之色:“朱老太爷亡故了,作为晚辈,本王需得走这一趟,奈何本王这会儿身子不爽利,这个差事交给你们了!”
四皇子倒不是拿乔作势,而是身子实在难受,不想在临行之前再出了什么岔子。
幕僚们有些有心思的,已经对四皇子彻底失望了,这会儿正算计着如何能从四皇子这里安稳脱身为好,对四皇子的话自然不太心,嘴里应付了几声,便各自散了。
等到几人一同去到朱家奔丧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两日,朱家门庭若市,四处都能看见鼎沸的人声,到不愧是鸿儒世家,只不过这样的鼎沸人声,也不过这短短几日的热闹罢了,等到朱家跟着四皇子一同离开云浮城,又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么个人家?
幕僚们各自打着不同的主意,前往灵堂香,在报出怡郡王府名号时,幕僚们都能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打量的,轻蔑的,不屑的,甚至是嘲讽的鄙视的都有,几个幕僚浸淫多年,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目光里头含着的这些意思到底为何。
不过他们虱子多了也不痒了,站得直直的,任由别人打量着,完了香去茶房坐了坐,然后将带来的礼送去礼房,又喝了一碗茶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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