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来大燕,除了接九王之外,还想求娶你们大燕的宗女,你也知晓,我成婚晚,如今也只得了一个儿子,他还时常的生病,身边的谋士也只有一个陈先生是得用的,看看你再看看那位萧姑娘,我倒是羡慕的很,你可别跟我说这个也没有,我可是知道你们大燕有好几位公主的!”
楚少渊眉头也舒展开来,笑了笑:“这是好事,只可惜我们大燕如今,最大的公主,也不过十二岁,这可真是有些……不凑巧。”
白朗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这样百般阻挠,先前明明两人都是同样的身份,如今楚少渊的口气竟然要高出他一截子,这让他心的警铃大作,他进来之前,便在前后左右都发现了不少侍卫,明里暗里的隐藏着不下三四十人,而他身边只有十几人,便是拼人数也拼不过,如今又在气势压制着他,白朗心憋了一口闷气,让他难受极了。
“不然这样,”楚少渊眉毛扬了扬,眼睛里带着些歉意,“本王倒是有一个表妹,是本王姑姑,也是长宁长公主所出的女儿,她恰好适龄,若是汗王愿意,倒是可以成一段姻缘。”
白朗脸舒缓开,点头道:“是大燕的宗女便好,这次来,也是为了结盟而来。”
将话说开了便一切都好谈,楚少渊对白朗还是有几分旧情存着的,否则也不会退让,而白朗如今所处的位置,也让他不得不与楚少渊放下身段儿来谈和。
所以之后的氛围倒是较融洽,甚至楚少渊还留白朗一同用了午餐,在午餐的时候,楚少渊指着特意为白朗准备的菜色,笑着打趣。
“这道手抓肉可是本王根据你们部落当的做法,让御厨改进的,尝尝可有你们那里的好吃么!”
这话虽说的谦逊,可白朗吃到这道手抓肉时,便彻底明白楚少渊想要说的,根本是他先前在自个儿部落当没有吃过一餐顺口饭,白朗吃着手抓肉放了许多的香料,他吃的百般不是滋味。
他们部落之的手抓肉,讲究的是新鲜的肉食用最简单的做法,做出来肉食之后,不失肉的口感,而现在嘴里吃到的这道菜,根本没有了原本新鲜羊肉特有的清甜,反倒是一股浓浓的香料味道,叫人不喜。
白朗的表情,虽然是微乎其微的,却还是让楚少渊尽收眼底,他心冷笑一声,鞑子是鞑子,异族人永远都不可能与燕人一心,即便这会儿求和,可过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能保证?他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吃着不顺口的饭食,白朗之前的话题又聊了几句,想着楚少渊在用膳前吩咐宫人去内殿转告妻子,说今天午不一同吃饭的事儿,眼神转了转,笑着问道:“那位萧姑娘如今可还好?看你们这样子,应当是感情很不错的。”
这句话让楚少渊有些尴尬,顿了顿,才道:“当初是为了保全她一条性命才会谎称是本王未婚妻,让汗王见笑了,如今她嫁了人,往后此事汗王不要提起了。”
“怎么会?”白朗脸神情透着股惊讶,顿了半晌才谨慎的问道,“可是因为她觉得你被抓了,没了男子气概,才会转而嫁给别人的么?”
楚少渊被他这句话问得,顿时觉得好笑又好气。
“她与本王没有任何瓜葛!汗王误会了!”
白朗见他一副急切要解释清楚的模样,忙摆了摆手,一副“你不必说了我都懂”的神色,眉毛还略略往挑一挑,表示出“是我多嘴了,别多心也不用解释了,好好吃饭吧”的表情,一双眼睛里是大写的不忍直视。
楚少渊顿时觉得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还解释不清的感觉,胸口闷极了,可越描越黑的这个道理他深刻知道,在一阵无力感深深笼罩自己之后,他放弃了解释。
看见白朗吃饭吃的喷香,楚少渊觉得胸口发闷,一会儿吃了午膳要去跟晚晚吐苦水,真是宝宝心里苦啊!
用过午膳之后,白朗被安排到了离楚少渊有些距离的宫小憩,因晚还有晚宴,白朗这个时候躺在床睡了会儿午觉。
陈舒观察了许久之后,才将已经睡了一个时辰的白朗叫醒。
“我看过了,这里虽然看去守卫的很松,却自有一种规律在里头,只要是踏出这个殿,无论是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只有殿看守之人是最少的,即便是我们想做什么,都不太可能。”
白朗笑了一声:“既然他敢将我安排在此,便说明这里对于他而言是最安全的,何况即便是我想做什么,都与他有关系,少了他什么都做不成,而且如今到底是在别人地盘,先生不用这样计较了,等回去之后再筹谋不迟。”
这些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陈舒轻轻叹了一声,“只怕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们决定,汗王之后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是必须,只不过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小心谨慎能解决得了的,白朗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尤其是接到九王之后,楚少渊这个他第一眼便觉得通身矜贵的少年,定然会给他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巴扎跟罕达木两人留下吧,阿梨心思有些捉摸不透,由先生自行抉择吧。”白朗顿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陈舒眼神复杂的低头看了看白朗,多少还是有些心软啊!
☆、第1227章 焦虑
第1227章 焦虑
云浮城秋天的夜晚总是带着些微凉,起盛夏时节,风多了一股子浓厚的水汽,缓缓吹拂过人面,总能觉出一股子淡淡的愁思。
晚宴设在了距乾元殿不远处的一个临水而建的花园里,汉白玉宫灯一盏挨着一盏灯火通明,太液池里未落败的荷花在微风轻轻摇动着,宫灯倒映在缓缓而动的水塘里,仿佛融进漫天的星光,全部尽碎在水,影影绰绰的倒影,显得尤为漂亮。
端着酒杯,白朗细细嗅着杯好的美酒,之前他们在酒肆茶馆当喝到的酒水不知高了多少,眼里满满的漫不经心,遥遥望着临水而建的高台,丝竹声围绕着的那几个唱戏的伶人,忽的皱了下眉头。
“你们燕人总爱这些软腔软调的东西,美则美矣,却无半分根骨,像是美人蛇,没有一点儿用处!”
白朗最看重的便是实用性,即便对女子也是这般,若是他要选妻子,那必然是部落当最出色,最强壮的一个,美貌只是能做到锦添花的效果,有没有他都不甚在意。
楚少渊听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关外贫瘠艰苦,风沙太大,这些吴侬软语的东西,汗王看不也是情理之,不过这些却是我们大燕最好的伶人,若是汗王不满意,本王再换一拨便是!”
“不必了!”白朗摆了摆手,将杯烈酒饮尽,“再换也是这个调调,还是算了,倒是这酒可以再来一壶,不,还是再来一坛吧!”
关外人都嗜酒,这一点楚少渊早便知晓,也不觉为忤,轻轻抬了抬手,自有太监宫人准备,“等汗王离开云浮城,本王派人多送汗王一些好酒以供路途之饮用。”
白朗笑着谢了楚少渊一句,转头看了眼一边坐着,许久许久都不曾发出过声音的九王乌鲁特巴尔,低下头声音轻微,“九叔怎么不说话呢?好不容易见着你,也不知你这些年可好?”
乌鲁特巴尔缓缓抬头,从白朗那张之前更显出几分老成的脸扫过,眉间轻微蹙着,一张养得已经与燕人肤色相差无几的脸,献出个疑惑之色来。
“你看呢?你觉得我过的可好?”
九王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问了他这么一句,白朗微微惊讶一下,后笑了笑,不再理会九王。
宴会已经慢慢的接近尾声,这一场晚宴,来的人并不算多,陪着的也只是楚少渊这个监国王爷以及一些军机大臣们,白朗对这些人都不太了解,推杯换盏之间,也多是客套话为主,今次能够提前见到九王,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原以为大约还要一段日子才能见到,可没料到现在这样在晚宴看见了,九王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并没有吃许多的苦,看着竟之前更壮了几分,可见大燕的皇帝是不曾亏待过九王的,这也更加深了他将九王带回去的路,让九王自个儿出事的麻烦程度。
宫人小步过来,将壶新添的美酒恭谨的给白朗斟满,白朗一饮而尽,随即捂住宫人还要斟满的酒杯,笑着摇了摇头。
“天色晚了,这靡靡之音听的我昏昏欲睡,王爷还是自个儿享受吧!”
楚少渊也不强留,同他一并站起来,摆手将唱戏的伶人遣散,亲自送他到了殿外,“夜深露重,汗王可要早些歇着,过几日本王手不太忙时,邀你一同游园。”
白朗一抬眼看见他脸的笑意,尤其是这般笑着说话的样子尤为的温和,心下有些疏离起来,却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如此自然好。”
陈舒在身后拱手抱拳行了礼,白朗行了个草原的礼节,让九王随着他一同回了宫。
刚回宫,九王脸的神色便沉了下来。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跟这个王爷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朗被这样直白的话问得一阵无言,似乎九王被幽禁在此的这些年,脑子越发的迟钝了似得,便是真的猜出他的用意,如何能这样问?他们可是互相的对手,不盼着他早死也罢了,还指望他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
“九叔多虑了,如今正值夏秋季节,部落当并无别的大事,我将杂事放下,是为了接九叔回部落当颐养天年。”
“颐养天年?”九王脸的神情立即变得阴沉,一双虎目圆睁着,像是要吃人似得,“斡帖木儿,你莫要当我在燕人这里关了三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怕是已经将草原部落都收复了,才会来接我回去的吧?让我再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在路对我下手,好让我部落当的人记恨燕人,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朗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起来,“九叔这样是不信我了?那好,既然九叔不信我,我这便走是,九叔愿意留在这里多久便呆多久!”
场面话说起来容易,九王到底是心太急了,自从被捉之后,他虽衣食无忧,却也寄人篱下,这些年当,他甚至没有出过居住的那个小木屋,四周围的人将他监视的滴水不漏,之铁桶还要严实,他想要联络部下的手段,几乎都被折在襁褓当,叫他越发的暴躁起来。
“斡帖木儿!”九王忍不住大喝一声,“你是不将我这个九叔放在眼里了?你别忘了老汉王死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我们部落当原本已经被燕人欺压的够久了,你如今竟然还要与他们联手,你不怕你回去之后,部落当的人对你这个新汗王不满么?”
白朗挑眉看着九王这样的虚张声势,颇有些想笑,“或者说,九叔确实是在燕人这里养的舒坦了,所以才会这样的气急败坏了,也好,既然九叔要将这样的大帽子扣在我头,我也只好让九叔知晓我的意思了,陈舒,你来说吧!”
陈舒这才从身后慢慢踱步过来,朝九王行了一个礼节,脸的神情不辨悲喜,声音平淡。
“阿图尔跟拔察儿还有钦莫罕达那几人,为了争夺都塔兀剔部的月轮公主,在朔西的草场决斗,阿图尔不敌受了重伤,察阿安部这个时候乱成一团,阿鲁海部趁机抢占了察阿安部的草场,将察阿安部的勇士重伤,如今六部之,已有都塔兀剔部跟阿伊里几剔部与阿鲁海部结盟,是阿图尔王子,将察阿安部交到了汗王手,汗王才会答应走这一趟,否则汗王如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大燕?”
九王脸色瞬间惨白,阿图尔,他最心爱的孩子,自从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一手一脚的教导他,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拼刀术,这个孩子都是一把好手,他怎么会受了重伤的!
这个消息让九王觉得承受不住,身子重重的一晃便坐到了椅子,脸满是不可置信,“阿图尔向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为何他会争夺月轮?那个月轮哪里配得他!”
陈舒看着九王,眼满是怜悯,他一边摇头,一边轻声叹息,“都塔兀剔部使了奸计,让阿图尔王子相信,只要他能赢得过拔察儿跟钦莫罕达那两人,他能得到五百只牛羊,跟塔那草场一年的使用权,这样的条件别说是阿图尔王子,便是任何一个人,听到之后都会为之疯狂的。”
九王眼睛睁大,神情里头凶狠至极,“一定是托泰尔跟希那木罕这两个老贼合谋,想要图谋我察阿安部的肥美草场!”
白朗眼亦有不忍,“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九叔还是想想等回去之后要如何处理部落之的事情吧!”
“处理?我要托泰尔跟希那木罕两个老贼以牙还牙!”九王气急败坏,说话声音都有些不稳。
白朗微微一笑不做理会,果然是在燕人这里住的太久了,连这样绉绉的话都脱口而出了,这跟以前的九王可完全不同了,他还傻呵呵的将九王当做了自己的对手,无论如何,这都是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窗外月亮慢慢被乌云笼罩,一阵风刮来,凄冷的月色半分不见,只能闻到空气之山雨欲来的味道,不一会儿便有细雨从半阖的窗子吹进来,将地打湿了一小片,宫灯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一室忽明忽灭的光将投影在墙的影子陡然被拉长。
“时间不早,还是尽早睡吧,等明日起来还要见客。”
白朗转身即走,九王却惊声问道:“还要见谁?既然已经见着我,如何不提早回去?你到底跟燕人有什么交易?你莫要瞒着我!”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清冷的秋风,再便是不远处巡夜的禁卫的走动声,他这样高声说话,明显已经引起了禁卫的警觉,让他们将本可以简化的脚步声,越发踏的沉重。
九王看着外头不远处的禁卫,眼的忧色跟恨意满满。
……
长宁长公主府,夜色的沉默之还带着些诡异,将这个原本人迹罕至的院子,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我不要嫁给鞑子!我不要!”张珮卿再也忍不住,想要从这里逃离,她一边抱怨,一边将自己的细软全部都收好,“你不带我走也罢,你既然已经将外头的人给制服了,只要你不说话,我自己走总行!”
她对面站立的年轻男子,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只不会说话没有感情的机器,只那么垂着头看着地面,像是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喂!”张珮卿忍不住推他,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焦急之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愿意待我走,又为什么要今天过来?不是说好了么?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与你,可你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年轻男子脸有些为难,他被张珮卿挨着的地方像是火一样的燃烧起来,烧得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不管,你既然来了一定要带我走!”张珮卿试了好几遍,她自从被灌进来之后,再没有能够从这间小小的院子里出去过,她对自己母亲是相当的了解,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而抛头露面的话,她有可能会真的嫁给那个鞑子。
可年轻的男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让张珮卿绝望起来,她忍不住便委顿在地,嚎啕大哭。
“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了,你也是这样,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好的,我能够托付的人,我都已经将我们两人往后会过的日子想好了,可你现在又这样,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当初我将你救回来,你便欠着我一条命的,我如今连自己都要给了你,你却犹豫起来,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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