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夏,希望你的预料是错误的,可我这难以平复的心跳却无法令我忽视掉。
顾桉向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时间,他抿唇微笑,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夏夏,等我一会儿,惊喜马上就到。”虽然这句话再平常不过,但是我发现了,顾桉说话向来干净利落,可是这次他的尾音拖得比平时长了一点儿,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顾桉,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平静,我要平静,可是怎么办,危险不得不让我的神经比往常要更加敏感,那未知似乎快要把我逼到极限。我开始厌恶这样的生活了,那种一切都是未知数的生活,一切都不能由自己来主宰的生活。
我看着他离我远去,那个背影....为什么?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我惊慌地扶住身旁的桌子,才勉强撑住自己因紧张而有些虚脱的身体,演讲台上的灯光被打亮,顾桉站在上面——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一本正经地站在演讲台上讲话了?第一次是我们初次见面时,他是学生代表讲话,曾经我看着他略微青涩还没长开的面庞上布着密汗,因为紧张的他双手握拳,而现在的他,一颦一笑都娴熟至极,恰到好处。而我仍旧离他不远处在台下观摩着他。
“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今天不过是一次小型聚餐,所以各位不比拘束。”顾桉话音刚落,台下便应和地响起一片掌声,顾桉这时看向了我,我与他四目相对,他说道:“我与妻子匆忙结婚,所以这次聚会也是向大家介绍我的妻子,余夏夏。”宾客们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说实话,我现在很讨厌成为焦点的感觉,因为总是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果然,宾客们讨论起来,而话题当然离不开我是余家之女。
“看,余夏夏,那个落魄千金啊。”
“前几日还和鹿总一起出席宴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勾搭上顾总了。”
“切,人家本事大着呢,余家倒闭了,紧接着有鹿家帮衬着,现在又嫁给了顾家,啧啧,不一般呢。”
“.....”
诸如此类的话语传入我的耳朵,放在从前我会因难堪而退缩,但是现在我却始终昂着下巴与顾桉对视,顾桉,你小瞧我了,我余夏夏或许曾经很懦弱,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落魄千金又如何?勾引上位又如何?难听的话语不过是嫉妒他人来发泄自己的不满,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现在我像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顾桉突然变得面无表情,连虚假的微笑都不再施舍给我了,演讲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大屏幕忽然降了下来,而上面放着一张照片,一张我连死都不会想到的照片——
鹿焓搂住我的腰,亲昵地走在走廊里。
我想了好久才认出这个场景。
顿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感觉所处的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不会思考了,但理智偏偏恰到好处的提醒我:这个场景是在顾桉和何安蓓订婚的酒店走廊拍摄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吧。
你知道当在什么情况下,你的伴侣在背叛你时你还能坦然自若地应对?是在你不爱他的时候。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我迫切地想嫁给顾桉,不是因为我还爱着他,而是因为我想弥补我内心的缺憾,我自认为我嫁给顾桉本就命中注定,如若我此生的伴侣不是顾桉,那我的人生便是不完整的,而帮助鹿焓只不过是达到我目的的借口而已。
原来,我真的对他毫无感觉了。
我又出现了幻觉,周围的世界变得黑白分明,白衣少年站在不远处,他在向我招手,我正欲走去,猛然意识到,那招手的意义兴许并不是他让我向他走过去,而是,在对我说再见。
心好痛,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我的白衣少年,永别了。我的堇色流年,永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伤心,我也是。
☆、第四章
“顾桉,你什么意思?”我在一片唏嘘声中走向顾桉。而他竟还挂着那令我作呕的温和微笑,说:“你不该给我一些解释吗?”
我被激怒了,但脸上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神情,对他做口型说道:“原来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眉眼间藏着的是无限惆怅,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掏出来,撕碎了一样。
我学他的样子,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满不在乎地微笑说:“婚前有几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况且我曾经那可是鹿总的助理,你说我一个大学还未毕业的人能进鹿氏,还当上了总裁的助理,不靠些手段怎么能行?这业内的规则您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啊,毕竟,你也感同身受过不是吗?”我先把自己说的低三下四,再把顾桉和何安蓓的家族联姻讽刺挖苦一番,当我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惊讶和愤怒,心中一阵痛快。
我和鹿焓的关系,实情只有我和他知道——我们是正当的上下属关系,或者再深入一点也可以说我只是他用来牵制顾氏集团的一枚棋子,而他是我达到报仇目的的阶梯,我们互相利用而已。现在想想鹿焓说过的那句话:“太过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会成为你成功的绊脚石。”顾桉,你还当我是曾经的余夏夏吗?
真相,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如果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有非要解释的必要吗?这本就是个充满利益的社会,所以就必须学会按照这个社会的法则来生存。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桉。
画面突然又转接到另一张照片——“鹿焓正在为我拢头发”,角度拍的刚刚好,我和鹿焓的举止甚为亲密。那张照片恰是我和顾桉的婚礼当天,我和鹿焓在化妆间见面。
顾桉的语气变得极为生硬:“这是婚礼当天,你居然还私会旧情人吗?”
我盯着照片良久,然后才把目光落到顾桉身上,被他的猜疑和不信任气得全身发抖。
“顾太太。”何秘书正想说什么,顾桉突然插嘴道:“不许再叫她顾太太。”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顾桉,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桉脸上早已没了笑容,他态度决绝地对我说道:“我们离婚!”
呵....这真是我听过最讽刺的话了,我指着屏幕,不甘心的问道:“你确定就凭借着这张什么都证明不了的照片就要跟我离婚?这张照片明显是借位拍摄的,顾桉!你还是不是个人?”最后一句,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他吼出来,其实我明明知道顾桉话中的意思,而且提早我就预料到他会有跟我说离婚的这一天,但是当这句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带给我的打击比我预想的还要大得多。
何秘书继续说道:“凭借这张照片,如果闹到法庭上打离婚官司,我相信你也一定会败诉的,况且刚刚余小姐也在之前亲口承认你和鹿总关系匪浅,那这张照片是不是借位拍摄不就一清二楚了,对吗?”
好一句“亲口承认”,原来顾桉早就料到我在看到那张和鹿焓接吻的照片时,我的自尊心会令我说出那些话,他设好了局,等着我跳进去,而我也真的傻乎乎地往里面跳了,还在其中折了脚。
我闭上眼睛,不想做无力的争辩,从Silver century出来前听到顾桉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夏夏,念在你与我的旧情,这事儿我们私下解决,就不闹到法庭上了,但如果你不答应离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桉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今天就算不出现这件事情,日后他也不可能放过我的。我穿着单薄的裙子走在马路上,之前来时,坐在车里,一直不觉得冷,现在夜风吹在身上,又是入秋,我很快就觉得自己四肢发麻了。
走在马路上,世界之大,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又是这种感觉,这种无助的只剩下自己的感觉。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我蹲在马路上哭的毫无形象。到底是什么在一点点改变我周围的一切,为什么让我眷恋的东西我总是留不住,爸爸、顾桉,为什么他们都要离我远去?
“哭够了吗?”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竟然是萧魂!我立马止住眼泪,把脸埋在胳膊里,不想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而那人还是萧魂。“你来干什么?”
“刚巧路过,就碰见你在这里嚎啕大哭,啧啧,何时见到你都是一副惨像。”萧魂的居高临下让我为自己此时的卑微而难堪,我想在她面前适当伪装一下,但是身体上的无力让我连最起码的站起来都做不到。
萧魂冷哼一声,说道:“一会儿可要下雨了,你确定要一个人继续呆在这里?”
我听到她的话,鼻头泛酸,刚止住的泪水似乎又要夺眶而出,“我....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萧魂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屑,“一个女人混成你这副模样,还真是悲哀啊,看你这么可怜,就当同是身为女人的我对你的施舍吧,跟我走。”
我问道:“是鹿焓让你来的?”
“哼,鹿总现在怎么可能顾得上你。”萧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咬紧下唇,从地上站了起来,趔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稳住自己的身体,我抬头对上萧魂的目光说道:“鹿焓是生我的气了吧,上次我没帮你们,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本想上次是准备给顾家设局,却被反咬一口,顾氏和突然从美国回来的韩悦集团联手填补了项目的亏空,反倒现在变成了僵局,顾氏现在是动不得了,鹿焓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况且....你不该对我们说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错在了你的选择。”
“我不后悔选这条路。”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后悔踏上这条复仇之路。
萧魂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希望如此吧。”
我跟着萧魂来到了一片别墅区,进到其中一栋白色的别墅后,我惊讶于屋内的陈设如此简约,甚至可以说是单调,我以为像萧魂这样注重外在装扮的人会把房子精心布置一番,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随便。
萧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用这么吃惊,因为鹿总常要到这里来,所以我就按照他的喜好去布置的这栋别墅。”
我的心因为萧魂的这句话竟然起了丝丝波澜,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
“你先睡二楼客房吧,明天的事再说,已经很晚了。”
我点点头,继而上楼。
萧魂一直等到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后,她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电话便接通了,她开口:“出来见一面吧,跟你聊聊。”
Last Heart包厢内,鹿焓和萧魂面对面坐着,鹿焓说道:“急着叫我出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顾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鹿焓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顾氏竟然和韩悦集团暗地合作了,话说韩悦集团近年出现次数格外少,而且一直在美国活动,怎么突然回国了?还来势不小啊,看来又多了个敌人。”萧魂说道。
鹿焓垂了垂眼睑,有些心不在焉。
萧魂似是看出了什么,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顾总和余夏夏离婚了,她回你那里了?”
“没有,余夏夏她骄傲惯了,不管出现多么大的事情,她总是不肯让别人看见她的懦弱,尤其现在出现了她和顾桉离婚这件损伤她自尊心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她出现什么危险。”鹿焓叹了口气。
萧魂别有深意地说道:“鹿总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样牵肠挂肚了。”
鹿焓听到萧魂说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在萧魂面前暴露太多了,他找了理由搪塞给萧魂:“没有,余夏夏只是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不能有事。”
“是吗?”萧魂勾起唇角。
“如果萧总只是来找我闲聊的,那请恕鹿某概不奉陪,公司中还有急事需待我处理,萧总请便吧。”鹿焓说完便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鹿焓!”萧魂这一声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也带着一丝丝威胁。
鹿焓背对着萧魂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等他再睁开眼睛转过身时,已然换上了一副笑脸:“萧总,很晚了,早点休息吧。”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萧魂直到门关上后,才瘫到了椅子上,她痛苦地仰头靠坐在椅子上,眼角悄无声息地留下一行泪,孤独地落在地面。
鹿焓,以前你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暴露你的内在情绪,而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暴露你的情绪竟然是因为余夏夏!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拥有了爱,那就必定会有弱点,而余夏夏就是你致命的弱点。我知道一个人如果拥有了爱,而随之的弱点将带给他多大的伤害,因为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所以你就是我的弱点,明明知道你是个不能接触的男人,但我仍然愿意飞蛾扑火地为你甘之如饴,明明知道你对萧氏集团的心思,但我仍然愿意装作看不见。你那么完美,我不能让你步我的后尘,所以我绝对不能允许你的弱点存在。
余夏夏这个女人不能留!
萧魂的眼里闪过一抹狠辣之光。
☆、第五章
窗边的景色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匆匆倒退,我还来不及看清树梢上已枯了的一片叶子,它就已经消失在我眼前。车里的暖气虽然开着,但我还是瑟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思绪放空,两眼无神。萧魂说带我来郊外散散心,我们选的地点是映春湖。
秋天正是游映春湖的淡季,所以我们来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游人。
其实我倒觉得秋天的映春湖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春天纵使有繁花点缀,秋天却有飘零片叶,唯一有些缺憾的是秋天的映春湖少了一丝生机多了一份惆怅。我和萧魂漫步在湖边。
“余夏夏,被顾桉抛弃后,感觉怎么样?”萧魂开口问我却没等我回答,又说道:“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悲伤,你是真不爱他了。”我听出她说的是陈述句。
我仔细想了想和顾桉离婚心却不那么痛的原因,也许是我喜欢的顾桉和我要嫁的顾桉根本不是一个人吧,白衣少年的顾桉早就在我和他分手的那年就死掉了,我爱的顾桉在那年死掉后,生生剥离出我的世界,现在的顾桉不过只是个和他长得有点儿像的人而已,所以和一个“陌生人”离婚,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萧魂,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爱的人并非就一定是对的人,我之前不明白的原因是我一直在执着那份长在我心中的感情,而我现在明白了——爱,不是束缚,也不是放手,而是选择。一个正确的选择将会决定你的爱的终点的结局,我想,我以前的选择错了,但是我想纠正。”我把手遮在眼前,可是阳光依然从我的指缝间倾泻在我的发丝和脸颊上,温暖和幸福来临时挡都挡不住。
爱的人并非就是对的人?萧魂暗自在心中嘲讽自己又何尝不是执着于那份感情?可余夏夏怎么能和她比?她和余夏夏可不一样,她更懂这个社会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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