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应是。三笙看着皇帝爹毫不在意的神情,心中不免为许昭仪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娘娘只怕是痴心错付了。
不过倒也算意料之中。皇帝爹和已经过世的皇后娘亲,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娘亲在世的时候,后宫里的其他妃子就如形同虚设一般,极少承受恩宠,故此那位有了身孕的赵妃娘娘才会得意忘形,竟然带着婢奴当着皇后面儿的耀武扬威。娘亲过世之后,皇帝爹沉迷政务大刀阔斧的改革,翻牌子的次数就更少了。
思及至此,三笙倒生起个疑问来。
皇帝爹即使翻牌子的频率低,但就算纯粹出于生理需求,隔段时间总要翻那么一次吧。考虑到前朝势力均衡,每次翻的名字估计也并不同。可这皇宫里除了当年赵妃落下的胎儿,多年以来竟没有诞生过一个孩子。
这就有些蹊跷了。
三笙眼珠子转了转,对皇帝爹道:“过几天就是清沐节,冬梅说她娘亲新给她添了个小.弟.弟,想出宫回家看看,我允了她。父王,我也会有个小.弟.弟.吗?”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道:“怎么,宝宝一个人念书觉得寂寞了?要不父王给你挑几个伴读,每天陪着你一起如何。”
三笙歪着脑袋:“不能让弟弟陪吗?妹妹也可以哦。”
皇帝拿着汤匙在碗里搅了搅,然后将碗盅递给了全安。默了一默,脸上的神色深沉难辨:“宝宝。我们是皇族。皇族跟普通人家有许多不一样。冬梅的弟弟,在她娘亲眼中便只是冬梅的弟弟,是自己骨血凝聚的孩子;宝宝若是有了个弟.弟,在别人眼中,那不光是个孩子,还是富贵荣华,是权力与**的筹码。若非如此,当年你娘亲怀你之时,也不至于遭人暗算,这才害你……”
皇帝忽然住了声。半晌轻叹了口气,伸手在三笙的头上摸了摸,满眼的慈爱之后,掩藏着再也无可挽回的悔痛,和绝不动摇的执念:“宝宝不会有任何弟弟妹妹。当初父王初登皇位根基不稳,只能违背了对你娘亲‘白首一心’的誓言,如今,却再也不会背弃对她的另一个誓言。三笙,父王只会有你一个孩子,皇族只会有你一个公主,我泱泱大楚,也只会有你一个主人。”
唔。信息量似乎有点太大。
三笙狠狠在被子里掐了一把大腿,这才算勉强维持冷静,没有表现出原身理解能力之外的反应。
皇帝爹拍了拍她的手:“宝宝不懂也没关系。一切交给父王就好。时辰也不早了,宝宝睡吧,父王也要走了,明日下朝跟你一起用午膳。”
三笙跟皇帝爹道别,忽然福临心至一般,抬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皇帝有些诧异,点着她的鼻子道:“这又是跟哪个学的。”
三笙笑得单纯无辜:“夫子教我的,说只有对喜欢的人才能做。三笙最喜欢父王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一收,微微眯了眯眼睛:“是么。”
三笙的假期在五天之后终于结束了。她的生活再一次恢复到学堂、寝宫两点一线的模式。因为放假误了些课程,每日要做的功课量还增多了不少。
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就是每天上课的时间变短了,因为孔夫子要赶在宵禁之前,收拾东西出宫回家。
孔涵礼最近在朝堂之上很是出了一番风头。楚国皇帝亲口称赞他教导三笙有功,堪为一代良师,还在寸土寸金的皇城边上,给他赐了一所三进的大宅子。
“孔爱卿,宅子里的器具园艺,朕都让人打理好了,若是哪里住得不合心意一定要提,工匠都在候着,让他们随时换就是。”
皇帝既然如此说了,那孔涵礼自然是要亲自去住一住,才知道有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故此这段时间都要回那所新赐的宅子里。
三笙对此不禁拍案叫绝。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皇帝爹这话一撂下来,孔涵礼算是再也不敢住在宫里了。要不然,皇帝爹光问一句“是不是赐地宅子不合心意”就够他受得了。若是合心意,那又为何不住,难不成将圣上的赏赐视若敝履不成?这一招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既不撕开脸皮伤害君臣情谊,又能掣肘对方达到预想目的,真是棒棒哒。
跟着孔夫子又上了半个多月的课,眼见着原身对他的好感度卡在97上不动,孔涵礼对她的好感度也只涨了五点,设定好的攻略计划也没什么进展,三笙跟best two 商量之后,决定进行一次时间跳跃。
这一跳,就跳了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有没有吃粽子啊,这两天都被屈原跳江的表情包刷屏了(笑哭),辛苦了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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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三笙满意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乌发如墨唇红齿白,两年过去, 干瘪的小身板总算长出了些娉婷的味道。最重要的是, 她嘿嘿伸手在自己胸上揉了揉, 本钱长起来了嘛。
Best two 带她跳跃过来的时间点恰好选在了她的成人礼之后。作为楚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 她的成人礼自然是举国欢庆隆重至极,收到的礼物装满了长生殿的两个偏殿,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皇帝爹送给她的是一匹高大的骏马。浑身雪白不带一点杂色,迅疾如风可日行千里。如今就养在长生殿东南角盖起来的宽敞马鹏里, 临花照水有专人看顾。
孔夫子送她的是一套雕刻着花草鱼鸟的墨宝砚台,墨汁里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并能随温度不断变化,十分奇妙,大大提高了三笙对于读书写字的兴致。
许昭仪也给她送了礼物。是她亲手缝制的一件外裙。妃色布料上绣着一朵朵粉嫩娇艳的海棠花, 或含苞待放或花开似锦, 绣工精致栩栩如生,连专精绣活的秋月都赞不绝口。
楚行的礼物是最后才拿出来的。磨磨蹭蹭扭捏半天, 才从胸口掏了出来。那是个刀刻的木偶小人。小人雕成了她的样子,眉毛眼睛、嫣然一笑的表情, 无处不相像无处不传神,简直就是个缩小了许多倍的真人一般。三笙喜欢的不得了, 就放在了枕头底下,日日都要拿出来摩挲一番。
三笙还在镜子前陶醉呢,夏荷跟冬梅两个捧了套繁复华丽的金银线撒花宫装出来,“公主, 明个儿的晚宴,就穿这一身如何,又好看又贵气,定然能压过那西夏公主的。”
“我是去陪父王招待他国使者,又不是去比美的。”三笙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件吧,别熏太多香,闻着鼻子难受,就用上次那个梅花香的,一种就行了。”
夏荷应了,一边将衣服小心铺展在熏笼上,一边道:“殿下不知道,我听在驿馆所当差的小姐妹讲,那位西夏公主,仗着西夏国马养得肥些,性子很是蛮横嚣张,事事都要与人争个长短高下,奴婢这不是怕您吃亏么。”
这两年下来,长生殿的宫人们也算是摸清了三笙的性子,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殿下好,殿下只有对你更好的。楚行就是个再显著不过的例子。因此夏荷几个端正心思不掺假意,跟三笙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起来,贴心话也敢多说几句。
三笙有些不以为然:“她再娇纵,还能欺负到我头上不成。”
西夏地处楚国西北,因气候原因,民众有一多半以游牧为生,兵强马壮尤以骁勇善战的骑兵著称。楚国每年都要从西夏购进大量马匹。而相对的,西夏的粮食茶叶绸缎等物也主要依赖于楚国。因此两国之间一向邦交友好。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楚国掌握着西夏的命脉,西夏公主就算再蛮横不讲理,难不成还敢对她蛮横不讲理?
就算她敢,三笙拍了拍身旁站着的楚行,一脸笃定,“我还有阿行呢。”谁横揍谁,专治各种不服。
西夏国这次派使者过来,一是为了巩固邦交,再一个就是商议两国贸易往来的具体条款事项。楚国皇帝对此十分重视,将在明晚于皇宫里设大型宴会招待。
原身因为不喜与人交流,像这种场合大抵是不会出席的。但三笙此次却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按照原身的记忆,这次宴会上并不太平,有一批武艺高强的刺客将会隐藏在表演鼓乐的伎子之中,伺机暴起伤人。而孔涵礼就是在这次宴会上不顾自身性命护驾有功,自此彻底获得了皇帝爹的信任,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这种好事,三笙怎么能不插上一脚呢。
夏荷跟冬梅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三笙换上那套里里外外好几层的裙子从內间走出来,抱着剑守在门边的楚行立即就呆了一呆。
三笙张开手转了半圈,额间鲜艳如血的璎珞挂饰轻轻颤动,越发显得一双眸子明艳动人:“阿行,我美不美。”
楚行红着脸道:“……美。”
“有多美?”
“无人可及。”
三笙满意地冲他笑了一笑:就喜欢你这样只说大实话的人。
宴客的地点选在了宫里最宽敞的蓬莱殿。以楚国皇帝为首,右手边便是三笙,往下按照官衔高低依次坐着文武百官,孔涵礼的位置排在中段;左手边,坐着的自然就是西夏的来使了。
西夏公主名叫巫马梅朵,比三笙大两岁,长得娇憨可爱瓷娃娃一般,眉目间丝毫看不出半点蛮横跋扈之气。只身后那个浑身肌肉疙瘩、铁塔似的侍卫看着有些吓人。一见到三笙便迎上来,大眼睛笑眯眯的:“你真好看。”
三笙暂时摸不清她的套路,便老实道:“唔,谢谢。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巫马姑娘一愣,又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三笙把这词在嘴边咂摸了几遍。她能有什么名可传,自然是痴傻之名了。这西夏公主倒是会拐着弯的骂人啊。
便也十分单纯无辜的将头歪了一歪:“你认识我啊?可是我不认识你哦,看来你没什么名气,不要紧,夫子说多读些书就可以了。”语罢满含鼓励的在她肩上拍了拍,转身带着楚行坐到了位子上。
巫马姑娘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目光定在三笙那套繁复精美的裙子上:西夏国不事农桑,绸缎经过贸易往来虽是不缺,但如此华丽精致的绣工却是轻易见不到的。哼了一声走向楚国皇帝,娇声脆语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楚皇陛下,您的公主身上穿的衣服真好看,梅朵也可以有一件吗?”
楚国皇帝还挺吃她活泼大胆这一套,笑呵呵道:“这有何不可,朕吩咐针黹司给你做一件便是。”
巫马脆声道谢,回座位之前,还挑衅的抬着下巴朝着三笙看了一眼。
三笙没鸟她。侧头对楚行招招手,待他弯下身,便在他耳边轻声道:“西夏公主的那个侍卫,你打得过吗。”
楚行抬头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他很强。”
嗯,看出来了。三笙心道。抬手在楚行肩上拍了拍,还没来及说些“人外有人”之类的话安慰一下,便听楚行接着道:“十招之内。”
“……”三笙将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转而竖起拇指赞道:“阿行真是棒棒哒。”
晚宴的前半段三笙都没怎么在意。大抵不过是喝酒聊天看表演,再相互恭维着说些场面话。直到十数个穿着紧身衣绑着长丝带的表演者抬着七八座鼓架子走进来,三笙一个激灵猛地坐直,眼睛紧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来了。
这一场表演,是由十多位伶人将鼓槌绑在丝带顶端,凭借肢体的柔韧和冲击力,将长达十多米的丝带甩起,从而让鼓槌击中围成一圈的鼓面之上,合奏形成一首激昂壮阔的鼓乐。
交错的丝带眼花缭乱,伶人的舞姿轻盈曼妙,清脆的鼓点忽急忽缓变化多端。精彩的表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断有鼓掌叫好声响起。
而随着表演的时间每增加一分,三笙的心弦便绷紧一分,手心里很快就全是冷汗。
楚行察觉到她的异样,蹲下身问道:“殿下,怎么了?”
三笙轻轻吸了口气,伸手攥住他的手:“小心。”
就在这时,大殿中央的鼓乐表演,异变突起。伶人们甩出去的丝带中忽然不见了鼓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寒光凌冽的刀剑。两旁坐着的官员使者有人不察,瞬间就被夺去了性命。
伶人们收回丝带将刀剑握于手中,眼中杀气弥漫,目标明确的冲着最上方的楚国皇帝冲了过来。
蓬莱殿中短短静了一霎,紧接着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哭喊声。
“有刺客!”“保护皇上!”“快来人啊!”
各种惊恐嘶喊此起彼伏,众人入宫是不能带兵器的,便是带了兵器,面对这些如狼似虎下手狠辣果决的专业刺客,也怕是没有任何用处。带着血光的刀剑激起了众人心底最强烈的恐惧感,一时逃窜的逃窜钻桌的钻桌,大殿之中人仰马翻混乱至极。
异变发生的瞬间,楚行便将三笙牢牢护在身后。皇帝爹的影卫们齐齐出动,像是黑色的潮水般向刺客们迎了上去,将他们牢牢阻隔在两列长桌的四分之一段之外。
包括孔涵礼在内的部分官员在刺客暴起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皇帝身边,此时倒正好处于影卫们建造的安全圈里面。
皇帝爹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三笙的安全。见他脸色焦灼想要起身过来,三笙便索性带着楚行坐到了他身边。
台阶下的厮杀还在继续。这批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都是武艺高绝,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因此影卫们的战斗便尤为艰难激烈。刀剑交击的寒光在满殿烛火照映下亮得让人心惊,不时还有两旁没来得及躲藏的官员宫人被波及,尖锐的惨叫声中,鲜红的血液像是一条条狰狞小蛇,顺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蜿蜒流淌。
即使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样惨烈的场景还是让三笙脸色煞白,从脚底板渗进一股股森凉刺骨的寒意。
有宽厚温热的手掌蒙上了她的眼睛:
“殿下别怕,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亲戚拜访身体不适,更新迟了,补昨天一更,待会儿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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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刺客就算再厉害,面对万里挑一严苛选拔.出来的影卫们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在影卫们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 已有好几个被诛杀, 颓势越来越明显。
眼见刺杀任务完成无望, 领头一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大喝一声“天地长青,日月永存!”然后像是咬碎了什么,立即脸色青灰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剩下的几个刺客听见暗号, 攻势猛地一收,影卫们尚未来得及阻止, 便同时面色青灰的软倒在了地上。
有影卫掰开他们的嘴查看,然后回禀道:“齿间藏有毒囊,都服毒自杀了。”
刺客既然都死了, 惊惧的众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稍微缓过神来。大殿中凌乱不堪宛若修罗道场,石柱子上全是交错深刻的剑痕, 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伤者的痛苦呻.吟声逐渐放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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