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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重生)——茗荷儿

时间:2017-10-24 16:15:11  作者:茗荷儿

    杨峼定会儿神,对张氏弯弯腰:“母亲,我先回去,明天再来请安。”

    “你这孩子,”张氏哽一下,“伤成这样怎么回去,竹轿片刻就来,稍等会儿。”

    杨峼摇头,又看向杨妡,“多谢妹妹……以后莫再如此,我是男人打两下没什么,你还小,别伤了身子也别落下疤。”

    这话说得真叫人心酸。

    杨妡才收回的泪水又扑簌簌往外滚,只哽咽着唤一声“三哥”就再说不出话。

    “我没事,”杨峼淡淡一笑,回转了身子往外走。

    天色已然全黑,摇摆的灯笼照着他的身影也摇摇晃晃,远远瞧过去,单薄又瘦削。

    张氏咬咬牙,吩咐桂嬷嬷,“带两人远远跟着,毕竟打二房院出去的,别让人看了说话。”

    桂嬷嬷点头,随手指了两个丫鬟跟着出去。

    张氏拉了杨妡进屋解开她的衣衫,不小心碰到伤处,杨妡“嘶”一声倒吸口凉气。

    张氏忙挑亮烛心。

    杨妡扭过头看,牵动了胳膊跟着疼,却只看到右肩处肿起细长一条青紫,动一下胳膊也跟着疼。

    张氏慌了神,左按一下问,“疼不疼?”右按一下再问,“疼不疼?”

    杨妡“哎哟哎哟”地叫,“本来还好,娘摁得疼。”

    “我根本没使劲儿,”张氏恨道:“你爹正在火头上,求两句情也罢了,逞什么能?好在没破皮,看样子骨头也没事。要是不当心,你胳膊保不住再哎哟叫疼也没用……明天淤血发出来会更疼,你忍着点吧。”

    “没那么严重,”杨妡嗯嗯应着,“我觉得爹后来收了劲儿,也不知……”

    话没说完,就听外头丫鬟道:“回太太,府医来了。”

    张氏伸手替杨妡掩好衣襟,扬声道:“快请。”

    府医已大概知道事情由来,隔着丝帕替杨妡诊了脉,“从脉相看没有大碍,稍微受了惊吓,临睡前喝碗安神汤即可。不知身上伤势如何?”

    张氏据实说了。

    府医取出两只广口瓷瓶,“红木塞是化瘀膏,每日早晚涂一次,涂个六七日就好,黄木塞是田七粉,太太暂且收着,若是有点小伤小痛可以及时止血。”

    张氏道谢接过,吩咐素绢送了府医出去,自己给杨妡上药。

    杨妡一边龇牙咧嘴地吸气,一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爹爹为何生气,三哥怎么了?”

    张氏压低声音,“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因为三少爷在老夫人院里对丫鬟动手动脚。”

    “不至于吧?”杨妡回一声,“三哥不像那种人,再说,看中个丫鬟收在房里便是,爹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你不懂,”张氏叹一声,解释道:“收房也不是这么个收法,见到个貌美丫头就往怀里拽。得先禀明长辈,长辈允许了才成……而且,三少爷调戏得是二姑娘房里的丫鬟还是在松鹤院。”

    哪里有兄长朝自己妹妹屋里丫鬟下手的?

    为了维护杨峼,势必要把责任推到丫鬟身上。

    可是又有“有其仆必有其主”的说法,丫鬟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举动肯定会连累杨娥声誉,就连魏氏也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传出去,整个杨府都跟着丢人。

    原来其中还有这些讲究,根本不是以前在杏花楼听说的那样,大家公子身边好几个美貌丫头,想睡谁就睡谁,还有说年满十五六岁,早早就安排丫鬟伺候人事。

    杨妡暗叹声,只听得肚子咕噜噜地叫,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

    张氏也觉出饿来,连忙叫人催饭。

    这会儿桂嬷嬷撩帘进来,回禀道:“跟到二门,见三少爷的小厮在等着,就没再跟。路上遇到府医,三少爷吩咐先往这边给姑娘诊脉,五姑娘可有碍?”

    “没大妨碍,不过总得休养两日,待会往外院传个话,让三少爷好生养伤不用过来问安,再到松鹤院给妡儿告个假。”

    桂嬷嬷应了自去照办。

    夜里,杨远桥仍回二房院歇息,见张氏还没睡便问:“妡儿没事吧?”

    “万幸骨头没断,”张氏心中存了气,便没给好脸色,可又念着杨远桥是一家之主,终不敢太过分,又解释,“肿了好大一条,这几天是没法握笔拿针了……你也是,自个骨肉也舍得下那般狠手。”

    杨远桥默了默,“明天拿了父亲名帖请个太医过府好生瞧瞧……我没想到妡儿会护着阿峼来不及收。妡儿仁义,我不会亏了她,回头我给她打副时兴的头面戴。”

    不但杨远桥想不到,就是张氏也没预料到杨妡会那样做。

    见杨远桥面上懊悔,张氏心里松动了几分,叹道:“不说妡儿,就是阿峼,总归是个孩子,做得不对你教导他就是,眼下不过十余日就秋闱,怎生撑得下来?”

    “这个畜生!”杨远桥低骂,“平常觉得他还算稳重,没想到做出这种无赖之事,不好好教训一顿怎么长记性?这种心性,考不中也罢!”

    张氏识趣地给他端了杯茶水,待他饮得几口,低声道:“明天太医来了顺便给阿峼也瞧瞧,天气热,别再引出别的症候来。”

    杨远桥将茶盅往桌上一顿,片刻才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嗯!”

    茶水自盅口溢出,张氏忙去拿布擦拭,却被杨远桥大手揽入怀里,抱起来便往内室走。

    一路行过去,外衫罗裙散了满地……

    第二天张氏险些没起来,匆匆梳洗打扮好就赶往松鹤院。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姑娘们整齐的诵读声,她缓口气,悄悄走到廊下与钱氏站在一处。

    钱氏朝里面努努嘴,低声道:“刚才发了好一通火,待会儿指不定要留你问话。”

    张氏点点头,做个无辜的表情,问道:“昨天那丫头怎么处置的?”

    “打了十板子,连夜叫来人牙子卖到外地去了……京都肯定留不得。”

    岂止是京都留不得,恐怕命也留不得了。

    十板子打下来又不给请人诊治,能活下来算是命大。

    就像上次的绿松,回到家没几天就死了。

    这种事,她们见得不少,又不是自己贴身伺候的丫鬟,早就麻木了。

    等了没多大工夫,里面声音渐停,早课结束了。

    玛瑙出来低声吩咐小丫鬟向厨房传饭,钱氏与张氏则心有默契地撩帘进去伺候。

    气氛比往日沉闷得多。

    姑娘们也察觉到这点,用过饭都早早告辞离开。

    魏氏漱过口,“啪”将茶盅往炕桌上一顿,冷冷地望着张氏道:“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做的?”

 第25章 惊讶

    张氏愕然,面颊顿时火辣辣地热起来。她知道魏氏心情不好会发作人,却不知矛头直接就对准了她,连钱氏都不避讳。

    不由嗫嚅道:“母亲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氏直盯着她,唇角微弯,浮起鄙夷的笑,“平常我只当你老实,没想到竟存着这份恶毒心肠,你是不是早容不下那兄妹俩了,非得挑唆着阿峼被打死才高兴?”

    张氏恍然大悟,这是因为心疼杨峼,怪她没拦着杨远桥,便解释道:“母亲有所不知,老爷教导阿峼时,我先后劝过三次,后来老爷动了怒,说我要再多嘴一句,就加罚十下。阿峼平常知书达理,对我也是尊敬有加,我怎会巴望着他死?”

    “你还有理了?我再问你,你可知道阿峼今年多大了?”

    张氏吸口气,“十六,十月底就十七了。”

    “亏你还记着,”魏氏冷笑声,“阿峻刚满十五,你大嫂就替他张罗房里人,整整寻摸半年多,才找了个稳妥可靠的。阿峭要晚点,也是十六岁开得荤。阿峼眼看就十七了,你可曾替阿峼考虑过?”说罢抓起茶盅劈头朝张氏泼过去。

    张氏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淋湿了,茶水极快地渗进轻薄的绉纱袄子里,激得浑身一阵激灵。

    钱氏原本在屋角站着,见状忙退到外面,叫来个丫鬟,悄声嘱咐了几句。

    张氏满腹委屈,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咬咬唇强忍下眼泪辩解道:“母亲,从我进门,阿峼就在您身边养着,您说我是新妇,紧要得是伺候好老爷。阿峼七八岁上搬到外院,您吩咐王嬷嬷跟着过去,他的吃穿一概不用我插手,还特地叮嘱我莫要前去打扰阿峼读书。阿峼十二岁,王嬷嬷归乡养老,您又对我说阿峼已经长大了,不用人贴身服侍,外头自有媳妇经管他的衣食。这一晃儿十几年过去了,我何曾管过阿峼的事儿?”

    魏氏哽一下,讥笑道:“你不管倒成你的理儿了,你当这母亲两字是白叫的?十六七岁正是年少慕艾乍懂人事的时候,但凡屋里有个人伺候,他何至于被个粗使丫头勾搭了?他要不成器,你们二房院能好得了?告诉你,阿峼即便死了,你也生不出儿子来。”

    这竟是什么话?

    有婆婆这么诅咒儿媳妇的吗?

    难不成她生得就不是她的孙子,就不姓杨?

    张氏悲愤交加,恨不得掉头就走,可碍着规矩仍是尽量恭顺地问:“儿媳不知怎么办,请母亲明示。”

    魏氏将脸扭到一边,凉凉地道:“你这也不管那也不会娶你回来有什么用?捡根木头回来还能劈成柴呢?”

    张氏实在忍不住,赌气回道:“母亲既是不满意,那就让老爷写封休书,我收拾了嫁妆回家去。”说罢,将门帘一摔,大步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屋里瓷器落地的声音,接着是魏氏的怒骂,“滚,趁早滚!腾出地方老二找个更好的!”

    听到这话,张氏积蓄已久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转瞬流了满脸。

    好在厅堂并没人在,她飞快地掏出帕子拭了拭泪。

    这时钱氏自外面进来,手里拿件湖蓝色怀素纱的袄子,“你那衣裳沾了水,半边都是印子,才刚让素罗回去取了件,到偏厅换了。”

    张氏憋回去的泪忽地又涌出来,伸手掩了面低声道:“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两头不落好,母亲又这样……我是真没脸活了。”

    钱氏不说话,揽住她的肩,半推半拉地带到偏厅,才低声道:“什么活不活的,母亲昨儿是气着了,又心疼阿峼挨打,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快洗把脸我帮你梳梳头,下人嘴都碎,传出去还不知成什么样了。”说着亲自弯腰绞了帕子。

    张氏怎好让她侍候,忙接在手里,胡乱地擦了擦脸,又打散头发让钱氏帮忙梳了。

    眼看着瞧不出异样,才往外边去。

    好容易撑着回到二房院,终是忍不住躲在内室呜呜咽咽地哭了个痛快。

    桂嬷嬷与素绢均不知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着不敢入内。唯跟着张氏往松鹤院去的素罗听了半耳朵,悄声说给两人听,“在老夫人处受了责难。”

    婆婆训斥儿媳妇天经地义。

    三人虽不甘,却也无二话,静静地等在外面。半晌,听屋里哭声渐停,才端了清水巾帕等物进去伺候。

    偏巧二门上的婆子又引了太医过来,张氏不便出面,遂吩咐桂嬷嬷带着往晴空阁去。

    张氏重又梳洗过,随后也去了晴空阁。

    太医却已离开,杨妡正坐在院中石凳上跟杨姵头挨着头挑拣桂花。杨妡右肩吃力,便只用左手,两人笑语宴晏有商有量的,极其和睦。

    青菱笑着将太医留下的玉肌膏呈给张氏看,“说这个比化瘀膏管用,宫里娘娘们也用的,另外也摸了骨头,说没事,将养两天就好。”

    张氏看杨妡气色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已是放了心,因想起还得让太医去看看杨峼,也不知太医知不知道。

    便简短地嘱咐青菱几句,带着素罗往外院去。

    刚才哭过一场,张氏想得明白,归家是不可能的。别说父兄容不容自己回去,就是她也不忍心连累他们被人指指点点。

    而且有个大归的姑姑在,侄女们的亲事怕是要艰难许多。

    何况还有杨妡牵连着。

    杨家的姑娘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带着走。

    再想想,归家之后又能有什么出路,即便再醮也不一定有个好去处。这杨府总算还和睦,钱氏待她一向宽厚友善,杨远桥也是愈来愈黏着她,只除了魏氏。

    她既然打算仍要待,杨峼这事就必须得处置妥当了,正好趁机问问他的意思,免得又被魏氏挑理。

    这次倒赶得巧,正碰上杨峼的小厮冬明送太医出来。

    太医少不得又将杨妡并杨峼的症状细细说明一遍,又再四叮嘱切勿让杨峼伤处沾了水,再就是结痂时不得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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