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兰却仿佛急于确认什么,没有得到回答便重新问了一次:“你是喜欢她吗?要不然在实验室里你对她这么好,还帮她做实验。”
贾盛云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管我对她的感情是怎么样,我都不能答应你。”
然后房间传来细碎的哭声。
贾盛云十分尴尬:“你在这里呆一会冷静一下,老师叫我有点事,我先下去了。”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直接像门口走去、
这下不光张兰兰没反应过来,连在门口听壁角的时茜也没反应过来,门一打开,四目相对,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你……”贾盛云也不知该说什么。
时茜只能尴尬地解释:“我过来那个东西。”一边跑到里面拿了手机一边尴尬地笑:“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聊,继续。”
还在哭泣的张兰兰见此情景羞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避开时茜和贾盛云两人,一边抹泪一边逃离了。
此后几天一直相安无事,张兰兰在宿舍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但没怎么找时茜麻烦。张兰兰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最为细腻敏感。时茜一直不怎么敢跟她提起这件事情,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
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便继续依旧扎进了她的“小说大业”之中,自然也看不到很多地方的暗流涌动。
时间飞逝,一转眼距离大赛截止日期还剩三天,时茜现在跟景程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写文时也会征求景程的意见,但对方通常很忙,她也只能趁着吃饭或者下楼巧遇的空隙趁机问问,其余时间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
写完今天的内容,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10点多,她不怎么困,于是到寝室后又开始构思故事的大纲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时茜桌上的台灯还亮着,间或传来轻微的翻动纸页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许突兀。
“有完没完啊,别人不要睡觉啊!”靠里面的床突来传来愤怒的声音。
时茜写小说有一个习惯,就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轻易不能打扰到。她过了了几秒才知道张兰兰说的是她。
平时大家虽然早早躺在床上,但是都是在各自玩手机,所以她也一直以为大家的作息时间是11点以后,可能今天大家做实验累到了想早点休息。
她赶紧关了灯,一边道歉:“兰兰抱歉,我去外面吧。”时茜赶紧收拾了纸笔,准备到外面阳台去把情节再捋一遍。
张兰兰被激起了怒火,也不想就此作罢:“你整天这样,有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啊?我不是铁人,做不到像你这样不眠不休的!”她只是觉得不忿,实验室里贾盛云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偏偏对时茜每次都好声好气地说话。
而她,每次不管多么努力,贾盛云都没有拿正眼看过她一眼,甚至于现在贾盛云连正眼看她都不肯了,一看到她靠近便匆匆走开,好像他是什么讨人嫌的瘟疫。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厌恶自己更难受的事情?
她发短信给贾盛云:“即使你不喜欢我,难道做朋友都不可以了吗?”却是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
她在寝室疗伤,可时茜这几天却像是碰见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兴奋得像一个得志的小人。
今晚躺在床上,她越想越不忿。偏偏时茜还在翻书吵得她睡不着。这世界是她的吗,凭什么要围着她转?时茜做了什么,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
听她这么不依不饶,时茜自然知道她是冲什么来的。今夜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但她还是尝试着缓和一下气氛:“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休息了,下次一定注意。我保证以后10点以后就不在寝室做事情了。”
张兰兰被冲昏了头,满腔的怒火烧红了她的眼,她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会爆炸,于是她用上了最冷漠的话语:“全世界就你高贵,我们这些俗人哪里配得上你的道歉?每次说话都爱答不理,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一样的。拿着别人的伤心事开玩笑,一点同理心都没有。”说着想起这些天的种种事情,难忍伤心,在寝室哭了起来。
时茜叹息。她对别人爱答不理是因为有时想小说情节太过入神根本听不到别人讲话,而拿她的伤心事开玩笑?她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是那次说话没注意触到了她的逆鳞。
可时间的种种误会,能用言语解释清楚就好了。虽然是这样,但她还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如果平时我的言行有什么地方对你造成了伤害,那我道歉,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今夜的张兰兰却不愿意同她讲道理了。她只想把所有人都拉过来,同她一起讨伐时茜,让她无地自容:“我误会,寝室谁不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观战的安永琴也不敢装睡了,赶紧出来澄清:“哎呀兰兰,大家都一个寝室的,平时有什么问题互相沟通就行了,不用说的那么严重。”
听到安永琴没有站在她这边,张兰兰迅速拉尹寒月下水:“我有乱说吗?不行你问问尹寒月,看她是怎么说的。”
话音落完,整个寝室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尹寒月大概是准备装死到底了。时茜无奈的笑,想自己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没必要跟一群青春期的小朋友计较,于是拿起纸笔离开了寝室,去外面阳台上缕情节去了。
寝室陷入了彻底的安静之中。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宿舍里各自洗漱,没有人说话,沉默在蔓延。时茜因为小说大赛的事情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着,也没什么心思说话。
她又变回了孤身一人。除了小说,她没有拥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自从前阵子争吵过后,宿舍四人的关系变得异常冷漠,空气凝固的连时茜都觉得窒息。宿舍不宜久呆,时茜准备长期去盛世文学驻扎。
出实验室时,天空下了点小雨,空气渐渐转凉。时茜看了看天色,决定去寝室拿上外套和雨伞。到的时候,寝室只有尹寒月和张兰兰两个人在。
两个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笑声不断,一看到她过来就立即收住了,各自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对她进来视而不见。
自从上次争执完以后,时茜隐约觉得寝室4个人分成两边,她和安永琴,张兰兰和尹寒月。每次做什么事情都开始两两分队,宛如正儿八经的派系斗争。
不过她们俩这些举动,时茜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就习以为常。她没有说话,目不斜视地经过她们,拿了衣服就头就不回地离开了。
倒是看见了她还主动打招呼:“出去啊?”
时茜背起书包,落落大方道“嗯,有点事情。”
安永琴:“正好我也要去校门外面,一起呗。”
去校门的路上,安永琴主动和时茜解释:“其实大家都理解你的。有一件自己喜欢并为之努力的事情挺不容易,大家其实都挺佩服你的,只是张兰兰脾气比较急,有些口不择言。”
时茜坦诚自己的问题:“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打扰到大家休息了。”没想到安永琴在寝室出了问题第一个当和事佬。只是照张兰兰的态度,两人想维持表面的和平都难。
安永琴忽然想到了什么,捂嘴笑了起来:“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我其实看过你在《长风》上发表的文章,我一直在追呢。没想到开学之后才发现大声居然是和我一个寝室的。”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有些兴奋地说:“我自己听喜欢看小说的,偶尔自己也写写,但是都没机会在那么出名的杂志社发表呢,你真的好厉害!”
时茜还沉浸在马甲掉了的震惊中:“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我又一次在寝室看到你的手写稿,还来这些情节就在《长风》上发表了。”安永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奋说漏了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掉马甲的事情事情没怎么在意,毕竟她也没写什么黄色小说,所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一路顶着大雨,到盛世文学的时候,时茜衣服、鞋子都被淋湿了。她到洗手间把头发简单擦一擦,就立即打开电脑就开始码字。
写的太入神,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也不急着回去,而是伸了个懒腰,站在窗边发起了呆。盛世文学的办公楼正好在繁华的市中心,深夜举目望去,楼下依旧是一片车水马龙。霓虹灯斑斓的色彩照亮城市的夜景,一派繁华笙歌的景象。
正欣赏着夜景,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还夹杂了哭声,在漆黑一片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瘆人。这么晚了,按理说大家应该都回去了啊?
要不说写小说的就是想象力丰富,这个时候脑子里已经脑补了长发贞子从门里爬进来的场景,又害怕房梁上有上了吊的女鬼在随风飘荡。
不管怎么样这间房都不宜久呆了,时茜悄悄地打开门,往外面跑去。
☆、第 12 章
景程今天右眼皮在跳,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种预感在见到吴洁的时候得到了验证。9月份吴洁提过一次结婚以后,景程一直在各种场合比避免见到她,因为不结婚是他没人女朋友交往的前提,以往不是没碰到催婚的情形,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会快刀斩乱麻,但吴洁不一样,她是陪了他十几年的人,陪他走过阴晴雨雪,他不想做得太过狠绝。
直觉再次告诉这个时刻见到吴洁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以工作来分散注意力。
“还在加班吗?我做了些宵夜,你吃一点吧?”吴洁的话打断了景程的思绪。她听说景程要加班,专门买了菜,忙活了一个晚上。做好了也没有提前告诉他,而是偷偷过来公司想给他一个惊喜:“我做了饭,过来吃一些吧。”
买了他最喜欢的饭菜,在厨房细细地一点一点得处理好。每做一段时间就歇息一会,然后回忆就会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做好饭菜后,她像个背水一战的勇士,肚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景程键盘上敲字的手顿了顿。他叹息一声,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椅上:“放在那里吧,等会吃。”吴洁咬紧了下唇,又是这样无悲无喜,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引起对方的一丝反应。
自从上次提了结婚以后,两人的状态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越来越晚的归家,越来越少的话题……两人开始渐行渐远。她隐隐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却不愿意去面对。
吴洁笑了笑,假装不在意景程的态度:“快些吃吧,等会都凉了。”
景程还在认真的看着屏幕:“你先在那里自己坐一会,忙完了我再来陪你。”
吴洁坐在沙发上没有吭声。既然景程要她等,那她就等下去。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响彻空荡的房间。景程忙工作忙得入了神,等到他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时,就看到吴洁依旧坐在那里,面前是已经凉透的饭菜。他有点后悔:“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这样倔强的吴洁让他有些心疼。他离开电脑桌,走到吴洁面前:“宵夜在哪里?我来尝尝。”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吴洁平静地望着景程,一直克制着自己脸上出现脆弱的表情。大概时间等得越久,心中的答案就越来越明晰。
她深吸一口气,将今晚徘徊在脑海的话问了出来:“我想知道,上次我说的结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隐藏在水底的暗礁给这样直截了当地揭露出来。
她听到他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怎么想到问这个的?”
吴洁声音带着哭腔:“我家里催我了。”每次回家父母都在叹息别人都抱孙子了,她连结婚的事情都每个影子。她不害怕旁人怎么看她,却害怕面对父母失落的眼神。
她委屈,这种委屈不是来自于景程不愿意娶她,而是觉得今天的自己就像一见快到期必须降价甩卖的货物,想要被清楚可是卖家却不愿意接受。
景程觉得被放上了感情和婚姻的天平之上,被不断拉扯犹豫不定。一方面,他不舍与吴洁多年的感情,共度十年风雨,一起走过盛世最艰难的时刻,这感情像战友,像伙伴,像家人,他不愿意轻易舍弃;另一方面,婚姻意味着责任和担当,但是他从小目睹了父母的相互折磨,对于“终身伴侣”这个词有着与生俱来的抗拒。但如果不能许以婚姻,继续下去就是在耽误她。
他辗转反侧,迟迟下不定决心,只好采取冷处理的方式,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况且今天也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好时机,小说大赛临近接受,他要顾及的事情越来越多,加班到现在脑子已经一团乱麻。
但事情既然来了,他就必须给吴洁一个答复了。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太多东西了……”景程这句话一出口,吴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虽说今天是她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但她却忐忑如重症监护室外焦急等待结果的家属,不敢报太大期望却心存侥幸,等到结果出来时,却又发现这是她生命难以承受之重。她爱景程爱了10年,可是这样才悲凉,10年了,她依然无法改变他。
“就不能试试吗?”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吴洁如呓语般的问题。
“我不能耽误你了……”景程薄唇里吐出残忍的话语。
房间里传来抽噎声。
时茜站在门外,又一次听了一回壁角。她本来只是路过,顺便找个光线充足的地方方便驱邪,路过景程办公室却意外听到了里面的争执。
加上之前贾盛云那次,她两次听壁角都又新收获,这特殊体质真是让人惊喜。
里面的讨论进入到了新阶段:“听说公司新签了一个人?”吴洁虽然不在公司常呆,但有些话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那天桑桑聊天的时候跟她聊到:“你知道吗?景程新签了一个小姑娘,有些特别哦。”她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全,但吴洁知道能被她成为特别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她笑笑:“是吗?怎么特别?”
“和你早些年的文风有点像。”
她写作那么多年,和她文笔像的人不知凡几,所以她并没有在意:“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和我有些想也没什么嘛~”
桑桑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凑近她的耳边:“听说,这人和景程关系很好哦,景程还给她指点文章。”
这句话却让她心中炸起一个惊雷。景程对小说有着天生的直觉,凭着他对市场的准确预判,盛世才能稳扎稳打地走到如今这个地位。但盛世走稳了之后,景程已经很多年不指导新人了。这意味着什么,吴洁不敢想。
“嗯,她潜力还不错。”景程的话将吴洁拉回来。
“难怪你现在这么气定神闲。”
“没有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听到谈及她的事情,时茜的好奇心被勾起。她贴近门边,想要挺得更清楚些,没想到手中的笔没握紧突然调到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显得非常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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