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吧。”司天美坐直身子倚在靠背上,用关怀智障的眼神关怀他:“程梓月的演技如何,做人怎样,水平高低,你看不见么,还白应寒给她撑腰?白应寒自己都去看精神科了。再说秦颂远,他那一脸胶原蛋白还能撑几年?再过不久,怕他一哥都得傍着程梓月红了。”她嗤笑一声,道:“现在公司还是白总说了算,跟别人有半毛钱干系么?”
“说来说去不就是钱的事儿么。”苏沉依旧执迷不悟,扬了扬下巴,问:“多少钱买那些媒体闭嘴?”
司天美看他似看朽木,长长叹了口气:“媒体那边,公关自然会搞定。你赶紧给程梓月道个歉,省得她再写两首,把你那堆破烂事儿都抖落出来。”
苏沉一听道歉两个字,像被点燃的炸药一样,瞬间怒了:“道歉?呵呵,对不起了天美姐,要道歉我也得跟你道歉,恐怕我得找下家,另请高明了。”
司天美微微一笑,把桌面上一沓子写着“苏沉”的材料往旁边一甩:“可以。关于跳槽跟违约金的事儿,找金律师说吧。”
她这话,半分挽留都没有,相当于再无转圜了。苏沉一双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飞到司天美脸上了。他扯开衬衣的前两个扣子,跟要扑人的恶狗一样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溜达了好几圈,最后跑到司天美桌子前头,指着她的脸恶狠狠地说:“好,算你狠。金律师是吧?你等着。”
说完,他重重朝她桌子砰的一脚踹过去,转身就往外走。
司天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在他开门的一瞬间,说:“我说小苏啊——”
苏沉立刻回过头来,好像期待着什么。
司天美垂眸压住笑,踩着恨天高哒哒哒走到自己桌子前头,半倚半坐在上头,一抱肘,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道:“你放心,无论换多少个经纪人,大家的建议肯定都跟我一样。”
咣当一声,是苏沉怒不可遏摔门而去的声音。
司天美中指上套着钻石戒指的右手端起桌上微凉的咖啡,送进嘴轻轻抿了一口,嗤笑道,年轻人啊,有你回来求我的一天。
剩下的两天假期,晋小江恢复正常了,却对她唱歌这事儿像是瞎了一样,完全识别不出来她在讲故事骂人。
程梓月乐不思蜀的同时,迷上了某个弹幕网站。
原因很简单,她的歌儿几乎把这个网站血洗,所有的调音、改编大神全出来了。各路阿婆主把她的歌儿改成了全明星鬼畜版、跟其他古风歌曲左右耳混音版,更有甚者居然大胆地用苏沉的声音做成音源来唱这首歌,还配上他各种白眼丑态做了pv。
程梓月像个傻子一样拿着手机哈哈大笑,还偷偷注册了一个账号,给那个阿婆主点了个赞。她实在是很好奇,这些各路大神们都这么有才,又那么会用电脑,怎么会不如她火呢?简直天理不容啊!
可惜啊,这么好玩儿的东西,白木头看不到了。她退出软件,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白大侠啊白大侠,怎么被人掳去看精神科,也不反抗呢?你难道真疯了么?
媒体这么大肆宣扬,艺程却没有一点要澄清的意思。白应姝又在国外:这八成就是她自己搞出来的新闻。是不是如果白木头疯了,整个白家的基业就都是她的了?
要是她也有一身功夫就好了,就可以去安定医院来个美救英雄了。
而远在千里外的白木头拿着大夫给的平板电脑,正在看第n遍程梓月的歌儿。这几天他基本是每天抱着ipad入睡,梦里还能看见她拿着他给买的三弦弹弹唱唱,唱着唱着就对他笑。
然而,醒了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程梓月接到了苏沉发来的短信,上头写着:
“梓月,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少不更事,八卦心太强,误会你跟秦大哥了。希望以后能一同融洽出现在媒体前。”
啥意思?误会了?误会了就可以信口胡说?误会了就能跟踪偷拍?误会了就能满世界嚷嚷别人的*?程梓月真想送他一万个呵呵,顺便把刚才他那个丑态百出的pv丢给他。
还少不更事呢,明明他俩同年生,说得跟她是个老太婆一样。
现在他的黑料已经满天飞了,道个歉还这么心高气傲的不诚恳,鬼才要搭理他。
第33章 白木头,我杀青了
假期最后一天。
“天美姐,我可给她发短信了,道歉也特诚恳,可那小死丫头就是不搭理我。”苏沉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把手机递给司天美看:“可都一整天了。”
“你这称呼,像是很诚恳的样儿么?”司天美连看都没看,一直戴着墨镜望向窗外:“这次我送你去,顺便把小朱接回来,剩下的戏你就得自己拍了。做人低调点,别天天让你那小助理打电话骚扰我。我不是只有你一个艺人要带。”
苏沉撇嘴,凌空飞了个白眼出去,很不服气地说:“知道了。”
司天美依旧别过脸不看他:“梓月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心眼儿比你宽不少。你道过歉了,她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不过这次的教训你可给我记好了。”
说完,她从皮包里掏出来一个u盘递给他:“天涯娱乐、豆瓣八组,那些扒你的帖子已经都联系删了。这里是备份。有功夫自己多看看,对照着人家说的好好自省,顺便留意一下,出道几年究竟树了多少敌。”
苏沉咬着牙接过来,把u盘捏在手里,恨不得捏碎了它。
酒店里,程梓月近两天迷上了一个叫田芃的饶舌歌手。他出道几年,发行了六张专辑,每一张都异常洗脑。饶舌的部分说得快又溜,比相声贯口还带劲儿,唱腔部分旋律又美,听得她如痴如醉的。于雪买了个nano给她,她就天天塞着耳塞听他的歌儿,都不愿意摘下来。
近来,陆陆续续有剧组的艺人跟工作人员归队了,好几个人都带了家乡的特产来,第一个就到酒店给程梓月送去。大家看见她,神情全跟走时的质疑不一样了,反而带着浓浓的兴趣和一点点钦佩,还有人跟她说中了她那首歌儿的毒无药可解,已经病入膏肓了。
而那些质疑的眼光,全部在苏沉踏入横店影视城的一刹那,朝他扫射了过去。
苏沉一开始就跟个小猛兽一样,面对那些目光,随时准备冲过来咬人。可大概司天美没少吓唬他,他最后也只能选择收敛,灰溜溜回酒店眯着去了。
程梓月的最后一场戏被安排在十月中旬。而饰演唐绮阑的周琳珑由于被“贬为庶人”,也快杀青了。回来的这两天,副导演一直在过唐绮阑的戏,找了几个地方让她补拍,捎带脚也把程梓月的戏审了一遍。而其余时间,程梓月则一直跟着摄像、灯光全程围观秦颂远跟袁可茵对戏,学习他俩的长处。
终于,到了她谢幕的时间。
太子侧妃岳宁歌终日被软禁在寝宫中不得外出,她的妆容因此十分寡淡,且略显苍白。程梓月为了这最后一场戏,一直在控制食量减肥,以达到“形销骨立”的效果。
镜头中,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裙摆曳曳,头上繁复的冠饰摇摇欲坠。翠玉红珠在她惨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扎眼。她直直立在妆镜前,袒露的锁骨与纤细的皓腕嶙峋不堪。她面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只微垂的眼睫透着些颓然,久久立在那,仿佛行尸走肉,又好似牵线木偶,早失去了做人的知觉。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游离着,最终定格在昔日嵇无忧赠予她的珠钗上,便再无移动。
往日的甜蜜再上心头,她却早没有喜怒之感,好似那些过往已与己无关。
“宁妃娘娘!”她的陪嫁丫鬟急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这才让仿佛定格住的画面又重新恢复生机。
年轻的宫人脸上尽是喜色,跑到她身前,因速度太快还刹不住差点撞在她身上。
但岳宁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连目光都未有一丝变化。
宫人兀自快速地行了个礼,道:“娘娘,嵇大将军西征三载,终凯旋而归!”
黯淡的眸子忽然发出精亮的光。岳宁歌整个人忽地挺拔了些,不仅眉宇间笼罩上了一抹喜悦,嘴角也难得地扬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宫人的手,指节泛白:“此话当真?”
“嗯!”宫人用力点头。
瞬间,她拉着小宫女在堂内雀跃着转起了圈来。裙摆一层层漾开,她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香盈满室。
可转着转着,她倏地停下,笑容也僵在了唇角。
小宫女又一个踉跄,疑惑地瞧着她,却发现她好不容易重放光芒的眼中竟已泪水满眶。
“出去。”岳宁歌陡然松开宫女的手,回身一步步走进帐幔中。
层层纱幔落下,只剩一个孤影,站在这富丽堂皇的牢笼中。
“cut。”孙宛华拿着剧本站起身来:“岳宁歌杀青!”
程梓月迅速从戏里跳了出来,回头把那帐幔一掀,刚要跟外头的人击掌呢,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落寞地看着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感染了,全沉浸在莫名的悲伤里了。
她也傻眼了:有那么大感染力么?
感觉这跟穆桂英怀着身孕上阵杀敌,一边竭尽全力,一边哭念故去的郎君要差得远了。
这时,孙宛华从监视器后头迈了出来,走到她身前,主动伸出手:“小程啊,期待下一次合作。”
程梓月微微一笑,伸出小手去跟他用力一握。
临走前,孙宛华跟她补了一句:“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是个优秀的电影咖了。”
程梓月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幸亏于雪从一旁颠颠跑过来了,在她肩上一拍,兴奋地说:“程小姐,听这意思,孙导要带你去电影圈呢!”
当晚,司天美从另一个片场,带着手下那位“实力派小生”朱禾,准备去杭州坐飞机回帝都,顺道来探了个班。
其实她本心是想把程梓月一块接走的。但剧组执意要一块吃顿晚饭,庆祝一下她和周琳珑杀青,孙宛华还几次三番不吝辞藻地夸她,司天美只好放人,还嘱咐她存好了导演的联系方式,就自己带着朱禾先走了。
晚饭的时候,已经不是几个人的小规模爬梯。相反,就跟剧组上层会餐一样,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全来了,陪坐的也是程梓月、周琳珑跟一票主演,和几个下半程的核心配角。这顿饭名曰给她俩送行,实则是一众大佬“慰问”。拍摄部分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了,重要的戏结了好多,剩下的也得再接再厉才行。
大家打着官腔说了好多假大空的话,就开始吃饭。酒还没过一巡,制片人就借口有事先退席了。正经的晚饭吃完,大家都觉得没玩儿痛快。好不容易有一个不用出夜景的晚上,艺人们就集体挪地方喝酒去了。
程梓月的微博一火,好多跟她没有对手戏,平时也跟她接触不多的演员都来跟她搭讪,还问她是不是小时候学过唱戏,戏腔那么专业。
程梓月知道,现在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明星也没什么*。她的履历网上都能查得到,所以也不敢胡诌,只能用旧招:一个劲儿给自己灌酒。
说话的间隙,她几次无意看到秦颂远一直往她这瞟,却不敢过来跟她说话,一脸的纠结。她就冲他笑笑,一头又扎回人堆里头去了。
而平日里习惯了成为焦点的苏沉却被大家晾在一旁。
可等回酒店的时候就苦了于雪了。程梓月虽然不重,醉了酒却很是活泼,看见花花草草的就得过去摸一把,一路都是“螺旋式前进”“往复式前进”。于雪不敢带她走大路,怕被别的剧组或者粉丝看见,只能带她穿小路。途径一个小花园,有几个西式的长凳,她赖在上头就不愿意起来,抱着那凳子就叫“房梁子精”,还一会儿哭一会儿乐的。
于雪不知道,程梓月乐吧,是有一种看见了金丝楠木的错觉。而哭吧,则是眼瞅着那字数余额刷刷地往下掉,却控制不住自己一张贱嘴。
在长凳上歇了会儿,她也安静些了,扯过自己的包包就开始翻翻找找,最后拿起手机滴滴滴按了几个号,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程姑娘?!”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极其激动,连于雪都听见了。
“白木头!哈哈哈!我跟你说,我杀青了今天!”程梓月美得一头栽在于雪腿上,仰望着浩瀚星辰,拍着胸脯说:“那天不是说要出去吃饭吗?你想好带我去哪吃了吗?”
那头的声音小了下来,于雪也听不见了,不知道说的啥。
沉默片刻,程梓月又嘿嘿笑了起来:“等我一会儿回去,我给你讲书听啊!今儿讲穆桂英挂帅。今儿我特想讲穆桂英挂帅。对了,穆桂英挂帅那出戏我还会唱呢!整出都会!”
于雪听她讲电话,听了个目瞪口呆:白木头,是白应寒白先生?他不是被送去看精神科了么?!怎么程小姐居然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这时,程梓月又说了:“你可藏好了,别再叫袁可茵那个厚颜无耻的给看见了!”
于雪心里一惊,赶紧把程梓月的嘴给捂上了:妈蛋这要让别人听见了,又是一出大戏啊!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一把抢过来程梓月的电话,小声说:“喂?白先生吗?我是程小姐的助理……”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咣当一声,电话也挂断了。
半个小时之后,于雪终于把她拖进了酒店。
程梓月踉踉跄跄地跑进屋,一开口就是特别大的声音:“木头!”
喊了两遍之后,她忽然直立立地愣住了,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第34章 无敌恶霸形态
转天一早,程梓月就被于雪拎起来,坐大巴去萧山机场飞回帝都。
前一天她喝了好多酒,脑袋疼得要炸了,偏偏因为那一个电话,一直睡不着。她抱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打那个号码,却一直到凌晨都没再打通过。早起她一睁眼,又拿起手机试了一遍,那边干脆从已关机变成了“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怎么就偏偏那阵子能打通呢?
更可气的是——昨晚上喝多了酒,一个劲儿说胡话,现在那字数余额,她都没眼看了:
【微博更新0,新闻发布会50,日常交流46,待分配0。】
是的,没错,昨晚上她说话说得,日常交流板块的余额就只剩6了……
路上她实在熬不住了,就在大巴上靠着于雪睡着了,每次颠醒了都要再试一下。于雪看着她这么魔障,也不敢问。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到帝都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程梓月打着呵欠刚从里头出来,就看见一群小女孩儿拿着各种写着“我爱你”的大板子冲了过来。她吓得脚下一顿,拉着脸直直站在原地:她打扮得这么普通,鸭舌帽、墨镜、口罩这些明星的标志物一个也没戴,咋会有人认出她来呢?
而且她的行程只有于雪一个人知道啊!在剧组完成签约的,艺程的人还都不认识她呢!
还腹诽着,那群粉丝已经一拥而上,并且——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啥?不是她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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