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人发现,无论他们怎么样的明说暗指,皇上都没有微服出宫的想法。整日里除了上朝外,只在勤政殿里批阅奏章,然后就是去凤阳宫里陪着皇贵妃。
要是别的妃子,他们还能上奏指骂皇贵妃,是引的皇上不务正事的奸妃。可是皇贵妃是谁啊?她姓李啊,除了皇上之外,大半个朝堂都快姓李了好吧。
而是皇上虽然总是去凤阳宫,可是该办的事没有一件疏忽的,也算不得不备正事啊。
别有心思的人,全都开始头疼了。
坐在启元帝对面的元歌,眉头轻轻一抽。不是错觉,她觉得启元帝好像越来越容忍她了。之前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言行便越发的随意,可算的上是肆意。
开始启元帝还会受不了,被她气的直喘气。可如今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启元帝都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一点都不觉得她过分。
渐渐的她的言行,便也慢慢收敛了起来。不然她便觉得,自己的性子被启元帝纵的越发不可理喻了。她真不想自己变的,在启元帝面前那样的无法无天,好像什么事情他都能为她做到似的。
“怎么了?元哥儿可是觉得无趣了?”
启元帝轻笑着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了想召舞姬来么,不如现在就叫她们来吧。朕命人编了一支采莲曲,正合此时节。”
一晃眼便是五月,池中的莲荷,都已经结了花苞。有那早的,都已经绽放了。
元歌没有忍住,一副挑衅的口吻道:“光看歌舞有什么趣,看来看去的,还不都是那一个味道。”
被呛声的启元帝浑不在意,笑意不变的道:“那便换一换,年初那会儿,波斯使臣送了一队波斯舞姬,她们的歌舞同大武并不同。”
“那支舞叫什么来的,好像叫什么肚子舞。”
元歌忍不住更正道:“不是肚子舞,是叫肚皮舞!”
“是,是叫肚皮舞,还是元哥儿记性好。”启元帝嘴角含笑,不住的点头道。
元歌轻哼了一声,语气刻薄的道:“皇上何必装做不记得了,臣妾可是听说了,那舞姬妖娆妩媚,个个身段婀娜容貌绮丽。”
“是吗?朕没有注意,比起来还是更喜欢元哥儿的清丽端秀。”启元帝说出心里的大实话。
不过元歌却听不出来,只淡声道:“承蒙皇上厚爱,只是皇上这是拿臣妾同那些舞姬相比?”
启元帝只觉得,这样使性子的元哥儿,真的是可人极了,让他简直想狠狠的亲过去。不过想也知道,这样她肯定会生气。
明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拿话来噎他,启元帝还是连忙解释道:“那些人怎能同你相比,那些女子的仅剩的福气,便是以色侍人不会食不果腹罢了。”
“但元哥儿会是朕的妻子,我大武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是诸君的母亲。”
元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如同誓言一样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处境很好,但是实际上会怎么样,根本不是眼下就能肯定的。
扯了扯嘴角,她还是不肯放过的道:“皇上想看便直说是了,何必拿臣妾做筏子。”肚皮舞她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亲眼看到。
第313章 没道理
据说那些舞姬穿的很是伤风败俗,比一般舞姬穿的还要少。不仅大腿露在外头,连胸脯都露了一半。
听到这话,启元帝连忙道:“朕可没有想看,那时候天气正寒,一看到那些舞姬,朕就觉得冷的慌。”是的,那时波斯献舞,一众老臣子大呼伤风败俗,而年轻的臣子一边瞠目结舌,一边又忍不住想看。
只有他,很想问一问舞姬们,难道不觉得冷吗?
虽然元歌诸多挑刺,但是最终波斯的舞姬们,依然被召来了凤阳宫。看着那些只穿着几块布片的舞姬,她觉得看起来果然很清凉。
元歌看着别具风味的舞,一边不停的执杯仰饮,不一会儿就脸色泛红眼含水意。
坐在一边的启元帝,沉默的陪着。他知道如果再任她多饮,之后她就会宿醉头痛,接着就会高烧不退。几日后,便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肠断心裂的醒来后,就会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几天前。一次俩次他还觉得是梦,是上天感念于他的诚心,在梦中警示于他。
但是几次以后,他已经明白,这几次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只是在他的元哥儿没了后,只要他再次睁开眼,就会回到事情发生以前。
这次她是因为醉酒而引起了后面的事,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会因为什么,然后再一次的离开他。
他不会因为事情发生过,便习惯了她的离开。也不会因为还能重来,就不会伤心悲痛,而是会一次比又一次的痛苦。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还有机会,再一次重来。
会不会这一次她的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元哥儿,不能再多喝了,吃些瓜果吧。”启元帝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抬手拦住了她的手,将酒杯放到了另一边,不让她再多饮。
元歌只是浅醉,见启元帝来拦,其实很想任性的发脾气。但是她真的不能再放纵自己了,不然她怕自己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没有接过启元帝递过来的鲜果,元歌懒懒的往后一靠,觉得这样浅醉的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不用考虑那些烦心的事。
启元帝挥退舞姬,目光沉沉的凝视着闭着眼的人,脑子里想着,有什么不危险又能让她开心的事吗?总是拘着她,不让她出门,他心里也是不忍。
本来上次她会醉的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怕她不开心,微微纵容的一下,结果就变成了那样。下次他不能再这样心软了,一切于她不好的事,他都要狠下心阻止。
从前是她不爱见人,如今却是他拦着那些求见的妃嫔们。那些人忠奸不明,他怎么会放心让她们来见她?
再一次见不到皇贵妃的张贵人,满头雾水的带着宫女回到了住处。她有些不安的,朝宫女说道:“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惹怒了娘娘,现在娘娘才不肯见我的?”
宫女也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小主不必心慌,咱们使银子问问路吧,说不得是哪一位眼红,在娘娘面前挑拨了什么。”
“只要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小主好好将事情解开来,不就好了?”
“只能这样了。”张贵人轻轻叹了一声。
不过几天后,当得知是皇上不准人来见皇贵妃后,张贵人都呆住了。皇上他自己不肯亲近她们这些妃嫔,怎么如今还不准皇贵妃见她们了?
这是什么道理?
要是皇贵妃娘娘不肯见她,还可以想法子。但是皇上不让她们见,这可该怎么办好?
每次都有惊无险后,元歌也不好意思再放肆了。她觉得自己有点命硬啊,怎么都死不了呢。抛开死亡的阴影后,她开始有心替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准备东西了。
不过针线什么的她被禁止了,只能画画样子,让人用上好的棉布做出婴儿的小衣裳来。
元歌听说那个孩子不论男女,都会取名为元赋,乳名儿就要看是男孩还是女孩了。虽然很想要个娇软的妹妹,但是她却希望小周氏这一胎会是男孩。
若是以后还是会出事,一个小孩子至少会被放过,不至于让李家断了血脉。
离小周氏生产,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元歌一天一天的等着,终于等到了七月。从月初等到月尾,仍然没有等来消息,她想该不是要生在八月吧。早上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
突然身边一动,启元帝从床上猛的弹了起来,继而一脸惊喜的将她抱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
元歌面无表情的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启元帝就多了这样一个毛病。每隔一阵子,在醒来后就毫无征兆的犯病。
不是抱着她低声嘟囔,就是一脸痛苦的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事似的。而刚刚她好像看到,启元帝的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恐惧?
“皇上可是做噩梦了?不若叫御医想个法子吧。”每次都被抱的浑身发疼,元歌只得开口,想根除了启元帝的这个毛病。
启元帝依然紧紧抱着不肯松手,闻言轻叹道:“的确是做了噩梦,不过御医也没法子医治,能救朕的只有元哥儿你。”
元歌只当启元帝是随口一说,但是启元自己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若想从无边的噩梦中醒来,唯一的办法,便是她不再抛下他死去。
今天,她的母亲小周氏将会腹痛,然生了俩天,都没能将孩子生出来。俩天一夜后,便动了刀子,但是孩子出生后,小周氏便血流不止的去了。
他的元哥儿,低喃着什么这是一命换一命么,回去后便高烧不止。在听到那个孩子也没撑住后,就彻底的虚弱了下去。
然后,便没能再睁开眼
这一次他若想他的元哥儿留下,便得想法子,让小周氏母子平安。
下朝后,李青志便在宫门口见到了来报人的家丁,匆匆忙忙的往回赶。没过多久,坐在凤阳宫里的元歌,也同样得到了消息。
。
第314章 破腹取子
元歌在凤阳宫里,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然而直至天色将暮,她也没有等来小周氏生产的消息。担心受怕了一整天,她连晚膳都无心用。
抽空来凤阳宫陪她用膳的启元帝,无奈的叹气道:“你别担心,朕听说这生孩子,还有生了三天三夜才能生出来的呢!”
听到这话元歌不由瞪眼,她冷冷的瞥了启元帝一眼,心想不会说话那就不要说。要生三天三夜是得多遭罪,而且听起来也不祥!
“皇上自行用膳吧,臣妾吃不下。”元歌当真是没有用膳的心思,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死。不过可能是老天垂怜,感应到她的执念,便让她多活了这些时日,让她能见到小周氏生产。
所以,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心神不宁的起身离开,她打算去念几遍平安经,只盼着能够得偿所愿。
被撇在一边的启元帝无奈叹气,起身跟着走过去,然后张口道:“朕听说午膳你就没有好好用,便是不想吃,为了身子也得多少用一些啊。”
“若是元哥儿听话,那朕明天陪你去相府如何?”
元歌听到这话,不由缓缓的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了启元帝。她有些不敢相信启元帝会这样说,脸上的怀疑一览无遗。
虽然已经悄悄出过宫一次,但是她心里面也很清楚,出宫并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的。一次能够顺利,第二次说不得就会露出痕迹,招来祸事或是引来刺客。
那次回宫后,她就不再奢望还有能够回相府的一天。
见面前人毫不掩饰的不相信,启元帝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想道就算他现在不说,明天不还是会来闹,一副死活要出宫去的模样。
当时他不过皱了皱眉头,她就想要摔袖而走!
现在他早点答应了她,省的她挂心惦记,也能哄的她多用点。
启元帝揽着人往膳桌走,一边温声细语的道:“朕说的是真的,明天下了早朝后,朕便陪你去相府瞧一瞧。届时,说不定正好可以看见孩子出生呢。”
元歌被说服了,咬着牙用了一碗粥,并俩块甜酥。
元歌一早就同启元帝一起醒了,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脸上的神情都在催启元帝快点下朝。
启元帝好笑的点了点,轻笑着道:“原先都没有发现,你不是个急性子。别着急你再睡一会儿,朕回来了再起身也不迟。”
“臣妾不急。”元歌一派从容的道:“臣妾就在这里等皇上回来。”
虽然知道这话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启元帝依然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你元哥儿就等一等朕。今天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早先的俩件事扯皮罢了。”
因为心里存着事,元歌在启元帝离开时,忍不住跟了俩步。让众人看来,就像是舍不得皇上离开似的。启元帝坐在龙辇上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也心花怒放了起来。
他一直守着她,总能得到她的心的。便是她的那颗心,不愿意交付于他手,至少打开心门让他走进去,让他走进她的心里去。
早朝时,以往都会站在群臣之首的李青志,并没有出现。不过知道内情的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李相已经这把岁数,还能再有孩子,当然会这样上心了。
启元帝下朝后,就直奔凤阳宫,而不过一刻钟便又出来了。龙辇像往常一样,朝勤政殿去了。不过没有几人知道,此时凤阳宫里还有一个启元帝。
元歌早已经换上了普通的绸衣,见启元帝还在对着镜子贴胡子,不由翻了个白眼过去:“皇上若是想蓄须,养上几日便是了,何必弄个假的来?”
启元帝只呵呵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当管家莫安,领着第二回 上门的贵客来到后院时,李青志正一脸憔悴的守在产房外。不时有一俩声痛呼,飘到院子里。
守了一夜的李青志,在看到来人时,还当是花了眼,只呆在那里毫无反应。
“父亲。”元歌福身轻唤。
李青志这才回过神,脸色难看的道:“怎么又出宫了?是不是你任信了?”
元歌没好意思接话,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求出宫,不过也算是她任性的结果吧。她没有回答,围而问起小周氏:“母亲现在如何了?”
李青志马上明白真是自家女儿任性妄为了,也不接这话,转而朝启元帝拱手道:“微臣教女无方,让皇上受累了。”
“不过娘娘还年少,有些事便劳皇上来教导了。”
启元帝笑笑,摇头道:“她极好,不需要教导。”一边说,眼睛一边朝产房飘去,心想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自己安排的人手来。
破腹取子古来有之,但是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而且一般都是因为母体已死,不得已才会破腹取子。不过他安排的人,便是破腹取子,也能保母子平安。
端看李青志能不能接受了,不过就是不肯,他也要强硬的一试。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周氏能够母子平安,连李青志都不一定能及的上他!
临近午时的时候,产房里的产婆满头是汗的走来,对李青志道:“大人,夫人已经没了力气,可产道却还没有打开,这再拖下去就不妙了。”
“敢问大人,是保大还是保小!”这样迟迟不能生下孩子的,只有动剪刀这一条路了。但是用剪刀生生剪出一条路,于女人可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能撑下来的,寥寥无几。
噩梦再现。
李青志眼前一黑,就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大人!”
“老爷!”
元歌也好不到哪去,面白如纸汗如雨滴摇摇欲坠。启元帝见了极为心疼,他将人揽在怀里,直接朝被人扶着,面如金纸的李青志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保夫人母子平安。”
“就看你如何取决了。”
启元帝轻道:“破腹取子,有七成的把握能保夫人母子平安。只是动手之人是名男子,于夫人恐有清誉之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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