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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作者:姚颖怡

  例来都是叔父提携侄儿,可早已是小九卿的秦牧却是主动让路,原因无非两个,一是秦牧在家族中被秦珏辗压,为了不让子孙失去家族的资源,他不得不做出让路的决定;二是他可能是在官场上出了过错,但由秦珏出面帮他摆平,但同时也被秦珏抓住把柄,他只能让路。
  从这一世秦牧和他的妻儿的做作做为来看,秦牧给秦珏让路是迟早的事。先是秦牧竟然因为李贵妃托了广安伯夫人,广安伯夫人又托了秦二夫人的缘故,秦牧竟然做了四皇子师傅;再是秦二夫人在赏梅宴上做出相看小户女的蠢事;然后当然就是秦家二爷在香河的所做所为了。
  以罗锦言前世的经验,要看一个官员能在官场上走出多远,不但要观察他的能力和背景,还要看他的家庭底蕴。秦牧出身秦家,但妻儿却做出这样的事来,可见他治家不严;而以他的为官经验,应该早就知道秦二夫人见识短浅,却还任由她做出公开相看小户女的事情,可见他定是本就存着想压侄儿一头的心思,而且治家不严;且,他能被秦二夫人劝说做了赵熙的师傅,则说明此人不但耳根软心志不坚,而且缺乏洞悉朝堂的敏锐。
  终上而论,秦牧此人可以养老了。
  因此,罗绍说了一大通,罗锦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不怀好意地在想,若是秦二夫人闹得她烦了,她让白九娘把秦二夫人揍一通,秦家长辈一怒之下,把她送到庄子里面壁思过,秦珏会不会答应呢?
  真若是那样就好了,她就能在庄子里自由自在了。
  秦珏若是不答应,那就和离好了,像张三姑奶奶这样住在娘家,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也挺好的。
  罗绍并不知道,他临时想来转移话题的一席话,让罗锦言连和离以后过的日子也计划好了。
  而此时的吴氏懒洋洋地靠在炕上,丫鬟便进来告诉她,二老爷过来了。
  秦牧一进门,看到吴氏穿着家常小袄,两边的太阳穴上各贴着一小方膏药,惟恐别人不知道她在生病一样,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货,究竟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在二月初六之前痊愈,你为何还在这里装模做样?”他质问道。
  吴氏冷笑,你问谁呢?既然要让我去罗家下小定,可明知我病了,不论是秦烨还是秦珏全都装成不知道,别说来问候了,甚至没有打发人来看一看,你们父子这么能干,那就别来求着我啊。
  “老爷,您不记得了?秦玉章可是对皇帝说了,他不要恩封,他要凭本事科举入仕。您也是考过科举的,就算是他能考上,快则三年五载,慢则十年二十年,没有你提携他,他就只能慢慢的熬资历,他不入仕也就罢了,一旦走上这条路,以后要求你的事情还多着,可你看看他现在像是能看清形势的吗?还不如乡下小子会奔前程。所以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再说,虽然四皇子监国不利,可是皇帝不是也没有怪罪你吗?你就不用担心了,过些日子瑞王世子进京,我和广安伯夫人说好了,到时请广安伯帮忙安排,你和瑞王世子见上一面,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牧已是摇晃几下,若不是及时扶住炕几,他已经被她气晕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广安伯府?谁让你去的?”
  吴氏不悦:“不是你说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三品官也要坐不稳了吗?我当然要找广安伯夫人打听打听了。”
  秦牧伸手指向她的鼻子:“你还想让我多加一条私通藩王的罪名不成?宁王做乱,今上只会对藩王严加提防,你竟然还要让我往他们身上贴,你是嫌秦家过得太安稳了吗?”
  吴氏怔住,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心里却已经冒出怯意。
  私通藩王!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这真的是能灭族的大事。
  一股寒意从背脊钻出来。
  见她面色惨白,秦牧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是来告诉你,珈哥儿已经护送三弟妹和瑜姐儿到了,玉章亲自出城相迎了,听说玉章定亲,三房的老夫人便也带着家眷回来了,只是年纪大了,车马走得慢些,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到京。”
  吴氏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
  亲们,这是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啊。


第二二八章 二月六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六。
  睡得迷迷糊糊的,罗锦言就被常贵媳妇从炕上更拉了起来。
  真的是用拉的,因为丫鬟们叫了几次,罗锦言还是哼哼叽叽的没有起来,常贵媳妇咬咬牙,仗着自己服侍多年的情份,出手把罗锦言拉起来,让她靠着迎枕,给她围了帕子梳洗,罗锦言这才醒过盹来。
  她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还没有亮。
  可是屋子里的人已经忙起来了,丫鬟们服侍她喝了小半碗粥,便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夏至捧了一只水晶碗起来,把里面粘粘糊糊的膏子涂到她的脸上。
  那膏子冰冰凉凉的,带着玫瑰花和生鸡蛋的味道。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夏至笑着哄她:“小姐啊,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听说是淑妃娘娘惯用的。紫藤昨晚送来的,说是老爷花了十两银子让她从广馥春买来的。”
  古娆惯用的方子会传到民间来?这些脂米分铺子也太会忽悠人了,好在天气冷,若是夏天,里面的鸡蛋清不臭了才怪。
  罗锦言腹诽着,强忍着那股生鸡蛋的腥味,任由着夏至往她脸上涂抹。
  红大太太和薛氏辰时就到了,罗锦屏、霍亭儿、霍玉儿和霍宝儿全都来了。
  红大太太穿着丁香色十样锦緙丝褙子,梳着堕马髻,插了两支赤金镶翡翠的杏花簪子,虽然嘴角挂着笑意,可是额角青筋鼓起来,显然是有些紧张。
  夏至带着两个小丫鬟给罗锦言换上大红色妆花褙子,这时罗绍屋里的青萝过来:“大小姐,霍阁老到了,老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给霍阁老磕个头。”
  她的亲事,是霍英做的保山,霍英还是罗绍的长辈,她来给霍英磕头理所应当。
  罗锦言还以为霍英在前院,青萝在前面带路,她这才知道原来霍英就在父亲的书房里。
  罗锦言还是小时候见过霍英一次,那次她跟着罗绍到霍家拜年,给霍英磕了头就去后宅见郭老夫人了。眼前的霍英比起多年前苍老了几分,鬓边已有点点银星,罗锦言给他行了大礼,霍英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厮将一份见面礼赏给她,罗锦言重又施礼道谢后便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罗锦言已经明白了,霍英当面见她,更主要的是要表示对这桩亲事的重视。
  罗锦言忽然就想起霍星来了,当初霍家想要和罗家联姻,是和罗绍为霍家做的那些事有关的,而现在两家亲事不成,当霍家得知她要嫁进秦家后,立刻改变了态度。
  这个改变虽然冰冷而又现实,但处在霍英的位置,却又是绝对理智绝对正确的。
  罗锦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霍英和秦珏对上,孰强孰弱呢?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们为她重又整理妆容,这时霍玉儿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没能做我的嫂子。”
  罗锦言就想起当年种种,她轻轻握住霍玉儿的手:“那我们还是好姐妹吧?”
  霍玉儿重重地点头,又想了想,看到霍亭儿正在叮嘱霍宝儿不要淘气,罗锦屏则在和丫鬟说话,这才凑到罗锦言耳边小声说道:“大姐不让我告诉你,我大哥听说你和秦家定亲,就从庄子里跑到京城,祖父很生气,让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罗锦言吃了一惊,忙问:“那后来呢?霍阁老息怒了吗?”
  霍玉儿叹了口气,道:“祖父虽然严厉,可也不会揪着大哥不放,过了二月二,大哥拜了文昌就已经动身去浙江了。”
  今年开恩科,霍星要回浙江参加乡试,可也不用这么早就动身,显然是因为她定亲的事,霍家才早早地让他离开京城。
  罗锦言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有小丫头跑进来:“秦家下定的人到了!”
  让罗家的人没有想到的是,秦家来下定的并非秦二夫人吴氏,而是长房的三夫人。
  秦三夫人体态丰腴,面如满月,说话也是柔声细气,一看就是个好性子的人。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秦家长房四太太宁氏,和五小姐秦瑜。
  秦三夫人捧着匣子跟着红大太太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穿着大红褙子的罗锦言,因为要插钗,所以她没戴一件首饰,乌黑的长发梳成双螺髻,半垂着头,只能看到雪白的皮肤吹弹得破,待她起身行礼时,三夫人暗暗点头,这位罗小姐不但是美人坯子,而且目光清澈,举止大方,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竟然很是沉稳,看不出半丝怯意和羞赧,这种从容和镇定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因此更显高贵。
  秦三夫人就想起女儿秦瑜昨晚对她说的话:“那位罗小姐是个很聪慧很有见识的。”
  她脸上的笑意便更加亲切,夸奖罗锦言的话也更加真诚。
  秦三夫人和红大太太寒暄了一会儿,罗锦言感觉到有人正在看着她,她抬头去看,目光正和秦瑜对上,秦瑜冲她眨眨眼睛,似是在说:“你看,你还是被我大哥算计了。”
  罗锦言就对她甜甜一笑,笑得很是无辜,秦瑜反倒自责起来了,小堂嫂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对,一定是的,否则当日也不会让那个叫夏至的丫头给她送点心了。
  这时吉时到了,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秦三夫人打开手里的匣子,红大太太从匣子里取出一支八宝如意金钗插在罗锦言的头上。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赞美声此起彼伏。
  这时,秦家的全福人江三太太把文定礼捧了过来,文定礼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红宝石每颗都有莲子米大小,整套头面用了近百颗。
  屋里又是一片赞美之声。
  礼成后,两家的女眷和全福人到前面商议聘礼,可屋里还是很热闹。
  罗锦屏不让夏至把文定收起来,仔仔细细又看一遍,边看边说:“我在金玉楼看过的,那红宝石才米粒那么大,一套头面就要六七百两银子,像这样莲子米大小的,没有两千两打不出来,秦家娶媳妇可真是大手笔啊,也不知聘礼会给多少。”
  罗锦言看着她眼疼,索性闭目养神。
  ***
  亲们,这是第三更,明天仍是三更啊,上午是第一更,不见不散。


第二二九章 大门外(122555555和氏璧加更)
  而此时的秦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吴氏满腹狐疑地从炕上起来,穿上檀色盘领对襟妆花褙子、墨绿色镶襕边马面裙,戴了祖母绿的分心,霞嬷嬷细心地给她上了妆,她这才仪态雍容地走出谷风园。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也没见三夫人回来。
  霞嬷嬷只好找了个小厮到明远堂去打听,小厮去了半个时辰,才哭丧着脸回来:“明远堂的门子说大爷一直没回来,我只好绕到角门去问,这才知道大爷早就把三夫人和五小姐接回来了,只是没回长房,直接去了三房,因为是从三房的侧门进的,咱们这边正门的人都没有看到。”
  小厮说的明远堂角门就是长房的角门,那道门只通明远堂,若是从那里进长房,只能从明远堂穿过来,所以那个角门反而成了明远堂专用的了。从那里出来,隔得不远便是三房的侧门。秦珏接了三夫人和秦瑜回来,没有回长房的鹤鸣园,而是直接去了三房。
  吴氏差点气得昏过去。
  这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否则三房的钟老夫人还在路上,三夫人为何会去了三房?
  霞嬷嬷连忙安慰她:“三夫人毕竟是长房的,她一个女眷,五小姐又是没出阁的姑娘,总不能不回自己家,直接住到别人家里吧,或许是钟老夫人有什么事,要让她过去帮忙处置,您稍安勿躁,若是用了晚膳还没有回来,您就到三房去看看。”
  吴氏对霞嬷嬷素来信任,她想了想,对霞嬷嬷道:“你这会儿就带上点心到三房去看看。”
  霞嬷嬷很快便带着两个年轻媳妇去了三房。
  三房的人倒也老实,三夫人和五爷、五小姐这会子都在,只是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
  霞嬷嬷便问道:“也不知老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怎么我们三夫人没回鹤鸣园,直接就来了这边呢?”
  三房的人摇摇头:“主子的事,我们哪里知道。”
  霞嬷嬷只好再问:“珏大爷还在这边吗?”
  三房的人就皱起眉头:“老姐姐,你可别害我,珏大爷什么身份,我哪敢在背后嚼他的舌根子。”
  霞嬷嬷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回来见吴氏,把听到的话全都向吴氏说了一遍。
  吴氏咬牙切齿:“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三房也和明远堂穿一条裤子了。”
  话虽如此,她却是知道,三房无论是在仕途还是在庶务上,都要依靠长房。当年她刚嫁进来时,婆婆程老夫人看不上她,别的婆婆看不上儿媳妇,要么会给儿媳妇立规矩搓磨,要么会往儿子屋里塞人,可她这位婆婆却反其道而行之,根本当她是透明的,起先她见婆婆免了她的晨昏,还以为这位婆婆大度,后来才知道,分明就是程老夫人不想看到她。她给程老夫人做的抹额,程老夫人转手就赏了人,却和别人夸奖已经死了的陆氏女红做得有多好。
  偏偏她的肚子还不争气,连生了四个女儿,那些年她四处求神拜佛,用了无数生子秘方,程老夫人却依然连个眼角子都不给她。
  那个时候,三房的钟老夫人整天都陪在程老夫人身边,从来没有帮她说过一句好话。
  她怀秦玲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怀相是男的,只有钟老夫人说什么:“我看二太太这一胎又像是位千金。”
  她气得半死,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去了娘娘庙,给送子娘娘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额头全都冒血了。结果就是那次累着了,从娘娘庙回来,晚上就发作了。
  因为早产,不但秦玲身子弱,她也连着两年没有再开怀,硬生生让续弦的叶氏抢了先,比她提前几个月生下秦珏,长房长孙的名头落到别人身上。
  吴氏越想越气,她原以为秦牧做了家主十几年,钟老夫人早就服软了,明白现在长房是谁说了算,她的儿子孙子们要靠谁来提携了,可没想到,如今秦珏刚刚立功,连个官衔还没有,这老虔婆立刻倒戈,竟然把三房借出来给他了。
  难道明天的小定礼、文定礼还要从三房抬出来吗?
  还有三夫人,平时装得面团儿似的,整日二嫂长二嫂短,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都不闻不问,装得观音似的,却没想到竟然这般阴险,天大的胆子,也敢和她分庭抗礼。
  难道忘了,程珈只知道画画,根本不是读书种子,以后无法支应门庭,还不是要依仗秦牧提点?
  吴氏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没有等到用晚膳,就带着霞嬷嬷去了三房,她倒要看看,三夫人在她面前敢不敢说明天去罗家。
  见她直奔正门,霞嬷嬷劝她:“您毕竟是女眷,这会儿钟老夫人也不在家,您不如走侧门吧。”
  吴氏冷笑:“我是堂堂正正的家主夫人,凭什么要让我走侧门,你少啰嗦,我今天就要从正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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