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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作者:姚颖怡

  秦牧恨不能立刻让人把吴氏拖下去,好在母亲程老夫人早就故去,否则不把吴氏送回娘家才怪。
  当年自己为何会认为吴氏天真可爱,不似世家小姐那般矫揉造作?现在看看吧,吴氏不知死活地胡说八道,出身湖北宁家的四太太强忍着才没有笑得花枝乱颤。
  宁氏虽然年轻,可也能看出吴氏的举止有多么可笑。
  秦牧用眼睛的余光看向秦烨,却见秦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低眉垂目,一言不放。
  秦牧沉声道:“玉章,你二婶有不当之处,也不用你这做侄儿的评议,你退下吧。”
  秦珏方才还冷若冰霜的面庞顿时如雪后初晴,绽放出刺目的笑容。
  他向在座的众人深深一揖,道:“侄儿就不打扰叔父和婶婶们同我爹商议亲事了,侄儿就在隔壁侍候。”
  说完,便撩帘退了回去。
  冰蓝色红梅傲雪的帘子下端,缀了四只玉石圆球缀脚,帘子撩动,那四只玉球便发出玲珑声响,很是悦耳,但听到屋内众人耳中,却是如坐针毡。
  这叫什么事?
  他们在这里谈话,秦珏隔着帘子监听,再有哪句话触到他的逆鳞,他便又是一顶改了祖宗规矩的大帽子压下来。
  尤其是四老爷秦炻,他平时看到秦珏就恨不能绕开走,有一次还踩进种着月季的花丛里,毁了一件新做的袍子。今天他好端端的,就被叫到楚茨园里来了,秦珏定亲聘金想给多少就多少吧,关他什么事,又不是让他掏银子,大哥有钱,愿意多掏一万两,那也是人家的事,这一万两不给罗家,也到不了他秦炻手里。这下子可麻烦了,秦珏以为他和二哥二嫂是一伙的。
  所以秦炻立刻说道:“依我看,就按大哥说的定了吧,大哥啊,下月初就要下小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只管说话。”
  四太太宁氏也笑盈盈地站起来,道:“大哥若是不嫌弃我年轻不懂事,小定那天我也跟着二嫂去吧,一来是长长见识,向二嫂学学持家之道;二来也是和新侄媳亲近亲近。”
  秦烨微笑颌首,道:“那就有劳四弟和四弟妹了。”
  秦炻和四太太连忙摆手:“都是一家人,大哥您太客气了。”
  吴氏暗地里气得直咬牙,小四房这两个活宝,平时在家里动不动就吵得天翻地覆,这个时候夫唱妇随起来了。
  “四弟妹千万别说跟着我去学什么,你也知道,我身子刚好,二月初六那天,怕是去不成了”,说到这里,吴氏起身对秦烨道,“还请大哥多耽待,好在家里女眷众多,其中不乏德高望重之人,全福人又是请的江三太太,论起做全福人,她是最有经验的,这次的小定礼一定也能办得体体面面。”
  秦家的女眷除了她和宁氏,其他人还在太原,宁氏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江三太太虽有经验,可也是全福人,又怎能给秦家做主,到时宁氏压不住场面,只会让罗家笑话。
  吴氏摆明是要拿乔。
  秦烨眉头微动,但还是和言悦色道:“这样的场合怎么没有二弟妹?二弟妹如果身子不适,到时我再从旁支几房请位女眷和四弟妹陪着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吴氏见秦烨服软,心里暗自耻笑,活该你们小长房没有女眷,这个时候知道为难了吧?刚才秦珏针对我时,你这个当爹的为何没有出声斥责?
  罗家也是有官身的,宁氏虽是出身湖北宁家,可四老爷秦炻没有官身,若是让宁氏这么一个无品无级的过去,外人只会说秦家看不起罗家,才会如此慢怠。
  吴氏算准了这个时候,秦烨只能请她出面了。
  她索性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身边的丫鬟道:“我又觉得气闷,你扶我到窗子前面坐会儿。”
  秦牧看着她那副模样,只觉得眼疼。
  他强忍怒意对丫鬟道:“夫人身子不适,还不快把夫人扶回谷风园躺着。”
  丫鬟们唯唯诺诺,扶着吴氏走了出去。
  四太太宁氏见了,捅捅身边的四老爷,四老爷如梦方醒,站起身来,对秦烨和秦牧道:“二嫂也病了许久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大夫。”
  说完,带着宁氏就匆忙走了。
  屋内只留下秦牧和秦烨无声对坐,良久,秦牧才道:“大哥,我已经递了辞呈,想来过几日就能批下来了,到时我就要闭门不出,在家养病了,玉章的亲事,我......”
  秦牧是称病请辞,辞去皇子师傅一职,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借口,他也要装病。
  秦烨叹口气,道:“无妨,无妨,到时我请江院使亲自来一趟,把这有病的事做实。”
  秦牧面有愧色,道:“吴氏那边,我会劝劝她,小定的时候,还是让她过去更体面一些。”
  秦烨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谷风园
  吴氏回到谷风园,远远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端着炖盅往后罩去。
  秦牧的两名妾室翠娘和兰娘住在后罩房。
  吴氏顿时怒火中烧,使个眼色,身边的二等丫鬟冬月就快步上前,高声叫住了那个小丫头:“给谁炖的补品?”
  其实这话就是多余的,冬月当然知道,这小丫头是兰娘身边的小蝉。
  小蝉停下脚步,她早就看到二夫人了,所以才急匆匆去后罩房,可毕竟是端了炖品,想走快也不行,还是被二夫人逮个正着。
  她只好压低声音哀求:“冬月姐姐,兰姨娘寒气入体,这会子已经不能下床了,昨儿个二老爷赏了些药材......”
  小蝉的话没说完,冬月已经走上前去,掀起炖盅的盖子闻了闻,冷笑道:“虎骨炖当归啊,兰姨娘也不怕补坏了身子,交给我吧,请大夫看看,大夫说能用,再给兰姨娘端过去。”
  说着,劈手就要夺小蝉手里的托盘,小蝉躲闪着不肯给她,冬月不依,一把揪过小蝉的衣领,挥手就是一个嘴巴。
  小蝉没有避开,手上一松,炖盅晃了几下,掉到地上,摔得米分碎,汤水溅了一地。
  冬月嘲笑了看她一眼,转身搀着吴氏回了正房。
  小蝉蹲在地上,望着破碎的炖盅和已经捡不起来的汤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小蝉,姨娘让你快点回去。”
  “姨娘知道了?”小蝉吓了一跳,她还想撒谎说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汤药给洒了。
  小丫头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傻子,你也不想想,姨娘为何偏要这个时候打发你去端汤药,你到灶上时,没发现这药早就炖好了,一直在小火上热着吗?”
  小蝉大吃一惊,原来兰姨娘算着二夫人该回来了,这才让她来端汤药,故意要让二夫人撞上的。
  那丫头伸出手指戳着她的额头,道:“若不是看你被冬月打了怪可怜的,我才懒得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在姨娘面前露出来。”
  小蝉呆了一会,这才慌乱地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跟着那丫头回了后罩。
  果然,当天晚上,二老爷就留宿在兰姨娘屋里,还让人他的私库里拿了一斛珍珠来,说是让兰姨娘磨成米分压惊用的。
  秦牧是真的气坏了,大年初一那天,吴氏无缘无故让两个侍妾在石子路上罚跪,翠娘正带着月事,怕是落下了病根;兰娘则是伤了腿脚,从那天起就不能下床了,吴氏还嫌她没有晨昏,派了霞嬷嬷过来训斥了一番。
  今天又闹出这么一出,先是在楚茨园里胡说八道,回来以后又让人打翻了兰娘的汤药。
  自己当初为何会执意娶了她呢?
  如果是陆家小姐,又怎会如此不堪!
  他在兰娘屋里歇了一晚,软玉温香,心情略为平静,这才想起秦珏小定的事。
  如今的秦珏不比往日,甚得今上看重,否则李文忠也不会想要和秦家联姻了。
  而自己因为四皇子的事,正被庄渊咬着不放,庄渊辅助四皇子监国不利,正想着把他拖下水,好在前面还有秦珏顶着,否则庄渊早就让人弹赅他了。当年他有望入阁,就是折在庄渊手上。
  因此,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传出他与秦珏叔侄不和的消息。
  可若是真的让四太太宁氏去罗家下小定,别人一定会认为是他不满意这桩亲事,这才不让吴氏出面。
  罗绍是霍英的门生啊。
  他想了想,就让人去前面给吴氏送信,他要过去早膳。
  昨天晚上,吴氏就已经知道秦牧歇在兰娘屋里了,她火冒三丈,觉得秦牧是在打她的脸。
  早上她还在生气,秦瑛过来给她请安,她也没有好脸色。
  这时有小丫头来说,秦牧要过来用膳,秦瑛就说要回去读书,转身便要走,吴氏也懒得理他,放他去了。
  吴氏以为秦牧是来找她理论的,却没想到秦牧和言悦色,提都没提昨天的事,吴氏心里略安。
  秦牧便又道:“玉章小定的事,你还是去一下吧,四弟妹的身份怎能与你相比。”
  吴氏的火气消了一半,这桩亲事虽然不是自己给选的,但是更要在成亲前压压罗家的气焰,那个罗小姐自幼失恃,年纪还小,趁着她还没有过门,就给她点颜色看,若是性子柔顺的,也就就此吓住了,若是性情刚烈的,少不了会做些失礼的事,罗家姑娘悍妇的名声也就坐实了。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答应了,她可不能就这样服软了。
  “别说玉章尚未及冠,还是小孩子,就是他长大了,我是做婶娘的,怎能和他一般见识?二老爷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些年来,我在秦家生儿育女,主掌中馈,没有辛劳也有苦劳,玉章成亲的事,我怎会袖手旁观呢?”
  秦牧早就没有耐心听她拿张拿乔了,耐着性子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带着四弟妹一起去,我这就去和大哥说一声。”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吴氏见了,立时就不高兴了,你来我这里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你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身子还不太好,昨儿个又生气了,就怕到了二月初六还是不能好利索......”
  秦牧明白了,吴氏是想让秦珏来给她赔礼道歉!
  她也真敢想。
  他冷冷地道:“那你就好好养病,二月初六之前必须痊愈,我告诉你,如今不比往日,我若是在朝堂上站不住了,你这个三品诰命也一样保不住。”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留下吴氏怔怔发呆,这是哪儿对哪儿,她怎么不明白呢?
  而明远堂里,天还没有亮,若谷就拿着秦珏的御赐腰牌出城了。
  秦珏让他每到一个驿站就要换一匹马,务必用最快速度赶到太原。
  他原本就不想让吴氏去罗家下小定,现在就让她好好养病吧。
  而此时的罗绍,则去了帽沿胡同,恳请霍英做媒人。
  霍英果然爽快地答应了,还让自己的大儿媳薛氏做了全福人。


第二二四章 喜事近
  薛氏有些伤感,在她心里,早就把罗锦言当成儿媳了。她不由得想起来,有一次霍星回来,说他想要早日把终身大事定下来。那时她还怪他不知轻重......
  秦罗两家的亲事传出之后,薛氏担心霍星会患得患有失,叮嘱小厮留意他,可霍星很平静,而且还说“秦玉章制艺极是了得,他做了恩师娇客,以后我也能和他经常切磋,互取所长。”言辞之间如江河宽广,云淡风轻。
  薛氏私下里和霍大老爷说起此事,霍大老爷沉下脸来:“妇人之见!以今上对秦玉章的看重,他日必将付予大任。然其少年得志,根基尚浅。罗绍与父亲有师徒之义,秦玉章做了罗家的东床快婿,于霍家有百利而无一害。佳媳易得,良将难求,阿星年纪轻轻有如今胸怀,也算是未负厚望。”
  薛氏嫁进霍家多年,这些年起起落落,虽然不如郭老夫人荣辱不惊,但其见识也非寻常妇人可比。
  她知道霍大老爷说的都对,可暗地里还是遗憾。惜惜大气沉稳,如果再略加指点,一定能成为阿星的贤内助。可惜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朵花落到别人家里。
  媒人和全福人都定下来了,罗绍心中略安,翌日,他备了四色礼品,去了梅花里罗家长房。
  小定的时候,没有罗家女眷在场是不行的。罗家三房到了他这一代,只有他们父女二人;而长房和二房都是人丁兴旺。他虽然对长房诸多不满,但现在为了女儿的亲事,也只能请长房的红大太太刘氏过来帮忙。
  他不由得有些伤感,若是李氏还在,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面庞,一张酷似李氏的面庞。
  他皱皱眉,真是急糊涂了,张家姑奶奶是大归之人,遇到办喜事都要避开,而且她也不是罗家的亲戚啊。
  红大太太刘氏得知了罗绍的来意,一口答应下来,眼底眉稍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在这之前,她一直希望女儿能和罗锦言亲近,那时只是觉得罗锦言是官家小姐,罗锦屏和她在一起,也能抬高身价,以后嫁了人,能被夫家另眼相看。
  可她打死也没有想到,罗绍这么有本事,竟然能和秦家结亲,而且还是秦珏秦玉章。
  刚刚听到消息时,就连罗红也不敢相信,又派人出去打听了,千真万确,秦家没有答应李阁老的亲事,却到杨树胡同罗家去提亲了,还请了大名鼎鼎的凤阳先生做媒人。
  从那天起,她就在等着罗绍上门来请她。
  罗家虽然家底不薄,可也只出过罗绍一个进士而已,而罗绍家里又没有能主持中馈的妇人,二房虽然也有几个女眷,但只是目不识丁的乡下妇人,难登大雅之堂,而她虽然只是一介民妇,却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京城里娶媳嫁女的规矩全都难不倒她。
  因此,送走千恩万谢的罗绍,红大太太就和罗红商量,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声张,免得韩氏看着眼红,私底下做些什么,要知道因为董家的事,罗绍很不高兴。
  红大太太想了想,又对罗红道:“等到惜惜小定之后,你看要不要把屏姐儿的亲事和绍大老爷说一说?”
  罗红沉吟良久,道:“也好,趁着两房人关系走得近,先把屏姐儿和李家的亲事说定了。”
  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但即使是女方想结亲,也要先请了中间人说项了,再让男方上门提亲。
  红大太太叹口气:“屏姐儿比惜惜还大一岁呢,来提亲的也不少,若不是想给她嫁个好的,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罗红道:“若不是看那李家是惜惜的外家,我还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呢,李家二爷比屏姐儿大了十来岁。”
  红大太太笑道:“大一点有何妨,难得是屏姐儿看上了。”
  罗红瞪她一眼,道:“这话千万不要乱讲,传出去可了不得。”
  红大太太格格娇笑:“这不是咱们自己说嘛,我怎会对别人说起。”
  罗锦屏得知红大太太要去杨树胡同,便也缠着一起去,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红大太太和罗锦屏做衣裳打首饰,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便过了二月二,罗锦言是在二月初四的下午时分回到京城的。
  她回京的日子是请人看过的吉日,因距离小定的日子只有一天了,好在有林总管和焦渭帮着张罗,罗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打点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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