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摇摇头,“你母亲之所以那样,是别人害的。娘亲当初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至少她没后悔过,我又何必介意?倒是你,往后别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人各有命,我该怨的是那些将她们害成那样的人,而不是你。”
沈画终于明白,他之所以赞成老爹隐瞒到底的决定或许也是在担心她知道了真相会怪他害死她娘亲。
柴骏看上去好似松了口气,许是想起娘亲,目光中又隐隐含着一丝忧伤。
沈画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扬起头趾高气昂地说:“你好似欠我一场婚礼。”
趁她不在就将她娶了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需知道女人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即使是她当时误会他,自己也有责任,但如何能说服是自己错过了自己的婚礼?况且经历两世,这还是她头一回嫁人。
谁知柴骏竟将头一扬,倨傲道:“你也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小心肝一阵猛跳,沈画脸有点儿热,一把推开他便跑了出去,“不要脸。”
柴骏即刻追了出来,打算生擒她回去。
嬉笑间,院子里进来一个人。见他俩这副模样顿时瞪大眼睛,“小画妹妹?你怎的失忆成这样了?忘了之前挺讨厌他的么?莫非他用谎言骗你?”
沈画即刻停住步子,仔仔细细将这“外人”打量一番。想趁她“失忆”报复?看来柴骏压根儿没告诉他,她是装出来的。
“你是谁?”沈画故意问。
连岳嬉皮笑脸自我介绍说:“我是你好朋友啊!难不成真忘了?”
“是么?”沈画赶紧藏到他身后,对柴骏使了下眼色,“既然这样,你可要为好朋友两肋插刀。他想捉我回去欺负于我。你来得正好,替我挡着。”
柴骏即刻负手仰头:“想死?”
连岳顿时蔫儿了几分,“这个……你俩方才不还好好的么?小画妹妹,你看,其实你虽失忆,真喜欢上他也没什么不好。”
“不行。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既然我当初那么讨厌他,眼下也不能喜欢他。我……我会想办法将他忘了。”说着沈画极幽怨地抽泣几声,哪里还有当初连岳见过的女汉子模样,完全就如真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柴骏冰冷着脸杵在一旁看戏。
连岳有些哭笑不得,许是感觉自己玩大了,赶紧转身认罪:“小画妹妹,我……我方才是逗你玩儿的。你之前可喜欢他了,还与他……你就饶了我吧。”
连岳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戏耍到沈画,还被她折腾得苦逼了好一阵子,最后不得不在柴骏的冷眼下,迅速选择落荒而逃。
直到坑货走了,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柴骏方叫来更阑吩咐,往后他这院子再不许人随意进出。
沈画也觉得这决定英明极了。否则还让不让她好生过小日子了?
可她却将一件要紧事给忘了,等他吩咐完,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才记起之前她正在躲他。
不过那件事的确是她欠他的,因此知情识趣地圈住他脖子说:“今晚补偿给你。但你也得补偿我一个别致一些的婚礼。”
再宴宾客是不可能的,但也得有个仪式。沈画已在心里琢磨好了。
“再等等。”柴骏一点儿不着急的模样淡淡的,“等你身子复原再说。”
其实沈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胜任,故意挑引道:“不会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他忽然冷冰冰看着,“再说一次。”
这话他说得极其霸气,沈画不觉想起昨晚那剂苦口良药,将嘴闭得紧紧的。男人最恨别人说他不行,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还好他没真放在心上,柔和几分,语重心长道:“你眼下这副身子,有身孕受不住。”
没想他竟然还有优生优育的观念,果然识得医理不一般呢!沈画得寸进尺提议道:“那……不若再等几年。”
“等不了。”他一口便回绝了。
看着他忍耐的模样,沈画噗一声笑。哎!她才十七岁呢!这简直是在摧残大燕皇朝的幼苗。
“你失忆之事府里仅爹知道真相,记得别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马脚。多一个人知晓,多一分危险。”许是方才的话题太容易说着说着就犯错,说着说着就儿童不宜,柴骏岔开话题说起正事,“皇上那里你尽管装什么都不记得。”
“三殿下……”沈画欲言又止。
柴骏一句话没说,进屋将她放在床边坐着,方道:“已替你处理好了。他素来风流成性,你也知道。从猎场回来后便没消停过。碰巧出事之前的几日在外面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惊动了皇上。加上后来有人去京兆尹衙门状告他……算了,总之皇上不会轻易怀疑到你身上。”
沈画挺纳闷他怎么就已断定这事是她干的?不过想想也懒得问了,这事她本就不愿再提。
“其实你做了件好事。别想太多。”不知他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
柴骏之后说了许多事,沈画方才知道那日昏迷之后错过了什么。
当时她被燕谨带走,燕皓自然追着去了。柴骏赶到时见小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遂命人上前检查,竟发现是分属两位皇子身后的势力。担心沈画牵扯进去,便命人将那处地方收拾了一下。
他急匆匆赶去别院,才知道她真的已经走了。景琳将当时的情形告诉了他,他遂带着人赶回燕京。到了沈府才知道她并未回去,只是吩咐了人将小五护送回京。
从沈府出来,他又去了兵马司找到姜凯,还回了趟京里以萧誉名义买下的别院,直到那时他才确定她真出事了。心急火燎赶去安宁的公主府,逼她说出沈画的下落,但安宁怎么也不肯承认是她与燕皓合谋干的。只说前一日的确与燕皓在一起过,是燕皓旁敲侧击提醒了她,柴家与沈家只不过是利益结合罢了。若沈画真喜欢上柴骏,定会受不了柴家其实在利用沈家,只需一个谎言罢了。
柴骏一怒之下差点儿一剑将燕婷刺死,幸好连岳知他性情在旁拦住,又早吩咐了人去宫中给柴贵妃报信,这事才有了如今的结局。
不得不说,燕皓的确是瞅准了沈画的痛处,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燕婷被他这一提醒,第二日便赶来别院,半真半假将沈画骗了。
之后柴骏仔细回忆了一下茶山下的情形,加上那晚听说不见燕谨回宫,连燕皓也没回京里的别馆,因此确定,他二人定是因沈画翻脸。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3000。第三十九天。O(∩_∩)O
☆、081
柴骏知道只要有燕谨在,沈画暂时不会出事,除非燕谨死了。但燕皓虽荒淫无度,却未必真敢亲手弑兄,毕竟严氏的势力尚在,因此他即刻发散人四处查找几人的下落。
另一边,因为严氏几位头脑人物相继被燕帝以雷霆手段控制,因此朝中动荡不安。
柴骏一边要协助父亲与岳父稳住局势,不能让严氏反扑或是在燕京死灰复燃,甚至逼宫,一边又要追寻沈画的下落。可谓是一心二用,费尽心思。
直到年前几日,柴骏才收到影卫密报,说有人在京郊发现了太子的人,他们顺着的车夫指引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山坳里发现了蹊跷。
柴骏马不停蹄赶过去,却没找到人。影卫在山坳中发现的正是沈画当日躺过的屋子,因他们走得匆忙,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屋子内外若细心查找,还是会发现不少血迹残留。
柴骏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许是太累,又许是以为她已经不在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下令搜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好没多久有人回报,找到了燕皓的尸体和十几具与那日茶山下相同身份的尸体。
柴骏松气后一下跌坐在她躺过的床板上,差点儿起不来。
休息一阵,命人将那十几具尸身移走,分散销毁。仅仅留下燕皓一个人的重新填埋了起来。
这样即便燕帝找到,也不能一口咬定与沈画或者燕谨有关。
他随后命人去附近义庄换来一具年轻女子的尸身,一把火将那间屋子连带着女尸烧了。做成燕皓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杀害的假象。
这才又赶回燕京,命人散播燕皓与人争风吃醋的谣言。让人去暗中煽动之前被他毁了清白的女子家人,再次联名到京兆衙门状告简郡王□□良家少女。
不过,燕帝至今未能找到燕皓的埋尸之处,毕竟他没有柴骏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沈画的决心。可见燕帝的的确确冷血无情。
柴骏自然不会傻到将他引去那处,一切听天由命。
原来燕皓其实早已劣迹斑斑,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不仅在封地便这般荒淫无道,即使燕京、他父皇眼皮子底下,也从不知收敛。
不得不说他的确罪有应得,沈画不过是顺手做了件拯救黎民于水火的事罢了。若他真坐上那把龙椅,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被他毁了。
之后便是沈画听说过的,柴骏四处寻她消息,几乎将燕京与京郊都翻了个个。可心里也明白,燕谨没回朝,她多半是跟他走了,且应该是她自己决定的。加上严氏残余势力的垂死挣扎,极力掩盖燕谨离京的痕迹。
因此一次又一次失望后,在岳父的授意下,他才用岳父为名,命人四处张贴那张仅仅只有六个字的寻人启事。
因为他与沈成业都知道,沈画舍得下谁,也舍不得那风采不减的老头。
他这善后事宜,的确做得不错。如此一来,即便燕帝有所怀疑,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事与沈画有什么关系,也间接替燕谨脱了罪责。
说完这些,柴骏冷冰冰看她一眼,“还好你俩尚知道不能一起回来。不过太子失踪,始终是件大事。他可想好自己该如何收场?”
沈画小心翼翼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起来她偷偷跑出去与燕谨住了半年,柴骏居然一点儿不介意,还替自己的情敌着想,这胸襟着实令沈画有些佩服。
可不介意归不介意,人家脸色不好,也确实可以原谅。因此他接着脸色不好道:“说。”
沈画故意往他身边挪上一挪,表明自己的立场,“哪!他母后被打入冷宫,没几天便一命呜呼了。他虽为了大燕社稷,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但丧母之痛还是人之常情。一时想不开,出去放逐一下。再加上点心灰意冷,灰上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想通后修书一封,送到皇上跟前,你说皇上会怎样?”
“你倒是挺了解他。挺会替他着想。”柴骏声色不动。
可这话听上去却并不那么心情舒畅,因此沈画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哪有?哪有?只不过是平心而论罢了。再说你昨晚不是说要答谢他一个干干净净的天下么?我是替你着想,不想你一直觉着欠了他什么。”
“我欠他?”
沈画顿时觉悟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怎会欠燕谨什么?当初虽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燕谨有了那么一段过去,但始终都是错付了真心,也伤害了一直在暗中偷偷觊觎的他。他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又怎么谈得上欠了人家什么?
“我错了。”沈画赶紧低下头认罪。
柴骏冷冰冰将她看着,良久一声,“算了。只不过需要他尽快回来稳住当下的局势罢了。”
他虽这样说,沈画却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或许,他对燕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谊,毕竟曾经同窗,毕竟互相了解。当然也明白,他这也是为她。
小五还太小,若要让他坐上那把龙椅,燕帝定然不会那么放心,搞不好接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燕帝能指望的便只有燕谨与小五而已。他已别无选择,即便再赶着生上几个,也实在是太晚了。所以这事看上去不易解决,实则燕帝定然会权衡利弊。
“对了。能不能别将严氏肃清得太过干净?留点儿机会让他们挣扎一下。”沈画心中忽然闪过一念,有些担心燕帝又要让她肩负起监视柴氏的重任,可她如今恐怕再也不能完成这个使命。
柴骏看着她嘴角一动,一抹微笑闪过即失,“这事不用你教。严氏手握重兵,没那么快收拾掉。皇上尚需我柴氏鼎力支持岳父大人与东郡王抵抗叛军。”
哎!又是她自作聪明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会不懂?真真是庸人自扰。
不过扰着扰着,沈画又往柴骏身边挪了挪。见他眉头微蹙,似有不解。眼睛咕噜一转,挪着挪着便挪到了他腿上坐着,“我饿了。”
许是没想到她会撒娇,他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许,“没用膳?”
“用了。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说起来这半年,在外面漂泊,沈画就没一顿吃好过。之前一日三餐均是白粥,且每回都难吃死了。好不容易熬到头,才知道精湛的厨艺的确能影响生活品质,“你赶紧套牢我吧!”
柴骏微微偏头,一脸诡异的淡漠,“眼下还不够牢?莫非夫人敢有二心?”
呵呵,沈画:“哪敢哪敢!我只是想将自己绑结实了。”
“下去。”柴骏极冷漠道。
可沈画有点儿不舍得。
“不下去,我怎么做?吃完记得喝药!”
此前在别院时他做菜的模样,沈画因贪睡,错过了。因此无论如何也想亲眼目睹。从前他扮作萧誉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宰鸡,但那毕竟是装的,且还戴着面具,她想看看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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