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婶子,若是清汝姐肯出三倍工分请我就好了,我可没有东方哥干活那么快咧。”三桃笑着看向站在不远处,说着酸话的中年妇人。也是在三桃的提醒下,赵清茹才认出方才那人便是兰婶子那妯娌二嫂。男人便是之前加盖房屋时,嫌弃赵清茹兄妹俩的席面太败家的沈杉。
“哼!”磊婶子将头一扭,拎着手里的竹篮子,转身就走了。磊婶子可以挤兑村里的知青,但按着沈家洼村的规矩,对于带着血缘关系的自家族人,却是不怎么敢过分放肆的。更何况,三桃家几个哥哥堂哥可不是吃素的。
“三桃,谢谢你。我们也走吧。”
“没事儿。谁让清汝姐你的糖那么好吃咧。”三桃笑嘻嘻地背着空竹篓子,朝着不远处的玉米地走去。
要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将地里的玉米统统掰下任务着实不轻松。且不说地里又湿又热,齐人高的玉米须子跟叶子也极容易将人露在外头的皮肤划破。
V020玉米地里出事
掰玉米棒子在整个双抢期间,算是比较轻松的活了。也就是那齐人高的玉米须子跟叶片比较恼人,容易划伤人。赵清茹跟徐三桃一组,最开始时,俩人沿着田埂一个往左,一个往前,一边说着话,一边掰着玉米棒子。装满了一竹篓或者一竹篮子后,得将掰下的玉米棒子统一倒进就放在田埂上的大竹筐子里。回头,自有那些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们负责将这些大竹筐连同玉米棒子一道运回晒谷场那边。乘着天气好,赶紧好好晾晒干。
除了将玉米棒子掰下外,赵清茹跟徐三桃还得将那些个玉米杆给收割了,回头好种上番薯土豆等高产的农作物。别看赵清茹在此之前基本就没干过农活,经过去年秋收磨炼后,收割玉米杆什么的倒也似模似样了。当然,这跟手里那收割镰刀异常锋利也分不开。
三桃有点儿想不通,在她印象里有点点高冷,不爱搭理人的赵清茹,跟她一道掰玉米棒子时话特别多,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各种问题。也亏着这些问题没有一个重复的,要不然三桃都该怀疑,她那清汝姐姐是不是上回高烧烧坏了脑子,有点点不太正常。
“三桃,我觉着还是你一个人掰玉米,我来负责收割玉米杆子好了。”赵清茹将竹篮子里的玉米棒子倒进大竹筐子里,回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在高高的玉米杆间隐约可见的那个身影。
赵清茹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是自己想多了,但她总觉着这种隐蔽性很强的玉米地很没有安全感。但愿不是她多心才好。其他人,除了兰婶子家的俩小丫头,其他人也不熟,赵清茹也管不了。但是一起干活,最主要也相处得还不错的徐三桃,若是在眼皮子底下出点儿什么纰漏,赵清茹一准会内疚一辈子。
“清汝姐,不是说好掰完了玉米棒子,一起收割……啊~”回转过头的徐三桃那话才说了一半,就因为眼角无意间瞥见的一个黑影,突然叫出了声音。
“怎么了,三桃?!三桃!”正正在田埂上的赵清茹那心一下子拎了起来。
徐三桃一下子拨开了面前的玉米杆,从玉米地地冲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地扑进赵清茹的怀里。
“清汝姐……”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赵清茹轻拍着徐三桃微颤着的小身板,“怎么了,三桃。”
“有,有……”
“有什么啊?!”赵清茹将玉米杆子扒到了一旁。当赵清茹看清里面的一切后,也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
村里竟然出现了命案,如此大的事儿,肯定不可能暗搓搓地私下解决。所以即便村长徐老头几个再不情愿,也只能派人赶着骡车火急火燎地去镇上派出所,将大帽警察给找来。
在赵清茹的提醒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徐老头让人将周围一圈都给围了起来,也算是保护了一下现场吧。
“汝儿,你没事吧。”听到又出事时,赵清山正在忙着搬运玉米棒子,一听说出了事,立马丢下手里的担子,直奔自家宝贝妹妹这边。见赵清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还能安慰一旁小声哭泣的徐三桃,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我没事。方才我正在外头收割玉米杆子,三桃在掰玉米棒子。然后三桃就发现里面有个人倒在那里……”
“汝儿……”赵清山隐隐地觉着有点不太对劲,乘着周边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这边,便压低了嗓门道,“那个人,你认识?!”
赵清茹立马开始反省,是自己最近太松懈了,还是自家大哥当真太妖孽了。貌似她没露出太明显的破绽吧,为什么还是让自家大哥一眼就瞧出了问题?
“哥,我真的没事。”赵清茹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来,轻声安慰自家大哥,“警察叔叔在里面勘查呢。看来这几天估计是收不成玉米棒子了。”
“看来不能再在沈家洼村住下去了。”赵清山沉默了许多,突然开口道,“下午我便去镇上,给家里打电话!”
“哥,你先冷静点儿。”赵清茹一把抓住了自己大哥的手,“这只是一个意外!”
“当真只是意外?!”赵清山半眯着眼睛,显然不太相信自家宝贝妹妹所说的话。
意外?怎么可能?
方才赵清茹虽然只是隔着玉米杆子,远远地往玉米地里面看了那么一两眼。虽然只瞥了这么一两眼,但也足以让赵清茹看到很多东西。比如那死不瞑目的凸出的眼睛,再比如那上身半裸着,后背上新伤旧伤交错叠横,应该是被皮带鞭子之类的东西抽打过。
至于死因,赵清茹暂且就不清楚了。甚至没想到这会儿躺在玉米地里的,竟然是那个在县里有过一面之缘,好像叫大飞的家伙。
赵清茹甚至开始怀疑,那个自称是大不列颠香江人,叫周礼壬的家伙,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宰了看管那五大木箱子古董不利的大飞,特意将人挪到沈家洼村,就是想给她点警告?
破绽么?
现在,稍稍冷静下来的赵清茹唯一能想到的破绽可能就是那个田学家了。之前,将钱奶奶接来沈家洼村住时,不就跟田学家稍稍提过她跟吕迎春在县城废品站那儿看到那个夏天夏主任跟那个周礼壬神神秘秘的,然后因为好奇跟踪了一下下。
其实按着目前的情形,周礼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他那丢失的五大木箱子就在赵清茹手里。充其量也就是怀疑。谁让那段时间偏偏就赵清茹跟吕迎春出现过,偏偏整整五大箱子的东西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赵清茹之前跟周礼壬打过几次交道,已经很敏锐地发现这家伙生性多疑。吃了那么大的一个暗亏,只怕说什么都不愿意就这么算了的,弄不好还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这点点蛛丝马迹。
在回家的路上,紧跟在赵清山后面的赵清茹理顺了一些思路,为此多少有些郁闷地长呼了口气,自嘲地露出一丝苦笑。做什么事儿,就怕出内奸。这次的事儿,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都会牢记这个教训。
V021大帽警察上门
“汝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回到家后,赵清山将前后院子都检查了一遍后,这才将憋了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这是又咋的了?”正在煮中饭的钱奶奶还是第一次见赵清山如此严肃的表情。
“钱奶奶,今天我跟三桃不是负责玉米地掰玉米棒子嘛。结果在玉米地里,三桃发现有人死了。”赵清茹本不想让钱奶奶担心,但这事显然有点隐瞒不过去。再加上,死的那位又是曾经住在钱奶奶那老宅隔壁的大飞。
“死,死啦?”
“而且那个人……钱奶奶你应该也认得。”
“老婆子也认得?”钱奶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难不成是住在老婆子家隔壁的那个二混子?”
赵清山点了点头,虽说他从未见过那个叫大飞的家伙,但从自家宝贝妹妹那里,赵清山已经意识到这次的事儿只怕就是冲着自家,或者再准确点儿说,就是冲着自家宝贝妹妹来的。
原本还想着让自家宝贝妹妹赶紧离开沈家洼村的赵清山也冷静了下来,所谓做贼者心虚,再加上关心则乱,正如自家宝贝妹妹在路上跟他说的那般,现在真心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或许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目前看还是不要自乱阵脚比较好。当然,有些需要准备的事儿,还得提前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儿,手忙脚乱的。
“行了,赶紧吃中饭吧。一切有大哥在。”赵清山伸手摸着赵清茹的头顶,将一头柔顺的披肩发蹂成稻草窝后,心情稍稍顺畅了一些,“不过我们三个还得统一口径才行。”
“内奸什么的最讨厌了。”赵清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这次的事儿,若能顺利了了,就当买个教训!”赵清山原对田学家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谁曾想这个平日里话也不多的家伙,喝了酒后竟然会露出另一副嘴脸。尤其吕迎春出了意外后,听说这家伙每天都要喝上几口,大有醉生梦死的味道。
虽说有些事,或许并不是他主动往外说。但喝醉酒的人,嘴上很容易没个把门,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镇上的大帽警察叔叔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虽然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公安内部网,可以做到全国联网通查。但死者大飞的身份,还是很快被查了出来。当然,这跟大飞本身是县城一带小有名气的混混脱不了干系。
大飞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尤其仇家还不少。而且死前明显受到了虐待,还真的挺像是仇杀的。附带提一句,徐三桃跟赵清茹所发现死者的玉米地,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那块四周长满了玉米的玉米地,除了部分玉米杆倒地外,并没有其他搏斗过挣扎过的痕迹,其实更像是抛尸第二现场。
会有什么人,费那么大的周折,将人从县城给挪到沈家洼村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若真要抛尸,直接绑上石头,往前头清水湖水库里头一丢,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这种摆明了就是想让人发现的做派,着实让侦办此次案件的警察叔叔们一个比一个头大。
可再头大,案子也得硬着头皮查下去。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派出所儿那信箱里竟然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件的内容很简单,而且还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黏贴而成。寥寥数字,不仅直接点到了住在大飞院子隔壁的那个孤老太婆钱奶奶,还提到了“赵氏兄妹”。
于是,就在命案发现的第三天,大帽警察叔叔找上了门来。
找上门来的警察叔叔一共两位,一高一胖。高的那位姓袁,是中队长。胖的那位笑眯眯的初一见还以为见到了弥勒佛,姓孙。
“两位警察叔叔好。”虽然早料到了警察叔叔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可当真上门来,赵清茹心里还是有点儿慌。不过借着泡茶的间隙,很快调准好了自己的心态。反正人也不是她杀的,充其量也就是隐约猜到了谁是凶手而已。但这事,真的能跟两位警察叔叔实话实说么?显然不能。
当然,这不是信不信任的关系。关键是,那个周礼壬,一个大不列颠香江人,竟然敢暗搓搓地跑来大陆,瞧着架势伙同那个夏主任倒卖文物,谋私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俩人若是从运动才开始那会儿就暗搓搓地勾搭在了一起,起码也有十来年了。
竟然一丁点儿都没被人发现,说明什么?
那位夏天夏主任,摆明了就是一地头蛇。之所以这些年安然无事,只怕这关系网早已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就是赵清汝?”孙副队见到赵清茹时,露出了一丝惊讶,可转眼又变成笑眯眯的样子。
“嗯。”赵清茹点了点头。
“两位警察叔叔,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儿吗?”一旁的赵清山不着痕迹地将自家宝贝妹妹护在了身后。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找边玉芳。”袁中队说明了来意。
“边玉芳,谁啊?!”赵清茹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你们找老婆子啥事啊。”钱奶奶从里屋自己的屋子,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把大蒲扇。
“钱奶奶原来你姓边啊。”赵清茹还真忘了问钱奶奶姓什么了。
“也没啥大事,就是跟钱奶奶你了解点儿情况。”袁中队习惯性地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随后摊开到了某一页,开始一边记录一边询问问题。
赵清茹还是第一次见警察叔叔办案子,便顺手扯过了一旁的长板凳,跟自家大哥赵清山一道,见识警察叔叔如何询问当事人记录笔录。看得出,眼前的这位话不多,瞧着一脸严肃表情的袁中队确实有点儿本事,应该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了。
至少在询问问题时,并不是直截了当提问,当然偶尔几个小问题就直白的询问了。但绝大多数问题,采取迂回策略旁敲侧击。可以说大坑带小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带沟里。几个问题询问下来,不仅想知道的信息基本得到了答案,附带的还套取了不少旁的东西。
“这么说,那个大飞就住在钱奶奶你家隔壁咯。”
“是啊。不过老婆子可不喜欢这家伙,平日里跟这混小子可没啥往来。”钱奶奶丝毫不掩饰对隔壁邻居,那个叫大飞的混小子那厌恶之色。
“那钱奶奶最后一次见到大飞是啥时候?”
“最后一次?老婆子哪里记得那么久的事儿了。反正自从老婆子被汝儿丫头还有迎春丫头接来沈家洼村后,就没再见过那混小子了。咋了,这混小子出事了?”钱奶奶一边扇着手里的大蒲扇子,一边慢悠悠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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