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知安会夏王八,也不晓得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还是忙着其他事儿,暂且是顾不上沈家洼村这样的穷山沟沟。
不管怎么说,对于赵清茹兄妹俩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最起码暂时可以小松口气,全力对付双抢。
这一次,因为发生了命案,不仅在沈家洼村闹得人心惶惶的,最关键的还是影响到了地里玉米的收获。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将那几十亩玉米都给收割了,东边的水稻田那边的稻子也该收割了。收割水稻的同时,还得及时将玉米地翻了,将番薯土豆种下去;完了后还得种上晚稻。
饶是赵清茹每次都全副武装,还没等双抢结束,她便成功从一只白馒头进化成巧克力馒头。当然,她这样的淡巧克力色,比起身旁几个已经算白了的。
“清汝姐,比起我,你好白啊。”这一天,正好轮到三桃跟赵清茹正在村里的晒谷场看谷子,闲来无事时,俩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晒黑问题上。
“还好吧。其实我这大半个月下来,也晒黑了不少了。”赵清茹将没被太阳晒到的手臂内侧给露了出来,“你看,两个色儿的。”
“反正比我白多了。”三桃将自己的胳膊跟赵清茹一对比,还真的差距蛮大的。
“其实有美白诀窍的。”乘着周围没什么人,赵清茹附在三桃的耳边,压低了嗓门,轻声道,“三桃你家里有种芦荟吧。”
“芦荟?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中药。我院子里种了一些,回头给你点儿。你就找个破陶罐,装点土先种上点。准备小半根去了刺的芦荟,大概三厘米长去了皮的黄瓜,榨出汁水,加上四分之一的鸡蛋清,一小撮珍珠粉,再加一小撮面粉,调和成面糊。然后敷在脸上,等干了后再洗干净……”
“这么麻烦?”原以为应该不难的三桃傻眼了。这又是黄瓜,有需要鸡蛋跟面粉,甚至还要那个珍珠粉……
“清汝姐,珍珠粉不会是那个珍珠磨成的粉吧。”
“真聪明!”美白护理的方子,未来几十年后的美眉们随便在大街上抓几个,都能说出好几个来。而赵清茹告诉三桃的这个,显然属于比较简单的。当然还有什么鲜牛奶美白法,问题别说鲜牛奶了,连麦乳精都是稀罕物。在沈家洼村,基本就没可能弄到新鲜的牛奶。
“还是算了。”
“其实不用每天都护理的,也就是隔一天护理一下,一个礼拜也就是两三次而已。今天晚上我正好要护理,要不然你跟我回家,试试?”赵清茹轻声道,“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撒。三桃,你也不想被你那个二梨堂姐比下去吧。其实你长得并不比她难看,就是稍稍黑了那点一点点。所谓一白遮白丑。你若再白点儿……”
“嗯。清汝姐,那晚上麻烦你了。其实除了那个芦荟还有那个珍珠粉外,其他东西我都能弄到的。”
“珍珠粉我那儿还有好多,分你一小包。”
“谢谢清汝姐。”
“谢什么啊,你前两天不还给我带了好吃的拐枣跟山葡萄嘛。”
“清汝姐,你看这天,是不是快要下雨了?”正有说有笑的三桃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四周的云漂移的速度很快。
“是啊,我来敲锣,三桃你去拿那个塑料膜跟油纸。”意识到不对劲的赵清茹赶紧敲响了就挂在晒谷场不远处那架子上的一面破金鼓,也就是随便敲了十几下后,便跟三桃一起将铺开的稻谷尽可能地拢到一起,然后再在上面铺上防水的油纸跟塑料膜,并用石块木条将四周围起来,免得让雨水给淋湿了。
V025下雨夜抓耗子(上)
之前来沈家洼村的知青都被安置在了晒谷场这边的仓库改成的房子里,也就是赵清茹兄妹俩跟田学家另辟住宿。赵清茹敲响那面破铜锣自然惊动了这些知青们。平心而论,知青们在沈家洼村绝大多数村民心目中,印象并不好。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了打上了“资产阶级”“地主老财”等标签的赵清茹。
村委将这些知青统一安排在晒谷场这边的仓库,何尝不是想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意思。若不是不好好干活,真的要饿肚子,只怕情况比现在更混乱。
所以咯,赵清茹敲响那面破铜锣后没多久,住在仓库的那些个知青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多数人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不情不愿的情绪。也难怪,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稍稍喘口气休息一下,临时又有任务,换做哪个心里都或多或少会有情绪。
听到锣声匆匆赶来的村长徐老头见了后,立马怒上心头:“哪个还在那里瞎磨唧,今年谁也别想分到一粒谷子!”
到底是抓住了命脉,徐老头这一声怒吼,让原本还在那里磨洋工的知青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上足了发条,七手八脚地开始忙碌起来。可算在下雨前,手忙脚乱地将晾晒在晒谷场上的稻谷都装进大竹筐里,并盖上防雨布。
忙完了一切后,赵清茹跟三桃两个躲进了一旁的小回廊里,并不能像其他人那般可以直接回家,而是得继续看着眼前这些个谷子。
“清汝姐,今儿的雨可真大。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挺。”三桃探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三桃你进来点。要不然一会儿淋着了,着了风寒还要吃药。”
赵清茹在心里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超级怀念能提前知道天气情况的日子。可惜,现在别说提前知道未来一个月的天气了,哪怕提前一天都难。
老米那边倒是六零年愚人节那会儿就成功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气象卫星。但国内第一颗气象卫星“风云一号”,在赵清茹的前一世时,是直到八八年才用“长征四号”运载火箭送到预定轨道上。
所以七七年这会儿,可没有未来几十年后那般对天气变化,尤其像台风、冰雹、暴雪之类对农作物以及人民生产生活有重大影响的强对流天气,能做到实时监控。
其实赵清茹心里也明白,她那块被唐越宋暗搓搓顺手的太阳能蓄电板,若是放在她这里,也就是方便她白天用空调扇,外带给手机本本充个电,看个追个电视剧什么的,多多少少有点点大材小用。
可若是到了唐越宋手里,回头送到相关部门那里,暗搓搓地研究研究,然后再“山寨”出几块类似的,运用到其他地方,绝对物尽所用,能让这块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太阳能蓄电板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旁的不说,六十年代那会儿第一颗人造卫星虽然发射成功了,可最终不就是因为发射器的电池耗完了电量,只在太空中工作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若是加上了太阳能蓄电板,再怎么也能延长N倍工作时间吧。
所以唐越宋从小弟赵清山那里得知有这么一块神奇的,据说来自未来N年后的太阳能蓄电板后,生生地给惊喜到了。为此,特意跑一趟,顺道帮着解决一下小问题,唐越宋还是非常乐意的。
可对于赵清茹而言,这种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区未必乐意,先斩后奏,类似山大王打劫的做派,真真是恨得牙痒痒的。某位山大王做为那位大人物身边的特派使者,手里还拿着免死金牌。即便没有,做为同一个大院出来的娃,赵清茹也不敢将大院定海神针怎么滴。要不然绝对被像赵清山这样忠实的小弟们每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于是,这段时间,收拾不了山大王,只能找小喽啰出气的赵清茹,将所有的憋屈帐都算在了某个“叛徒”身上,按着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跟宵夜的频率,天天上演“全武斗”。只可惜这种一面倒,明显有人在忍让的打斗,也没让赵清茹心里痛快太多。
哼,走着瞧,别以为姐的便宜就这么好占!
。
赵清茹原以为这雨很快便会过去,毕竟夏天嘛,雷雨频发,来得快停得也快。可谁曾想,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就像是天被捅破了一个大窟窿似的,开始下雨后,就没见一丁点儿停下来的意思。
别是赶上什么台风来袭吧。
躲在廊下躲雨,顺道看谷子的赵清茹心底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不过瞧着门外的风并不算太大,赵清茹又暗暗宽慰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晒谷场当初在建造时,设计还是蛮科学的,微微倾斜有些坡度,还专门设计了引水沟用来引导走多余的雨水。所以盖上防雨布的那几十个大竹筐,短时间里倒也不用担心里面的谷子会被淋到雨水。可时间久了,就难保水汽不会进去。一旦谷子淋了雨,在短时间里就很容易因为里面集聚大量散发不出去的热量而出现霉变。
这也是双抢期间,为何最怕老天爷不高兴下雨。短时间的雷阵雨还好,若是运气背赶上连着几天下大雨,一个不小心,让稻谷淋了雨,只怕之后大半年时间里,想不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都不行。
正当赵清茹在那里走着神,盘算着是不是悄悄地将这些稻谷暂且都挪进她那个秘密仓库,免得淋了雨发霉,就看到三桃的亲爹桃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爹,你可终于来了。”三桃见了自家亲爹,很是高兴。
“嗯。桃儿,清汝丫头,赶紧回去吃饭。”三桃爹桃叔跟徐婶子虽说都姓徐,但两家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平日里更没什么往来。最主要的性子继而不同。若非如此,赵清茹也不敢跟三桃走得比较近。
“桃叔,那我跟三桃先回去了。晚上八点,我哥会过来换您。”
“嗯。”三桃爹点了下头,顺手拉过了之前三桃坐过的小板凳,从腰际接下了旱烟袋。照看谷子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偏偏又不得不看护着点。
若是不下雨,晒谷场上白天就让几个半大的孩子看一下,防着麻雀之类的鸟儿啄食稻谷。到了晚上,则以户为单位,几家人一组轮流值夜,主要防老鼠跟田鼠偷稻谷。当然还得防着半夜下雨。
原本下雨天可以轻松一些。只不过几年前的一个雨夜里,晒谷场里遭了贼,损失了百来斤稻谷。距离最近的知青点成为第一个怀疑目标。
那时知青跟沈家洼村村民之间小摩擦不断,争执可谓一触即发。那次丢粮,一下子就成为了导火索。
闹腾了几天,知青所住的仓库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遍,也没翻出那莫名丢失的稻谷。最后这个窟窿洞只有当天负责看管稻谷的那家人来赔偿。害得那家人勒紧了裤腰带,整整吃了一整年的加了野菜的米汤水。就连双抢时期以及过年那几天,本该改善伙食的日子,也仅仅只是比平日稍稍多见几粒米的菜粥。
左邻右舍不是不想贴补一二,一来家家户户都不容易,二者好不容易从自家牙齿缝里省出点口粮,那家当家人那脾气着实太硬,死活不愿意接受邻里的好意。结果,那家本就早产瘦弱的小女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一不小心夭折了。小丫头的亲娘也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发了疯……那家当家人,自此后将所有的仇恨都算在了村里的知青身上。
饶是村里评价还算不错的赵清山,在那位脾(脑)气(子)硬(有)实(病)的大叔面前,也尽可能绕着走。更何况其他知青。
村里也因为这事,连着几年轮到守夜看护稻谷的人家,值夜时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生怕那个该死的偷粮贼,再次光顾。
“哥,你说,今晚上那个一直没抓到的偷粮贼,会不会再出现?”回到家的赵清茹,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饭,一边看着屋外朦胧的灯光下,依旧不见转小,还是非常密集的雨丝,开口道。
“不能吧。”已经快速解决完晚餐,正在检查手电筒以及其他工具的赵清山本能地觉着不大可能。毕竟已经连着好几年没出现晾晒的谷子被偷的情况了。可转念一想,赵清山又提高了警惕。
毕竟今晚的雨着实不小,即便村里特意拉了电线,在晒谷场四周装了四盏路灯。可也架不住晒谷场面积太大,光靠那四盏路灯那点子昏暗光线,哪里够。这下雨天值夜,总归不比晴天。
“汝儿,你不会是想……”赵清山瞧着自家宝贝妹妹笑盈盈地看着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行,这么做,回头不好解释。”
“哥,你看这天啊。明天弄不好还是下雨。晒谷场那边虽然地势高,可难保那防雨布不会漏水。若是谷子淋了雨发霉了,责任还不是我们兄妹俩还有三桃家的。”
“话虽这么说……”
“只不过把谷子提前搬进空仓库里而已。大不了明天再搬出来呗……走啦,哥~说不准,今天还能抓到只大老鼠都没准咧。”赵清茹拽拉着自家大哥。
“等等,雨披,还没穿雨披呢。”
之前跟桃叔约定的交班时间是晚上八点。赵清茹兄妹俩再次赶到晒谷场这边时,桃叔正在昏暗的灯光下,跟自家大儿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藤条编织滕竹凳。其实整个沈家洼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藤条编织这类滕竹制品,若论手艺,桃叔在村子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只可惜,这类做工并不差,甚至还很精致的藤竹制品,多数时候是自产自销。即便偶尔供销社有收购这类东西,价钱也并不高。
“徐大叔,大杨。”赵清山主动跟桃叔父子俩打招呼,赵清茹也跟着叫了人。
“桃叔,你编的这个凳子真好看。桃叔您能帮我编个不?”之前,收玉米时,赵清茹就看上了三桃背的那个小竹篓,量身定做轻巧精致不说,头顶上还有个小小的遮阳帘。其实类似的款式设计,几千年前便出现了。但从三桃背的这个小竹篓里,赵清茹看到了一位朴实的农村老爹对自家女儿淳朴的父爱。
从桃叔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庄稼汉子身上,赵清茹看到了自家在生活上几近小白的马大哈亲爹,还有跟老顽童般的养父。真的好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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