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贵为公主居然会做饭”雪姝给薛承岚凉了些,等会他醒了再喂他,他们三个边吃边聊
“我母妃只是个不得宠的良人,内廷供奉自然缺这个短那个的,虽然有我这个公主,到底也得俭省着过,平时我们凑合的时候多,我一共也没单独见过几回父皇,都是晨昏定省和其他公主们一起磕头问安,而今我逃婚了,只怕连累母妃”嘉仪叹了口气
“连不连累娘娘到底是良人,不会更委屈的。”澜羽连忙劝解
“你俩魏国是回不去了的,中原要是不惯的话,贺部也是个好去处,凭公子澜羽的胆识和心计,自然是会被陛下重用,公子要是有意,雪姝愿意修书给公子,改名换姓好好过日子去吧”
“若说胆识和心计比不得薛帅,连嘉仪的內侍里都有内应,我刚到肃州就被带进来了,原以为大不了死在一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救出她来”公子澜羽虽然只是喝几口粥,举止儒雅,颇有世家之风。
“有情人最是难得,能成全倒是好事,雪姝刚刚死里逃生,身上也确实没什么贺礼,我这里有支笛子是贴身之物,去贺部的话拿给陛下,会关照两位”雪姝把自己的笛子给了他们,公子澜羽接过道谢“侯门王府的日子过的多了,倒觉得在山里打猎蛮自在的,能平安躲避一世就好,我家里要是知道我还活着,我俩这辈子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就算为了我们的爹娘,求大祭司了,澜羽已经死在战场,嘉仪死在乱军之中”澜羽起来认真行礼,雪姝含笑答应,见他们郎情妾意心里十分羡慕。
薛承岚依旧在睡,雪姝诊脉就是皱眉,他血气太虚,后背的伤依旧没有好转,把他背上溃烂的皮肉用刀割去,重新换药包扎好,帮他针灸调理下筋脉,又输了些内力他才醒转,“早,妞妞她娘”努力的挤出笑脸,比哭还难看
“我喂你吃点东西再喝药”
“有大哥消息吗?薛承岚惦记哥哥和母亲”
“澜羽说塔沙的鹰师最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估计你大哥应该伤的挺重吧,塔沙心情不好就容易发疯,没屠城应该是看在你哥面子上,不然她那暴脾气上来,反抗者死”
“我们薛家祖坟应该哪里不对,这两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邪乎,等找阴阳先生给看看,哦对了媳妇你会看风水不”
“当然会,赞国请我看风水谢礼是黄金三千,白银三千,牛羊各三千头,布帛三千匹,看着熟人我给你优惠些,半数即可”雪姝一本正经的说笑,薛承岚假装咂舌“还是我闺女有福气,生到这么有钱的娘肚子里了,将来嫁妆不愁了。”
“原来神胎是二将军的骨肉”公子澜羽恍然大悟
“咱们都有秘密,互相保守彼此的秘密,如何?”雪姝笑问
“成交,我去探听下塔莎公主的下落,等我回来”公子澜羽吃饱了收拾下山,雪姝帮着嘉仪收拾了碗筷,见她坐略坐下歇会儿也是忙着做针线“忙什么呢”
“做个棉帘子,山里冷,这房子破的厉害,四面透风,澜羽钉了好几天才加固好”
“太平了寻处好院落,别急,相信塔莎公主很快就打下这天下”
“太平了我俩也是一对死人,躲山里就知足,等开春澜羽说重新修整一下,里面山洞附近再盖一处结实的,我俩有手有脚的,没有贵族的身份一样活着,多谢你救命,大祭司”
“还是谢薛帅吧,我可没想过救你,联姻对大局有利,不过而今认真祝福你们,让薛承岚后悔去吧,错过这么好的姑娘”
“大祭司说笑了,二将军心中已经有你,怎么会后悔”
“殿下有所不知不知,我并没有红尘中的福分,说到底只能辜负他的心了”
“二将军伤的真重,这会儿估计又昏迷了,怎么弄的?澜羽回来说靖北军出了大事,婚礼那晚有猎宫内卫混了进去当真如此?”
“确实,我们拼了命逃出来,至今联系不上,我的卫队大部分战死,让我逮到奸细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看大祭司的神情,已经知道了奸细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雪姝咬牙。
“殿下,钱斌护送老夫人找到了中军”阿穆尔小跑进来送信,知道塔沙拿婆婆当亲生母亲一般。
“找到我娘了?”塔沙顾不上换件衣服跟着到了辕门这里直接扑到婆婆怀里嚎啕大哭“娘,我找不到夫君,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别哭,不会的,岗儿舍不得你,他不会丢下咱们娘俩的”薛文氏抱着塔沙不断拍她后背,闻开和承禄听到老夫人到了的消息连忙出来迎接,承禄双膝跪倒“娘,大哥二哥至今下落不明,大嫂,闻帅和三军将士作证,承禄今儿给您磕头认您做母亲,儿子给您养老送终”
“好孩子,起来,以后你就是我三儿子,你们放心,你大哥二哥一定都活着!都活着”薛文氏虽然是女流,骨子里带着刚强,塔莎几天不见越发黑瘦,她到了中军就下厨做饭逼着她多吃,塔莎询问路上,薛母如实告知,陈万通听闻出事沿途派人营救,陈家家眷已经被通缉,陈万通没有退路积极配合塔莎进攻,虽然塔莎已经把围困峻城的人马撤回全力进攻薛德培的人马,陈万通也把前沿推进了四百里,把兵册托薛母带回,并且派了人手护送,钱斌到了营地把雪姝的祭司法杖供奉好,领着残余人焚香祝祷一番直接询问塔沙是否有大祭司的下落。
当着母亲塔沙抿了抿嘴唇,回忆起那个难忘的夜晚,雪姝拦住阮清,为她和薛承岚突围赢得了时间,她奋力的杀出重围遇到鹰师的援军,烛月上师领着占星连山和余下的护坛卫士也在队伍当中,大伙儿赶回去的时候薛承岚已经成功突围,雪姝陷入重围,上师冲进去时候抱住了浑身是血的雪姝,占星和连山两人杀开一条血路带着人马就地剿灭了内卫,上师最终和阮清打在了一处,夜空变成赤红色,上师的头发都立起来了,鬼木琴摄人心魄,刹那芳华更是招招要人性命,我还是第一次见上师动怒,以血为咒,用赤色火焰把阮清烧成了木炭,那女人临终时叫声凄厉,抓着雪姝跳下了悬崖
“殿下,阮清临终说什么?”
“元阳真火?烛月你骗了所有倾慕你的女人”塔沙并不懂修道之人的术语,只是原样学来
“娘,雪姝怕是凶多吉少了!虽然上师坚信她活着,依旧在寻找”塔沙毕竟亲眼看着雪姝摔落山崖,声音有些哽咽。
☆、神奇的大舅
听说雪姝掉下山崖, 薛母眼圈红了,雪姝那孩子且不说怀着自己的亲孙女,俩人相处多时,感情甚好,岚儿回去寻她就怕一时想不开也随着去,自己那傻儿子还真做的出这傻事, 见塔莎又哭薛母只得安慰“上师既然说没死, 咱自家人更应该相信雪姝没死, 不哭了塔莎, 岗儿回来该心疼了”
“娘,我对不起承岗”婆婆一提丈夫,塔莎哭的更猛, 这些天憋着的眼泪一股脑倒给了婆婆,薛母也不劝了, 她哭累了睡了就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坐在她身边呆呆的看着灯火, 自己贴身的包裹里是她一针一线做的襁褓, 小虎头鞋,连生贵子的小肚兜,还给雪姝做了个头巾让她坐月子时候戴, 翻看着这些东西,薛母悄无声息的流眼泪。
薛承岗急的冒火,雪秉臣喝茶品酒吟诗舞剑,气的他追着屁股问“大舅, 亲大舅,咱们什么时候和大营联络啊”
“驸马爷莫急,而今我们这在薛德培的辖区,就几个能打的护送老幼妇孺闯关不现实,该吃吃,该喝喝,酒菜我请。”
“圣子大人我给您跪下了,我老婆估计急疯了”
“那你自己回去啊,门在那里,你现在爬的上城墙我跟你姓,一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大人,让凌家兄弟俩谁辛苦一趟送个信也好啊!”薛承岗连连作揖
“你说我是听驸马的话,还是听大祭司的话”雪秉臣搂着薛承岗肩膀,贱笑着凑近。
“我都恨不得和你叫祖宗了,您说到底怎么回事?”
“奉大祭司神命:联络越国使者共商大计”雪秉臣一本正经拱手,承岗明白虽然他和雪姝是舅甥,在雪族也同样是君臣。
“圣子大人,那您在这住多久啊?想办法帮我回去可以不我的兵现在得满世界找我”
“塔莎殿下的脾气我知道,你不出现她肯定会发疯,你再忍耐两天没准她能打过来”
“咱们是男人,你让一个女人顶着丈夫生死未卜,天天绝望中拼命这样真的好吗?”
“女人塔莎公主殿下”雪秉臣的表情有些呆萌,薛承岗现在就想暴打他一顿,当晚薛承岗忍无可忍,老六根本下不了地,那几个人折胳膊断腿的确实行动不便,让他们照顾老六,薛承岗决定偷偷溜回番城找闻开。
这小镇没什么驻军,可是前面县城盘查森严,趁着夜色薛承岗摸到县城外,躲在吊桥下等吊桥吊起的时候把他带到半空中,而今他重伤未愈,硬拼不是办法,计算好城头巡逻小队经过时间,拿出飞爪勾住城头悠了上去,被挂在空中许久,薛承岗力气已经用尽,观察无事下了城头进了县城,客栈不敢住,有心去青楼躲一晚又怕媳妇知道生气,在青楼外转了几圈,想想算了找了个富户,躲到柴房,偷些吃的凑合一晚,进城虽然难,出城到底容易,躲在运粪的车下顺利的过了盘查。
前面的县城穿过,再过两个隘口就是境北军的辖区了,薛承岗心里激动,这一代他地形极其熟悉,走小路绕到山上又从灵隐寺官道下来,虽然戴着斗笠遮着头脸,一队巡逻的马队经过还是围住了他,为首的一眼就认了出来,也不用废话,直接拼命就是,承岗就算三头六臂,到底重伤未愈,加上对面人多,眼看着顶不住了,一股香味儿扑面而来,众人迷倒,一个白衣人跳了进来拎着他脖领子就上了山,这人身形极其快,薛承岗迷糊之际就听到呼呼的风声,他身上的熏香正是传说中的龙涎,薛承岗不睁眼睛都知道这孙子是雪秉臣,他不送自己回境北军大营居然又拎回那县城,这货轻功甚好,大鸟一般跃上城头,搂着他大摇大摆进了青楼,给妈妈一块银钱“不叫相公了,带着服侍的,上好花酒一桌”
妈妈陪着笑开了个包间让他俩进去上了酒菜告退,薛承岗中了熏香浑身没力气,歪在榻上看雪秉臣喝酒“我说大舅,我不是断袖”
“我知道,我也不是啊!这家青楼有相公也有姑娘,要不给你叫俩姑娘服侍?”雪秉臣自斟自饮。
“我怕我老婆扒了我皮”薛承岗气的冒火,这人根本就没正经!
“哎,男人啊,怕老婆怕成你这样?你不用想着逃跑,咱们俩在一处,凭我的相貌怎么着也不是你吃亏!你听我给你说,小川呢让我找人把提供伪证的越国那孙子一起带回来,人已经在路上了,凌威和凌远去接应,这兵荒马乱的,我也人手不足,你别给我惹是生非好不好?过几天把你和那群老娘们一起送回去我就算交差!反正你跑不过我,打不过我,你老婆是公主,我外甥女还是大祭司呢!你觉得你驸马很厉害,我好歹也是圣子,所以小子,你听我话,大舅才给糖吃!不然只能拧折你腿才行了,塔沙公主殿下的脾气我了解,再有几天见不到你,周围估计就没有燕国的守备了,我们一起跑路就容易了许多。明明可以省些力气,别让我费事!”
薛承岗总算知道这王八蛋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他明明知道塔沙着急会发疯,也知道塔沙发疯会拼命的攻城,竟然就是利用塔沙攻城不费力气的把自己和陈万通家眷一起送回去省事!不过凭自己现在,闯回去确实不现实,可是他竟然让凌家兄弟去接什么证人不去给自己军中送信,薛承岗有点怀疑人生,薛家祖上是把雪族人坑成什么样啊,让他们如此来折磨自己。
这没谱的雪秉臣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就睡,天亮的时候梳洗打扮,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都留胡子,他下巴刮的干干净净,像极了小白脸。搂着他肩膀哼着小调进了戏园子,“今儿个路南庄庙会去不?”冲着班头一打招呼
“哎呦大爷您来了,自然去混口饭吃”
“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听戏,我这人瘾大”拎着薛承岗上了戏园子的马车,他们经常出城赶庙会,守备的军士都认识的,班头孝敬几个银钱,雪秉臣上车就给薛承岗画成了花脸,倒也顺利过关。雪秉臣做戏是全套,真去赶了庙会,该叫好叫好,该赏银赏银,甚至买了乱七八糟吃的玩的,才拎着他回了最初的那家客栈。
薛承岗跑了两天又回到原地,心里把雪秉臣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老六身上的绷带少了些,已经可以勉强坐起看见薛承岗回来就是一愣“大爷,您真被逮回来了?”
“嗯,现在军中都急疯了!这人简直没谱!”薛承岗气的在房里骂
“那没谱的大舅过来叫我们别乱跑,说去逮你去,我以为他逮不到呢,刚才黑子试着出去接应,不知道这院里他弄的什么妖法,怎么走都是原地,我们出不去了”
“我给你说,都说大祭司是妖女,这就是妖精!人妖!”薛承岗气的在屋里来回走,不用问,这院里他弄了阵法。
薛承岚再醒过来的时候雪姝正在给他缝合伤口,疼的他面目有些扭曲,雪姝声音温柔“忍忍吧,这回是见好了,里面脓血彻底没有了,我帮你缝合了好的快”
“有我大哥的消息不?”承岚依旧惦记哥哥
“没有,有塔沙公主的下落,她们在休整,澜羽去送信去了,估计很快就有人来接你了”
“我娘,我大哥,都没消息?”
“这都是机密,澜羽怎么可能打听的到,等塔沙的人来不就清楚了吗!听话,吃药了再睡会儿才是”薛承岚后背开始好转,不要随时割去腐肉去脓了,雪姝缠好绷带之后帮他穿了件上衣,不然他整日裸着上身嘉仪公主不好意思在屋里坐着。
雪姝学着嘉仪公主的样子做了几个丑丑的棉花软垫子给薛承岚路上用,又把公子澜羽的外衣里面裹上厚的被子准备好送他回大营,薛承岚趴在那里看着雪姝做针线,伸出胳膊摸着她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妞妞,你娘先给我做的东西,你别吃醋啊,爹相信她一定更爱你!”这小家伙对着薛承岚摸的地方就是一下,也不知道是胳膊还是小腿,摸着明显鼓出来的一块儿薛承岚笑出了声“爹爹在这里,再踢啊”换了个地方轻轻的敲着肚皮,小家伙果然又是一下。
“真聪明我的乖妞妞,这里”薛承岚又换了个位置,雪姝挺下来摸了摸小腹“安分点,你乱动娘亲不舒服”
“肚子里空间小,妞妞快长,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出来给爹爹抱了,爹爹带你折花去,你奶奶逃命都带着给你做的襁褓,爹见到那小虎头鞋了,可好看了!”
门外有很多脚步声,雪姝一把拎起琵琶,瞬间躲到门后,属下钱斌拜见大祭司,尚在门外钱斌郑重行礼问好,对着木屋恭敬跪拜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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