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这一身血,叫娘如何不担心!”
“这是燕王殿下的血,他为救香儿,被刺客伤及;还不知他伤势如何。”
慕容瑾进城后,便着人将昏迷不醒的慕容玥送去燕王府,而他则带着苏染香来见卫国公。
“染香不必担心,燕王府自会将他照顾得好好的,本王入城时也遣人去请了王太医,想必不会有大碍。”慕容瑾道。
苏染香不想听他说话,但碍着他的身份,苏染香也不便当面反驳他,只好闷声不语。
苏青文见苏染香面带不悦,心想她还在跟慕容瑾赌气;但慕容瑾好歹是皇子,而且这番寻人也尽心尽力,不该这么冷落人家。
想了想,苏青文便道:“此番小女得救,多亏晋王鼎力相助。她年少不懂事,多有怠慢之处,还请晋王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瑾道:“卫国公哪里话!本王怎会跟染香计较,她的率真本王喜欢都来不及。”
苏染香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话竟会出自慕容瑾之口?他前世可从来没有这般夸赞过自己!
不过,或许他太需要拉拢苏家了吧!
能屈能伸,何愁不能成大事!倒是跟他前世一样。
只是,这样的讨好方式未免太倒人胃口!
难道他自己不觉得吗?
“多谢晋王海涵!此地非说话之地,请晋王移步屋内。”
苏青文做了个请的动作,慕容瑾却看向伏在方氏怀中的苏染香,苏青文一下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担心苏染香。
苏青文便对方氏道:“你先扶香儿回房休息,大夫看后再来知会我一声。”
慕容瑾这才和苏青文进了大堂;而方氏则带着苏染香回房。
苏染香身上都是些皮肉伤,大夫看过之后开了些外敷的伤药,叮嘱她多注意休息,方氏这才放心下来。
见苏染香神色疲惫,方氏又让清荷海棠伺候她沐浴睡觉,自己则去回苏青文。
慕容瑾听说苏染香并无大碍,又已经睡下,也不便多留,跟苏青文寒暄几句便告辞。
自苏染香坠崖之后,他也一直悬着颗心,昨晚更是一夜都在到处找人,而今人也找到,一切落定,疲倦感好似决堤的水席卷而来。
回府之后,不料又见季孟雨一脸担忧地立在自己院中,他心头竟莫名有股烦躁;好在季孟雨只是问他苏染香是否有事,慕容瑾搪塞了她几句,便回自己房间睡下。
或是昨晚没睡好,又或是这一路回京劳心劳力,苏染香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沉。待她睁开眼,已是晚上了。
她醒时,苏青文正守在她身边,脸色有些凝重。
苏染香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唤了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苏青文扶她起来靠在床柱上,“爹没什么事,便想过来看看你。你脚上有伤,就别动了,大夫说你该多休息。”
“一点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燕王殿下的伤势如何?爹可有遣人去他府上打探消息?”苏染香问道,心中有些焦急。
“他救了你一命,爹自然遣人去问过了,燕王并无性命之忧,你也大可放心。”苏青文道。
看着眼前的苏染香,苏青文心中有几分欣慰,以前的苏染香被蚊虫叮个疙瘩都会闹一场;现在受了这么多罪,却不曾言一声苦,也没哭哭啼啼地闹。
不过,看着这样懂事的苏染香,苏青文却又有些心疼。
苏染香听说慕容玥没什么大碍,心中倒是轻松了许多,抬眼却见苏青文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爹,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苏青文回过神朗声一笑,道:“爹只是在想女儿终于长大了,不像以前那般娇气,尽给爹惹麻烦。”
苏染香脸色一红,辩驳道:“哪有!”
不过,想起前世自己作天作地的那些可笑往事,苏染香心中不禁有些惭愧。好在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而,想起昨天的种种,苏青文又敛去笑意问道:“香儿,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和燕王跌入落日崖的?”
“爹有所不知,昨日雪儿在林中莫名失控,想来应是被人暗中下了药,它便一路往落日崖奔去。而落日崖那里的围栏不知何时被人拆毁,雪儿冲到崖边,好不容易才停下,周围却突然冒出一群蒙面杀手。幸好燕王及时赶来,救了我一命。但当时情况危急,我们无路可退,不小心坠入谷底。”
忆起昨日的惊魂一幕,苏染香心有余悸;又想起她的皎雪骢,神色更是暗了几分,“爹,雪儿它怎么样了?”
“我们听闻出事,匆匆赶来,雪儿那时已经暴毙。太仆寺已着人调查,道雪儿患有心疾,其猝死与此有关。”苏青文道。
“雪儿不会有心疾!它跟了我这么多年,爹你是最清楚的,它那么温顺健康,怎可能突然发病?是有人对雪儿下了毒手,想置我于死地,可惜却害死了雪儿!”苏染香激愤地说着,眼泪又模糊了双眼。
苏青文知她与皎雪骢感情深厚,又见她哭得伤心,便将她揽入怀中,沉沉叹了口气。
“爹都清楚,只是此事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又如何还雪儿公道。爹也找人暗中调查过,雪儿身上确实并无中毒特征,想来对手绝非平常之辈。还有一事,我们赶到时现场并无一人,也无打斗痕迹,这在旁人眼里恐怕只是一场由皎雪骢引起的意外。”
“什么?这绝无可能是意外!那肯定是有人清理过现场,所以才找不出证据!”苏染香听了不禁怒从中来,起身问道,“那猎场围栏被破坏又当如何解释?”
“负责猎场的几个官员已被收押在刑部,全被皇上革职查办,其中一人已畏罪自杀。”苏青文道。
“没人指使,那些人绝不可能有如此胆子在天子眼下犯这样的错!”苏染香憋着一肚子气。
“爹也知道。有人指认是祁王出的主意,而这秋猎之事也确实是祁王的亲信负责。因着这事,祁王现在被皇上责令不得出府!但爹总觉得此事诡谲复杂,追究下去只怕风起云涌,这皇城又要变天了!”
“祁王?祁王不可能这么傻,明明是他负责的事,他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动手脚!此事他是直接负责人,无论如何,出事皇上肯定最先找的都是他,他没可能这么做!”苏染香沉吟片刻,又问,“那皇上对此事怎么看?”
☆、表白
“皇上当然是怒不可遏,欲将此事追查清楚。然而,他却只是查处了负责围场的几个小官,爹总觉得皇上在这事的处置上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青文不明白,但苏染香却一下便明白过来。
明面上,慕容平对苏家一直恩宠有加;但实质上,慕容平对苏家却早已有了提防心。她大哥这些年在外面混了些名声,几次跟敌国交战连连退敌,皇上表面开开心心,对苏家大加封赏,实际却对苏家的权势十分畏惧。
苏染香默了片刻,道:“爹,既然我和燕王都已活着回来,此事便就此了结吧!你明日上朝时替祁王求个情,算是卖祁王一个人情,也让皇上有台阶下。若是祁王是被冤枉的,他接下来自会替我们去彻查清楚;若祁王当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而祁王又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那追究下去只怕皇上也难处。而结果,也未必会如我们愿。”
“还是香儿想得周到!你先安心养伤,爹一会儿让海棠给你弄点吃的过来。时候也不早了,爹便先回房了。”苏青文说罢便走了。
苏染香目送她爹消失在屏风后面,心头变得沉重起来,到底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这下还把祁王也拉下水了,倒是很巧的高招。
会是慕容瑾吗?
但慕容瑾一心想讨好她,为的就是苏家的权势,又怎会设计杀她?
而且慕容瑾若是想动手,今天遇上的时候,便可一下除掉她和燕王,不至于又救他们回来。
刚才听她爹的口气,似乎还没人知晓有杀手行刺;只待皇上如何看慕容玥身上的伤了……
苏染香越想越觉得对手暗如潭底,无法看清,甚至连对方的目的都猜不透。
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染香收起思绪,只见清荷端着盥洗金盆走了进来。小丫头叽叽喳喳问了许多,也说了许多这两天的情况,苏染香一一听着,直到海棠送饭过来清荷方安静。
慕容平听闻燕王被刺客所伤,苏家小姐也受了惊,便要拿祁王治罪,好在卫国公亲自出面为祁王求情;而慕容平又觉得卫国公所言有理,才将此事大事化小。
祁王此次不仅被禁足,还被罚了半年俸禄;晋王因救回燕王和苏家小姐,算是立了大功。而刺客之事,皇上也交由晋王去查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朝中又乱了套,很多站祁王这一边的见风向有变,又开始和祁王撇清关系。
苏染香只是皮肉伤,在府上休息了两天便好得差不多了,脚底的水泡也全都结疤。
这两日间,肖新柔来看了她一次,也带来了祁王的问候。这倒是让苏染香有些诧异。
不过,回头一想,他如今落在风头浪尖上,若是自己真要执意追究,那皇上无奈之下定会拿他治罪,以此来给苏家交待。若非她爹在朝堂上替他说话,为他开罪,他这一次只怕要吃很大一个哑巴亏,也绝非禁足这般简单。
想来这一招还是很有用,至少祁王现在欠了苏家一份恩情;今后她爹在朝堂之上,也算少了个找茬的对手。
至少在慕容玥崛起之前,祁王应不会与苏家为敌。
今日秋高气爽,苏染香吃完午饭后便打算去燕王府看看慕容玥。刚到前院,便见慕容瑾带了不少礼盒过来。
苏染香还以为他是来找她爹的,没想到慕容瑾却是来向自己献殷勤!
“染香,这是父皇此次赏的燕窝、人参等,我近日见你身体虚弱,变给你拿了些过来。”
慕容瑾何时在自己面前竟都用“我”来自称了?苏染香心中不禁冷笑,这样的慕容瑾哪里还有他前世的冷酷傲慢!
他这戏倒是演得挺逼真!
对慕容瑾的殷勤,苏染香心中有底,只客气道:“多谢晋王好意!既然是你一片心意,那染香便却之不恭。清荷,让贵客将东西放在大堂吧!”
清荷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苏染香竟连句假意推脱的客套话都没有便收下了;不过,清荷很快反应过来,叫慕容瑾的随从将东西拿到大堂去。
慕容瑾见苏染香一身清丽打扮,还带了两个贴身丫头,便问:“染香这是准备去逛街?”
“燕王为救我而重伤在家,我心中过意不去,正欲去看看他。哎呀,我怎忘了!海棠,去将晋王殿下送来的上好药材带些走,正好燕王殿下用得上!”苏染香道。
慕容瑾的脸色一下就难堪起来,她竟这般随意将自己送来的东西转手给别人!
海棠有些为难,“小姐,这样不好吧?这可是晋王殿下的一片心意。”
“晋王和燕王亲为手足,晋王殿下又如此大度,我将他赠予的东西转送给他的亲兄弟,有何不好?晋王殿下岂是如此斤斤计较之辈?”苏染香笑盈盈地看向慕容瑾。
慕容瑾只好苦笑道:“既然送给了你,你想如何处置便是你的事。”
海棠这才去大堂拿药材。
苏染香见慕容瑾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禁惊叹于他的忍耐力。
想必,此刻看似多情无害的他,定然想着若是自己一朝得势,定将把今日之辱百倍还回来吧!
前世为了登上帝位,娶了他最厌恶的自己,还能装作相安无事地和自己生活十年,对这样的慕容瑾来说,自己现在给他的打击的确远远不足以让他翻脸。
“我要去燕王府了,怕是不能招待晋王殿下,还请多多谅解!”苏染香不想再和他寒暄,便下了逐客令。
“正好本王也想去看看燕王,便同路吧!”慕容瑾道。
苏染香没想到他脸皮这般厚,自己下了逐客令,他却开口要和自己同去燕王府。不过,她也没理由拒绝,只好客气道:“请!”
苏染香从来没有觉得从卫国公府到燕王府的路有这么漫长!
她很后悔自己早先没有准备轿子,这样她就不用和慕容瑾同坐一辆马车了!
慕容瑾一反他冷峻少语的性子,上车坐定后便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但这两天京中发生这么多变故,八弟又被禁足府中,我忙不过来,所以才推迟到今日。”
苏染香不记得慕容瑾有这么多话,心中却暗道幸好你走不开身,不然我这两天岂不要烦死!
“一点皮毛伤,不用晋王殿下挂记。倒是朝中事务要紧,晋王殿下今后是要接承天下的人,应以天下黎民为先。”苏染香口上道。
“染香说笑了,其实我没有想过要继承大统!我只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凡日子。”慕容瑾道。
这话听得苏染香直想笑,他前世为了皇位什么事情做不出,现在却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若不是她早知眼前这人的德性,光看眼前这张略带自嘲而深情款款的脸,只怕没人会相信他内心的城府和阴谋!
“想必季小姐也有同样的向往。”苏染香笑着回道。
慕容瑾脸色一沉,“我和她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救她在府中,只是不想她一介弱女子在外漂泊;她而今无家可归,京中也无亲朋。对她,我只有怜悯之情。”
“她身世可怜,晋王殿下肯收留她,可见她在你心中还是有些不同,这也算是她的福气。”苏染香道。
慕容瑾知苏染香误会了他,他收留季孟雨很大部分原因是有愧于季家,季孟雨无家可归全是皇后下的狠手。
但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又怎能说出来?
慕容瑾无奈地长叹一声,“你不懂……”
“不懂什么?”苏染香见他半天不说下句,便装作一脸天真地追问道。
慕容瑾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又见苏染香微仰着精致的脸,白肤胜雪,目如秋水,拨人心弦。
他忽而有些急切想让她明白自己,便脱口道:“不懂我的心啊!”
☆、探病
“小姐,到了!”清荷的声音将车内的静默打破。
待车停稳,苏染香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晋王殿下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晓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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