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在闹什么?这次就非得跟我作对不可?”
段澜淡声道:“那些册子,我已经去全部修纂改编完善了,父亲可以亲自去查,绝无差错。”
“所以呢?”
“所以我想得一个跟父亲公平谈判的机会,不是以儿子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段澜道。
“你!”段老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那你说!”到底是他们先前都说好的,段老最重诚信,自然不会反悔。
段澜道:“和黎家这门亲,我不要。”
“你,你这个逆子啊!”
段夫人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了,你还怪他什么?他都已经按着你的要求办到了,你还想怎么折腾他?好歹也是你亲儿子。”
“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段老爷也很是为难。
“这亲事,我去退。”段夫人沉声道:“明日是黎家大小姐的生辰,她给咱家也递了帖子,你明日去一趟吧,你自幼在基山书院读书,和她没怎么见过面,你明日见她一次,若是你还是不喜欢她,回来我便亲自去乐元侯府赔罪,将这亲事给退了去。毕竟,你真心不情愿的话,她嫁过来也是误了你们两个。”
段澜眼睛一亮,连忙道:“多谢母亲!”
段夫人无奈的摇头:“你还不快起来,去好生歇歇去!不然你这样子,明日一早能起得来?”
“是。”段澜满心的欢喜,立马起来,高兴的不得了。
第226章 看好戏
“主子,段家那边,听说······”凌风将今日段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穆侯楚。
穆侯楚眸光微凉:“所以说,段家老爷子打算舍下这张老脸,去找乐元侯府退亲了?”
“正是如此。”
穆侯楚将手上的折子随手扔到了桌上,不经意间加大的力度却明显的暴露了他的情绪——很不好。
“明日我进宫一趟。”
“主子的意思是······”
“请陛下尽早下旨赐婚,成全了这一桩美事。”穆侯楚语气凉薄,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傲。
凌风浑身一个哆嗦:“是。”
心里暗自道,这段家三公子,中意谁不好,偏生要招惹穆相的女人,啧啧。
——
今日的乐元侯府歌舞升平,喧嚣热闹。
府里贵客络绎不绝,府中的小厮丫鬟们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次的生日宴就摆在明香台,那边可以搭戏台子,戏班子都已经请来了,唱的可热闹。
几个和黎君瑶玩儿的好的手帕交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便笑着打发她们出去自己玩儿了:“你们年轻的小姑娘,自己去玩儿就是了,别总搭理我这老婆子。”
黎君瑶便干脆带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到了明香台,看戏。
贵夫人们往往自己凑一桌打叶子牌,或者聊聊家长里短,这小孩子的事儿,她们也不大管着。
难得黎君瑶过生日,自然是随她们高兴去了。
“这戏班子是不是咱京城最好的梅家班?我瞧着那唱戏的小生很是眼熟的样子,不过君瑶,你先前不是还说,要给我们看好戏的吗?这好戏,就是这么个戏班子不成?”沈依琳笑着道。
“这戏班子唱来唱去也就这么几个戏,有什么看头?今日要看的戏,可精彩着呢。”黎君瑶轻哼一声,眸中都满是算计。
“哎,今天陈易凝又没来?她不会还在生病了吧?我看啊,她这病,大概要病一辈子了。”沈依琳咯咯的笑着,满是奚落的味道。
黎君瑶却道:“怎么不来?我这次可是亲自上门去请了她了,她身子好着呢,自然是必须要来!”
她上次用那个狐媚子给了她这么大的没脸,今日这出好戏,怎能少了陈易凝?黎君瑶就是要陈易凝看看清楚,惹到她的下场!
正说着,便见陈易凝果然来了。
黎君瑶亲热的迎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一副姐妹交好的样子:“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了你许久了,正说你呢。”
陈易凝脸色有些不大好,明显被强硬的请来很是不高兴,她哪里不知道黎君瑶分明就是想故意看她笑话才非要请她来?如今她父亲被罢职在家,她便可以成为她们最大的笑话!
“说我什么?”陈易凝扯了扯唇角,很是勉强。
“说你·······”黎君瑶勾了勾唇,便冲着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带着嘲讽的味道。
陈易凝不想多问,直接僵硬的坐下。
“哎呀,君瑶,你不是说,今日段少爷也要来?段少爷这次可真是够给你面子的。”
黎君瑶得意的扬了扬头:“那是当然。”
小厮进来通报:“段少爷来了,正在前厅跟侯爷请安。”
立马一阵哄笑声响起。
黎君瑶脸颊微红,嗔笑道:“去,将段少爷请到明香台来,就说今日搭了戏台子,这戏好看着呢。”
“是,小的这就去。”
女孩子们又是一阵嬉笑打闹,瞧上去好不热闹。
——
季心禾已经带着福全送酒来了,直接打算往后门进去。
守在后门的婆子一见他们便认得,道:“我家大小姐说了,今日特意要品赏葡萄酒,让季姑娘亲自去一趟后院,季姑娘请随我来吧。”
季心禾点点头,让推着小推车的福全紧跟上。
那婆子带着季心禾穿过富丽堂皇的前院,假山清泉,小桥流水,九曲回廊,无一不精致典雅,这沉淀了好几代人的岁月的侯府,果然与王家那等人家是不一样的。
刚刚走到明香台门口,便已经听到了里面莺莺燕燕的嬉笑声,这些无拘无束的女孩子们,总是能肆意玩耍。
季心禾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爬上一抹酸楚,农家女和世家女,似乎生来便是天壤地别的差距。
季心禾微微蹙眉,这不应该是属于她的酸楚,她从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农女又如何?她活的坦荡荡,并不在意这些。
那这酸楚又到底从何而来呢?原主吗?她会是在意这些的人吗?
季心禾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季心禾进来的那一瞬,整个明香台的嬉笑声便戛然而止,黎君瑶睨着正款款走进来的季心禾,眸中闪过一抹刻薄之色。
季心禾今日只是一身简单的水蓝色流苏裙,头发更是简单的挽了坠马髻,只有一只碧玉簪子斜斜的插在发髻上,摇摇欲坠,简单却又动人。
应该说,美人即便是身披麻布,也是美的。
沈依琳压低了声音道:“这么个美人,也难怪会入的了段少爷的眼呀。”
黎君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季心禾耳力极好,她稍稍留意便听到了她们的话,再看看那黎君瑶眸中藏着的嫉恨之色,她突然觉得,今日她来的这一趟,怕是鸿门宴。
方才她们提到段少爷,是段澜?
季心禾心里已经转了不知多少个弯弯道道,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随着那引路婆子进来,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数。
“大小姐,季姑娘来了,还带来了葡萄酒。”那婆子道。
黎君瑶神色倨傲的扬了扬下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黎君瑶打量了季心禾一眼,季心禾也不羞不恼,站在那里随她打量。
片刻之后,黎君瑶才轻哼一声,满是鄙夷的道:“既然酒都送来了,便给我们尝尝鲜吧,也看看,这了不得的葡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季心禾冲着福全点点头,那福全便连忙一个使劲儿,将酒坛子给搬了进来了。
季心禾神色淡然,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敌意,或者她的轻视,声音清亮又随意:“黎小姐请慢用。”
第226章 你好大的胆子
“那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来倒酒啊。”黎君瑶轻哼一声,把架子摆的高高的,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侯府千金,正儿八经的世家女,跟这种农女出身的商人,便是云泥之别的差距,她也有这个资格来狠狠羞辱她!
季心禾已经感觉到了黎君瑶的不善,心里暗自警惕,转头冲着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连忙机灵的取了勺子来舀酒。
那黎君瑶却一下子拉了脸,瞪着福全道:“你是哪儿来的下贱玩意儿,本小姐的酒,也能让你这种人碰的!”
福全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讪讪的将勺子搁下:“是小的冒犯了。”
黎君瑶嗤笑一声:“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规没矩的,我这侯府重地,比不得那些小门小户的,别把在自己家的那一套乱来的规矩往侯府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所以啊,这门第差别就是这么明显,别以为攀了高枝儿就能便凤凰,麻雀,终究只是个扶不上台面的麻雀!”
这话明面上是教训福全,这明显是冲着季心禾来的。
借着福全给她脸色看?季心禾挑了挑眉,她似乎跟这个黎小姐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她对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黎君瑶这话一出,那群名媛千金们个个儿拿着帕子掩唇笑了起来,合起伙儿来嘲笑她?
季心禾心里冷笑一声,她还以为这些个从小知书达理的世家千金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今日才算是开了眼。
“黎小姐既然嫌弃我带来的家奴,那便请黎小姐让侯府里的奴才倒酒好了。”风轻云淡的语气。
季心禾神色不变,没有黎君瑶期待的羞恼和自卑之色,也没有气急败坏,她就那么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穿着最简单朴素的衣裙,却莫名的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如何也看不轻她。
便是她这处变不惊的姿态,让黎君瑶越发的恼火,心里憋的那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她怎么甘心?眸中闪过一抹阴险之色,下狠心今日定要整的她身败名裂!
黎君瑶死死的瞪了季心禾一眼,这才冲着绿兰使了个眼色:“去,倒酒,也让我们尝尝,这葡萄酒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依琳压低了声音对着一旁的千金嬉笑着道:“这就是君瑶要请咱看的好戏吧,接下来,可有看头了。”
她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黎君瑶的阴险手段她是再明白不过,她今日将季心禾特意叫来,怎么可能按了好心?
绿兰得了命令便过去,掀开了那酒缸的盖子,随即便是一阵飘香的酒香味儿传出来,引人沉醉。
这诺大的明香台,都满是酒香,饶是黎君瑶,闻着这味儿也是忍不住多看了那酒罐子一眼,当真是好酒。
绿兰拿了身边的小丫鬟送上来的酒壶和勺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勺子,便开始细细的舀酒。
季心禾在一边冷眼看着,忽而瞧见那丫鬟借着衣袖的遮挡,似乎从袖中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正往那酒缸里放。
季心禾眸光一闪,手中的石子儿暗地里一弹,那绿兰便只觉得小腿一麻,“啊”的一声喊出来,身形一个踉跄。
季心禾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绿兰姑娘可小心些,这酒珍稀的很,一不小心没站稳,给撒了可怎么好?”
绿兰总算没摔着,堪堪站稳身形,脸色微白,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自己心虚:“奴婢没事。”
黎君瑶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手脚这般不利索,可舀好了没有?”
绿兰的酒壶就拿在手上,舀好没有人人一眼就能看的出,黎君瑶偏要多问一句,显然是另有所指。
绿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袖中那已经空了的荷包,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微微点头:“酒已经舀好了,请小姐品尝。”
黎君瑶冷眼扫了季心禾一眼,隐隐多了一抹冷笑的味道,轻哼一声:“拿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看好戏的态度,沈依琳甚至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下,可当真要让这个商女好看了。
对她们这些世家女来说,一个农女出身的商女,就算被整死了,那也算不得什么,左右这身份天壤地别的,谁让她出身低贱呢?
可就在沈依琳转头看向陈易凝的时候,却见她似乎在出神一般,神色都有些恍惚的样子。
“易凝这是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戏,也看的你不痛快了不成?”
陈易凝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
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多看了那道清丽的背影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背影······如此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是这心里莫名的心慌,也不知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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