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禾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氏,幽幽的道:“眼前,不就是一个正好的人选吗?”
孙氏“哈”的一声笑出来:“我?!你太高看我了,我对于皇帝不过一个小小棋子,如今落得如此田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况且,我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帮你,反而我看着乐元侯府沦落至此,我心里挺痛快的,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忍不下去了!”
孙氏说着,整个脸都跟着狰狞了几分,咬牙切齿。
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到了最后,对于孙氏而言,留下的只有满满的憎恨。
心禾不禁有些唏嘘,若是父亲看到了他这一向认为温婉贤淑的妻子其实是这般模样,不知该如何想。
心禾凉凉的看着她:“你话说的这么满,看来无所畏惧?”
孙氏猩红的眼睛都有些渗人了:“我怕什么?!如今你还能拿什么来要挟我不成?我孤身一人,就是孤魂野鬼,你大不了杀了我泄愤!”
心禾却是凉凉的掀了掀唇:“我这次来,却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孙氏你·······现在可不是孤魂野鬼呢。”
孙氏闻言便浑身都跟着震了一震,几乎僵硬在了那里,怔怔的道:“你什么意思?”
第724章 贵人恕罪
心禾压低了声音,淡笑着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手里,捏着黎君颜的命。”
“嘭”的一声,孙氏手一抖,便嘭翻了手边的劣质茶碗,孙氏骤然站起身来,死死的瞪着季心禾:“你说什么?!”
季心禾淡声道:“若是你乖乖配合我,黎君颜便有一条活路,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便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孤魂野鬼,让你亲爱的女儿死在你的面前,也算是为我死去的父亲偿命。”
季心禾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都透着寒凉。
孙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颜儿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早就死了,她死在段澜的手上,她早就死了!”
季心禾冷笑一声:“你以为段澜那么精明的人,会选择这么堂而皇之的杀了黎君颜吗?你真的以为,当初段澜那件事,皇帝所查出来的就是真相吧?”
孙氏怔怔的抬头,看向季心禾:“是,是你······”
“没错,是我。”季心禾看着她:“若是不用这一招,我如何轻易扳倒段澜?让那昏君主动将段澜发配到大牢,至今不得脱身?不过说到底,还真的要多谢黎君颜,巴巴的跑到禹州,找我出言挑衅,不然我还真的想不到这么轻松的一招能对付段澜,黎君颜死在段澜的府上,也是我们设计的,所以黎君颜的死活,说到底还不是我掌控着,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她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全都看侯夫人您的态度了。”
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孙氏的确也只吃这一套。
孙氏身形一晃,眼眶瞬间就红了:“颜儿,我的颜儿还活着,我的颜儿·······”
——
心禾从那禅房出来,小玉便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了,守卫的人已经要回来了,现在夫人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因为皇帝对孙氏到底不能完全放心,所以还是派了守卫的人来盯着她,但是大乾的军队已经腐朽成什么样子,怕是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季心禾轻易就能派人给支开了。
季心禾点了点头:“走吧。”
“是。”
季心禾带着小玉和书兰一并顺着原路下山。
原本以为还是会比较顺利,可谁知刚刚走了没几步路,便骤然见前面不远处聚集着许多的人。
季心禾的脚步立马就止住了,因为她好像听到了尖着嗓子说话的太监,在这清远寺之中,能随身带着太监的,只怕也只有一人。
可大概还是这山庙之中实在太寂静,还是什么机缘巧合,季心禾刚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久违的娇蛮的声音:“何人鬼鬼祟祟!”
小玉眉头微微一蹙,暗叫不好,这下若是让朝阳公主给撞破了夫人的行踪,只怕事情会变的很糟糕。
季心禾却是十分沉静的转过了身,低着头福了福身:“民妇粗莽,未曾见过贵人,一时惊扰了,还望贵人恕罪。”
她面上带着面纱,眸光低垂,声音也刻意压的低了几分,改变了音色,还收敛了一身的锋芒,所以轻易叫人看不出来。
小玉和书兰也连忙退到了一边,不敢张扬,虽说公主必然是不会记得她们这小小奴才,但是也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给夫人漏了陷。
朝阳公主看着面前这个着装寻常的妇人,总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尤其是熟悉的宁人刺目。
“公主此次前来清远寺祈福,本就是诚心所致,何必跟这等草莽民妇一般见识,平白掉了公主的身段儿。”一个贵妇谄媚的笑道。
朝阳这才冷哼一声:“瞧着这身段儿倒是个美人儿,何必带着面纱碍眼?”
心禾低声道:“民妇家规森严,出门在外不得轻易抛头露面,否则夫家那边只怕不好交代,民妇不敢在公主面前造次,还请公主见谅。”
季心禾这般谦卑的态度,让朝阳这原本隐隐爬上来的狐疑消退了几分,心里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怎么可能会把眼前这个女人和季心禾那贱人想到一起去?那贱人锋芒毕露,从来都傲气狡猾,她单单看一眼她的眼睛都恨不能挖了去!
朝阳此时无心找季心禾的麻烦了,直接扬手便是一巴掌转身扇在了一个女人的脸上。
季心禾眸光一闪,微微抬眸看去,这才发现朝阳的跟前原来还跪着一个女人。
朝阳方才那一巴掌,就是直接想也没想的扇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那女人脸上都红肿一片,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很难看,隐隐还能从手腕处看到青紫的伤痕,只怕是被朝阳已经折磨的很惨了。
“听到没有?做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就是安守本分,而不是整日里摆出一张狐媚子的脸四处去勾引男人。”朝阳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女人的面前,嗤笑着道。
季心禾看的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那女人到底是谁。
小玉便稍稍走近了心禾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打听的消息,说前不久驸马宠幸了一个婢女,过后不久,驸马便死了,而那个婢女,只怕······”
就是这个女人。
倒是真的像朝阳能做的出来的事儿。
季心禾此时想走,但是朝阳也没放话让她走,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站在这角落里看戏。
忽而,那被打的凄惨的女人挣扎的拍开了朝阳的手,拼了命似的扑向朝阳,大声骂道:“你这毒妇,就因为一时妒忌便杀了德庄,当初你嫁给他便是不愿,你既然不愿,又何必非要拖累他?他默默承受你的欺压这么多年,却不得挣脱,唯一一次忤逆你便是醉后宠幸了我一次,你却直接直接害死了他!你这般心思毒辣的女人,活该得不到你想要的男人。”
“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朝阳气红了眼,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这婢女却似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破口大骂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敢说?当初的穆相对你不屑一顾,便是因为知道你这狠毒的心肠!”
第726章 摘下面纱来
朝阳怒目圆瞪,指着那女人的手指都跟着颤抖:“这个疯子,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给我堵住她的嘴!”显然是被说中了自己的痛楚。
那疯女人却狠狠的咬了一口前来抓她的奴才的手,挣脱开来,继续疯了似的大笑:“怎么?!你怕了吗?你怕别人想起来你当年那些不堪的往事?时过境迁,可有些真相却一辈子也改不了,你朝阳嫉妒乐元侯府黎心禾得了穆相的心,便一心想要加害她,先是在她身上暗中下了伶香散,引诱黑熊扑杀她,谁知穆相以命相保,而后你又还嫁祸她杀害沈贵妃,幸而皇上名擦秋毫!后来穆相就是为了摆脱你这疯女人,才在风光大娶了黎心禾之后便立即远离京城,你说我是疯子,我看你才是疯子!
你以为我现在会怕你吗?你杀死了德庄,我便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将死之人,我怕什么?!反而我这一生至少得到了我所爱之人的真心,你得到了什么?你一无所有,千万年之后,也只能留下一个刁蛮暴戾的公主的臭名,遗臭万年!”
朝阳气红了眼睛,直接拔了身边那侍卫的剑便刺入了那疯癫的婢女的胸膛。
那婢女“啊!”的尖叫一声,便没了声息,死死的瞪着朝阳,似乎死不瞑目,像一只厉鬼,嘴唇动了动,隐隐能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毒妇!”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在场的不论僧尼还是世家大族的千金贵妇,都无一人敢多说一句话,甚至多喘一口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殃及池鱼。
当年那些朝阳公主不堪回首的过往,原本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的过往,即便还有人记得,却也没人敢再提一句,今日,却被这小小的低贱奴婢全然翻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在朝阳公主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朝阳的脸色几乎不能用铁青来形容,几乎已经是狰狞,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因为心事被戳穿的羞恼和震怒,已经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
“给我把这个贱人头颅砍下来,挂在城门上示众!”朝阳咬牙切齿的道。
“是!奴才遵命!”小太监吓的连忙应下,指使着手下的人把那婢女的尸体给拖下去。
季心禾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心里如何想,面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眼下她自身难保,恐怕没这个心情去管太多公主府上的家务事。
只是季心禾倒是想要冷眼旁观划清界限,却不料这性情不稳定的公主不知怎么抽风,原本都已经忽略了她的,此时突然之间又想起她来了,骤然指着季心禾冷嗤着道:“你说,本宫今日杀了这贱婢的举动,如何?”
季心禾猝不及防被点名,面容却还是沉静着道:“公主处置自家府中的奴婢,民妇不敢多嘴,旁人也一样。”
朝阳冷笑一声:“是啊,是本宫自家府上的奴才,一个小小奴婢,本宫何足畏惧?今日她敢风言风语,本宫就敢杀之而后快,即便这是佛门净地又如何?”
季心禾微微垂着眸子没说话。
小玉和书兰却已经是手心都捏了一手的汗。
周遭的人也都是一片寂静,只是看着季心禾的眼神却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狐疑之色,要知道,朝阳公主向来眼高于顶,即便是家世稍稍逊色那么一点的世家千金或者贵妇,她都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连应付一句都懒得,可今日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小小民妇连连发问,这是被那婢女给气疯了还是糊涂了?
或者是······另有原因?
其实连朝阳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对这个小小民妇如此上心,尤其当那贱婢提及季心禾这个贱人的时候,她就越发的想要问眼前这个民妇,似乎隐隐有种熟悉感牵引着她,让她不得不想要去多问她一句。
朝阳心里多了几分狐疑,不由的多看了这个低调的民妇一眼,她面上带着面纱,眸光低垂,十分淡然,通身也都只是寻常的织锦缎子,并不名贵,可也正是这么一细看,朝阳便骤然发现她那双眸子似乎像极了季心禾。
不过季心禾更加锋芒毕露,肆无忌惮,张狂之色都分外明显,可眼前这个女子的眸子,却沉着内敛,带着谦卑,虽说一样的美丽,却韵味不同。
但是即便如此,却也足以让朝阳愤怒了,这些年来,但凡长的和季心禾有那么一星半点相像的人,她都没有一个轻易放过,更何况现在她怒极之下,自然是需要一个出气筒的。
朝阳冷嗤一声,指着季心禾道:“你这双眼睛倒是漂亮的很,想必也是绝色吧,这样遮着面容,岂不是可惜?摘下面纱来,让本宫细细看看,你生得一副什么模样。”
季心禾道:“夫家规矩大,民妇出门在外,不敢摘取面纱,也不值得公主多看一样。”
朝阳厉声道:“让你摘你就摘!本宫要看,那是看的起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宫直接挖了你这双眼睛!”
挖了这双像极了季心禾的眼睛!
朝阳愤愤然的想着。
她这一生不堪的命运,都是因为季心禾这个贱人!别说七年过去,便是七十年过去,朝阳也对她恨之入骨。
季心禾低垂着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厉色,袖中的手已经警惕的摸到了短刀,藏身于暗处的暗卫们也已经准备出手。
季心禾倒是不担心从朝阳的手上杀出去,她独独担心的是,今日一旦暴露了身份,那无疑会给皇帝提了个醒儿,告诉皇帝她已经来了,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会十分的艰难,想要救出乐元侯,只怕越发的不顺了。
季心禾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正考虑着对策,周遭的空气都是僵硬的一般,一片死寂,就在朝阳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沉着的声音打断了这段僵硬。
“公主今日怎会想起来清远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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