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元湘在一旁点了点头,赞许道:“正是该这样才好。”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我这一身也是大伯母准备的。”
采青采桑两个也是被靳大嬷嬷好好调教过的,很快就从一大堆衣裳裙袄中选出了最合豆豆心意的一套。
粉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银红的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元湘又从一整匣子的簪子钗中选出了一支镶红宝石蝶戏双花簪子给她插上。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取过一对金丝垂珠耳坠给豆豆戴上。
元湘这才拍拍手道:“大功告成,单是簪子上这一颗红宝石今晚就能气死元沁和元泠。”
元湘这副土豪的样子豆豆忍不住小身子一抖,疑惑道:“姐姐和她们不对付?”今日又让她刮目相看了一回,这还是她那柔弱文静的姐姐么……
元湘轻哼一声道:“不过就是大伯父的两个庶女,之前我还住在顾府的时候,有一次出门做客偶遇了大姐姐,她就和我说过她这两个庶妹不是省油的灯,让我回府后小心别着了她们的道。我还想着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别做得太难看了。哪知……哼!”
元湘说的大姐姐就是靖南侯的嫡长女元渟,五年前嫁与了永定侯的嫡次子,如今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嫡女和庶女之间永远隔着一条天堑,虽然元渟年纪比元沁和元泠大了好几岁,照样是水火不容。
可这是人家长房嫡庶之间不合,元沁元泠再怎么不像样子也不干她们二房的事,怎的姐姐回到侯府刚一个月就和她们结下仇怨了?
元湘见她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忿忿道:“说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豆豆更加想不明白了,她来到靖南侯府不足半日,屁股还没坐热呢,连元沁元泠是哪根葱都还没弄清楚,居然就被人家恨上了?
元湘解释道:“可不就是因为你,那元沁比你大一岁,排行第六,元泠比你小一个月,本来人家元七当得好好儿的,你一来就成了元八,所以她就不高兴喽。”
“元七、元八,这也值得争?”豆豆觉得自己有些晕,她还觉得元七听起来像是怨气,还不如元八来得顺耳呢!
元湘噗哧一声笑道:“那是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那元泠的姨娘本是姓王的,平日里最得大伯父宠爱,其他的姨娘们可不就恨上了?这次她从元七变成元八,人家背地里全都管她叫王八,呵呵……”
豆豆小心脏都抽搐了,看来这靖南侯府里可真是热闹得很!(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真难伺候
靖南侯府中准备接风宴几乎阖府的人都出动了,显得格外热闹。
而隔了四五条街的威远侯府里,裴锦歆的院子里也是热闹得很。
威远侯府如今炙手可热,府邸占地比靖南侯府还要大得多。
其中裴锦歆所居住的瑞歆园虽然不是侯府中最大的院子,却是最奢华精致的,比起得宠的公主寝宫来都不遑多让。
宠她的长辈太多,每人赏几样就让小库房里堆不下了。
更何况她还有个视她如亲生的皇后姑姑,甚至于永泰帝对她也很纵容。
她屋里的摆设每个月都要换好几次,端的看小祖宗的心情如何,每次觉得自己库房里的不喜欢了,就要到裴皇后的私库里折腾一上午。
来得容易去得快,即使那些器物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旁人一辈子难得一见的极品,在裴锦歆意识中爱惜这个词依旧是完全不存在的。
就如同此时的瑞歆园。
砰!屋里第十二次传出碎裂声。
这次报销的是一个薄如蝉翼的羊脂玉碗。
再摔下去简直都够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好吃好喝一辈子了。
丫鬟婆子满满当当地跪了一院子,但谁都不敢吭半声气儿。
虽然正值午后天气也算晴好,备不住此时已是初冬,地上的湿冷之气还是寒浸浸地透过衣裤传进了骨头缝儿里。
一阵风吹过,众人越瑟瑟抖,只觉得双腿又麻又痛,简直都快要不像自己的了。
跪在裴锦歆脚边的丫鬟菡萏虽然不冷,但身子却抖得跟筛糠一样,脸色也难看得很。
“怎的就是弄不出元湘那个野丫头指甲上那种颜色,方子不是都给你们讨来了,你们几个是吃干饭的?”裴锦歆抓着另一名丫鬟的手,盯着她那花汁染成的指甲,越看越觉得颜色不对。
她一把甩开那丫鬟的手,对跪在地上的菡萏冷喝道:“还不赶紧再去弄。”
菡萏艰难地站起身来回道:“是,郡主。”说罢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一角,跪坐在那里继续调配着碗里的花汁。
裴锦歆端起一旁的甜汤喝了一口,对着屋外大声唤道:“白芍回来了没有?”
“奴婢在。”屋外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门口很快出现了一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丫鬟,低着头快步跑到裴锦歆面前跪下。
裴锦歆睨了她一眼,弹了弹指甲道:“你去了宫里这半日,恒哥哥回来了?”
白芍是她所有的丫鬟里脑子最好用嘴巴也最甜的,专门负责替她四处打探消息。
听郡主询问,白芍赶紧回道:“是的郡主,二殿下午时刚过就回宫了,先去了陛下那边才回的凤翔宫,他到皇后娘娘寝宫的时候,奴婢就站在尺素姐姐身后。”
裴锦歆不以为意道:“那你在姑姑身边待了一早上,姑姑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
白芍道:“回郡主,皇后娘娘说都是嫡亲的表姐妹,让您好好和元家的两位姑娘相处。”
裴锦歆不屑地撇了撇嘴:“那恒哥哥呢,有没有让你带些山东那边的小玩意儿给我?就算是没有东西捎一句话也成。”
白芍摇摇头:“奴婢见二皇子像是有急事要和皇后娘娘商量,就没敢上前去和他搭话。”
裴锦歆觉得无趣,剜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你们全都起来吧,把屋子收拾一下。”
一众人等如蒙大赦,忙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作鸟兽状四散而去。
丫鬟们多年来收拾这样的残局已经习惯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屋子又恢复了精美奢华,被砸了的物件儿也迅被更精巧的替代了,刚才的那一场闹剧像是没有生过一般。
“郡主,这次奴婢保证颜色一定不会有错儿了。”菡萏再次调弄好花汁跪到了裴锦歆面前。
“真的?”裴锦歆冷哼道。
“是,奴婢这就试给郡主看。”菡萏算是豁出去了。
裴锦歆把手伸到菡萏面前:“就在我手上试,但凡有一点不对,你知道后果。”
菡萏一咬牙道:“是。”
郡主是真难伺候,而且身边得用的丫鬟太多,要是没有一技之长很难混得长久,今日不管是在谁手上试,其实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她这次是很有把握的。
菡萏端过散着清香的矾过的花汁,小心翼翼地在裴锦歆指甲上涂抹,染好之后又用白色的生绢层层包裹起来促其上色。
刚弄好一只手,武宁侯夫人顾夕屋里的丫鬟点翠来了。
“奴婢见过郡主。”点翠笑盈盈地给裴锦歆行了礼。
裴锦歆一见到母亲屋里的人就头痛,尤其是这个点翠,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笑脸,让你打不是骂也不是的。
她眉头微皱道:“母亲又有什么吩咐了。”
在顾夕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点翠,小郡主这个样子见得也多了,依旧笑道:“夫人让您过去和她一起用晚饭,侯爷和两位少爷今日也回来一起用。”
裴锦歆扭头看了看西洋座钟,此时刚到未时中,晚饭还早着呢,便对点翠道:“知道了,我酉时一过就去。”
点翠却不敢应下了,侯夫人的意思是现在就让小郡主过去,明摆着吃饭只是借口,主要还是有话想和女儿说。
见点翠站着不动,裴锦歆火了:“你没见到我在染指甲?只染一只手像什么样子!”
点翠耐心很好地笑道:“奴婢就在一旁站着等您。”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裴锦歆根本拿这样的人毫无办法,把头扭朝一旁,朝菡萏伸出了另一只手。
指甲染起来很快,不一会儿这只手也好了,裴锦歆重新换了衣裳梳了头,带着身边伺候的丫鬟随着点翠去了顾夕的院子里。
顾夕和顾朝不同,她管着整个武宁侯府和承恩侯府的内务,大事不见得天天有,但小事怎么也得处理几十件。
今日也一样,直到午时才算是把事情安排妥当,回到自己的夕霞院换了家常衣裳用了午饭后,她刚歪在榻上歇了个午觉,大丫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孪生姐姐顾朝一家已经顺利返京,此时都进城门了。
她想起之前女儿和外甥女闹的矛盾,一时头大如斗。
所以这才让点翠去把裴锦歆唤来,想要仔细吩咐女儿一番。
好容易听到了女儿走路特有的声音,她亲自迎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生分缘由
顾夕和顾朝长得很像,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个梨涡的区别。
当然,打小儿就和两姐妹熟悉的人区分她们从来都不需要通过那个梨涡。
顾朝明艳张扬,顾夕温婉聪慧,孰优孰劣只看个人喜好。
已过而立之年,各自有了三个孩子的两姐妹,十几年来生活环境不同经历各异,其实不单是性格,面容上的区别也已经很大了。
如今的顾夕更像是一潭静水,看似平静无波,但任何人都无法一眼看出她的深浅。
人人都只看到她在笑,却很少有人现她的笑意从不达眼底。
世人都道武宁侯夫人顾夕命好,包括孪生姐姐顾朝内心深处都一直在羡慕她,其实一切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走出内室一眼就看到了裴锦歆十根手指上包裹得层层叠叠的生绢,眉头微皱道:“歆儿,你的手怎么了?”
裴锦歆把丫鬟们都打走,这才福了福身不以为意道:“染指甲呢,您不是说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用蔻丹涂指甲颜色太重不好看么。”
顾夕把裴锦歆拉到身边坐下,轻轻替她理了理鬓,柔声道:“歆儿,今日你大姨一家到京城了,过几日和母亲一起去靖南侯府去看她。”
裴锦歆依旧低着头,轻声应道:“嗯。”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一对母女之间有着不小的隔阂,其中的缘由却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毕竟独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都是应该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可事实上顾夕的确依旧疼爱裴锦歆,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但母女之间再也找不到心贴着心的那种感觉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顾夕也很清楚裴锦歆是因为年纪太小被裴廷瑜利用了,却怎么也做不到心无芥蒂,就如同裴锦歆对她的称呼,从那件事之后就只剩下听起来有些生分的“母亲”,而不是从前甜软亲密的“娘亲”。
她是多么怀念那个揽着自己脖颈甜甜地唤着“娘亲”的小姑娘,可惜那样的美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顾夕长叹了一口气道:“歆儿,你已经十二岁了,以后随着母亲学一学管家,好好收一收心,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胡闹了。皇宫里是非太多,往后你还是尽量少去吧。”
裴锦歆并不是笨蛋,母亲的意思她怎会听不出来,可姑姑在她心里早已经是最亲近的人,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减少和姑姑见面的次数。
她抬起头看着绝色倾城的母亲,心里依旧酸涩不已。
哪个女孩儿不爱美,可偏偏她有着世上最美丽动人的母亲,自己却半点没有继承这样的美貌。
旁人碍于身份不好在言语上取笑她,可眼神里的嘲讽她从来都看得出来,而母亲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的痛苦。
只有和自己有着同样困扰的姑姑最能理解她。
她自嘲道:“母亲一直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儿,可那是我的错,您又何必一直责怪姑姑。”
顾夕见女儿竟这般维护着裴廷瑜,一股热血直接冲上脑门,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能一巴掌招呼过去。
可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生养的孩儿,最终她还是只能叹道:“裴锦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分得清好歹?”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锦歆也不想再逃避了。
她脱口而出道:“母亲,我就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两个小妾,说来不过就是两个玩意儿,您要真看不惯早几年就可以把她们打了,何必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却因为这么点儿事情和爹爹,和姑姑,和我别扭了这么长时间,您知道这几年我有多讨厌见到您么?”
顾夕一愣,但脸上很快又扬起了不明意味的笑容:“歆儿,你错了。从你七岁那年亲手把自己的父亲设计到其他女人床上的那天起,我顾夕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是真的不在乎,否则你父亲如今能有一院子的侍妾通房?”
裴锦歆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连姑姑贵为皇后也不能独占姑父,后宫那些嫔妃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岂是家里这些玩意儿可以比的,姑姑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要过下去。”
顾夕美眸微眯道:“夏虫不可以语冰,或许等你自己嫁了人之后,不,你就算是嫁了人之后也会觉得自己的男人也该三妻四妾。”
裴锦歆噎住了,她还是第一次把这样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想,要是她将来嫁了人,真能容得下那些勾搭自己夫君的女人?
顾夕微微一笑,这个傻孩子总算是想明白了。
可惜顾夕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女儿,裴锦歆依旧嘴硬道:“就算我当年不那样做,曾祖母肯定也不会容许爹爹后院只有母亲一个人,而且真要那样了,您这些年贤良的名声又从哪儿来?”
顾夕被气笑了:“裴锦歆,能生养出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儿,我顾夕上辈子真是积了大德了!别人家的女孩儿都生怕自己的父亲宠妾灭妻,都在用尽办法帮着母亲拢住父亲的心,你是巴不得把自己的父亲送给旁人,还觉得这样是对自己的母亲好?”
裴锦歆说不出话了,有些怯怯地看着顾夕。
顾夕觉得前所未有地困倦,觉得自己这些年为了儿女们做的坚持几乎是毫无意义。
裴廷瑜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太恶心,为了不让自己过得痛快连这样龌龊的招数都能使出来,当初要不是她唆使,年仅七岁的歆儿如何做得出那样的事情?
扪心自问,认识她三十多年,自己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当初她在威远侯府遭的什么罪,嫁入三皇子府之后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要不是他们夫妻鼎力相助,她裴廷瑜能有今日?
“你也甭这样看着我,你不仁,我这个做娘的人不能不义,谁让你是我生养的。只一点,你今后少去外面给我惹祸丢人,你不是说我最在乎名声么?我还就在乎了,你要是再敢出去败坏我的名声试试!”顾夕对女儿实在没办法,只能用上恫吓这一招了。
“爹爹——”裴锦歆突然对着屋外喊了一声,人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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