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墨十分悲愤地指着她:“你……”
元徵喝道:“阿朝,你少说几句。”
他转头又对公孙墨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你的伤痛,但整件事尚有一些疑点不明,希望你能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一些,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半分都不会推脱。”
公孙墨见他态度十分诚恳,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自嘲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只希望元大人能帮忙寻一寻茯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家世代在公孙府为奴,和家人也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配合了。
元徵微微颔,这孩子还不算一无是处。
他对顾朝道:“去年你是答允过的,在公孙贤侄留在京城读书期间,你不会再为难于他,可为何又出尔反尔,对他下此黑手?”
顾朝道:“我是答允过不为难公孙墨,可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他不得再在私下里和湘儿有所接触,以免影响湘儿的闺誉。可你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想见湘儿不会到咱们府上拜访么,非要偷偷摸摸的!”
她这话听起来底气十足,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公孙墨真到元府来拜访,见得着元湘才怪。
不过她这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公孙墨本就不是什么做事老练严谨的人,他和元湘私底下相会迟早会被人现。
在这件事情上,就连元徵和老夫人也不好替公孙墨说话。
毕竟私相授受的名声哪个女孩子都背不起。
公孙墨见顾朝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行,咬牙道:“夫人说话何必这么冠冕堂皇,我答允你的条件之后,一直认真在书院念书,只是在腊月十一湘儿生辰前一日偷偷见了一面,在一起说话的时间不过一刻钟,您居然也能知道?莫不是您……”
顾朝一时语塞,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派人暗中监视自己的女儿。
这贱民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在挑拨她和湘儿之间的关系。
果然元湘一听这话更伤心了。
不争气的丫头!
顾朝剜了元湘一眼:“你们别把这样的事情胡乱安在我头上,本夫人从来不屑于搞这样的小动作,我之所以知道你私底下和湘儿见面,那是有人告诉我的。”
这话大家都信,要是顾朝真派人暗中监视元湘,她和公孙墨就不可能有机会见面。
说到这里顾朝更生气了,指着公孙墨的鼻子骂道:“你想想,人家都能把事情捅到我这里,难道不会外传么?所以说打断你一条腿真是便宜你了!”
元徵冷声道:“阿朝,你说的这人是谁?”
他一双眸子都眯了起来,这人显然居心不良,可恨顾朝居然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行动。
顾朝忿忿道:“我怎么知道是谁,湘儿生辰过了没几日,我和嫂子们去新开张的琳琅阁看饰,回来的时候就现袖子里被人塞了一张字条,上面把湘儿和公孙墨私底下会面的时间地点,说话内容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让我怎能不生气?”
元徵捻着颌下的胡须沉吟了片刻后,对公孙墨道:“既然贤侄被打断腿扔到乱葬岗,你又是怎么得救的?”
这件事分析起来一点都不难,给顾朝传信的人必然就是搭救公孙墨的人,此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对付元家,对付他元徵。
公孙墨道:“是一个名叫田成的男子。”
“田成”这名字一出,其他人完全没有什么印象,唯有元徵和豆豆瞬间就反应过来是谁想要对付自家。
宇文思晴这个女人又开始蹦跶了。
元徵道:“这么说,最近两个月你一直和田成在一起,那……你就没有打听一下他的身份?”
话虽这样问,其实元徵自己也知道,公孙墨这样单纯的人,又怎会是宇文思晴和田成那对不要脸的夫妻的对手。
八成是被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糊弄住了。
果然公孙墨道:“田大哥有什么不妥?”
豆豆快被气哭了,骚包男还能再蠢些么?
田成出身青州府的世家大族,又是恪亲王的女婿,虽然某些爱好恶心了点,可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举手投足,自然都是一副贵公子的派头。
这样的人深夜出现在乱葬岗那样的地方,骚包男居然都不怀疑?
她忍不住开口道:“公孙世兄,难道你竟没有见过田成的夫人是谁么?”
千万别告诉她,短短的几个月公孙墨就把女色魔那件事情给忘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公孙墨居然是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道:“我自然是见过的,顺贞郡主待人十分和气,她对我解释了当初在青州府的事情是一场误会,还亲自设宴给我赔罪。”
豆豆觉得骚包男简直蠢毙了,就算宇文思晴女人在青州府绑架他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他又凭什么认为人家堂堂的宗室贵女会对你一介布衣这般客气。
看看顾朝不就知道了么?不仗势欺人就算好的了!
公孙墨还在继续夸赞宇文思晴:“郡主待人实在真诚,我养伤的这两个月,她不但请了太医院最擅长治疗骨伤的张院判来给我治腿,下人们照顾得也十分周到,否则我的腿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不是胡说八道,人的腿被打断,怎么也得休息三个月以上才能痊愈。
他虽然现在走路还不是很利索,但能恢复成这样已经是惊喜了。
宇文思晴原来在山东养面那些行径,说出来有伤皇室的体面,永泰帝是勒令不许外传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始末整个元府就只有元徵和豆豆知道,此时听公孙墨说宇文思晴因为青州府的事情向他赔罪,别说是顾朝,就连老夫人和元湘都有些疑惑。
公孙墨和宇文思晴两个人居然早有交集?
老夫人道:“顺贞郡主从前不是一直住在登州府么?几时她竟然在青州府和公孙公子起了龃龉?”
元徵和豆豆面面相觑,这样龌龊的事情该怎么说。
哪曾想公孙墨竟毫不避讳地把去年七夕宇文思晴做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尤其突出了豆豆解救他的经过。
豆豆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她已经觉察到公孙墨想要做什么了。
他根本不愚蠢,或者说早已不再单纯。
这明显就是给自己设了一个套。
宇文思晴果然好手段,够狠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想辩驳
豆豆终于明白公孙墨装了半天愚蠢,绕了一大个弯子想要做什么了。
宇文思晴不愧是王府内宅里争斗出来的,十分善于察言观色。
当初胶东王府和元府的人一起从青州出到京城来,长达一个多月的旅途中两府的女眷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然,她竟然通过很少的几次会面就觉察到了母亲对自己的态度。
而且还把顾朝的性子了解得十分透彻。
这是想把自己作为报复元府一个突破口。
先是给母亲传递消息,让元府和公孙府正式结仇。
然后又趁机让田成搭救了公孙墨,又是治伤又是安抚的,使他对她们夫妇感激涕零。
顾阁老寿宴她又把公孙墨伺机带进顾府,传信让姐姐去和公孙墨私会。
目的就是想让姐姐闺誉尽毁,把元府的名声搞臭。
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在其中掺和了一手,让事情偏离了宇文思晴设定的轨道。
看来她之前分析的宇文思晴和二皇子勾结在一起的想法倒是“冤枉”他们二人了,呵呵……
宇文思晴考虑得很周全,万一顾府的谋未得逞,她还有后手。
那就是一旦公孙墨被抓到元府,就让他故意装蠢,只要把自己攀扯上就达到了目的。
暂时动不了爹爹,先把自己这个“准四皇子妃”打倒也一样。
可惜方才她竟被骚包男精湛的表演给迷惑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就算是现在去堵骚包男的嘴巴也无济于事。
以她对母亲大人的了解,这件事想要了结必然又要着落在自己身上。
她本就有些心灰意冷,现在更觉得没有意思。
果然,顾朝不负公孙墨的期望,开始把矛头指向了豆豆。
只听她对公孙墨道:“你的意思是说,沅儿之所以一进京就得到了陛下的亲自召见,还得了那许多御赐的物件儿,完全是因为她在青州府做的那些事情?”
豆豆都能看得出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元徵,他喝止道:“你胡说什么?”
顾朝根本不搭理元徵,走到元湘面前道:“湘儿,不管你还是你身边伺候的人,出府的机会都有限得很,你和公孙墨之间的来往是不是沅儿替你们牵的线?”
元湘本就不善于撒谎,对顾朝又有些畏惧,她虽然并不想出卖豆豆,可舌头竟不争气地打起结来。
“母……母亲,您……您冤枉沅儿了,是我……我自己……”
顾朝冷笑道:“你就不要替她打圆场了,她自从来了京城,十日里面倒有七八日在府外晃荡,哪儿有半点高门闺秀的样子,替你送个信岂不便宜?”
这话就不好听了,豆豆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说她没有高门闺秀的样子,简直就是直接打老夫人的脸。
元徵简直对顾朝无语了,今日是要解决公孙墨和湘儿的事情,和沅儿有什么相干。
他提高声音道:“事情一码归一码,沅儿出府的事情是我去向母亲求来的,你少在那里攀扯。”
顾朝转向豆豆那边道:“沅儿,你有没有替湘儿给公孙墨送过信?”
事已至此,豆豆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站起身来十分坦然道:“是,送过。”
顾朝又道:“那昨晚在顾府的事情你是不是之前就现了异常?”
豆豆道:“是,宇文思晴刚一进垂花门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妥。”
见她这样丝毫不为自己辩驳,老夫人觉出了一丝讶异,元湘却觉得十分难过。
妹妹又被自己拖累了。
元徵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沅儿这是想要做什么?
见他们一个个面带不虞之色,顾朝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伸出纤纤玉指抹下一滴泪水轻轻一弹:“你撺掇着湘儿和公孙墨勾搭在一起,以为排除了她这个嫡长女,皇子妃就轮到你去做了?不要以为姜淑妃看上你,四皇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能做四皇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你妄想!”
“顾朝!你闭嘴!”元徵和老夫人异口同声喝道。
顾朝扭头看着他们母子俩,冷声道:“你们心疼了?青州府的时候要不是沅儿不守规矩四处乱闯,会惹到宇文思晴?最终人家却把账算到了我女儿头上!你们眼中只有一个沅儿,谁会在乎我的湘儿?”
她一把拉住元湘的胳膊,哽咽道:“你这个傻瓜,这个家里除了母亲,谁会全心全意替你打算?人家叫你一声姐姐你就掏心掏肺的?包括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他但凡有一丝为你着想,又怎会做出昨晚那样的事儿!”
“母亲……您别说了……”元湘蹲在了地上,情绪几乎都要崩溃了。
元徵快步走过来扶住元湘,老夫人则对顾朝斥道:“你少说两句,没见到湘儿受不了了么?”
公孙墨见元湘这样伤心,心里并不好过。
可他也知道,从顾朝派人打断他腿那一日,或者说从他答应混进顾府那一刻起,他和元湘已经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说他无能也好,卑鄙也罢,总之比让他灰溜溜地回到临洮府强一万倍。
豆豆虽然也担心元湘,但顾朝她早就受够了,一点都不想去他身边凑热闹,索性在一旁冷眼看着公孙墨。
见他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她轻哼一声道:“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早知道你是这么只白眼儿狼,本姑娘吃饱了撑着去救你!”
公孙墨收起脸上的哀伤,反唇相讥道:“元二姑娘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处处出类拔萃的女孩子,为何这般不受你母亲的待见,莫不是真像人家说的,命硬,和元府八字不合?”
豆豆白了他一眼,再也不想搭理这厮。
公孙墨却愈得意道:“我记得你口才了得,怎么方才被元二夫人冤枉,竟半点都不为自己辩驳?还是说怕得罪了你母亲,今后吃不起一百多两银子一顿的饭?”
豆豆被气笑了,这厮果然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竟记得这般清楚,随时都想着还击。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撇撇嘴道:“我可是个教养极佳的大家闺秀,又怎会像你这样的小人一样不懂尊重长辈。”
就算是伤心难过,想要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她也不会让骚包男看出半点端倪。(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扁豆异常
春天了,挽星阁里的景致越迷人,各色花卉也竞相开放。
但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色却没有半个人欣赏。
“采青,你说姑娘是不是被夫人气糊涂了?”采桑把采青拉到外间,低声问道。
采青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姑娘打小儿气量大,再说了,夫人这样对她也不是一次两次,连我都习惯了。”
采桑道:“你今早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春晖堂,夫人做得太过分了,姑娘也像是变傻了一样,把责任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揽,都不知道辩驳的。”
采青道:“姑娘太不容易了……我只盼着日子能过得快一点,姑娘早点及笄……”
采桑:“……我也觉得。”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极小,却瞒不住里间的豆豆。
早点及笄?
俩丫鬟是觉得自己及笄就可以出嫁,就再也不用受母亲的气了吧。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账本一合大声道:“采青进来,采桑去把含笑和胖麦穗儿唤来。”
采青推门而入:“姑娘。”
豆豆道:“把我让你收着的那双鞋找出来。”
采青懵了,一双鞋?
她伺候姑娘十年了,帮姑娘收起来的衣物鞋袜不知有多少,姑娘突然让她找一双鞋,指的是哪一双?
豆豆没好气道:“就是我做的那双嘛。”
采青险些没忍住笑起来,姑娘长到十三岁,一共就做过那么一次鞋,而且还是一双半成品。
鞋底倒是像模像样纳了千层底,可惜针脚横七竖八的,当时还把小手勒破了皮。
鞋面儿绣了老夫人最喜欢的茶花,可惜那也只是姑娘自己认为是茶花而已。
她记得当时采桑还打趣过,说那茶花像一个面团,还是那种没有揉光滑的面团。
最好笑的是,明明鞋底鞋面儿都做好了,只差上在一起这最后一道工序,姑娘居然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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