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的书不多,杂七杂八加在一起都没有用得上的,唯有知道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想及此,孟玄泠重新将虎符放在杂篮里,怎么掩饰都觉得有些刻意,懊恼的坐回床上,闭目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往哪里去看,便不会暴露,只要不暴露,随便谁怎么处置那杂篮都好。
因为添了新烦恼分散了精力,所以孟玄泠对于接下来的祭祖并不是很紧张。
中秋之后,桂花因秋皎洁之时,起先三三两两进山祭祖的马车日渐增多。
自打嫁妆一事,誉王妃便甚少与孟玄泠走动,连带着严崎也被责令不许靠近她的院子,孟玄泠一直乐得清闲,心知誉王妃能容她在誉王府好生过着,便是存着五年后向楚良皇帝求一座贞节牌坊的心,当然誉王妃此举可不是为了歌颂她的守身如玉,而是打算为严崎日后嫁人铺路。
她能不能在这楚良待上五年都是未知,又岂能在意誉王妃盘算什么,既然她有所顾忌而甚少扰她,她便也懒得打碎她心里的期盼,毕竟誉王妃的自私也是正常,身在贵胄又有哪个不是为己图利的。
马车出了城外,便被葳蕤的葱郁罩下,两侧树木莎莎作响之时偶有承受不住的枯叶飘下。
随意的摆弄腰带上的绳结带,孟玄泠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枝芍下车探听后消息后撩开车帘上了车,笑道:“公主不必担心,咱们前面马车有些多,所以行的慢了些,晌午的时候定然就能到祠庙里了,说来也是的,祭祖而已,晋南王妃做什么带这么多侍卫把好生生宽敞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孟玄泠支着额角懒懒的看向噘嘴抱怨的枝芍,漫漫道:“兴许是晋南王看重他的王妃呢,你这丫头又知道什么。”
枝芍扁了扁嘴,转而上前为自家公主捶打双腿,“倒是公主,虽然今日祭祖,公主穿的也未免太素气些了,奴婢从没看到公主穿过青褥纱裙,公主不是最讨厌这种绳结多的裙子吗?今个枝翘姐姐挑的那件红锦缎罗裙公主不喜欢吗?”
勾唇一笑,孟玄泠拂开枝芍,“你今日倒是话多,下去吧,本宫这里不用伺候了,唤锦绣嬷嬷上来。”
半晌后,满脸愁容的锦绣嬷嬷上了马车,向来镇定的人此时也有些忐忑,“公主是否多心了……”
刚刚散漫的孟玄泠此时正襟危坐,上前握住嬷嬷的手,“如今能帮我的只有嬷嬷你了,你我的性命如何便再次一举,嬷嬷自知本宫对你的信任切莫要小心。”
锦绣嬷嬷不再迟疑,点了点头,嘱咐道:“老奴走后,一路上无人照料公主公主也要保重。”
主仆俩商量了细节,分开时心中都如山压般沉重。
马车再次行进,孟玄泠攥着裙摆垂下眼帘,她确实不喜欢纷繁复杂绳缎错综的褥纱裙,更不喜欢这月白色,但记忆里沈玎珰今日穿了,所以她也要穿。
常年供人祭祖的祠庙也是每逢春季祭司春神东皇太一的神祠,后来祠庙里为了香火,也将秋祭纳入祠庙里。
每个府里都会由各自的主祭者带领祭司府中亡故的长辈,随同而来的小辈则跪在供奉长辈的门外颂歌。
因为事先李珩已经与她商量好自己‘暴毙’的位置,所以祭歌奏起时,孟玄泠佯装不适离开前殿,由祠庙的侍人领着走向后院。
穿过葱郁,那座熟悉的小楼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上一世的自己因为新奇它别致的样式瞻仰了许久,那时的自己还期待了金蝉脱壳后如何继续自己的生活,却没想到李珩背后插她一刀,既然他为了权势出卖自己,那她也要送李珩一份大礼不知他还咽不咽的下去。
垂下眼帘,再不去看那巍峨的楼阁,孟玄泠随着那侍人进入房内,半晌后侍人燃香点灯,毕恭毕敬褪去只留孟玄泠和枝翘在房内。
阁楼处在密林之中,各种鸟儿的声音不断作响,孟玄泠自顾拿下茶盏,正要喝下杯中的馨雅沁鼻的茶水下一刻手却顿住,眼帘轻颤,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郡主在外面做什么,何不进来与本宫一同品茗?”
门外眼看着她就要喝下茶水的沈玎珰闻声一怔,随后看了眼密林里准备好的男子,咬了咬唇,推门而入。
“这里景致极好,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哪知公主也在这里,倒是巧了。”
孟玄泠抬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笑意不减, “好是好,可如今月傍黄昏哪里看的清什么,郡主说笑了。”
笑容一僵,沈玎珰微眯眼眸,姗姗落座在方几的另一侧,“公主这是何意?”
孟玄泠抬手自顾自也斟了一杯茶,看了眼身侧的枝翘,“出去吧。”
枝翘攥紧手里的帕子,垂头退下。
将茶盏推放在沈玎珰面前,孟玄泠一笑:“月半黄昏人影疏,炊烟虚渺秀茶香,此时郡主应该重品茶而非重看景。”
茶水升起水汽,沈玎珰咬了咬牙,“这茶没什么好喝的,不如单丛,本郡主除了单丛什么也不喝。”
略作沉思,孟玄泠点了点头,“郡主所言甚是,想来这祠庙的茶定不如府里的好,不喝也罢。”
沈玎珰见她随她一般将手边的茶推远,心里焦急地咬了咬唇,虽然她留有后手却不及这茶来的作用大,越拖下去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越大。左右她身边有仆从在侧何至于害怕,扬唇一笑,拿起茶盏,“先前没瞧见,原以为是粗茶,没想过到这祠庙也有碧螺春,既然能与公主冥冥之中走至一处,喝些也无妨。”端起茶盏,沈玎珰神定小啄一口。随即赞道:“好茶,素闻祠庙以山泉烹茶,确实不错,公主不妨也尝尝。”
孟玄泠轻轻端起茶盏,纤细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嘴角勾起,早知道沈玎珰这般好摆弄,她也不至于让锦绣嬷嬷在这里守了几个时辰换了茶水。抬眸看向若有似无瞥向这自己的沈玎珰,孟玄泠轻轻将茶杯凑近唇畔,甘甜入喉确实润泽。放下茶盏,孟玄泠淡淡一笑,看着已经眼眸迷离的沈玎珰道:“确实是好茶,但好茶需配好盏,本宫若用的也是郡主手中的茶盏,那这茶水的滋味定要比现在好喝。”
从喝下茶水便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沈玎珰完全听不见孟玄泠说话的声音,眼前晃动的人影让她完全站不起来,涌下身下一处的湿润让她双腿夹紧,那褥纱裙腰间的绳结不小心碰触到身下,只觉得舒畅。
听着耳畔渐渐响起的申今,孟玄泠笑着起身,附身捻起沈玎珰的下巴,轻轻道:“上一世你给我的,今日便还了吧。”一会儿还有大戏要上演,她要藏好省的后面不好交代。
拍了拍手,早已准备好的男人进入房内,孟玄泠姗姗然离开。
身后吟哦,浪荡的申今确实令人面红而赤。
大大方方的离开楼阁,路上遇到祠庙的侍人只若有似无的掩着面,刻意露出显眼的衣裙,待侍人与她擦肩而过,孟玄泠直接去了后殿神祠,她没有祖辈,来着神祠也只能拜一拜春神了。
然而走在路上,脸上的热气却许久不曾消散,原以为是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所以才会如此,但现下看来似乎不尽然,心知自己有异,孟玄泠顾不得走到神祠便闪身进入一座荒芜的小祠,关上门时,那熟悉的燥热让孟玄泠心惊,尚有些清醒的脑海里闪现刚刚楼阁里的异常。
是那香!
咬住唇畔压抑住脱口的申今,百密一疏,她哪想到上一世沈玎珰为了算计她竟然筹备两手。
浑身燥热不减,胸口和身下开始异常,孟玄泠抱进双臂,还好还好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吱呀。”年久失修的木门每每被推开都会响起刺耳的声响,但此时已经脑海混动的孟玄泠却没有听见,直到眼底纳入一双黑马澡靴。
来人浑身带着冷意,俊美的面容绷的极紧,轻轻附身凑近她的唇畔,嘴角一勾,沙哑开口:“这是乖乖给我准备的到第二份礼物吗?”
孟玄泠睁大眼眸,模糊的视线勉强聚焦。
蒋深!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没有,辣个我开心新文预收了,下一本开,来个收藏吧,我放个新文文案。因为本文女主爱看话本子所以想到的梗。
名称:夫君他是少年郎/琅琅上口
简介:
文案一:
慕琳琅独爱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却被一纸婚书嫁给了大了自己二十岁的摄政王傅渊。
哭天抹泪成了亲,过上了水深火热没羞没臊日日没夜的生活。
稀里糊涂生了娃,体验了跌宕起伏有声有色妙龄丧夫的日子。
慕琳琅决定重新振奋精神,走上圈养少年郎的康庄大路。
哎呀,路有点滑。
哎呀,人心有点复杂。
哎呀,她四十岁的夫君竟然变成了貌美少年郎!
文案二:
慕琳琅哭唧唧的从梦中醒来,被人圈在怀中却满是抱怨,“我梦见你有别的女人了。”
傅渊长叹,吻着她的额头,“自从你成日看那话本子,为夫梦里你与情人私奔的事就没少过。”
慕琳琅泪眼朦胧磕磕巴巴开口:“模样俊吗?”
☆、041
持续半个月的赶路,蒋深早已身心俱疲,但身上的疲倦却再见到她与旁人亲昵的那一刻完全被愤怒所取代。
然而远不止如此,当他听见她口口声声要杀了自己时,震惊远大于他当时的愤怒。
与暗卫侍卫交手,他仍旧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喜欢他,他知道,却从未想过她会如此恨自己。
招招致命,直逼命门,晃神间蒋深的身上已经频频挂彩,第一次感受到鼻腔中泛起酸涩的感受,他奔波来去只为了她一人,然而心心念念的女人却想杀了他,他似乎从未真正识清过她。
黑衣人的纠缠不休,即便到了崖巅仍旧紧逼。
碎石自脚边滑落,蒋深咬牙提剑,原本还势如破竹的暗卫顷刻三两倒地,刀剑碰撞打出的火花让静谧的山中添了几分凄冷。
因为一路紧握绳缰,此时握剑的手已经开始流淌鲜血,黑衣濡湿,濡染着鲜血的衣衫与伤口粘合在一起,每每抬手都要将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
蒋深嘴里泛着血腥,眼眸从低落变得凌厉,他要活下去,他要知道她为什么恨自己。他想要问问她……她消气后还能不能……喜欢上自己。
猛地挥剑,将面前的侍卫一击搏杀,蒋深闭上眼眸任自己跌落崖低,自小游走在山里,没有人比他更熟知山况了。
黑暗中她的笑容依然娇美,却并非因见到他而展颜。
那抹红色的身影越走越远,疼痛自胸口蔓延,他想伸手抓住那最后一抹绯红。
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畔响起,再醒来时,蒋深怔怔的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随即苦涩一笑,她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的执念。
门声响动,送大夫离开的一行人走入房内,看着床上的人清醒过来一拥上前接连不断的问询便在耳畔响起。
一手搭在额头,蒋深沙哑开口:“为何不曾传信与我?”
质问的声音让率先走上前的赵闯垂下头,半晌才开口:“是小嫂……是那位公主派人将我们的赶走,深哥,我怕你战场上分……”
“是我,是我不让赵闯传信给你的。”陆谨言上前站在赵闯身前,蹙眉道:“那女人既然能做出此等心狠手辣之事,你还看不清?若不是我们收到你的信号及时赶到你只怕……”
赵闯一急,忙开口:“不是的……”
蒋深咬牙,合上眼眸,“滚出去!”
心知蒋深心里有气,众人并未多做停留,室内重新变得清净下来。
一连几日,蒋深除了用饭和休息没再出门。
醒来时,他只想立刻寻去,他想问她为何会这般恨自己,但他怕自己再次心软,索性独自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每每想到那晚的情形,心里只觉涩然,他的小狐狸露出爪牙时原来这么冷血。思绪渐渐飘远,蒋深想到那曾经一见的小童,虽然匪夷所思,但似乎他与她的结局并不坏。
闭上眼眸,蒋深吐了口气,走近书架,将那份信拿出。
信中让他提前杀死李珩是这个原因?
那夜她脖颈上的吻痕再次浮现在他脑海,蒋深垂眸,而后一拳击打在书架上,书本扑簌簌的掉落,书架轰然倒塌。
蒋深咬牙正襟危坐回椅子上,眼眸微眯的看着摊在桌前的信。
前面几点已经应验,唯有最后一点,祭祀……
听到门内传来巨响,一直守在蒋深门前的赵闯推门进来,看到蒋深身后倒塌的书架不由咋舌,然而赵闯不敢多说,忙上前拾掇。
蒋深看着信,手指轻磕案几,“楚良什么时候祭祀?”
捡着书本的赵闯突然听到声响起身,疑惑的搔了搔头,“中秋之后是祭祀大月,深哥要去神祠祭祀吗?”
蒋深垂下眼帘,将信放在怀中,“派人看着誉王府。”
赵闯一怔,随即为难开口:“那要是小嫂嫂身边的侍卫赶我们呢?”
轻抬眼帘,蒋深冷呲,“你这一身本事是用来杂耍的?”
脸色一红,赵闯梗着脖子开口,“都是自己人,我们哪敢忤逆小嫂嫂的意思,这要是以后见面多没脸面。”
蒋深闻言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你倒是没有一点怨言?”
比起陆谨言的反应,赵闯简直没有把蒋深受伤看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搔了搔头开口:“嘿嘿,虽然小嫂嫂派人咳……伤害了深哥,但我觉得小嫂嫂其实还是挺明辨是非的,至少没有滥杀无辜,若是小嫂嫂是犯恶之人,那般怨恨深哥你,干脆将我们兄弟几个一同杀了岂不痛快反而只是将我们驱赶,我倒是觉得问题出在深哥你自己身上,老实讲我也好奇,您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小嫂嫂这般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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