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而来的副将却横眉紧蹙,抱拳抬手:“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不信任圣上?在此为难之际圣上一向以大局为重岂会耽搁咱们的粮草?恕末将直言,将军此言可是有挑拨圣上与将士之嫌。”
看着沙盘,蒋深恍若未闻,蹙眉将最后几枚旗子插入这才起身,“冬日里黑的早,都散了吧。”
那副将被无视当下只觉面上无光,面色不愉随着众人离开了大帐。
李珣接到线报时咬牙切齿,除了被看破心思的恼羞成怒外更多的下定了决心借机除掉蒋深,好,他想要粮,他就给粮,“来人传信给李副将倘若事成朕便应他掌管中军。”即便割地他也不能留下蒋深了。
算好了日子,当羌族大军再次铁马而来,粮草便也入了营帐,再不能耽搁,翌日蒋深便带大军出塞迎战。
这一仗更为持久,但蒋深已经做好万全之策,羌族勇猛却一向刚愎自用,自信熟悉地形一但他们示弱羌族定然如以往趁势猛攻,所以蒋深已经命楚良兵马分为两路,一路隐匿山林,一路则以溃败之姿引羌族追击,再将羌族大军冲散为两路,分路阻杀,但此行最犯险一点便是趁羌族援军来前必须率先取得成功!
兵戎相见已经杀红了眼,在手中的剑落下之际,蒋深咬牙勒马率先折返,兵力折损,一行人驾马丢盔退居城外,看着远远追来的羌族兵马,蒋深正想放哨命山林中隐藏的另一路大军按计划包抄时,城楼上突然射下火箭。
一只火箭射下,接二连三的火箭便如雨般扑来,震惊之余众将士回身扫开火箭,“我乃楚良军,不要放箭!”
然而那喊话的将士话罢便被一剑射穿胸口,猛吐鲜血跌落马下,眼睛睁的老大直到没了气息。
城墙上,守城的将领将弓弦拉满,轻蔑一笑,“对不住了蒋将军皇命难违。”
“锵——”
蒋深咬牙挥落密集的火箭,看着越来越近的羌族追兵,心口涌动满腔怒火,漫天的火海早已看不清天空本来的颜色,下了足本的火油便是没想让他们留在城外的将士回去。
李珣根本不在乎多一份土地还是少一分土地,不在乎杀一个百姓和杀一万个百姓。
大泼滚烫的热油伴着火箭而来,哀嚎声响彻整个城外。
一剑挥落袭来的箭羽,蒋深赤红着眼眸勒马,来不及去看周围所剩无几的将士,直接下令道:“撤兵!”
身侧的将士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昏了头脑,怒吼道:“将军往哪里撤?城门大关,羌族在前,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命林中藏匿的士兵现身一搏做为国捐躯的人也好过做叛军啊。”
蒋深并不多言,回手便将那人斩杀,随即夹紧马腹,率兵隐匿入山林。
天色渐渐阴沉,几波扫荡过后,除了布满山里的尸体什么也不曾剩下。
一把大火燃遍山林,羌族余下的兵马才相继离开。
西北城中,李副将站在城墙上看着大火肆虐的山林松了口气,挥了挥手立刻有将领上前听令。
“加派人马杀光城内蒋深剩余兵力,再派一部分人去那山林寻找蒋深首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何润东和蒋勤勤以前演的那个卧虎藏龙,感觉好好啊,就是有一幕玉娇龙倒挂在树上与马上的罗小虎亲亲,简直苏死了,我一年看不到一部电视剧,结果猛磕这部电视剧。
☆、051
大火褪尽,灰烟四起,藏匿在山坳里的残余兵马与先前隐匿的在山林的兵马这才得以汇合。
大军折损严重,皆是一身破败。
李九重扔下手里的刀,来回走动,胸膛起伏眼眸大如铜铃,叉腰怒斥:“他们李家从来没有把人当人,我们就是狗!就是贱命!老子不想为他李家守江山了!”早先跟着老将军经历了一次先皇的背叛,如今皇帝换了人仍旧是这幅嘴脸,窝了二十几年的火一朝发泄。
李闯浑身是伤,只能躺在地上不得动弹,咬牙切齿:“我们为何要为那样的人守下江山,小爷自小便没能吃过一顿安稳的饭,若不是后来跟了将军怕是挨不过那年冬天,这天下共主谁做又有什么区别。”
楚良人崇尚大义,数百年传承的都是忠君护国,即便成为流民,即便饿死,也从不敢多做反抗。
能活便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能活便只能骂骂当权者然后死去。吵嚷间,众人接连咬牙恨齿,今日背部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好像之前英勇杀敌的一切都变得极为可笑。
山头上火堆噼啪作响,饥饿和寒冷让这份怒火更为强烈,“老子不干了,任他娘的羌族攻城掠地吧!”
“真想杀了那个狗皇帝,连年屠杀百姓增加赋税徭役,到头来杖也打不赢如今我们又成了劳什子叛军!”
前一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闻言接连起身义愤填膺,浑身带伤眼睛里却充斥着热血,谁愿意打仗?为的还不是护好自己的家,接过到头来没有功劳却连命也差点丢在自己人手中。
怒骂声此起彼伏,蒋深却认定自若的靠在树干闭目养神,半晌哑声开口:“陆谨言和咱们的一些人还在城中,今夜行动。”
蒋深一说话,那阵阵怒吼纷纷停滞,静默半晌几个副将愤慨抱拳跪在地上,“将军,我们回去只怕那新帝也不肯放过我们。”
蒋深未看那几人神色淡然,抬脚将地上的剑挑起拿在手上,这才目光幽深的扫过众人,冷冷的看着城中的方向,声音沙哑道:“错了,是我们不会放过他们!”杀了羌族,他要李家人的性命!
众人一怔,接连拿起手里的刀剑,心口既惊惧又兴奋,惊惧的是他们怕是数百年来第一个谋反的人,兴奋的是早已经厌恶朝堂残害贤良虐杀百姓可以一泄心头之恨。
剩下的兵力不多,蒋深用树枝在地上简单的排兵后便挥手让人各自散去,时间不能拖沓,否则城中他的人很快便会被屠杀殆尽。
深黑的夜色仿佛成了众人的保护色,褪下身上反光的麟甲众将兵分两路攻城。
因为人中也又许多来自山寨,几个草绳还是轻而易举。
人什么都没有时便无所顾忌,不是他们死便是对方死,威逼之下协作竟出奇的好。
借着草绳一个一个爬上城墙时还是惊动城墙上的守卫,火把骤亮,人声霎时吵杂,“叛军入城了,叛军入城了!”
他们在前舍生忘死结果却被当做叛军,咬紧牙关又一拨人爬上草绳。
城中顽强抵抗的蒋家军原本已经被围杀溃败,听到城墙处传来响动自知是将军回来了,一口郁气顶着重新拿起刀枪反击。
开弓没有回头箭,蒋深浑身冷硬,他厌恶羌族但更厌恶李家一族,当年父亲攻打羌族乘胜追击之时短兵少粮李家忌惮父亲佣兵宁愿放弃边城也要将父亲赶尽杀绝,如今又故技重施,他一直听娘的话忍下血仇,如今杀红了眼便再顾不得其他,“杀!”
城门大开,困在城外的兵马杀入城内,血腥冲刷了西北疆场。
第一次黎明来的这般快,日头刚刚露出微茫,烟火已经熄灭,士兵开始清扫城中的尸体,将士们也将城墙上象征楚良的大旗摘下挂上了蒋字旗。
蒋深与一众将士商讨后续战事时,线兵来报,“将军,南疆城主来信。”
信件摊开,只有一个倒着写的‘乱’字。
负责点查粮草的陆谨言一身狼狈的命人将粮草安置妥当便向着主城走去,刚刚进入府内正要进入房内时突然顿住脚步,他差点忘了一件事,蒋深出兵前,他那里保留了一直信鸽,想到那信鸽,犹豫再三转身离开。
因为一起在山寨许多年,这种信鸽陆谨言识得,如今他们未在京中那么投送信鸽的人不得不让他忌惮,挥退下人,陆谨言将信鸽上的信纸拿下,捏开纸卷,随即将纸卷放在桌上燃起的蜡烛之上。
一切刚刚向好的方向发展,决不能让那个女人绊住蒋深的脚步,他这样做为的更是天下苍生。长舒一口气,陆谨言挥袖离开。走至门前咬了咬牙,“派人前去京中,我要杀一个女人。”
西南战场再没了消息,李珣焦急不安的坐在书殿两眼茫茫然。
月亮刚刚露出隐约的轮廓,平日热络的良都街头却少有人烟,巡巷的几个差役相互推搡嬉笑纳罕今日为何人这么少时隐隐看到主城门口有麟光闪烁,高高的旗帜隐隐约约似有个‘燕’字。
还待眯眼细看,脖颈一痛,几人纷纷被隔断喉咙,片刻之后便被黑衣人拖走。
岐南王将人从密道带入府内时,挥退了管事,这才开口:“将军这是何意?”
那将军稳稳的将茶杯放下,抬头一笑,“既然王爷要我们圣上相助那这条件自然要我们圣上开了,您看,我们圣上自接到王爷的信便拨兵相助可见诚意。”
岐南王垂下眼帘,手里却微微汗湿,李珣的动作他知道,今日蒋深的结局便是他日后的结局,咬了咬牙关,岐南王沙哑开口:“那燕帝的意思是?”
将军哈哈一笑,双手放在膝盖,朗声道:“要的是这楚良的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下一篇文开繁华过后,但是我揉了几个梗在里面,改动了一下,主要是改动了女主的身份,这两天等给我克服了不敢开文的勇气就开。这本不耽误,大家放心哈。总之会先把重心放在这本上。
☆、052
“啪——”
孟玄泠看着碎在地上的茶盏心口砰砰直跳,这些天她怀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良都,她已经焦头烂额,心里将蒋深咒骂了几千遍,托他的福,自己已经坐实了浪荡的名声,心里恼怒等蒋深回来定不要让他好过。
枝芍枝翘闻声而入,一人收拾地上的茶盏,一人上前安抚,“公主别着急,蒋将军回来便没事了。”
孟玄泠揉捻着手里的帕子,不太敢去抚摸自己已经稍稍隆起的肚子,一阵懊恼后才抬头:“可有音信?”
枝翘闻言一怔,为难半晌始终没有开口,锦绣嬷嬷之前交代过若是没有消息断不能说给公主听的免得忧心。
枝翘这厢犹豫,孟玄泠看在眼里,垂下眼帘死死的攥住帕子。
没有消息吗?
他是如何对她说的,收到信鸽定然会赶回来,即便赶不回来也总要回信给她,烦躁的揉了揉帕子,孟玄泠咬紧唇瓣,她不该纵容他的,纤手抚上肚子,眼里都是忧愁,流言蜚语她听的太多了,不知肚子里的可听到了,希望一切不要太糟糕。
用了午饭,孟玄泠犹豫再三命丫鬟备上马车。
锦绣嬷嬷看着自家公主从房内走出一脸为难的伴在左右,“公主这个节骨眼出门做什么。”女子婚前有孕到底不好听,这时候出去岂不要让口水淹死。
孟玄泠咬唇,“本宫去去就回,嬷嬷不用担心。”
马车径直驶向四方斋,如今她联系不到蒋深只能求助于那位被蒋深称作叔叔的掌柜,心里有些慌,手开始发抖,孟玄泠挑开车帘,“快些走。”
赶马的小厮有些为难,回身道:“公主,不是小的不快,这……这不知怎的城中涌入这么多人——”
小厮话没说完一禀刀便将抛来,首级分离,鲜血如注。
惊骇的一幕让孟玄泠当机立断捂住身侧枝芍的嘴,咬紧牙关静静的坐在车里,喉咙发紧,刚刚惊悚的一幕让孟玄泠小腹紧缩,半晌后便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哀嚎。
良都大乱。
燕军涌入城中,一路斩棘,鲜血染透了良都的石板路。
孟玄泠额头冷汗阵阵,不明所以的看着四周大乱的光景,片刻平息,马车上的三人立刻下车向四方斋奔走。
提着刀的士兵肆意屠杀,人群慌乱四散,巷口拥挤间孟玄泠跌跌撞撞的挤到了四方斋前,回过头却不见枝芍枝翘的身影,尖叫声哀嚎声响彻耳畔,小腹的疼痛让孟玄泠冷汗阵阵,顾不得寻人,拍门催促:“快开门,薛掌柜!”
手掌拍的红肿,孟玄泠几乎站不住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薛洲忙将人迎进门,重新关上门插上门销。
来不及多说,薛洲忙将孟玄泠带入密道:“老朽正要派人去寻公主,不能耽搁了,公主快与老朽离开。”
孟玄泠忍痛咬唇,“到底发生了何事?”
薛洲将人带入密道,借着烛光这才察觉到异常,忙上前问脉,孟玄泠咬住唇畔心里咒骂蒋深,眼里突然有些酸涩,她全心信任蒋深,危机之时他却不再她身边总让她有些委屈,如今他们尚未成婚却先有了身孕,他倒好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她却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眼前的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薛洲也不禁暗暗腹诽自家爷的莽撞,不过想来他家也连个通房也没有情难自抑也正常,生怕自家少夫人难堪忙开口:“夫人不要担心,只是有些胎相不稳。”
孟玄泠心底涩然,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薛掌柜可有蒋深的信?”
薛洲摇头,“还没,夫人莫要着急,爷向来深谋不会有事。老朽自当护好夫人。”
连薛洲与蒋深都没有了联系,孟玄泠咬了咬唇再不去想其他与薛洲一同进入密室。
进入密室时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不少人。
密室里的几人见人过来纷纷起身拜礼,声音带着武者的浑厚,“夫人。”
薛洲来不及多做介绍,跟着开口:“良都大乱,不是久留之地,我等需护送夫人出城赶往西南与爷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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