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微露不快之色:“她只是被人痴缠,二人之间还是清白的。”
阿禩脸色这才稍微好了点。
跪在地上的曹氏急忙道:“主子娘娘,纵然二人如今还算清白,但若继续如此私相授受下去,八爷便要蒙羞了!”
蒙羞你妹的!昭嫆心中暗骂。
曹氏含着泪花,一脸无比恳切,“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八爷的名声啊!若真等他们发生了不清不白的关系,要将八爷的颜面置于何地呢?!”
昭嫆怒了,忍不住讥诮道:“全都是没发生的事情,你倒是够言之凿凿的!”
曹氏见皇后如此生气,忙碰碰磕了两个头:“娘娘,这种事情,哪怕有只有一分可能性,也断断不能心慈手软啊!”
“你的确没有心慈手软!”昭嫆话锋一转,冷冷道:“只不过弘晿何辜?小小年纪便要饱受丧母之痛!”
第673章 桃花劫终
昭嫆话锋一转,冷冷道:“只不过弘晿何辜?小小年纪便要饱受丧母之痛!”
曹氏泪湿双颊,一副哀婉凄然的模样,“奴才知道对不住大阿哥,可是、可是大阿哥也断断不能有一个不守妇道的母亲啊!奴才这样做,也是为了大阿哥的将来考虑啊!”
昭嫆气得都要炸了,“合着弘晿还要谢你不成?!”
曹氏落泪不止,怯怯道:“奴才不敢。大阿哥若要恨奴才,奴才无话可说,日后要杀要剐,奴才都绝无怨言!”
昭嫆气得磨牙,你是瞧着弘晿失了皇孙王子身份,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法把你怎么滴是吧?!昭嫆冷哼了一声,“好!好好记着你如今说的这句话!”——这笔仇,不放就交给弘晿长大之后再报吧!
阿禩眉头紧皱,“你们父女既然早就发现了赫舍里氏与人私相授受,为何不禀报本王?反倒要私底下行暗杀之举?!”
曹氏含泪道:“因为奴才知道,八爷是念旧情的人,莫说嫡福晋尚未失身与人,就算真的失身了,八爷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也必定不忍杀之的。”
阿禩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玄烨也有些不满,他怒哼了一声:“你一介妇孺,倒是个有主意的!”
曹氏吓得身子一颤,连忙磕头:“奴才不敢!”
玄烨冷眼又扫了后头跪着的曹寅一眼,“你也是愈发有主意了!发现这种事情,不但不禀奏朕,还私自拿了主意!”
曹寅吓得老脸一白,连连磕头不止,“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曹氏见状,忙含泪怯怯道:“恕奴才多嘴,若奴才阿玛将此事禀奏皇上,敢问皇上要如何处置嫡福晋?”
“朕——”玄烨脸色一僵,露出踟蹰之色。
曹氏拭泪道:“嫡福晋再有不是,终究还是大阿哥母亲。大阿哥是爷的嫡子、也是皇上的嫡孙,若是这个杀手由皇上或者八爷来做,要将祖孙、父子骨肉之情置于何地啊!”
曹氏说得悲切不已,她泪流不止,哭诉道:“奴才实在不忍!与其伤了祖孙、父子之情,还不如这恶人,让奴才来做!一切后果也由奴才来承担。”
说着,曹氏已经泣不成声,匍匐在地磕头嗵嗵:“是奴才害死了大阿哥生母,不论皇上要如何处置,奴才都绝无二话。”
这话着实打动了玄烨,玄烨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唉……。”
曹氏眼中暗喜,她满脸感恩戴德:“曹家三代深受皇恩,奴才也深受八爷恩德,不但得此侧室尊位,还抚养了弘晨阿哥。奴才实在不能不为皇家颜面考虑、不能不为八爷的颜面周全!”
昭嫆已经气得鼻子都歪,合着你还成了大好人了!
昭嫆重重哼了一声:“那一箭可是擦着本宫肩头掠过,只差一点点,死就不是赫舍里氏,而是本宫了!”
听了这话,曹氏大骇,身躯瑟瑟颤抖:“怎、怎么会这样?奴才明明已经嘱咐过了,千万不要误伤无辜之人!”
说着,曹氏一咬牙,碰碰用力磕头,光洁的脑门撞击在坚硬的砖石地板上,几下之后,那额头上便是一片鲜血,曹氏哭诉道:“都是奴才不好!让主子娘娘枉受惊吓,奴才真是该死!”
昭嫆皱眉,“好了!!”——苦肉计倒是演得够卖力气的!
曹氏这才止了磕头,然而那额头上的鲜血已经滑了下来,混合着她眼角的泪水,一并肆意横流,着实是一副可怜无比的凄楚模样。
昭嫆冷冷道:“此事本宫就不追究了。”——然而也只是“她”不追究而已。
曹氏一喜,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宽恕!”
昭嫆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是本宫日后不想见到你!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曹氏神色黯然,垂首怯怯道:“是。”
玄烨见状,便摆了摆手:“好了,皇后心情不佳,你们都退下吧!”
跪在地下曹氏父女如蒙大赦,尤其是曹寅,早已是一头冷汗。父女二人磕了个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昭嫆重重吐出一口气,这个曹氏,好算计!她根本就算计好了一切!只怕她也晓得,在江宁地界、玄烨的眼皮子底下行刺杀之举,是断断瞒不住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想瞒着,因此一早就主动认罪,然后摆出江寒雪和杭青山私相授受的过往,再演一出“深明大义”的苦情戏,一切堪称完美!!
昭嫆恨得咬牙切齿,结果,曹氏成功杀掉了最恨的敌人赫舍里氏,却毫发无损!玄烨没有处置他们父女,曹寅也依旧会是一方土皇帝,曹氏也依旧是阿禩的侧福晋!!
昭嫆心中再有不甘,也晓得,事情她已经无力扭转!
哼!不过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吧!
阿禩踟蹰了一会儿,便道:“汗阿玛、额娘,赫舍里氏临终前,求了儿子一件事。”阿禩顿了顿,便道:“赫舍里氏希望弘晿恢复皇族身份,得一世荣华。”
阿禩没敢说赫舍里氏求的是亲王尊位,毕竟连阿禩现在都还只是亲王呢。
玄烨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阿禩一喜,“汗阿玛这是答应了?”——虽然他日后也可以做到这点,但汗阿玛寿考绵鸿,若要弘晿再等十几年,实在是太耽误了。而且真到那时候,弘晿的婚事怎么办?总不能以平头百姓的身份,娶个农妇吧?
阿禩着实是怜惜这个丧母的儿子,不忍他受到半点委屈。
玄烨笑了笑:“其实朕一早就打算给弘晿安排一个黄带子身份了,甚至都已经挑好了派支,就定为豫亲王多铎一脉后裔。等处理完赫舍里氏的丧礼,就安排他去盛京居住吧。等过几年,他长大些,再把他从盛京接回京城,授予爵位,享一世荣华。”
阿禩大喜,“儿子竟不知,汗阿玛已安排好了一切!”
昭嫆忙道:“这件事最好避人耳目些,暗中安排。”——她少不得要防备着曹家,省得弘晿再出了什么“意外”。
阿禩眼中一寒,“儿子明白。”
第674章 佛口蛇心!
寒雪的死,让昭嫆着实无心继续逗留江南。
玄烨心情也有些压抑,好端端一场南巡,他本来是想看看大孙子的,没想到却看到嫡孙丧母的凄苦。
而阿禩已经先行一步,带着弘晿、带着赫舍里氏灵柩一并往盛京安葬了。其实赫舍里家的祖籍也在盛京,葬在盛京也不错。而且弘晿要在盛京住好几年,只当是为母守孝,总不能把赫舍里氏埋在杭州吧?
昭嫆与玄烨回京后不久,廉亲王府上便传来了许氏临盆的消息,母女平安。
许氏生了个小格格,算起来,这已经是阿禩的第四女了——前头已经有了大格格楚婳、二格格楚嫒、三格格楚娴。
只可惜阿禩陪弘晿去了盛京,还没回来,只怕一时半会都见不到这个女儿了。
这许氏怀孕期间,据说颇有几分仗势凌人。如今分娩,只生了小格格,算是焉了。
四格格满月后,阿禩也总算回来了。想也知道,是特意在盛京安顿弘晿,又陪伴他些日子,才会这么晚回来。
差一点就错过康熙四十九年的中秋节呢。
阿禩风尘仆仆过来,尚未回府探望妻妾与刚刚降生的女儿,便直奔宫中请安来了。
彼时昭嫆正坐在坤宁宫书房的案前,精心抄录一卷佛经,笔落沙沙,字字虔诚:唯愿,寒雪回到现代,平安一世。
写完了这一页,昭嫆才将手中剔红百福狼毫搁在了青玉笔山上,她淡淡瞥了一眼立在帘外的阿禩。徐徐走了出来,引他进东暖阁叙话。
白檀飞快奉了热茶于阿禩,阿禩坐在一旁的紫檀雕花扶手椅上,抿了一口茶水。
昭嫆端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问道:“一切都安置妥当了?”
阿禩点了点头,“弘晿……从今日起便又是皇族子弟了。”只可惜,已经不再是他的儿子。阿禩唏嘘一叹,“儿子多陪了弘晿几日,所以回来晚了。”
昭嫆幽幽一叹,“小小年纪丧母,你是该多陪陪他。住在盛京也好,你以后有空就去瞧瞧他吧。”
阿禩再度点头:“儿子也正有此意。”盛京是故都,每年都少不得前去祭奠历代先帝,而且木兰秋弥也少不得驻跸盛京行宫。
“对了,许氏生了个小格格,那孩子生得玉雪可人,很是爱笑,额娘给她取名叫楚娱。”昭嫆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
阿禩却未见丝毫笑意,“楚娱,终日欢娱,这个名字极好。”
昭嫆抚了抚自己的毫无坠饰的鬓角,眼中浮起一层幽冷之色:“自打回京之后,曹氏就开始茹素礼佛,似乎是想以此赎罪。”
阿禩的脸顷刻间便寒了下去,“哼!装模作样、佛口蛇心!!”
昭嫆幽幽一叹,“说来当年,的确是赫舍里氏对不住她。只是……无辜连累了寒雪。寒雪着实并无对不住她的地方,实在不该死。”
阿禩咬了咬牙:“之前曹氏在江宁、在汗阿玛面前说得舌绽莲花,说什么为了我的颜面,哼!她不过是再报一己私仇罢了!”
昭嫆点头:“的确是私仇,她也的确有理由恨赫舍里氏。当年她生了楚娴之后,便是中了赫舍里氏算计,再也不能有所生养。”
阿禩冷哼:“即使当年赫舍里氏没有下手害曹氏!儿子也不能再给曹氏第二个的孩子了!”
昭嫆一怔,“阿禩,你这是……防备曹家?”
阿禩满面寒霜,“江宁曹家,世代备受皇恩,他们仗着汗阿玛这份恩典,早已成了江南蠹虫!江宁府库上的亏空,年年累积,却不见曹家有丝毫还堵漏洞之意!”
昭嫆微微沉吟,“这亏空,说到底也是几度迎驾才亏空下来的。”所以玄烨才睁一只眼闭只眼。
阿禩嗤地冷笑了:“迎驾?为汗阿玛迎驾,的确耗费奢靡!但那偌大的亏空,至少有一半是被曹家上下奢靡挥霍出来了!难道还要皆数要汗阿玛来的背负不成?!”
昭嫆怔住了,江宁织造府第的奢靡,昭嫆也是见识过的,那府邸的确丝毫不逊色杭州行宫。
“这些……你汗阿玛晓得吗?”昭嫆问,
阿禩撇嘴:“汗阿玛着实是过于仁厚了!”
这话里的意思,玄烨其实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
唉,玄烨倒也不只是念旧情的缘故,而是这亏空,不止江宁府库,国库上也有数额不少的亏空呢。
说到底还是废太子之后的事儿,朝堂清洗,人心惶惶,玄烨为了安定朝堂人心,便下旨,特许官员可以支借国库银两,以解燃眉之急。这效果自然是极好的,群臣无不拥戴感恩,让玄烨赚足了仁德贤君的美名。但后果就是,国库亏空巨大,已逾百万两之巨。
若真要清欠,总不能只清欠曹家吧?而国库清欠,牵一发而动全身,玄烨自然顾虑颇多。
更何况,如今正当盛世,玄烨又不缺银子,自然不愿意为了银钱之事,动摇朝堂安宁。
阿禩忍不住讽刺道:“幸亏户部有四哥主政,否则只怕积欠的数额还不止这点呢!”
昭嫆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对你老子不满了?”
阿禩忙站了起来,躬身道:“额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昭嫆摆了摆手,她知道,阿禩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便叹道:“你也是三十而立的人了,怎么性子还是这样刚硬?殊不知,过刚易折啊!”
阿禩外表看似温润,骨子里却是个强硬派。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幼与雍郡王亲近的缘故,竟学了他几分性子。
阿禩闷着脸道:“儿子的性子就这样了,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昭嫆暗道,不过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朝堂吏治,若要整顿,非得雷霆手腕不可。
忽的,她一愣,玄烨让阿禩去吏部观政,难道说……便是这个意思?
昭嫆笑了笑,“这亏空之事,你可有跟你汗阿玛提过?”
阿禩闷声闷气道:“不知都提过多少次了,汗阿玛总说不是时候!”
昭嫆莞尔:“既然他说不是时候,可见是真的时机还不够成熟,你莫要心急。”
“知道了,额娘。”阿禩垂头丧气道。
“好了,回你的王府去吧,你的妻妾儿女都等着你回去呢。”昭嫆温温道。
想着数月不见的英兰,和几个孩儿,阿禩一颗心都热切了起来,忙跪安便退下了。
第675章 余生相伴
转眼已是康熙五十年的正月,昭嫆心中对江寒雪之死的哀恸总算得以缓解,或许她心中一直觉得,江寒雪只是离开了那个驱壳回到了现代,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想开了。
已经是康熙五十年了,玄烨在位已经整整半个世纪了。
昭嫆也发现,玄烨又老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又深邃了几许,鬓边已然白发丛生。不知何时,玄烨的白发,再也拔不尽了。
“嫆儿,你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玄烨目光脉脉看着昭嫆。
昭嫆一愣:“今儿正月初九啊,嗯……天公节、玉皇大帝生日,怎么了?”
玄烨却笑着摇了摇头,“五十年前的今天,正是朕登基即位之日。”
昭嫆微微一惊,也就是说,今天是玄烨当皇帝的五十周年纪念日?!额……不过这玩意还真没人庆祝一下。
“五十年了啊……”玄烨一脸感慨,一脸满足,“自古为帝王五十载者,又能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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