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你的同族……肯德基打工?”
“不然呢?吃什么?他又暂时没遇到合心意的徒弟,不过他说这次遇见了一个不错的苗子……我刚才看了,还行。”
能让他说句还行可真不容易,说起来现在黄皮子一族也不好过,已经化形的据黄书郎说除了七百年以上修为的,全都变不回原形,再不能像原来一样转换自如,靠人类当传声筒积攒功德了,只能自己肉身出现寻找有缘人,还不如没化形的异类呢。
建国后不能成精,真的坑惨了一批“人”,其中心性本就不好的,出来做怪简直太正常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我的手机响了——是四叔……
作者有话要说: 郑多现在根本不是四叔的对手。
第33章 胡
和平村
随着城市的发展扩大, 一步一步地鲸吞残食着周边的村庄甚至小镇,原本偏远荒辟的和平村, 因为城市的规划和地铁的建成通车, 成为了新的黄金宝地。
至于和平村的另一个旧地名——南坟圈(quan四声)子, 除了老省城人知道外, 已经无人提及。
从清朝末年省城开埠到六十年代末,这里一直是城市南边中下层最集中的埋葬地, 直到八十年代还有人经常来这里祭扫,只是后来随着移风易俗平坟头改良田运动, 绝大部分的坟头被平,这一片成了“菜社”地。
现在, 又成了炙手可热的黄金开发区, 偏辟?明明是交通便利, 环境优美,邻近湿地公园, 远离工业区,鸟语花香没有空气污染……
再加上已经有两所重点小学要在这里盖新校区, 这里的房价又比市中心便宜三分之一,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至于挖地基的时候挖出来的累累白骨……小意思啦!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五千年的历史, 哪个地方没埋过人。
再说开发商们都已经把尸骨收集起来,集资请高僧一起超度火化了呢……
兴和开发公司兴建的兴和小区,地理位置优越,距离地铁站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驾车二十分钟可达湿地公园,名校校区,最小户型使用面积46平方米,最大144平方米,销售价格4500元/平米起,期房开售时场面火爆异常,第一期工程发售半个月全部销售一空。
面对这样喜人的场面,兴和公司上上下下应该喜上眉梢干劲十足才对,可现场经理张大力却愁眉不展几天了。
原因就是工地里时常出现的“事故”,一开始只是建筑材料莫名其妙的失踪,调看监控录像毫无线索,东西简直像是平空消失一样。工人的手机啊、钥匙啊、钱包啊这类物品也经常“找不到”,至于安全帽莫名其妙的不见简直是日常,可后来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偷小摸,渐渐变得难已控制了。
脚手架莫名其妙地松动,一个工人一脚踩空要不是有安全绳就直接从顶楼跌下来了。无风的天气里塔吊吊空心砖上十楼,忽然在半空中无规则地摇晃起来,砖头散落一地,要不是低下没人就出大事了。
工人们四下都传闹鬼,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晚上施工时亲眼看见安全帽在半空中排成队“跳舞”。
工地雇来煮饭的大妈,被人发现一把一把地往锅里扔砂子,被人阻止时竟然蹦了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了“脱衣舞”。
如果说以上事故还“无伤大雅”也没有耽搁多少工程进度的话,这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则让工地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两个工人,在抹灰的时候从十四层跌到十层,一个大腿骨折,多处骨裂,另一个重度脑震荡。
两个人清醒过后,都说是有人推他们下楼的,可当时十四层只有他们俩个……
施工电梯运送工人上楼的时候,忽然一边的铁链断裂,要不是电梯只运行到了三层,五六个工人就全完了。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张大力还没来得及庆幸,另一边一个工人手就被从天而降的钢筋扎穿了。
幸亏只是手……要是头……他根本不敢往下想下去了,虽说工地出现各种事故是平常小事,但是这次事故也太集中太邪门了。
张大力是总经理表姨的二儿子,老板的自家人,这种事自然不能瞒报,赶紧一个电话打给自家表哥汇报情况,说完之后末了提了个建议:“表哥,要不要咱们找明白人给看看?我怕再继续下去,会出大事啊!”
他的表哥联系了最熟悉的“明白人”郑天翼,郑天翼联系到了我。
我看见兴和公司的老总时,笑了……“刘大叔。”原来竟是刘长有……听说他家后来兴旺发达了,没想到竟然发达到了这种地步。
“你是……”刘长有侧头看着郑多,“我也觉得你面恍地……你是……”
“我是郑多啊……”
“哎呀呀,竟然是郑多啊!长这么大了啊!怎么,你现在接了你奶奶的堂子?”
“是啊。”
“唉呀,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找你四叔直接找你了,我还留着你奶奶的手机号呢。”刘长有笑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副东北成功企业家的模样了,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胖了足有六十斤,穿着浅亚麻卡其色绣大青龙中式立领盘扣半袖,真丝加麻的皂色裤子,圆头黑布鞋,一只手戴着金表,另一只手戴着金丝楠木手串,脖子上盘着的金星菩提玛瑙佛珠绕了两圈最长处仍然到了肚皮中间。打工的才整天西装领带,老板当然怎么舒服凉快怎么穿了。
“是吗?”我笑了起来。
“这位是……”他指着黄书郎,“你对象?”
“不是,我同事啦。”
“你比我家老疙瘩(最小的孩子)大一岁吧?找得对象了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不用。”
“行,大叔全明白!!全明白。”他来回打量着我跟黄书郎,一副我懂得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理解到什么程度了,“走,我带你们上工地看看。你家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吧?都干啥呢?”
“我姐省税务,我弟弟在北京呢。”
“都买房了吧?没买的话叔给你友情价。”
“叔,我可听说您这里的房子火得很……售楼处都卖空了。”
“不是还有二期工程呢嘛,再说了,谁手里不留几套房子啊,我跟你说,现在工程还没完工,房价就涨了两成,二期工程5500起了。”
“叔您现在可真的是生财有道啊,除了这个小区还开发了别的地方吗?”
他说了几个小区的名字,“都不是啥好地点,在省城的大池子里我也就是小鱼小虾,十年前包砖料的幸福城开发商跑了,留下了半截子烂尾楼,政府找我们几个债权人商量让我们继续投资把工程收尾,好让回迁户和买房的老百姓有房住,省得他们总是上,访,没办法我们硬着头皮把工程盖完了,事后一算帐,收回了成本还赚了点,就干脆在这一行混了,这些年我也没敢像人家似地铺开来大投资,就是小打小闹,不瞒你说,要不是你四叔劝我趁着房地产还算热的时候大投入一把,这次兴和小区我根本不敢一个人开发,没想到……工程进行到一半,就出事了。”
又是我四叔……他到底在多少事上插手了,“没想到你跟我四叔一直有联系。”
“我们俩个是五年前在酒桌上又联系上,本来呢,就是光腚娃娃的时候一起玩过,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没再往你奶奶他们屯子去,长大了破模样了,互相都不认识了,喝多了酒叙起家乡这才知道是老乡,结果越聊越近,就一直有来往。”
刘长有带着我们坐上了他的丰田霸道,一路驶离市区,往和平村那边去了。
“长有叔,大有叔呢?”
“他跟着我干呢,我管着房地产开发,他在烧砖、做塑钢窗呢。”
“您这是打虎亲兄弟啊。”
“唉,不拉着他干咋整?你大有叔还跟当年一样,心粗脾气急,要不是摊上个好媳妇又摊上我这样的哥,不知道混成啥样呢。”
“这就是啥人啥命,大有叔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我们聊着天到了和平村附近,一直没说话的黄书郎忽然开口,“这不是南坟圈子吗?”
“哟,您是老省城人吧?年轻人很少有知道这个地名的了。”
“您是在这儿开发的房子?”
“是啊。”
“地点是谁定的?”
“当时政府把这一片地分成了四块拍卖,你四叔帮我挑了不大不小的一块地,中不溜儿……”
“他可真会挑。”黄书郎道,他拿出手机跟我微信聊天,“胡家地盘。”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四个字,头皮一阵发麻,传说里狐仙不是在深山就是在老林,其实狐仙更喜欢坟茔地,狐鬼共生,都市传说中的醉鬼半夜到了坟地,跟“人”打了一宿麻将,回家发现口袋里全是大洋票子(冥币),回到打麻将的地点竟然是坟地之类的故事,世人都以为另一个主角是鬼,实际上嘛……大半是爱捉狭的狐。
开发商竟然搅动了狐家的老巢,难怪工地上大小事故不断,有些还很“荒诞”。
“那个跳脱衣舞的煮饭大妈怎么样了?”
“送医院了,医生说是发癔症了,她说自己个儿啥都记不清了……拿了赔偿就回老家了。”
刘长有把车停到了工地门口,从车里拿出了三个安全帽,一个自己戴上了,另两个交给了我们,“戴上。”
“您这么重视工地安全啊。”
“没办法,没背景的小商人,不小心不行,再说了……工地上真出了事就是大事,要是真出了人命,咱们赔钱事小,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没了,一家老小就都完了。”
我点了点头,对刘长有的印象又好了一层,可四叔为什么要坑他?如果真要坑他,又为什么会打电话让我来帮忙?这是什么道理?
“工程打地基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吧?”黄书郎问道。
“没有,一直挺顺利的,都封顶了才开始出事。”
“您再想想,哪怕是很小的事。”
“要是小事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外面跑,十天八天来一回工地看一眼,要说具体的事得问现场的张经理。”
他带着我们到了用彩钢房搭的工地现场办公室,进了屋由空调制造的宜人的凉风吹去了我们浑身的燥热,西侧靠着墙摆着一溜的沙发和两个木茶几,一个茶几上摆着水果跟瓶装水,另一个则是放着喝工夫茶的整体茶盘,桌下摆着各种茶叶。
靠东侧则是办公桌椅,后面墙上满满地挂着各种规章制度,左边一溜的文件柜,办公桌上的电脑风扇嗡嗡地吹着,看来人没走多久。
刘长有请我们到沙发上坐下,“你们先歇会儿,我让人去找张经理。”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地张经理走了进来,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拿对讲机大声喊着,“啥鬼?啥神!谁再在对讲机里鬼啊神的乱咧咧,都给我滚犊子回家!”
他进了屋之后先是拿了桌子上的毛巾擦脸,“表哥!这活真没法干了,几伙刚干了没几天的南蛮子不知听谁说的,工地闹鬼要辞工走人。”
“走就走!谁乐意走就结钱让他们走,以后咱再也不雇他们了。”刘长有道,“兄弟,过来歇会儿,我来给你介绍两人。”
张大力擦完脸把毛巾一甩扔到办公桌上,到茶几旁边拿了一瓶水咕咚咚喝了半瓶下去,这才有工夫看我们。
他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红脸汉子,大热的天还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黑色的西裤,脖子上挂着工牌,腰上挂着对讲机,一侧的胳膊都晒秃噜皮了,看得出是个敬业的人,“表哥,这两谁啊?”
“这就是你让我找的明白人啊。”
“你可拉倒吧!就两毛孩子!还没我儿子大呢,能看出啥来啊。”
“别的我没看出来,能看出来您儿子喜事将近了,您家要添人进口了,而且是一添就是两个人。”黄书郎笑道。
张经理瞅了瞅刘长有,“表哥,是你告诉他我儿子要结婚的吧?儿媳妇怀孕四个月了。”
“不是,我没说。”刘长有摆了摆说,“你是有眼不识金香玉,这个丫头你不认识,我提个人你肯定认识。”
“谁啊。”
“郑老太太。”
“哎哟……那老太太……听说去世多少年了吧……我妈半个月前挑日子给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还说呢,现在这些算卦的,谁也没有老郑太太掐算的准。当年我媳妇怀着我儿子八个月的时候在集上逛,郑老太太看见了,撵着她快点去医院,说她快生了。我媳妇不信,说离预产期还差二十来天呢,我妈信了,带着我媳妇坐车就去了县医院,还没等到医院呢,我媳妇就觉病(阵痛)了,到医院没半个小时就生下来八斤沉的大胖小子。要不是老郑太太,我那大胖儿子要是生在半道上,大人孩子都得送掉半条命。那老太太可是没白瞎了。”
“呵呵……”我笑了笑,村里、乡里受过我奶奶恩惠的又岂止是这一家呢,可到了最后人人都说她是骗子,人人都躲得她远远的。
“行,既然是郑家的人,你就看看吧。”张经理说道。
“你看看,人家孩子还没看呢。”刘长有道。
“张经理,我想问问您,当初咱们工地拖地基的时候挖出啥来没有?”
“啥都挖出来了,两三层的陈年骨头渣子都挖出来了,听说别的工地还有挖出来银元的,让工人哄抢了,我们工地除了骨头就是骨头……不过……”
“不过什么?”
“还有一块奇奇怪怪冰冰凉凉的石头,挺大的……工人说长得像牛,搞不好值点钱,我瞅着那玩意儿也不像啥好东西,再说也不碍事,就在我办公楼的后面,就没让工人动,去年十二月初的时候工地除了几个留守的工人之外,全停工放假了,帮厨的那个刘婶走之前说冬天回家腌酸菜缺压缸石,我就让两个跟她同乡的工人把那块石头冲洗了一下,拿车一起拉回去了……”说到这里他声音小了……“我才想起来……那两工人,就是从十四楼摔下来的……刘婶就是跳脱衣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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