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默谦心像被针扎似的疼,红了眼眶。
快步上前抱住绣娘,将与苏御浅相遇等事详细解释了一遍。
“娘,你不用怕,王妃人很好,乐儿姐姐和珩儿弟弟也是好人,以后我们在府里不会再受人欺压了!”
乐儿也柔声应和着“是啊夫人,以后你与默谦少爷的日子就好起来了,也不用再怕旁人。”说罢从桌上端起煮好的粥,蹲下身来。
“这是奴婢煮的,夫人喝点吧。”
绣娘抬起头来,眸间带着几分犹豫。
弱弱的道“妾身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妾身今生来生都愿做牛马报答王妃……”
乐儿柔柔一笑,舀起一小勺吹了吹,喂到绣娘唇边。
王妃心善,自不会图她做牛做马的报答。
绣娘望着那碗粥,泪便怎么也忍不住了,她自来到尚书府何曾吃过如此好的饭?
苏御珩在一旁看得有些发闷,他有苏御浅和南玄卿宠着,从未吃过真正的苦,此等情景还是第一次见。
苏御浅回到宫时虞妃正在跳鼓上舞,而南玄卿则一直是闭目养神的状态,面上隐有几分不悦。
苏御浅赶紧进了大殿,不等他反应,吧唧一口亲在了他面颊。
“夫君是等着急了?”
南玄卿握住搭在他肩上的柔荑,缓缓睁开眸子,不悦的气息瞬间消散,只剩宠溺。
“浅浅再不回来为夫就要去寻了,莫要再把为夫一人扔下。”
“为夫为夫的你还上瘾了。”苏御浅撇撇嘴吧,靠在他怀中坐下。
“我方才在宫门口遇见尚书府的长子,就去尚书府给他娘诊了脉,我倒挺喜欢那孩子的,便想给他做个主,也让珩儿与他多走动些。”
这些事鹆月之前来通报过。
“嗯,依浅浅的想法去做便是,说起来…”南玄卿顿了顿,压低声音伏在她耳边道“浅浅如此喜欢小孩子倒不如我们来生一个。”
瞬间苏御浅就红了脸,娇嗔一声‘没正经’撇过了头。
虞妃的鼓上舞刚好跳完,使得苏御浅想起古时的赵飞燕。
不知虞妃之姿可否能与赵飞燕相较…
彦榅忖道了句赏,也没评价这舞如何,终究是在乎苏语媣,不想苏语媣多想。
可谁知苏语媣却开了口,语气不轻不重,却也能让人听出不是真的夸赞。
“虞妃妹妹当真一舞倾城。”
虞妃欠身一礼,面露羞涩,全当听不出苏语媣话中意思。
“妾身献丑了。”
苏御浅望着俩女人的一来一往,心中有了数。
虞妃较之之前的三夫人段位还要高出不少,三夫人本就不甚清白,错处抓的容易。
可虞妃不同,虞妃是燚岐的长公主,所有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说话做事方面也都赶超苏语媣。
想废妃可是难了,怕是彦榅忖有心废妃都不好找借口。
又耗了许久宫宴才到尾声,苏御浅给了鹆月一个眼神,散场之时将尚书与尚书夫人拦了下来。
尚书夫人的眼皮突突跳着,心生不安。
鹆月打量了岑尚书一眼,这种人是怎么坐上了尚书的位置的?
为了权势另娶她人还玩弄另一个女子的感情,家事尚且如此,涉及国事就更谈不得什么清廉了。
当下语气寒下几分。
“王爷王妃有话要与尚书大人讲,两位请吧。”
☆、有事相求
岑尚书携他夫人一同来到苏御浅与南玄卿面前,南玄卿搂着苏御浅把玩她垂下的发丝,没有说话。
这两人越是不说话,岑尚书与尚书夫人就越是紧张,多番回想自己是哪里招惹了这两尊大佛。
苏御浅见两人都有些慌乱的神色之后,这才开口。
“尚书大人在与夫人成婚前与人已有婚约,这事可是属实?”
听苏御浅这般问,那想来已是知道什么,于是岑尚书老老实实回道“回王妃,确有此事,微臣也已将她接入府中,不…不曾亏待。”
“不曾亏待?”苏御浅淡淡的撇他一眼,岑尚书便惊了一身冷汗。
“我与你直说,原本这是尚书大人的家事,本王妃不该多管,可本王妃的弟弟很是喜欢默谦,这孩子也很合我的眼缘,便让他随珩儿一同唤我姐姐,他既日后唤我做姐姐,剩下的事情尚书大人自己看着办,可能处理?”
岑尚书一喜,想的是与王妃攀上了关系,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尚书夫人却一下子就心凉到了底,她深知她这夫君有多么势利,当初就是慕她们家的权贵而娶了她,现如今有更高的权贵,他必会为了讨好王妃而休妻。
当初他抛弃那绣娘时,她幸灾乐祸冷眼旁观,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又无一儿半女,怕是会连府里都住不下去……
苏御浅的意思可没教唆岑尚书休妻,因为绣娘被欺压这些年,性子已然成了形,就算让她做当家主母也依旧会唯唯诺诺不成器,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岑默谦能争气。
至于岑尚书打算如何,那完全是尚书府的家事。
“心里有数便是,本王妃的弟弟如今在尚书府,劳烦尚书大人照顾一晚了,默谦与他娘,尚书大人也最好收敛些别的心思,王爷做事手段,想来你也知道当初我是如何与右相府脱离了关系。”
岑尚书赶紧俯首称是“臣明白。”
南玄卿挥挥手,岑尚书便赶紧的退下,彦榅忖起身,走过来。
“不知可否能与王妃借两步说话?”
南玄卿不大愉悦,他这小王妃的事情也忒多了,都没闲暇功夫来陪他。
苏御浅瞧出南玄卿的不乐,便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如就在这说吧。”
“咳…”彦榅忖右手握拳掩了掩唇,目光朝苏语媣方向瞟了眼,示意这话题与苏语媣有关。
苏御浅来了兴趣,不过也不能委屈了她家玄卿大宝贝。
“行吧,我们可以换地方聊,不过要带着玄卿。”
彦榅忖点点头“好,来书房吧。”
虞妃与苏语媣自然没有听见三人的说话内容,苏语媣起身道了句回房歇息,虞妃也跟着一礼,各回各的寝宫。
彦榅忖微微点头,带苏御浅与南玄卿来到御书房。
各自落座之后,彦榅忖缓缓开口。
“朕有一事想拜托王妃。”
苏御浅挑眉,这夫妻俩自己的日子自己不会处理,已沦落到要外人帮忙的地步,也是奇葩。
“与苏语媣有关?”
彦榅忖再度点头。
“朕想拜托王妃帮朕…废妃。”
☆、书房谈话
炎麟不好得罪燚岐,南凕却是无妨,燚岐再有能耐也抵抗不过南凕,更何况只是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而与南凕闹僵这是自讨苦吃。
所以趁苏御浅来炎麟的这段日子,彦榅忖想拜托苏御浅与虞妃走动一二,然后寻个理由来找他问责,由此废妃。
“别的帝王都想后宫佳丽千千万才好,你却想把这些女人往外推…其实这虞妃挺不错的,譬如今日,虞妃为你解围,可你那好皇后可一点不打算理你。”
苏御浅想不明白的是彦榅忖怎就如此死心眼的喜欢上了苏语媣,难道就因为苏语媣是女主而彦榅忖是男主,俩人就莫名的捆绑在了一起?
这也太过莫名其妙了,原本小说中苏语媣这一世对彦榅忖还挺有好感,根本没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重生后就明智的放弃了彦榅付那个渣男。
可自她穿越而来,小说里的路线便全都乱了套,二夫人死了,又多出一个苏御珩来,还有那三夫人,原本的小说当中可没有那女人。
记得小说里,苏语媣重生之后死死的打压住二房,与老夫人和彦曦昭关系都很不错,因得中秋宴一事和彦榅忖结识,后彦榅忖因瞧她有趣,几番出手帮助苏语媣,加之彦曦昭的撮合,一来二去生了情意,再往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喜结连理。
可她穿越来后的剧情却成了苏语媣优柔寡断,难断前尘,与彦榅忖莫名牵扯到一起互相折磨。
这走向委实是不太对的,苏语媣的人设也不太对。
说好的黑化白莲花,现在既没看出黑化,也没看出白莲…
苏语媣唯独做过的一件略有黑化的事情,就是将她推下断崖。
之后的感情路线更是从言情偶像剧突变苦情剧…
彦榅忖揉了揉额角,叹道。
“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别人又怎能入眼,哪里会拿她有办法,只是我做再多,我与她似还是隔着什么,我拿她没法子,只能自己找自己的错处,尽量哄她高兴罢了。”
苏御浅抿唇不语,彦榅忖与苏语媣隔的是心里的那道墙,彦榅忖口上不说,可心里终归要计较一些,苏语媣对彦榅付一往情深,任谁都心里大度不起来。
只是苏御浅还不知,彦榅忖心里膈应的不光是此,还有那个孩子。
“其实你与她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各自心里的话都放明面上来讲,她有心与你好好过,却不懂夫妻间如何相处才能长久维持住,你一味的暗中付出,有些事她不懂她看不到,就不能够理解你,所以,挑个时间好好聊上一聊,结许就能打开了。”
听苏御浅一席话,彦榅忖略有诧异,苏御浅比苏语媣小两岁,可夫妻相处之道却似很精通的样子。
“怪不得你们两人日子过的甜蜜。”
这话南玄卿听的舒坦,面色也缓了不少。
苏御浅笑了笑。
她与南玄卿是互相理解,之前一直秉承着不说就不问的原则。
到后来才发现,很多事情不能积压。
就如前世,若一开始就解释清楚,也不至于今生他还要挨她那一嘴巴。
经了两世,这些再不清楚些,那可不就白活了吗。
苏语媣也算经历过两世的人,却还没什么精进,的确看得人着急。
☆、虞妃上门
苏御浅将话说回正题。
“废妃之事也不是不能帮,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来帮呢?”
“皇上,你该晓得我这性子,倘若苏语媣还是我姐姐,我自当帮这忙,可如今我与她已然毫无姐妹情谊,不是我记仇,那件事时至今日委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对她亲近不起来,更无心帮衬。”
彦榅忖料得苏御浅不会轻易答应,将心比心就能体会到苏御浅被苏语媣推下断崖那一刻有多么心寒。
“朕能理解,这事拜托于王妃许是朕荒谬了,不过朕还是想一试,不会让王妃白白做此事,有任何要求都可提出,朕会尽力满足。”
见彦榅忖如此,苏御浅心生感慨,情字当真是能把人脑子冲昏。
“以王爷的地位和实力,委实不需要对炎麟提什么要求,况且皇上还欠着我两个要求呢。”顿了顿,觉得彦榅忖实在可怜,叹口气又道“罢了,你先欠着,虞妃的事我会想办法。”
彦榅忖苦笑一番,看出苏御浅表情中透着一丝同情的味道。
“那就有劳王妃了。”
从御书房出来,小太监上前为两人引路,苏御浅与南玄卿暂居几日,彦榅忖给他们安排去了薹(tai)熙殿。
然而两人不过刚到薹熙殿还没坐一坐,就有宫女来报,说是虞妃前来拜访,现已在偏殿候着。
南玄卿颇为哀怨的看向苏御浅,在南凕时两人尽是空闲时光可腻歪,到了炎麟反倒全是事,一点不得空。
苏御浅笑着劝他忍一忍,到了九月底十月初就可成亲了,到时想分都分不开。
南玄卿这才勉强心情好了一些。
苏御浅整理过仪容,端起王妃架子步去偏殿。
虞妃本是坐着饮茶,见苏御浅前来,赶紧起身一礼,遣退了宫女。
“王妃舟车劳顿,妾身委实不该这时来叨扰的。”
“无妨。”苏御浅在主位落座,笑着看向虞妃。
虞妃也坐回位置,主动开口。
“我知王妃不喜拐弯抹角,便将话直言了。”
苏御浅点点头,直言好,有事说事,她也能早点休息。
“女子终身之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家与皇家女子更是沦为政治工具,一生皆如浮萍,身不由己,女子都希望自己夫君专情,可在我这却百般希望皇上能佳丽万千。”
苏御浅没有说话,听她下文。
“王妃应当知道,像我这种政治上的工具,一旦被抛弃就是弃子,就算是干净身子,再嫁也是受人轻贱,这一生就彻底毁了…老死宫中独守空房是死,被抛弃而糟践踏也是死,我更愿老死宫中,也不想被别人污了清白。”
“皇上是个专情之人,即便数月来都宿于我宫中,却从未碰我半分,我拼尽全力也不能得他青睐,今日王妃前来我更是明白,我怕是在这宫中呆不长久了,燚岐与炎麟如今之景使皇上不得轻易与之撕破脸,所以才会将我纳为妃,想要废弃也不是件易事,可南凕不同,南凕就算与燚岐炎麟同时撕破脸,也还是个大国,一口能将两国全部吞下,若是借着王妃之手,皇上就能顺利的废妃,燚岐还发不得火,所以方才皇上与王妃在御书房相谈的内容,妾身心中已隐有猜出…”
听到这,苏御浅禁不住蹙起眉来,这女子实实在在的是聪明,将局势都看得清楚,更晓得自己如今处境,抢在她动手前来她这把事情摆出来,使她心生同情,进退两难。
也不知该说她城府深,还是该说她可怜。
“你倒是将一切看得清楚。”
虞妃垂下眼眸,声音几分喑哑“身为皇家人,若看得不清楚,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妾身也尤其能体会到曦昭公主的心境,我与她同是公主,心中所想大同小异罢了。”
☆、庆幸
听了这番话,苏御浅是有恻隐之心,可她不可能帮虞妃。
“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但我做事有我的原则,我既已答应了皇上,便无法帮你。”
“王妃…”虞妃抬起头来,几分凄然。
见此,苏御浅给她指了条路。
“你现在应该去求的是皇后而不是我,倘若皇后能留你在宫中,那你便能留下,她若不愿你留在宫中,那就算我可怜你,也没什么办法,因为这是皇上与皇后的家事,不是我与王爷的家事。”
她与南玄卿的家事也根本出不了这些幺蛾子,就算出了,她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踏进王府半步。
苏语媣这白莲花要没蠢到家,就该明白应趁机废掉虞妃,可要是她也同情起来虞妃,那苏御浅只能感慨彦榅忖真是可怜了。
虞妃听后起身一礼“妾身多谢王妃提点。”
随后退下。
这番苏御浅才终于得了空,能来陪一陪南玄卿。
回到正殿,苏御浅主动握住南玄卿的手,两人坐于榻上。
“浅浅这模样似感慨良多?”
苏御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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