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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春/屠狗日记(重生)——吴轻言

时间:2017-11-01 16:11:59  作者:吴轻言

  “是吗?那咱们可得好好商量一下。”
  “哎”,韩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看我们一个个都定了下来,着急了?”路子闵便打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让侯爷替你相看相看了。”
  他以为韩均和继母关系十分不好,因此才只说让侯爷相看。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着,你们一个个都要成亲了,以后喝酒该找谁呢?”韩均苦笑着道。
  路子闵点点头:“我都懂哈!别不好意思啊!回头我让母亲替你留意着!保管给你找个娇娇嫩嫩的媳妇回来,这样就没空找我们喝酒了!”
  “没想到你比我小几个月,居然比我先成亲。对了仲和,你几月生辰来着?记得你有一次好像说,和令妹同一天生辰是也不是?”
  “是十一月初八。”
  韩均立刻道:“对,是十一月。说起这个,冒昧问一句,令妹定了人家不曾?若是有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伯父伯母对我关怀备至,你的妹妹便和我妹妹一样的,到时候我必要送一份大礼。”
  “这个嘛……”路子闵顿时一脸神秘,“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015 蚊蝉之殃

  韩均顿时明白了。
  不说没有,便是默认路家早已为小丫头看好了人家。
  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除了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齐家齐子白,还能有谁?
  上一世小丫头一心恋慕自己,虽然她从未说过,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偏偏他却不开窍,又加上那时候他鬼迷心窍不愿成婚,苦了小丫头一世。后来宋氏要为儿子另择闺秀,奈何齐子白以绝食威胁,两家才定下了亲事,好似宋氏有一次还差点儿和路家闹翻。
  他早就猜想,恐怕俩家事先已有了约定,因此路家才会因为齐家失信愤恨,可又因为错在自家不能申辩,本就心中担忧烦神,路老爷才会在幺女跳崖后气急攻心呕血不起。
  想到此处,他恨不得捶自己两下!
  那么好的小姑娘,你居然瞎了眼看不见吗?
  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让小丫头为自己伤情,更不能让她因为自己选择舍弃父母亲人!
  韩均捏紧拳头,全然忘了这一世的路子昕对他情根还未深种。
  五月下旬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京城各学堂亦开始陆续停学不再开课。
  路子昕烦躁地趴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青檀,快去叫人粘了那只知了!”她不耐烦地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都是因为知了,害得她这几日都不能好好午睡。
  很快路家小厮拿了个长竹竿过来,将嘹亮高叫的虫子全粘了去,耳边顿时清净不少。
  可是过了不久,路子昕又翻了个身,“绿香,屋里怎么会有蚊子,刚刚好像叮了我一口。”
  于是绿香青檀俩人又满屋子地拍蚊子,折腾了半天实在没找着,最后还是一个洒扫的小丫鬟在门边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蚊子,看样子是好几日都没吸着啥了。
  “哎,可怜见的,谁让你撞上姑娘心情不好,只能重新投胎去了。”小丫头怜惜地看着小蚊子,温柔地摁了下去。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你家姑娘我高兴着哪!”谁知这话却被路子昕听个正着,立刻翻身辩解道。
  她怎么心情不好了?好不容易盼到不用去学堂了,每天可以在家吃吃喝喝躺着睡觉,或者约几个小伙伴出去耍,她不知有多高兴呢!
  “是,奴婢知错了。”小丫鬟刚来,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刻吓的就要哭出来。
  路子昕叹口气,她和个丫鬟较什么劲呢?真是没意思透了。
  左右不过是她生了妄念而已。
  他来他去,只要自己守住了初心,也许就不会有伤心了吧?
  便打叠起精神来哄她,“哭什么呀,我又没有怪你。算了算了,你出去歇歇吧,天气怪热的,大中午就不要干活了。”
  小丫鬟一听,眼泪也顾不得擦,破涕为笑道:“谢谢姑娘!”
  又哭又笑的模样顿时将路子昕逗得笑出声来,“瞧把你高兴的,快去洗洗脸,省的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
  “姑娘,夫人前头派人来说,让您收拾收拾东西,明日随她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正说着话,守园子的婆子进来说。
  好好儿地去庄子上做什么?
  “我知道了,青檀,你去母亲院子里回一声吧!”想了想,路子昕又道,“算了,还是我自去吧。”
  绿芙院和主院离得并不太远,一路都有长廊连着的,主仆几人慢悠悠地一路瞧着景色,不过片刻便到了。
  “娘亲,咱们去庄子上做什么?如今还未到最热的时候呢。”路子昕捡起桌上的点心边吃边问。
  京城世家每年到了夏冬两季都要去庄子上避一避的,夏天有避暑的庄子,冬天又有温泉庄子,但那都是到了天气最热最冷之时才去的。如今这个时节,家中连冰盆都还未摆放起来,哪里用得着去庄子上?
  齐氏看着幼女最近几日有些消瘦下去的脸庞,以为是热出来的,便拿了一个荷花糕递给她,又拿了扇子轻摆两下道:“我见你这几日胃口不是很好,等会儿让厨房做些开胃的汤水喝了。是这样的,刚刚你舅母送了帖子来,说今年庄子上的李树和杏树都结了果,如今已熟了,让我带你去摘呢。”
  齐氏陪嫁的庄子正和齐家连在一块的,当初就是为了两家人无事可以一同前往。
  后来齐府在庄子旁又买了一块山地,种了不少果树上去,原以为还要几年才能结果,没想到今年倒有几十株先开了花,如今果子可不刚好成熟了?
  “真的?”路子昕闻言惊喜地跳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屋,却被齐氏拉着,“记得带那几件新作的夏衫,还有,本来怕你忘了打算明日路上再嘱咐你的,现在就提醒你一遍也好。记得在你舅母面前,可别再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儿的,如今可是大姑娘了。”
  “娘亲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疯疯癫癫的了?”路子昕不服,“你没听定国侯老夫人常夸我文静的麽?”
  “好好好,咱们昕儿最是文静了还不成?那明日可要一直这么娴静下去才好。”齐氏捏捏幺女脸颊,疼爱地说道。
  到了第二日,路子昕惊讶地发现,自家二哥居然也跟了上来。
  “怎么?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你怎么不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倒来凑我们这个热闹?”路子昕斜眼看着路子闵,问道。
  她这个二哥,自从进了翰林院,出门便不带着她了,美其名曰“商讨朝事”,哼,别以为她不懂,朝事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编修商讨?不过借着名义出去吃喝罢了!
  今日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呢。
  “什么叫狐朋狗友?咱们可都是大関朝未来的栋梁,你懂吗?”路子闵不满地说。
  “那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栋梁?叫我也认识认识,将来好沾光啊!”
  路子闵便道:“韩世子不是栋梁?前两日三皇子让我们整理一本《读风臆评》出来,如今我们几个日日都要闭门讨论一番的,怎么不是朝事了?”
  《读风臆评》?路子昕顿时呆住。
  

☆、016 读风臆评

  原来真有这本书存在!
  不,应该说这本书真的正在由韩均等人编写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梦中的事情明明都变了,还会有《读风臆评》这本书出现?
  在梦里她常常拿着书中一些问题去缠韩均,只是为了见到他有话说,甚至一个问题要在心中琢磨好几日才会去问,明明懂了却还装作不懂的模样。
  不过书的内容和问了什么问题,她却记不得了。
  “妹妹,你怎么了?难道是不敢相信你二哥我如此才学?”路子闵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该不是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惊呆了?那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吧?难道你不知道二哥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博学多才?”
  路子昕一把拍掉他在眼前乱晃的手,盯着路子闵问道:“二哥,这书名是谁起的?”
  “书名?嘿嘿,果然还是妹妹你懂我啊!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读风臆评》乃本公子想出来的。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神儿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小小的骄傲一下的。”
  “还记得有一次大哥教咱俩读书吗?我当时说,有朝一日一定要编撰一本书,其中收集几朝几代所有的诗词,名字就叫《读风臆评》。如今三皇子居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立刻向三殿下提议,没想到就被采用了。”路子闵炫耀地看着她道。
  原来是这样,路子昕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记得这件事情,当时自己还好一番嘲笑,但是一向宠爱自己的大哥却教训了她一顿,说什么“人不可无志,更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就嘲笑别人的志向”,当时二哥听了得意的不行。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多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也会在梦中出现,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她才将书名编成了《读风臆评》,反正凭她的见识,也想不出什么高深的东西来,只能借用别人的成果。
  我们用诗词歌赋来解读一个时代的风雅,然而所有的注释评论只不过是局外之人的臆想而已。
  她记得二哥是这么解释由来的。
  “二哥,你真了不起。”想通了这一点,路子昕言不由衷地夸了他一句。
  路子闵得意地挥了一下马鞭,“那是。这些天我们都劲头十足几乎不眠不休,但三殿下说不用急在一时,让我们适当地休息休息。所以知道今天你们去舅舅庄子上摘果子,我便邀了退之一道过来。可他突然说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再过来找咱们。于是我就让长喜跟着他,免得他不认识路。”
  什么?韩均也要来?
  一时间路子昕不知道心中涌上来的是期待还是忐忑。
  她盼着他来,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可又害怕他来,若是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自己肯定会气疯的!路子昕心中暗想。
  果然,他们一行人到了庄子上不久,韩均便来了。
  “路伯母,实在不好意思,晚辈来晚了。”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朝齐氏赔罪。
  齐氏昨晚已经听二儿子说过请了韩均过来,因为大长公主提亲之事,她虽然心中不愿,可又怕二儿子看出什么端倪从而在幺女面前露了馅。毕竟以前她可是很喜欢韩均的,常常让他来家中吃饭,如今倒不好突然转了态度,因此只好应了。不过早在人进来之前,她已经打发幺女避开了。
  “来了就好。”她笑道,“子闵,你带世子去客房休息一会吧,韩世子一路赶过来肯定累了,用了午饭后让子闵陪着再去各处逛逛。”
  路子闵便领韩均去了专为客人准备的房间不提。
  待俩人离开,齐氏便嘱咐桑葵道:“去告诉三姑娘,先去见她舅母去,我这里还要见庄头处理些事情,不必等我们一道的。”
  路子昕听了桑葵的传话,心中疑惑。
  她在路上早已经模拟了好几种见到韩均的情形,甚至已经准备了每一句要说什么配合做什么表情,却唯独没料到娘亲三番两次支开自己。
  以前也没见娘亲特意拦着自己不见外男的呀!
  但她同时又有一种暂时躲避的轻松之感。
  因此路子昕便先去了齐家的庄子,见了舅母宋氏后,几个表姐妹一同去了坡上准备采摘些新鲜果子来吃。
  其实果子并没有多少,可大家也不是专为吃这个才来,只不过图一份野趣。于是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倒也闹的欢实。
  过了不久,齐琛也来了。
  “母亲不是说你今日去拜访太学院的秦先生,要午饭后才能来?怎的这么快?”齐瑜便问他道。
  “原是要许久的,只是忽然有个多年未见的故交来找先生,他便叫我先走了。”齐琛站在比她们略低些的地方,只能仰头看着路子昕。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绸裙,上头用了今年时兴的金银线绣了朵睡莲,在太阳底下闪闪亮亮的。
  小姑娘好动,两手抱了竹竿去打杏,在几株果树下奔走不停,裙摆便像盛放的花骨朵一般美丽,叫人看花了眼。
  齐琛见她额头微有汗意,连忙三两步跑了过去,“表妹,我来吧!”
  说着,顺手去接她手上的竿子。
  谁知路子昕恰好手滑到那处,齐琛忽然觉得抓到了一个软软嫩嫩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却是表妹的小手。
  忽地一下,他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触手柔软,一时竟忘了放手。
  齐瑜几人见了,便挤眉弄眼地跑到另一边去了。
  路子昕先倒没有察觉,正准备伸手去捡地上的杏子时,却抽不出手来才发现。
  “琛表哥,放手啦!给你就是。”以为齐琛是要抢她手中的竹竿,她笑嘻嘻地用另一只手戳了齐琛一下道。
  齐琛顿时被烫到一般,将手缩了回去,只觉得那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脸更红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晒的狠了?脸这么红。”路子昕奇怪地看着齐琛问。
  “大概,大概是,是刚刚跑的快了些。嗯,是跑的快了。”齐琛不敢看她,装作低头捡地上的杏子。
  是吗?路子昕也不深究,将竿子往他手中一塞,“我累了,琛表哥你帮我打吧!”
  齐琛悄悄舒了一口气,忙不迭的接过来打杏去了。
  

☆、017 郎才女貌

  展现在韩均眼前的,是这样一幅情景:活泼爱笑的小姑娘一手拿着黄澄澄的杏子,一手指着树枝头,闹着要年轻的公子为自己打下来最大的那颗。
  姑娘在初夏的阳光下,仿若透明一般的瓷白小脸上满是明朗动人的笑意,而公子看着被自己逗笑的女孩儿,温柔地为她拂去落在发间的一枚叶子。
  阳光穿过枝丫斑驳地落在地上,将俩人的影子悄悄地缠在了一起。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微风一阵阵地传进他的耳中,好似世间最动听的琴音。
  北方有佳人,公子世无双,无论何人见了都要被这眼前的美景陶醉,不忍心打扰。
  然而,此时此刻的韩均却恨得不行,眼中冒着熊熊怒火,将要燃烧起来。
  原本齐氏一定要两人吃过午饭再来,只是路子闵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直说那会儿日头升上来就该热了,而且他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先去见过长辈才好。
  齐氏无法,只好和二人一道去了齐家的庄子,略说了几句话何氏便打发路子闵过来找自家几个孩子,因此韩均才“有幸”目睹了这一幕。
  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转身看着路子闵道:“令妹与子白关系可真好啊!,令人羡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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