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卫明沅先前的话还算隐晦,那么淑妃这话便是明晃晃的打脸了,以一个妾室来攀扯宁王,也不嫌丢脸!
惠妃气得脸色如猪肝,此时齐妃出言当起了和事佬,“惠妃姐姐也不过是想和宁王妃亲近一些,虽然错用了法子,可也是情真意切,宁王妃莫怪。”
齐妃的几句话,似为惠妃解围,却毫不讳言她的错漏,顺道还向卫明沅示了个好,一举几得,在场之人心中却未必对她感激。
卫明沅但笑不语,似是认同。惠妃一时尴尬,如今这般,最好的法子便是顺着齐妃的话来认个错表达歉意,争取卫明沅的“谅解”,可她并不甘,因她并不认为自个有错。
太后在上首看够了戏,看卫明沅从容应对,不慌不忙,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于她而言,并不希望宁王过多地掺和进国事中来,令皇上忌惮,甚至兄弟反目,卫明沅持身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反应了宁王对此事的态度,宁王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对哪个子侄坐上那个位置也没有偏颇,这是好事。
她开口道,“都是一家子人,也谈不上得罪和怪罪,你们和乐,便是皇家之幸,哀家之福,莫要因了小事而伤了感情。宁王妃当务之急,乃专心侍奉佛祖,照料宁王,心诚方能灵验,得佛眷顾,你们,莫要扰了她的诚心。”
这几句是赞同了陈皇后一开始的话,不希望几位皇子惦记宁王的意思,不得不令在座的几位皇子生母变了脸色,当下却不得不从。
卫明沅与众人一道恭顺地应是,心中却感叹,论揣摩心思,拿捏分寸,其实当属陈皇后最佳。
另一边,崇政殿,昭武帝毫不掩饰对那琉璃屋的兴趣,或者说那玻璃的兴趣。若是其他东西倒也罢了,宁王或许也就大方地给了,可这无色透薄的玻璃,他却不能也不愿给。
皆因这是卫明沅给的建议和方子提炼出来的,这里头有着她的一份功劳,这是阿沅的东西,他不想给出去。此外,他如今有了生的机会,日后还要与阿沅组建一个新的家,可不能像从前那样对许多物事不在乎,例如钱财,例如权力,该他的,别人别想拿去!
“不过些许微末技艺,难登大雅之堂,皇上的工部能人巧匠诸多,相信稍加时日,也能炼制出来,皇上莫急。若皇上实在等不及了,臣命人打造一些送来便是。”
谁急了!昭武帝想要的是那制造玻璃的方子和工坊,乃至匠人,而不是区区几片玻璃,哪里能让宁王推诿了去?
可实实在在地开口向他要,他又拉不下这个脸,偏偏宁王这般不配合,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听闻宁王是从域外来京行商的商人那里得来的方子?异域与咱们夏国的风俗殊异,这玻璃怕是不好熔炼?工部自然不缺少能工巧匠,可毕竟不是异域之人,怕是一时难以琢磨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昭武帝的言外之意明显不过,宁王却再次装作听不懂,不过既然他问他的意见,那他便也给他一个意见好了。
“皇上可派人到域外去学习,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想必待他们归来之时,定能更好地为皇上效力。”
昭武帝语塞,“离乡别井,难以顾及,且水土风情殊异,麻烦了些。”
宁王见招拆招,“来年皇上寿诞,诸国使者来贺,亦可互通有无。”
宁王滑不溜秋的,就是不接他的茬,昭武帝好生郁闷,却做不出开口讨要又或是逼迫他的举动。
昭武帝爱面子,从他喜欢在外表露对宁王的爱护以及兄友弟恭一事可以看出点端倪来,旁人倒也罢了,以皇权压下去,莫有不从的,可宁王又岂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那是当年做了他挡箭牌的人,若没有宁王,现在坐在轮椅上郁郁不得志的可能便是他自个!这事旁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太后知道,宁王知道,慧然方丈也知道,兴许宁王妃也知道,他不想成为忘恩负义之辈,却因着皇家暗卫,因着当年慧然大师的话,因着先帝曾对宁王倚重以及从小带在身边教导,而忌惮着……
他这位皇兄的性情如何,宁王早已琢磨透,他的矛盾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因而应对起来并不如何费力。有时候,装傻充愣的确是个好法子。当然,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不能做得太过了,让忌惮再增一分,若有一天皇上对他的忌惮超过其他,后果……
他后退了一步,言道,“这是臣为阿沅打造的屋子,仅此一间。”
昭武帝听着放心了一些,只要他不拿来谋暴利而后危及他的座下龙椅就好。
宁王看着他的神色,心中暗叹,他不拿着玻璃去造屋子谋利,可玻璃的衍生物,例如放大镜,例如望远镜,却是能够有的,这些用在暗卫身上,真是如虎添翼!
阿沅当真是个妙人!宁王再次庆幸自个当初下手快狠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和狗粮更配,然而这章没有(?◇?)
第75章 宫宴
同芳宫中, 惠妃接连砸了几个花瓶, 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 很好,你们都看不起本宫, 终有一日, 本宫要让你们好看!”
与陈皇后、淑妃、齐妃以及被贬冷宫的杨妃不同, 她们是太后在皇上还是太子时为他挑选的良娣良媛, 家世上乘,可堪助力。而出身只是一般的惠妃, 当年却是自个贴上去的, 无他, 她长相艳丽,不甘人后, 便使计进了东宫,上了太子的床榻。
因她出身不高, 上位的手段见不得光,长相艳丽妩媚如狐,太后一直对她不喜,奈何她肚子争气,竟是一次便怀上了,这才在太子东宫占据一席之地,后来又凭着手段在后宫中占了个妃位。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太后和陈皇后等人看不起她, 于是一心想要晋王上位,将来她位至太后,一国之母,看谁还能看瞧不起她!
其实,她的不甘心,还是自卑在作祟,她比谁都在意自个的出身。
今日之事,源于她利用萧婉茹来攀扯卫明沅,争不过,结果不如人意,她却并不认为自个做得不对,心中的结在咆哮,不仅恨上了对手们,便是对卫明沅也怀恨在心。
“无情无义,不过是卫国公府庶出生的,真以为进了宁王府便飞上枝头便凤凰了?做梦!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几斤几两!”她掐着花盆里的君子兰,恨恨地道。
另一处,淑妃宫中,心腹大宫女依兰笑着向淑妃讨喜,“惠妃娘娘先头因着晋王殿下办成了几件差事便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今日这般,总算是杀了她的威风,惠妃娘娘方才的脸色可难看了。”
淑妃浅笑着呷了一口茶,不语,可看得出来她喜欢听这话,又或者说喜欢看惠妃出丑。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也想跟她斗?
宁王……惠妃若是不动宁王妃还好,若是动了,怕就不是出丑那么简单了。
她等着看好戏。
另一厢的齐妃宫中,齐妃也吩咐下去,盯紧惠妃的同芳宫,只要一有动静,便报上来。以她对惠妃的了解,她不可能没有作为,她等着渔翁得利。
陈皇后亦是如此吩咐下去,怕惠妃这把张扬的火会烧到自个和太子身上。
这一切,宁王即便不能知道个完全,但也了解一些,手指被他掰得哔啵响,却是悠然自在的姿态,他的人,不管何时何地,都没人能够动得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他轻笑。
转眼便是除夕,太后也知若是办的家宴,宁王定不会来,于是随了皇上的意思,办的是群臣参加的大宴,如此这般,宁王便必须携着宁王妃出席了。
惠妃看着青春明艳的卫明沅,心中暗忖,如此品貌,也难怪能笼络住宁王,可女子之不幸,也大多是因了男人。嫁了人的女子,若不能得夫君喜欢,若不能为他诞下子嗣,延绵后代,最终也不过是个悲字。即便宁王能够容忍,太后能忍?
宁王身边,宁一寸步不离,她想要将美色送去他怀里或榻上,很难。如此,便只能在卫明沅身上下手。
可她遍查卫明沅,也未能挖出她的一点捕风捉影的韵事来,皆因她过早嫁给了宁王,没有其他男人什么事。
至于设计她与其他男人有苟且,则没有机会。卫明沅极少出门,出门也有宁王在侧,能够短暂分开他们的只有在宫中,可宫中真正的男人就那么几个,而能够为惠妃所用的却是没有。要是能够设计卫明沅与太子,又或是贤王和韩王……届时莫说卫明沅会倒霉,便是陈皇后和淑妃齐妃,也别想得到宁王府的支持!
惠妃如此想着,溜了一眼下首的众大臣,今日倒是一个好机会。
宫宴上,要想将一个人引来,总有那么一个手拙不当心的宫人,经常会手抖又或是拿不住酒壶,而洒了某个人一身酒又或是其他,总之,需要离席更衣。
眼下,秋兰和秋露便是这么个被委以重任的宫人,她们一个目标是太子,一个目标直指宁王妃。
太子那边很是顺利,宣烨仁厚且不愿在宫宴上生事,倒没有责罚秋兰,只是让人训斥两句便离席更衣,早有安排好的内侍来引路。
秋露那边却遇到了阻滞,负责伺候宁王和宁王妃的小宫人明明品级比之秋露还低,在她欲上前为宁王妃斟酒之时却没有眼色地向前来接酒壶,一副职责所在,不能假手他人的呆模样!秋露气闷,看了看那壶酒,最后还是让了出去,无妨,还有第二计划。
秋露后腿一步,并未离去,默默地注视着那小宫人四平八稳地将酒倒进了宁王妃的酒樽当中,在宁王妃触及那酒樽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时,宁王开口道,“饮酒伤身,但酒既然已经倒了,何不借花敬佛,向皇上敬一杯?”
卫明沅愣了一下,饮酒伤身?她往日若是酿了果酒,也不见他这般说。有蹊跷!
卫明沅目光扫过那杯酒,端起来,状若要饮,却先吸了吸鼻子,似是品酒。
酒香很浓,若是不仔细,还真不能辨别出其中的一丝异常。
她眉梢一挑,重又将那酒樽放下,很是乖巧地言道,“酒香浓郁,是好酒,想来即便借花敬佛,皇上也不会介意。”
宁王见她懂了,心领神会地吩咐宫人将这樽酒向上首的皇奉上。
昭武帝看了看盘中酒樽,意味不明地看向宁王和宁王妃,宁王浅笑着这时端起酒樽向他遥遥一举,却是相邀。
昭武帝不知有诈,端起酒樽来也向他遥遥一举,正欲入口,这时,李德安附耳上来,不知向他说了什么,昭武帝瞟了眼惠妃,再扫了眼似笑非笑的宁王,很是淡定地将酒樽轻轻放下。
惠妃,近日也太不安分了点。
“太子何在?”他问李德安。
“太子殿下武艺不俗,意识到不对时生擒了那带路的内侍,吩咐人严加看守后便换过衣裳,正往回走。”李德安答。
昭武帝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心中却思忖,宁王对此事是否知道。若他只是幸运地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地躲了过去,倒还好些。若他对这一切阴谋都知道,是否意味着他在宫中有不少的人,对宫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想到最坏的可能,昭武帝顿时不寒而栗,看向宁王的目光更加探究了。
宁王坦荡荡,对昭武帝探究的目光似是不察,与卫明沅言笑晏晏,仿似不知方才险些中招。
昭武帝存着疑问,向宁王举杯,邀他共饮。
宁王很是自然地执起那壶被加了料的酒,一无所觉地倒了一杯,与他对酌。
眼看着宁王没有一丝犹豫地喝下那酒,昭武帝这才释疑,怕是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才不再关注,而是眯着眼思量着该如何惩罚惠妃。
这边厢,卫明沅在宁王喝下那酒后,马上奉上一杯清水,那里头加了几滴灵泉水,要来解那情药,应是不难。
体内燥热须臾便被抚平,可做戏要做全套,他捂着并不潮红的脸,装作不适,向皇上请辞,后者先前是为了试探,并非要要了宁王的命,很是爽快地准了。
马车哒哒地驶出宫门,车内宁王却犹似药性未解一般,抱住卫明沅一番缠绵,口中喃喃,阿沅……
卫明沅不解,只以为他药性未解,他要什么都配合着,更甚者做好了要给他全部的准备。
如此乖顺的小妻子,宁王哪里真舍得就这么要了她?在这样“简陋”的马车上,外头还有个耳听八方的宁一和冰影。
点到即止,卫明沅在他怀里不解地抬头,眼底雾气氤氲,双颊染上了情潮,动人得让他真想就这么将她拆吃入腹。
“阿沅,要当心了,魍魉魑魅要开始小动作了。”他抱着她轻轻一叹。
卫明沅喘了喘气,这才问及,“是谁?”
“惠妃。”他道。
“设计的我和谁?”她又问。
“太子。”他淡淡地道。
“心真大。”她忍不住点评了一句,而后又问,“太子那边成了?”
“并没有。”他眉梢一挑,回道。
卫明沅点头,“聪明了一点。”说完觑着他的神色,言道,“助他一臂之力,让太子和皇后也看看惠妃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表情?”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最后伸手点了点她的琼鼻,“坏丫头!”
皇上既然已经知晓事情的经过,虽然没有酿成大错,可也不会轻饶了惠妃,但也只是小惩大诫罢了,他要的自然不止这个,让太子和皇后洞释惠妃的小动作,倒是借刀杀人的一个好法子。
“就依你。”他语中带着宠溺。
卫明沅灿然笑开。
看着她的笑脸,想起她方才动情的神态,他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耳朵,问,“方才,若本王真的情药未解,阿沅欲如何?”
暧昧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吞吐着,骚动着她蠢蠢欲动的神经,胭脂色从耳根开始往外蔓延,她柔荑向下,触及他的禁地,乖巧地献上樱唇……
“自然是,王爷想要如何便如何。”
他眸色渐深,与她展开新一轮的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大宁宁可不是吃素的→_→
忘记申榜,生无可恋.jpg
第76章 对歌
“禀王爷, 皇上昨日以惠妃御前失仪为由, 下令削其一年月例,禁足同芳宫, 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后罚其每日抄写《女诫》和《宫规》十遍,宫里的人看碟下菜, 伺候的人以及一应用度多有怠慢……”
宁一的话音在静谧的书房内回响, 宁王望着玻璃窗外萧瑟的景, 须臾以后, 开口道,“晋王, 蹦哒得有些欢了。”
宁一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 便道,“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太子和贤王韩王在设法拔除他的爪牙。”
宁王点了点头,默了默, 而后道,“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
宁一应喏,心中暗忖,主意打到他家王妃的身上,这些人真是嫌命长,不知道他家王爷小心眼护短得很吗?
过了一会,宁王抚了抚衣摆上并不明显的一点褶子,问, “云州府如何了?”
“禀王爷,凌芳和凌逸已将醉宵楼、汇文馆等部分产业逐步向云州府转移,现已在云州府站稳了脚跟,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将总部向云州府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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