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烟笑而不答,转向韦一笑,轻声道,“韦蝠王,下面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小丫头,我真是服了你了!”韦一笑睁开双眼,从地上坐了起来,“你们想要什么,只要不涉及明教教务,我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这一点蝠王大可以放心,我们对六大派与贵教的恩怨不感兴趣。”韩烟满意地笑了,原还以为要多费口舌,想不到韦一笑这么干脆,“蝠王只需帮我们三个小忙,区区举手之劳,我相信不至于让蝠王难做。”
“哦?说来听听。”若说方才韦一笑对韩烟两人还有防备,那么现在这防备已降到最低点了,十几年的顽疾,其中痛苦如果不是亲历,又有谁能真正体会?不管韩烟两人又什么目的,至少对他韦一笑,那是恩同再造。
“头一个方才已说了,便是蝠王手中的殷姑娘。”
韦一笑迟疑了片刻,心知若韩烟要对殷离不利,根本不用如此麻烦,再加上韩烟早先保证过不会伤害她,终是点了头,“此事我应了。”
“蝠王只管放心,我们对殷姑娘并无恶意。”
“这个我自然清楚,不然纵使生生冻死,也休想我能答应!”
“蝠王高义。至于要蝠王帮的第二个小忙……”韩烟转向风君渝,“君哥哥?”
风君渝点了点头,看向韦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要见杨逍。”
“你们要见杨逍?”韦一笑面色古怪,深深地瞧了风君渝半晌,“好!我带你们去!”
“老蝙蝠,你……此事你不多考虑一下么?”一旁的说不得和尚听韦一笑答应得爽快,不由地吃了一惊,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当口,带了韩烟风君渝两个外人上光明顶见杨逍,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事。虽说看来这两人并非六大派的奸细,但也不可不防。
“和尚你不用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韦一笑却像是听不进劝阻,执意要带了韩烟两人同行,口气古怪地道,“你来得晚,教中一些陈年旧事未必清楚,听我的没错!”
“老蝙蝠别是老糊涂了吧?听你的,听你的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说不得不满,韦一笑却似是愈加肯定了某些事,“自然是我一力承担!”
“你……算了,只需你日后莫要后悔!”说不得叹息一声,不再劝说。
韦一笑淡淡一笑,转向韩烟,“这第二忙我应了,第三个呢?”
“第三个我还未想到,待想好了自然少不得麻烦蝠王,我相信以蝠王的信誉,当不会骗我这个小丫头。”说着,韩烟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黄豆大的火红色药丸,递到韦一笑眼前,“若蝠王信得过我,便将这粒以火蟾为主药炼制的药丸服下,我自当为蝠王拔除病根。”
“你这丫头若要杀我,何需如此?”韦一笑接过药丸,想也不想便扔进口中咽下。到了此刻,韩烟哪里还会感觉不出韦一笑前后态度的转变,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只因那以火蟾为主药炼制的药丸已开始发挥药效。
救治韦一笑的关键在于化解他三阴脉络里的阴寒之气,若是不用火蟾,风君渝的北冥神功最擅化人真气,不管何种性质的真气,通过北冥神功都能化为己用,韦一笑静脉内肆虐阴寒之气本质仍是真气,自然也不例外。只韩烟机缘巧合之下,制得火蟾为主药的药丸,不用暴露北冥神功,只需一枚药丸,再加上她施针导出阴寒之气,便能轻松根除韦一笑的顽疾,何乐而不为?
火蟾的效用渐渐明显起来,韦一笑只觉得整个人像泡在温水中一般,自他走火入魔留下后遗症,便再没有这种温暖如沐春阳的感觉了。体内慢慢地热了起来,初时只觉得舒适,后来越来越热,像是燃了一把火,这把火越少越大,逼得他浑身大汗淋漓。即使是这样,这火还是不放过他,灼烧的热度让他忍无可忍,他甚至觉得下一刻,自己便会被大火烧成灰烬。
视线渐渐地模糊了,连意识似乎都开始离他远去,似醒非醒间,韦一笑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在眼前移动,一点点的清凉在轻微的刺痛之后透过皮肤,渗入他几乎要烧焦烤糊的经脉肺腑,让他不至于彻底失去意识,保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恍惚间,这些清凉一点一点的,逐渐连成细细的丝线,在他经脉里游走,每游走一圈,便壮大一分,同时那几不可耐的灼热便减弱一分。便似这般,不知过了多久,韦一笑经脉之中的凉意与灼热一丝一丝地融合在一起,最后化作了一股股暖流,流转不息。
“韦蝠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柔和的语声轻轻响起,韦一笑陡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从地上一跃而起,细细感受了内息流动,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
说不得神色复杂地看了韩烟半晌,笑着转向韦一笑,“看来和尚要对你说声恭喜了,今后这吸血蝙蝠的称号怕是要名不副实,不知多少人要伤心失望了。”
韦一笑止住笑,瞪了说不得一眼,“现下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转向韩烟,“女娃子好本事!便是那牛皮吹上天的胡青牛,也比不得你高明。你那三个条件,无论何时尽管来寻我,若有哪个不长眼的为难你,只管报我青翼蝠王的名字!”
“蝠王言重,幸不辱命罢了。”
“我说是就是!”韦一笑一摆手,“这姓殷的小姑娘,你随时可以带走。”
☆、明教五散人齐聚
韦一笑松了口,韩烟可以随时带了殷离走,但她并未那么做。她趁着殷离还未转醒之际,细细查看了她的情况,对殷离存在的问题有了确切的了解,不过可惜的是,韩烟搜索记忆中的病症,却未发现类似的例子,暂时竟也拿殷离没有办法。
该看的看了,倒也不用一定将殷离留在身边,所以,将殷离救醒之后,韩烟并未多说什么,便让她先行离开了。既要保住殷离的千蛛万毒手不失,又要恢复她的容貌,绝非短时间能够做到,而在没有把握之前,韩烟不想透露太多。
“丫头,咱们这就上光明顶?”眼见韩烟送走了殷离,韦一笑忍不住提议道。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已到了关键时期,纵使他们平日里内斗不休,却不能真个让光明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攻破了。
韩烟心知韦一笑心中所念,当下也不反对,“请蝠王带路。”
韦一笑点了点头,看了说不得一眼,说不得拽了一下背在背上的大布袋,一马当先窜了出去。正常的路线是不能走了,否则必会遇上层出不穷的六大派高手弟子,明教经营光明顶多年,自然不止那几条摆在明处的道路,此刻说不得与韦一笑带韩烟两人走的,便是其中一条暗道。
这条暗道隐藏于崎岖的山间,有些地方甚至是悬崖峭壁,若是普通人,恐怕走不出十丈,但对轻功有成的武林高手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越是往上,寒气便越是明显,过得半山腰,路上已可见大片大片雪白的积雪。
紧随着韦一笑,韩烟再一次轻巧地跃上一块大石,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说不得,怎么这时候才来?咦,你怎么跟吸血蝙蝠在一道?”
“路上遇到一点事,正巧碰上老蝙蝠,就一起过来了。其他人都到了么?”
“到了到了,只等你跟吸血蝙蝠了!”刚才说话的人还未回答,另一人已插口道,“你二人平日最是守时间,什么事竟让你们齐齐迟到?”
“说来也是晦气!和尚从来不做好事,只今日难得发了一回善心,看到老蝙蝠倒在路边,冻得整个人冰棍一般,便想救他一救。不想老蝙蝠祖坟上冒了青烟,洪福齐天,自有贵人相助,反累得和尚差点坏了他的好事,当了小丑!”
那人大惊,似是连声音都有些变调,“这么说,吸血蝙蝠的顽疾竟是被人治好了么?”
“谁说不是呢?”
“什么什么?吸血蝙蝠好了?谁这么大本事,连胡青牛都没有法子,难道胡青牛其实是浪得虚名?”远处又窜过来一人,却是如说不得一般作和尚打扮。
那边说不得与装扮奇异的三人聊天打屁,这边韦一笑轻声向韩烟与风君渝介绍道,“最先说话的那个是铁冠道人张中,之后那个疯疯癫癫的是周颠,最后那个是彭和尚彭莹玉,站在最后面没有说话的那个是冷面先生冷谦。这四人与那说不得一起,便是明教五散人了。”
韩烟点了点头,却未答话。说实话,韩烟并不欲与明教众人牵扯过多,若不是她与风君渝想知道的消息,只有明教个别高层才有可能知道,她也不会费心救治韦一笑,并让他开口应了三个条件。如若不是她怕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这几人发生万一的意外,她甚至都想待明教这次危机过去,她再与风君渝上得门去。
这般想着,韩烟偷偷地觑了风君渝一眼。若说在原白羽的讲述中,韩千叶与明教的关系多半是敌对,那么风君渝对明教的感情要复杂得多,她不知道他是以怎样一种心情站在这里。
“说不得说的是大话吧?”韩烟正自胡思乱想,忽有一人跃到跟前,却是那周颠,“这小丫头有十五了么?你若说这丫头的师父什么医好了吸血蝙蝠,我还勉强能信,要说这小丫头嘛,这……这未免也太儿戏了一点!”
说不得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和尚亲眼所见,难道还会看错不成?”
“好了!有客在此,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铁冠道人出来打圆场,招呼了周颠彭莹玉几人与韩烟与风君渝见过,语气间虽不亲近,却也客气。便连那轻易不说话的冷谦,都说了一句“久仰”,当然谁都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听说过韩烟两人。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胡青牛早在十年前死在了蝶谷,这世间能比得上胡青牛的大夫几乎没有,即使有,也不是人人都能遇上并熟识的。江湖中人,谁不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自然也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被人暗算,结识一个不逊色与胡青牛、甚至比他还要高明的神医,即使她年岁再小又怎样?
客气的寒暄告一段落,五散人知道了韩烟两人上光明顶的目的,当下也不再避着两人,神色严肃的谈起现下的情形来。
彭莹玉道,“我从东北方来,得悉少林派掌门空闻亲率师弟空智、空性,以及诸代弟子百余人,正赶来光明顶,参与围攻我教。”
紧接着是冷谦,“正东,武当五侠。”他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便是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他说的这六个字,意思便是武当五侠自正东面攻来,至于武当五侠是谁,大伙儿都清楚,是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和莫声谷五人。张三丰总共收了七个关门弟子,只当年俞岱岩残废,张翠山自刎,七侠剩余五人,自也不必多费唇舌。
说不得点了点头,“六派分进合击,渐渐合围。五行旗与他们打了数仗,情势很不利,眼前之计,咱们只有先上光明顶去。”
“放你娘的臭狗屁!”周颠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杨逍那小子不来求咱们,五散人就这么巴巴地送上门去么?”
彭莹玉连忙劝道,“周颠,倘若六大派攻破光明顶,灭了圣火,咱们还能做人么?杨逍得罪咱们,自是他不对,但咱们此番上光明顶,却不是为了杨逍,而是为了明教。”
“彭和尚说的有理。”说不得接着道,“护教御敌,此乃大事,杨逍虽然无礼,咱们却不能不管明教,看着光明顶总坛让人破了。”
“放屁放屁!两个秃和尚一起放屁,臭不可闻!铁冠道人,你来说,当年杨逍打碎你肩骨的事,你可还记得?”
铁冠道人张中沉吟了半晌,“与杨逍的冲突是私怨,待退了来敌,咱们五散人联手,还能怕了杨逍这小子?”
周颠见铁冠道人也不支持他,冷哼了一声,转向冷谦,“冷谦,你说呢?”
“同去!”
“你……”周颠气急,“你也要向杨逍屈服?当初咱们五散人立过誓,说再也不管明教之事,难道从前的话都是放屁?你们都放屁,我说得可都是人话!”
彭莹玉见周颠气得不轻,劝道,“周颠,当年大家为了争立教主之事,翻脸成仇,杨逍固然心胸狭窄,但细想起来,五散人也有不是之处……”
谁想周颠更怒,“胡说八道!咱们五散人又不想当教主,何错之有?”
“本教过去的是是非非,便再争他一年半载,也无法分辩明白。周颠,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明尊火圣座下的弟子不是?”
这一点周颠倒是不得不承认,“那自然是的。”
“好!你承认就好。”说不得认真地看着周颠,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本教大难当头,咱们倘若袖手不顾,死后见不得明尊和阳教主。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休去。咱们在光明顶上战死殉教,你来收我们的骸骨吧!”
“放屁!”周颠跳了起来,一掌向说不得脸上打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说不得已重重挨了一掌。他慢慢张口,吐出几枚被打落的牙齿,一言不发,半边面颊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瘀,肿起老高。
☆、身世之秘渐明朗
彭莹玉几人都大吃一惊,周颠更是目瞪口呆,便是一边的韩烟与风君渝,都因这变故怔了一怔。要知道,说不得与周颠既然同属明教五散人,两人的本事该是差不多的,周颠不过随手一掌,也算不上偷袭,说不得若是招架,或者闪避,必是不会被周颠击中,谁知道他会不闪不避,一掌之下,竟是受了不轻的伤。
周颠好生过意不去,大声叫道,“说不得,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打还我,要是你不打,就是怕了我!”
说不得淡淡一笑,“我有这力气,留着打敌人,打自己人算什么?”
周颠被激得大怒,提起手掌,在自己颊上狠狠地扇了一掌,轻咳一声,也吐出几颗牙齿。
彭莹玉大惊,“周颠,你这是干什么?”
周颠咧了咧嘴,似是扯出一丝笑来,“我不该打了说不得,既然他不肯打回去,我只好自己动手。”
说不得轻轻摇了摇头,“周颠,你我一向情同兄弟,如今咱们四人上得光明顶,多半便要战死殉教,日后再无相见之期,你不过打我一掌,又算得了什么?”
周颠再也忍不住,“我也去光明顶!那杨逍的旧账,暂且记着,日后再与他算。”
彭莹玉大喜,“这才是好兄弟!”
这般说定,众人不再停留,说不得背上大布袋,正要动身,忽听周颠问道,“说不得,这布袋中是何人?咱们上光明顶,还要带着一道去?这等累赘,未免消息走漏,一掌拍死便罢了。”
“这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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