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眸中微动,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剑挥来,我吓得跌下马背重重的落在了雪地上,被父王刺穿的大腿伤疤好似裂了开来,殷殷的血液染红了衣物,梅梅见状也跳下了马背,长剑指向了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不甘心,斥怒道。
梅梅似乎被我这如此坚决的神情震惊了一瞬,蹲下嘴角微微扬起,手执长剑欲重重的刺下,我害怕的紧紧闭上了双眼,一道白光,并没有感觉到预知的疼痛,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将军?”
梅梅已双眼惊恐的瞪大死在了雪地里。
“燕世子可有大碍?”他眼中又惊又喜,松了口气,若路途中燕世子遇害,他们要承担的责任想必也是不堪设想的,将军看了看我,扫了一眼腿上的血迹,眉头竟微微皱起。
我摇了摇头。
将军俯身抱起了雪地里的我,踏雪而行,身后却遗留出一串脚印。
“天色已晚,今夜便在此处驻足,世子意下如何?”将军将我抱入了骄子内,尊敬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环顾了轿子里,好在那把赤影剑与妃红娘娘给的银两还在,瞟了眼将军,咐道,“本世子也饿了,弄些吃的来吧!”
“诺!”将军作揖后将轿子的帘子放下,轿子中的我眼睛里隐隐含着一丝不安,还有几日便可到了那赵国,多么希望再看见太傅那么温柔地目注着我,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半晌,将军却是拿来了药品和衣物来为我处理伤口,我百般不愿可到头来还是拗不过将军,怯怯的脱下了裤子,纤细的小腿一览无余,好在将军没发现什么,为我上了药,我吃痛的咬紧牙关,包扎后我便将将军支走独自换下了粘有血迹的衣物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许久后将军端了几个小菜,虽然不及燕国的丰盛,可这毕竟是在途中,弄得这些已是实属不易。
吃饱喝足后,我也稍有困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入夜,忽然声声踩雪的声音渐行渐近,我听得有人轻唤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竟见到一身便衣的青奴正坐在自己身旁。
我瞬间惊醒,冷汗都出来了,慌张撩开帘子看了看,士兵们正在酣睡着,方可舒了一口气,未免吵醒士兵们,小声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问完我瞬间清醒了些许,青奴竟然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进了轿子里,可见青奴的武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青奴俊美的面上有了微微的笑意,瞧见我眼中流露迷茫,抬头与他静静对视了一会,我颇为无奈捏了捏他的脸颊,笑了笑,“罢了罢了,随了你的意思。”
青奴一面轻笑着,一边频频点头,像极了一个孩子般,我不懂,青奴为何定要随自己去赵国,难道真是他口中所谓的情义吗?可能是因为青奴是个太监,我便没有顾及男女有别,将自己的头颅微微靠在了青奴的肩膀上,动了动嘴,“若给我惹麻烦我便将你遣送回去。”说完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青奴心中一紧,面色还是十分的平静,可端倪着我的双眸却流露着与他不符合的愁云,忙转开了视线,诺诺的答应道。
冬至最冷的便是雪后,外头的雪渐渐停了,我在睡梦中被冻醒,瞧了瞧身旁熟睡的青奴,小手扶上青奴的手,竟出奇的暖和,这马车的密封效果也是做的不好,外边的风呼呼的往里面透,我侧身撩开了帘子,估摸着四五点的样子,外边的天空还是黑越越的,却依稀可见树冠的轮廓,刺骨的寒风刮在我的脸上,像针刺一样,随即放下了帘子,小手揉了揉刚被“凌迟”的小脸,看向青奴,小手又不自觉的扶上青奴的手面,真的是暖宝宝啊,“你醒了吗?”青奴没有搭理我。
我扶着青奴的手又小睡了一下,听得外边有些声响,应该是要启程了,将军发现青奴在轿子内脸色怔怔,以为是刺客我解释了好久将军才得以明白,真有些觉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之意。
简单的吃了饭以后又开始启程了,我觉得有些冷,始终没有松开青奴那宽宥的大手,青奴也无反感之意,还自甘将两只手全部奉上给我取暖。有了青奴的陪伴,我也没了无聊之意,离开燕国的青奴,似乎少了一份拘谨,多了一份坦然。
☆、初到邯郸是非起
时光荏苒,我默算了下估计快要到赵国了,地面上的积雪被融化少许,穿过繁茂的街市,我好奇的头伸出轿子外观看,市井繁荣,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步道上是熙来攘往的人群,可当马车行使过去的时候百姓都纷纷让道,好一片和谐的氛围,青奴告诉我这是赵国的首都邯郸,也许,这是赵国最昌盛的时期罢。
看着我颇为兴奋的模样,青奴疑惑的瞅着我,夹杂不安却依旧恭敬的问道,“太子为何无了紧张之意?”
我略略的放下帘子往他身边凑了凑,像个大哥一般拍了拍青奴的肩膀,“这生活嘛,就像□□,当你无力反抗时,就闭上眼好好享受。”
只觉得青奴那双生得极好的剑眉轻轻一挑,视线一直凝在自己的脸上,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开始解释之时只见青奴轻轻咧开嘴,笑得不太英俊,反倒……有点傻,“太子不愧是太子!”青奴曼声开口,却是玉石相击一样好听的音色。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嘛……”我慌忙的别过了头,想不到这个小太监竟是越来越好看的类型,可能在燕国被太傅遮住了所有的光芒罢了。
又经过了半日终于抵达了城中,便有一行人来接待自己,将军作揖后便告退了,之后又来了一些宫女将自己与青奴接走,应当是要洗漱收拾一番,正当自己愁思如何支开众宫女,青奴却讪讪的说道太子身上有伤疤,不愿他人看见,宫女们将洗浴水弄好便知趣的告退了。
有伤疤?待青奴也走后自己脱下了衣物,全身上下只有两处伤疤,一是腿上也有被父王刺的新伤,二是腹部的伤疤,看其样子也好似新伤,我便暗暗的一笑,进了缭缭香气的“澡堂”之中。
宫女为我梳了比较正式的发式,费了好半天功夫,最后用了紫色帽冠夹在发髻之上,镜中的自己,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宫女又为我穿上有着赵国特色的玄白色上好丝绸的衣物,我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这副皮囊女扮男装当真是可惜了。
一切收拾停当,青奴也换上了赵国的宦官服侍前来侍奉自己,静静用完膳,想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面见赵王,我虽然脸色平静,但眼睛里却满是忧思,青奴偶尔抬眼看我,总是对上我有些紧张的眼睛,欲去安慰一番只觉得身份卑微,却觉得没有资格左右我的情绪罢。
屋外忽然有些嘈杂,宦官唤了一句十殿下驾到,随即从屋外走进了一位十五六岁的男人,我端详着眼前这个人,算不上英俊潇洒,可能是没有长开的缘由显得有些怪异,那双眼睛却很是摄魂,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竟然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燕国世子见过十殿下。”我连忙站了起来向十殿下作揖。
“小十四在燕国可好?”十殿下有些着急的上前紧紧握住了我的小手,这才感觉到我的手软糯与其他男子的手有很大的差别。
他口中的小十四应当便是赵旬了,看来,在赵国还是有人在乎他的,“他很好。”我安慰着,可是身为质子怎么可能会很好,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他,定是会委屈,一次侥幸逃过,难保下次他的命运会如何。
十殿下缓缓的松开了我的小手,暗自叹息一番,我看着眼前的十殿下,十殿下始终还是个孩子,对着兄弟还有关爱怜悯之心,若长大了,会不会成了电视剧里勾心斗角踩着兄弟的尸体一步一步往上爬的魔鬼?
“本殿下有一事不明。”
“十殿下不妨直说。”
“本殿下在赵国便对燕世子的才德有所耳闻,燕王怎么舍得让燕世子来遭这趟浑水?”
我听闻十殿下这番话又惊又喜,不禁一笑,俊俏的眼中带着几分魅惑的笑薄唇斜抿带着柔软之意,既然赵国人都这番认为了,想必自己也不会吃太多苦头,随即收起了笑意,可如此摄人心魄的笑意让十殿下尽收眼底,“如此这番可以看出燕国与赵国和平的重视。”
“再过半个时辰大宴便要开始,燕世子先随本殿下一同前去吧。”十殿下看着眼前小小的燕世子,不禁想到了小十四,心中黯然一笑。
“不甚荣幸。”
我向青奴使了使眼色,青奴便佝偻着腰随着二人出了房间,邯郸城的冬日要比燕国暖和的多,雪已经融了不少,风和日丽,虽然润红的太阳没有想象中温暖却为晴天添抹一丝色彩。赵国的王宫比想象中的大的多,也精致的多,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如此穷工极丽。
我忽然瞥见凉亭内有一全身上下透露着才子气息的白衣男子静坐在书案边紧锁着眉头,手指不由自主地点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袭红衣霓裳的美女坐在其身前磨墨,举止优雅,倾国倾城,这才是真正的古代美女啊,婀娜多姿,我暗暗的想道。
“很美吧。”十殿下也看向那红衣美女,眼中竟然有一丝闪光而过。
“是啊,美的不可一世。”我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白衣男子是秦庄襄王,而身旁的红衣女子便是吕不韦献给襄王的美女赵姬。”
十殿下看着赵姬的眼神快要柔情出水了,等等,吕不韦?我的目光向十殿下脸上停顿了一瞬,面色微微一紧,“殿下说是吕不韦?”目光变得影影绰绰,深深浅浅。
“是啊,怎么了?”十殿下不知我为何如此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许的困惑。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吕不韦这段历史老师曾经讲过,因为比较有八卦的气息我便记得特别清楚,吕不韦献给襄王的这个美女便是秦始皇的母亲,如此说来,这襄王便是秦始皇的父亲了!还有传言秦始皇根本不是这襄王的亲生儿子,而是赵姬和吕不韦的孩子……
那秦始皇……
我拉住十殿下,眼中依稀有光华闪烁,“他们有孩子吗?” 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叱咤风云富有传奇色彩的划时代人物,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王朝的开国皇帝,是千古一帝啊,我对他的崇拜可不是一丢丢呢。
“有,已过了七个生辰呢。”
“还是个小不点啊……”我咧嘴一笑,开始打起了心底的小算盘,脸上有一丝诡计得逞的神色掠过。
十殿下凝视我许久,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他究竟在想什么呢都能把自己逗乐,我发现十殿下在看着自己,缓缓收回目光,徐徐道,“在下燕太子丹,姬姓,名丹,燕王喜之子,还未问十殿下名号呢?”
“你我真是有缘,本殿下是赵惠文王之子,嬴姓,赵氏,单名也是一个丹字。”十殿下眼中微微闪动几下。
原来他便是赵旬口中的赵丹,确实挺不错的,又随着十殿下走了一段路,路过一名其未堇宫的大殿,却从门口便能感受到那越发冷寂得像座坟墓,如同徘徊着许多的孤魂野鬼,里面还有微微的喘息声,寒意骤然多出了三分,我心生害怕,疾步的走过了未堇宫。
不一会儿,我便随着十殿下来到了大殿,有许多达官贵人殿下公主早已来到,坐在席位旁或吹嘘或嬉笑,“十殿下,燕世子请入座。”宫女走在前方为其二人带路,青奴紧跟其后,十殿下与我各自做定,那些达官贵人皆去奉承着十殿下,对于我的态度如同空气一般,我暗暗叹息,原来,这便是冷暴力啊。
“那些都是趋炎附势之人,太子不必太在意。”青奴在我身后小声的安慰道。
我没有理会青奴,扶着额头想要休息一番,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袖袍,我睁眼看去,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模样看其身份应当是公主,我抬起头付诸一笑。
“曾听闻燕世子相貌极其姣好,氏函一开始还不信,今日得以一见,当真是比女子还秀美。”名唤氏函的公主看着我,羞答答的道
“氏函公主也生的极美的。”
氏函有些害羞涨红了脸,那双美丽凤眼里全是令人有保护欲的羞涩,“极美……第一次有人如此这番夸氏函呢。”
☆、口出狂言后生畏
燕国太子是抱玉握珠之人,而我不通诗词,不精历史,不懂权谋策略,是个不折不扣的赐墙及肩之人,不禁啼笑皆非,看着眼前的氏函温文尔雅的一笑。
“燕世子的相貌出众,想必被很多女子青睐吧。”氏函笑眼晏晏道。
我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这位氏函公主恐怕是瞧上自己了,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受了惊吓,但也不是很失态,按了按太阳穴,“氏涵公主说笑了。”
氏函的神情有些欢喜,咧嘴一笑回到了座位上。
“吱呀”一声,沉闷的推门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内管搀扶着身着黄袍的赵王走了进来,赵王两鬓斑白,已是风烛残年了,鬓发却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内却是满满的慈祥。
膝盖触碰地面的声响纷纷响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之中,跪倒许久,直到赵王坐上了大殿王座,“平身……”赵王突然开口,我微微抬头瞧去,赵王眉宇之间竟掠过一丝威严。
众人起身,各自坐定,只是,接下来赵王所说的话,却让我内心若有若无的安心,瞬间成了冷酷寒冰,“燕国太子,你可知不顺从的后果!”杀伐之意隐约可见,声音也是满满是冷漠!
我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脸色大变,瞬间跪倒在地埋着头,内心如同一只翻覆的船只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许久后,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勉强平复过来,反正历史中现在自己也死不了,为何要这么畏畏缩缩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竟直视赵王的双眸,“臣并不知有什么后果,只知道燕王将儿臣送来是为了两国的交好……”
赵王脸色一变,我忽地感觉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住微颤了一下,赵王转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燕世子不仅才貌双全,胆识也有过人之处啊!”为何我竟听得其中更隐隐有淡淡的怪异口气,似赞许,又似冷笑,更仿佛还有一丝隐约深藏的杀伐之意?
“入座吧。”
青奴上前扶起了我,我觉得腿都有些软了,入座,宴会转瞬开始了,青奴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凝视着我,上前为我斟了一杯酒,我看着木案上升着氤氲的酒水,指甲轻轻摩挲了一圈杯沿,最终还是叹道,“方才……我当真是慌了……”
青奴的双眼犹如一片死潭,侧着头静静的看着我,夜色阑珊,盈盈灯火点亮了沉寂的夜空,青奴眼眸里透出了迷蒙的神色,“太子今后还是要懂得收敛一些。”
方才赵王的杀伐之意在青奴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瞬间消失无踪,我想嚎啕大哭,却还是死死忍住,因为我现在是燕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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