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会再丢下女儿了。”
父王将兵符交与了我,说这能调兵六十万,我手握着兵符走在了王宫的小道上,方才对父王说有十分把握显然是骗他的,到底有没有把握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可是必须要放手一搏,为了赵丹,为了这个将我视为全部的男人,为什么抚平我心中愧疚,我抬头看着天空,“赵丹,我一定会把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来!” 忽然一双大手从身后将我腾空抱起我一愣,这场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这双大手熟悉的触感。
“五年了,太子变重了!”
如此淡然的口气却让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死而复生却失忆
这般我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 任由他放下了我,我转身看他,那张翩若惊鸿的脸在对着我笑,这般是我等了五年的笑容,心砰砰砰的跳动了,我也不知为何, 或许, 早在我没有附身在燕丹身上时燕丹便对太傅有了情义。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我只是看着他, 他亦是这般看着我。
太傅伸手,将我拥在了怀中,抱着我的胸膛一如往昔。
“太傅……”我靠在他怀中, 心里有种莫名其妙开心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般紧紧的拥住我, 许久许久, 他松开了我, 露出一径淡淡的微笑, “太子真的应了臣活着回来了。”他口中说出,带些欣喜,我的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
“太傅……”我依旧这般唤着他。
“臣很想你……”他在笑, 他始终在笑。
我满面惊讶的看着他,那般温和的笑,我已经好久未看到了,我嘴角微微抽搐。
“任太傅!”
忽地身后有人唤住了他, 我随声望去,心中一惊,是那易容术的男子,与我一模一样的男子,这张脸虽是俊美我却不由的慎得慌,连连抓住太傅的衣诀往他身后侧了侧。
“太子!”太傅随即作揖道。
显然,太傅与父王都知这燕丹不是我。
“他是谁!”那假太子冷冷的撇了我一眼,我透过面具与他四目相对,忽然觉得,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太傅刚想说什么这假太子眼睛一道光一闪而过,走过太傅欲摘下我的面具,我却退后一步,他无奈笑道,“你便是太子?”
我诧异了一下,撇了太傅一眼,太傅点了点头对假太子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假太子也觉得不妥,便带些我们去了我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住处,走过重重叠叠的走廊,绕过弯弯曲曲的楼阁,走到了太子的住处,这个房间一点儿也未变,踏入屋内,满满的熟悉,太傅将门关好,出去守门,而这假太子随即撕下了面具,虽然形相清癯,风姿隽爽,却与我半分也不像,“太子今后唤在下高渐离即可!”
“高渐离……”我抬头诧异的看着他,高渐离是荆轲刺秦中的人物,难道这一切都逃不了了吗……我随即收敛了眼中的诧异,“我不是太子,你亦不是高渐离。”
“是。”高渐离作揖道。
“这易容术可真是厉害,但怎知我如今的面容!”我不禁有些诧异,我离开燕国已有五余年,因为成长相貌发生了极其大的改变,这易容术也不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太子不知吗?太傅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太子!要知道太子的相貌很容易!”
我忽然惊醒,那么多次的险象环生,楚国子渊的帮助,他说是应了燕国一老朋友的请求,原来,他说的便是太傅。
“包括太子满身蛊毒之事,太子毁容之殇……太傅真的很痛苦。”高渐离道。
原来太傅都懂,我本以为这张脸毁了再也没有人会对我好,原来太傅真的什么都不顾,手握紧了半分,看着高渐离,“不要再唤我太子了,从今以后,你才是真正的太子。”
忽地门口传来了清婉动听的声音,“凭什么不让本宫进去!”
“是太子妃!”
高渐离有些慌张,原来是我的妻子啊,想必如此这般就能正常圆房了吧,我暗暗笑道,“太子,告辞!”
我对高渐离作揖道,随即打开了木窗翻了出去,跟着寻人蛊离开了王宫,去客栈寻了赵偃,赵偃见我随即扑到了我怀中,“哥,我好怕你不回来了,我都等了哥两天了……”他小小的肩轻颤着。
我无奈,拍了拍他的背,将他从我怀中拉了出来,“这才两天!”
“姤儿!”
一声呼唤我才发觉屋内还坐着一个人,我转头看去,竟是太傅,他怔仲地看了我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怎么在这……”
“和你一起啊,以后我不会离开姤儿半分了!”
太傅找来了小厮为我们驾车去往边塞调兵,我们三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没有人说话,也不懂该说什么,许久许久,赵偃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太傅忽然开口,“很疼吧。”
“不疼。”
太傅的双眼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忽然弯腰起身,伸手抚上我的面具,发觉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一脸宠溺,竟然旁若无人的吻了我的脸,虽然隔着面具,感受到那轻轻吻过却充满了柔情,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清香,他的柔软,他应该早便知我是女子了,父王什么事情都会与他商讨,他也理所应当的知道我的女子身份。
“姤儿很香……”
蓦地,他清亮的声音响起,我脸颊微红,心里如小鹿狂撞一般都要破体而出了,我不懂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掐了一下熟睡的赵偃,赵偃啊的一声被掐醒,慌张的看着半弯腰的太傅,太傅讪讪忙不迭地坐回了原位,“哥你干嘛掐我……”赵偃嚷嚷着。
“你看外头的雪停了!”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我随即转换了话题。
赵偃撩开了车帘,果真外头雪停了,可是天气还是很冷的,外头的风吹进马车,我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噤,不出半日,我们便到了边境,我拿出了兵符交给了领头的将士,将士拿过兵符与他手中的兵符一一对应,果然武将做事就是爽快,随即调了六十万士兵给我。
边塞的天空真的很蓝亦很自由的风却很冷,凌厉的吹着,将士们穿着厚重的兵甲脸色看不出半分的动容,我们在两国交界处驻扎了下来,发现秦兵竟也在那儿徘徊,我不解,难道秦国也要攻打赵国吗?这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呢?我们随即退回了几里地让秦兵发现不了我们燕兵,拦住了要去赵国送战书的使者使者,只身去往了秦兵之地,以为会碰见王翦大哥不料此次带兵前来的不是王翦,而是白起将军,好在羌副将还在,见到是我,他言笑晏晏的走来,“这难道不是王将军日思夜想的千弟吗!上次是赵国的使臣而这次却只身来这边塞?你的身份当真是不简单啊!”
这羌副将说话竟然这么惹人来气。
“这面具底下究竟藏着什么!”他的眼睛都露出了一瞬间的精芒,欲再次摘下我的面具却被我握住了手腕,双目定定的望着他。
我却没想到他在和我较量,他侧身一转,我瞬间被甩到了一边,他未停歇半分直直手勾了过来,我迅捷避向右侧,两人开始缠斗起来,差不多过了七十余招,未分胜败,我只觉得他的招式出奇的熟悉,忽地他抬起了我,好似是用力猛了,身子微微一幌,我与他都摔到了,我竟然骑在了他的身子上,可是一点也不尴尬,我的心却在颤抖,我慢慢的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他一双眼睛,心蓦地的感觉是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羌……羌瘣……”我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你怎知我的全名……”
“羌瘣,我是千姤啊!”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羌瘣的脸上,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我知道啊,王大哥的千弟啊!”羌瘣被我弄的无从适从。
“我是千姤,是你的小疯狗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泪流满面的大叫,不管不顾的摘下的面具,“是我,这还是你送给我的面具!”心底是刀子般划过的痛。
可是他显然是被我脸上的伤疤刺痛了双眼,一把推开了骑在他身子上的我,嘴角微微牵起,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认错人了!”
欲转身离开却被我一把拉住,“羌瘣……我是小疯狗啊,羌瘣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只记得我叫羌瘣,不记得什么小疯狗!”
世界突然间变得那般安静,寒风似乎也止息了,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诀倔强的不肯松开,滴的眼泪无声的滚落,却是无能为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的眼泪疯狂的掉下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如此残忍,不要忘记我,不要当我是陌生人,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口,拼命的摇头,生平第一次,我要羌瘣永远记住我,他却狠狠的甩开了我的手,“一个大男人,哭的像女子一般!”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便转身离开。
我绝望的闭上双眼,蹲在了地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记不得我了。
☆、与他不打不相识
我擦拭眼角泪水收敛了悲伤的神色带上面具, 再次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诀,“秦国是要攻打赵国吗?”声音带些一丝呜咽,可我不能忘记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你猜!”羌瘣低头看我,笑得很奇异。
我凝视着羌瘣,长平之战,这场战役是否是历史上, 此战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大型歼灭战, 赵国全军覆没秦国惨胜, 若如今燕国保存实力, 是否可以渔翁得利?
“我愿意做秦国的将士!”我生冷的道,我不可以让秦国攻不破赵国,更不可以赵国覆灭。
“你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羌瘣低笑。
“我当初满身是伤都能逃离你派来刺客的刺杀, 想来,我这全身本事也可以助秦国一臂之力。”我面色青白起来, “若你不带我去见白起将军我便杀进去!”
“白起将军可不似王翦将军怜香惜玉!你若惹得他不高兴了想必这大营都出不去了!”羌瘣道。
“请羌副将带路。”
那一刻, 我知道我的眼神有多么悲凉。
羌瘣带着我走进了大营, 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而立之年的白起, 他转身看着我,眼中威严,似乎可以吞噬众生。
“这白面书生怎会出现在边塞大营?”虽是问句可是在我听来却是感叹句。
“在下千姤, 见过白起将军!”随即抱拳作揖道,“今日在下前来是为在秦营谋求一份职位!”
“这秦营岂是你想来便能来的?”
威严的声音听得我一阵心惊肉跳。
“趁我还不想杀人的时候快些离开,如若你再多言,你便走不了了!”白起的眼睛慢慢的杀意却有一丝洞察的清明。
我终于知道了即使上那么多武将中白起的名讳会排的如此靠前,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场足以将最强大的敌人击溃。
“白起将军,我……”
还未等我说完,他便拿一旁的长戟向我砍来,气势形如破竹,我敏捷一跃跃往了羌瘣身旁,白起的长戟将桌子竟然挑了起来,狠狠的砸向了我这处,我想都没想推开了羌瘣抽出赤影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透过满天的木灰尘直直的刺向了白起,白起用长戟挡住了我的剑,我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他的脸色都丝毫未变,反倒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双手一用力,狠狠的将我抵出了营帐飞出了数十丈。
我吃痛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本以为一切结束了,白起竟然飞出了营帐手持长戟再次冲了上来,凌厉的双目刹那间有了杀意起来,我微微一愣,往后一仰,看着那长戟从我的上方划过,我抬脚一踢,那长戟竟然从白起手中脱落,我心中大喜,随即起身握住了长戟,不料长戟却是大震,我根本便握不住,我便感觉自己跟着长戟一起颤抖起来,无奈只好扔下长戟退后几步。
白起上前接过长戟,有些满足的笑道,“不错,再来!”未停歇半分又拿着长戟刺上来了。
我一脑的黑线,“还打?”我这个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并未让白起停下脚步来,他那势在必得的模样,感觉今日他那长戟上若不沾上我的血他是势必不可罢休的,又连躲了几招忽地一把大刀直直在挡住了我身前的长戟,我诧异的转头望去,是楼烦王,是氏涵的父亲楼烦王,是将我错认为他女儿的楼烦王,他环住了我的腰将我护在了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起,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楼副将,你这是做甚?”白起收回了长戟看着我,那样的神情,仿佛能将我硬生生地撕裂了一般。
“这是我的女儿,你们谁敢伤害她!”楼烦王呵斥道。
这下好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我只能傻傻站在他的身后接受他的保护,即使我不是他的女儿。
“哈哈哈,原来是令千金啊,方才还觉得奇怪,一男子的身子怎会如此柔软。”白起忽然开怀大笑起来,眼中无了弑杀之意,反倒是有点宠溺之意?
得知白起不会再伤了我楼烦王便放下了大刀着急的看我身上是否有了伤,“女儿,没事吧。”
楼烦王将我带回了他的营帐,我有些不忍看他如此关切的眼神,难道他不知我不是他的女儿吗?难道他不知楼烦国的百姓都因为我而死吗?难道只因为那块玉佩他便始终认定我是他女儿吗?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那褐色的眼睛,“爹爹……我不是你女儿!”终于,我硬生生的开口。
“那块玉佩根本不是我的……”
楼烦王诧异的松开了我。
“当初我懦弱,我是为了活命才装作您的女儿的!您的女儿根本就不愿意认蛮子做父亲!”如此残忍的话如今却从我口中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原来,我一直都在改变,变得快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女儿……”楼烦王眼中有些诧异,“我知道……”淡淡的话,就那么淡淡地飘入我的耳中。
“你知道……”我蓦然怔住看着他。
“今日我不过是为了救你。”楼烦王道。
“若你愿意,今后你依旧是我的女儿。”楼烦王再次开口,看着我,也许真的应了那丫鬟的话我与他有几分相像,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者他真的将我待着女儿看待,无论真假。
这一句话,竟然让我的泪水泛出了眼眶。
一个时辰后,我再次去了白起的营帐,白起对我的态度显然是温和了许多,“方才没伤了你吧。”这般温和竟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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