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还好吗?”一脸灿笑,吕不韦便知趣的离开了留给了我与他的二人空间。
“吕大人待我不错。”太傅在笑,对着我笑,那笑充满魅惑,我一不小心就会陷进他那湾幽潭。
复杂的思想来到了我的脑子里,使我时而高兴,时而忧郁,我拉着太傅进了屋让他坐下,“太……太傅……”我想让他离开秦国欲言又止,燕国终将灭亡,他所能留在秦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吕不韦有野心,妄图谋权篡位,可是历史下他的下场我又是心知肚明,即使我被迫帮了他他也不可能成功的,历史下的我们那么渺小,我都不可能撼动何况又是他呢?
“怎么了?千姤姑娘?”太傅他的笑依旧明媚飘逸。
“吕不韦大抵是没对你说,现在我是秦王的妃子夏玉房!”
我故意这般说,我只是想看到太傅知道这个消息后慌乱的表情,哪怕是一丝丝,可是并没有,太傅反而是带着欣喜的笑意,“恭喜千姤姑娘了。”
“恭……恭喜?”我黯然垂下眼帘,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千姤姑娘,绾儿还在吕府等着我,我先行告辞了。”
说罢,太傅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走远,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的心口一痛。
今早传来消息,说是抓来了燕国王室中人被关押在了地牢审问燕喜的下落,阿奴说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子,我便随着阿奴前去瞧瞧,阴冷黑暗的仙狱内,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沉沉睡在杂草,面色苍白,肩头和嘴角血迹斑斑,我走近,她猛然睁开眼抬头,那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我好像在哪见过。
那女子又闭上眼,显得很是沉着冷静,我很是敬佩这样的女子,我命狱头打开了牢门,“燕喜躲在哪了?”
见她不回答我,我蹲下,双指扼住她的下巴用力的让她抬起头,她才睁开了眼,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将死之人的目光,可是这双眼睛,真的是好生熟悉。
“告诉我,燕喜在哪,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我略微沙哑低沉嗓音劝说着她。
她笑了出来,她居然还在笑,“你想知道吗?除非我死!”她满是血迹污秽的脸上,我只看到无欲无求。
我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像挟着闪电的乌云,气愤的松开了她的下巴,“来人,大刑伺候!”我额头上青筋暴露,仿佛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身子上,惨叫声连连彻响了整座地牢,她衣服被数道鞭痕划破,还渗出血迹,一片一片殷红的血迹正慢慢地侵湿她的衣衫,我觉得够了,挥了挥手示意停下。
她靠到墙上,嘴角被咬破,渗出淡淡血丝,殷红的血液顺著她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面,血染的地面快速扩张,“告诉我,燕喜在哪!”我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
“我妃红断然不会做卖国求荣之事!”那女子浑身的伤痕,嘴角渗出的血迹,实在惨烈。
妃红……
我好似有些印象。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
想的头疼,正准备放弃之时全身忽然一激灵,莫非她是妃红姑姑?当初燕喜要杀我的时候为我求了情的妃红姑姑?可是为何当初我再次回到燕国的时候却再也没有看见过她,这些年,她去哪了?我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看着妃红血迹斑斑的模样,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用刑,阿……阿奴,扶我回去!”我现在想要逃离这儿,脑袋嗡嗡作响,我怎么可以对妃红姑姑如此这般。
我不知如何回到寝宫,只觉得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微微清醒些,阿奴似是觉得我有些难受,便命人晚膳准备的清淡些,我是一口都吃不下去,满脑子皆是妃红伤痕累累将死之人的模样,她定是知道燕喜的下落,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心软。
即使她死了,我也要问出燕喜的下落。
我虽是这么说,可是接下来的几日我并未对她用刑,更是命人为她疗伤,牢狱里的官员虽是疑惑不理解,却是无人敢质疑我的,皆是唯命是从,我再次踏入牢房的时候,妃红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气色也是好了很多,我支开了所有人,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需要。”妃红低魅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
“只要你说出燕喜的下落,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急得如火焚五脏,油煎六腑,汗珠子如雨点一般直往下掉!
☆、落花犹似坠楼人
妃红笑了, 笑意带着讥诮,没有回答我,地牢里一片安静,我气得颤抖着,我的痛苦是极其可怕的,我渴望复仇, 渴望无情的渴血的复仇, 现在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 在我心里翻腾。
“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脸上带着阴森的笑容。
看着我的笑容, 妃红那两条弯弯的细眉皱起,冷然薄唇,仿佛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心累至极,头疼的厉害, 揉了揉太阳穴, 阿奴上前将我扶了出去, 外边空气特别清新, 估计是入春了,墙里的春,不过是虚应个景儿, 谁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墙里的春延烧到墙外去,满山的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 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
妃红的嘴硬,注定激起了群臣的怒火,觐见不断,嬴政抵不住压力终是下了旨处以炮烙之刑,所谓炮烙之刑,是用炭火烧热铜柱,将人绑于铜柱上烧死,即坠炭上烧死。
我便暗中作梗,让一个替死鬼代替了妃红,让阿奴连夜将妃红送出了秦宫,可能妃红至死不解,我为什么要帮她,我只是在还妃红当初的情义,还了当初她为我流下的眼泪。
我素来低调,不爱出风头,只不过身体容貌比较凸出再加上嬴政的“宠幸”,关注的目光不出意外地越来越多,凡是看过我的贵妃或者婕妤,都会酸溜溜的道玉房殿藏着个极美貌的人儿,也有一些不怕死的前来挑衅,我觉得太幼稚了也不去理睬,可是意外那些上门挑衅的女人第二日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明白缘由,无非是嬴政做的好事,此时以后,我的名声大臭,纷纷说我是吃人的野兽。
我还未着急阿奴却急得不成样子,四处向那些宫婢解释,如此这般,我倒是觉得阿奴挺可爱的,不禁嗤笑一番,忽地,一名衣着绿罗裙的女子与一位男人走过来,女子自是年轻可爱,男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却是少了右臂,微笑却分外好看,带着包容与溺爱,很像楼烦王……
“爹……爹爹……”我诧异的从秋千上起来,小脸上漾出激动跑向他搂住他的腰,最近嫪毐的死以及妃红的事情我几乎忘了答应羌瘣去探望楼烦王,如今想见,我迎视着他目光,也不动,也不说话,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运行在加快。
“爹爹很是思念姤儿。”楼烦王如砂纸磨地的低哑嗓音。
“姤儿也很思念爹爹。”我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秦王暴戾,秦宫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爹爹她是谁呀?”我转移了话题,松开了楼烦王的腰,看着他身旁的女子,二十五六的模样,姿色很美,衣着却是平淡。
“臣是楼大人的内子苏戈。”
内子应当是妻子之意,可是为何苏戈要自称臣?为何唤爹爹为楼大人?正当我不解之时,楼烦王无奈的叹息摇了摇头,“苏戈,我们不可能的。”
这般,我便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苏戈爱慕追求着楼烦王,而楼烦王并没有应了她。
“怎么不可能?”我对着苏戈笑,“姤儿觉得苏戈姐姐和爹爹很相配呢!”
“胡闹!”
楼烦王俊脸上有些醺红,记忆里,爹爹的那身影一向高高在上,从容不迫,能撑起整片天地,我以为他永远都会是那样,如今,他竟然会脸红,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竟然会脸红,我憋住笑看着苏戈,默默的为她点了赞,也只有她才能撼动楼烦王罢。
“千姤是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显然,苏戈是喜欢上我了,对着楼烦王吐了吐舌头,“我带我们闺女出去玩了。”闺女那两个字,语气又轻又软又暧昧,拉着我出了宫,楼烦王在身后灰白着脸,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也是许久未出宫了,浩月赏玩,路上繁华热闹,都仿佛若远在天边一样,苏戈一直拉着我的手,乐此不疲的买东买西的给我,像是在感谢今日我所说之话,苏戈脸上的笑很是幸福,我觉得,若楼烦王和她在了一处定是会很幸福的。
入夜,我回了宫,重新躺回榻上,正要合眼,忽然外面传燕贵妃求见,宫里姓燕的很少,唯一一个燕芷是从燕国来的媵女我是有些印象的,正主被害死后,燕芷好似没什么地位,在宫里也是默默无闻的,今夜来访,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燕芷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贵妃救救我,求求贵妃救救我!”差点将我吓死。
“嘘……大半夜的,若水在隔壁睡觉呢?”
“贵妃……”燕芷显然是降低了语调,嚎啕大哭也变成了呜咽。
“发生何事了?”我懒倦的道。
“我……我有龙嗣了……”燕芷水灵的眸子里竟也蓄满了泪水,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是好事,哭什么?”我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贵妃有所不知,后宫佳丽三千,王嗣独独只有若水一人!”燕芷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那又怎样?”可能是夜太深了,很是疲倦了,我还是并未明白白芷的意思。
“陛下不喜孩子。”
“是他的亲骨肉他又怎会不喜呢?若水不是活的好好的。”我这张张脸上总是带着那样的表情,顺受的,毫不抱怨,毫不诉苦的。
“若水能够活着,不过是因为贵妃罢了!”燕芷的眼睛里充满了眼泪,饱满的眼,分得很开,亮晶晶地在脸的两边像金刚石耳环。
我看着燕芷,看她的神情不像是撒谎,嬴政难道真的不练级骨肉亲情将她直接杀了?
这种出格的事情嬴政也不是做不出来。
历史上嬴政有很多孩子的,其中公子扶苏胡亥极其出名,到时候还有赵高这个宦官从中作梗,逼秦始皇长子扶苏自杀,另立始皇幼子胡亥为帝,是为秦二世,并自任郎中令,他在任职期间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所以,嬴政再这么杀下去那段历史该怎么延续?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看着燕芷的面庞又瘦又苍白,以致那一双丝绒一样的眉毛,像蝴蝶的触须一般弯在那里,显得特别黑。
“燕芷知道燕王的下落!”燕芷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我。
“什么?”
我腾的一下起了身看向燕芷,燕芷表情凝重,似乎是在下很大的决心,“只要贵妃护住燕芷腹中的孩儿,燕芷定将燕王的下落呈上!”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干脆。
“小小媵女怎会知道燕王的下落?”我脸上却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
“燕芷是燕国的细作!”燕芷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拳头都捏出水来了,看着我,哀求我,“太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异的气氛下,异常清晰,“看来,你懂很多……”我又坐在床榻上,随意抬手,“那你就在我玉房殿住下吧。”
燕芷知道我松了口,陪笑告退。
次日,我微微醒时发觉洗漱用品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还有些纳闷阿奴那只小懒猪不可能起的这么早啊,这时,门外传来了燕芷的声音,“贵妃,可有洗漱好?燕芷准备了早膳。”
我推开了门,不出所料是春光拂面的燕芷,这便是树大好乘凉,抱到大腿死活不放开的节奏吗?
“啧啧啧!”我端过她手中的早膳,做的很多也很丰盛,“嬴政怎么忍心杀了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女子,他恐怕是傻了。”
话音刚落,四周气氛陡然变得阴冷,我察觉不对连忙转脸,看清来人之后更是吓得呆了,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意,还有,杀机,他怎么来了,他在生气!
“陛下万岁!”燕芷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一起吃早膳吗?”我捧起手中的早膳,他尴尬“嘿嘿”笑了两声。
嬴政依旧板着脸,他的脸顷乌云密布,暴雨倾盆,我笑容渐渐消失,转头向屋内走去,将早膳放在桌案上顺势坐了下来,玉勺搅了搅不知什么名字的粥,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嬴政就着我坐了下来,我暗暗的笑了笑,将粥递给了他。
嬴政接过,喝了几口我才淡淡的开口,“你不喜欢孩子?”温润如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嬴政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看向燕芷,摄得燕芷有些害怕。
“你是想自己绝后吗?”我吃了一口糕点,脸上含着笑侧着腮。
嬴政喝的一口粥差点喷了出来,看着嬴政狼狈的模样,可是在我的眼里,却只觉得比哪一次见他时都要好看。
☆、醉花阁巧遇太傅
我随手将手帕递给了他, 嬴政身子忽然一僵,我感觉到身心正被一种灼热的窥探锁住,我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
嬴政嘴角噙了丝笑,但那笑细看却寒凛冷冽,“这样的生活, 真好。”那凛冽的笑忽然变得很温暖, 他的眼神也充满温柔, 他就像是雨后的一束阳光, 晴朗,明亮。
燕芷可能是从未见过嬴政这样的笑容,觉得瘆得慌, 头埋得更深了。
“地上凉,起来吧。”燕芷有了身孕也是跪了很久。
显然, 没有嬴政的话燕芷是万万不敢起身的, 直到嬴政松了口燕芷才颤抖着起身告退, 燕芷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流动, 像是深度的悲伤。
“阿房,你喜欢孩子吗?”淡淡的晨光跳跃在嬴政的脸上,淡淡的阴影给那张稚嫩的脸庞增加了几分坚硬。
“孩子……”犹记得赵国的那一场宫变, 赵宁冻死在满天纷飞的冬夜,我竟然没有能力去救她,我顿时脸色惨白如纸,“我……喜欢。”
嬴政一双大手忽然搂住了我腰, 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可我爱的人不是你!”我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静静的看着嬴政,看他的眼神从欣喜到绝望,从试探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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