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不吃了。”林三籁无所谓地说。
结果……倪南音撑的直翻眼睛,实在吃不下了,自己默默地站起来去前台结账。
一结帐,二百八。
倪南音就带了两百块,她又拐了回去,耷拉着脸说:“那什么,赖哥,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发工资了一块儿还你。”
比他预想的借的少。
林三籁把钱包扔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一个人过得太久,竟然忽地喜欢上了这种养|成游戏。
要不然呢,该怎么解释解释他一次接着一次的活雷|锋行为?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们几乎同时进门,林三籁站在院子里,听见隔壁传来了声音。
“倪倪啊。”
“是我,爸爸。”
倪南音站在院子门口,心里提着一口气。
屋子的灯瞬间就打开了。
老倪问:“今天怎么又这么晚啊?”
“哦,爸爸,今天工地上出了点事情。”
“严重吗?”老倪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倪南音赶紧道:“哦,哦,没什么,爸爸你别出来了,我直接洗澡了。”
最后的声音是慌乱的。
心理素质可真差。
林三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很快,隔壁就传来了水声。
哗啦、哗啦的响。
林三籁猜测,倪家的洗浴室和他家的一样,就建在院子里。这样的洗浴室,夏天还好,冬天洗个澡,再回屋,保证能冻个半死。
年初他刚想回来,拜托范城重整这房子的时候,范城给他发过来一张平面图。
说是,这一块儿的房子基本都是这种设计风格。
当时,他想大动。
范城却说,“这房子太老了,你一动,除非连隔壁一块儿动。”
这才作罢。
林三籁抬着左臂,也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躺到了床上,给倪南音发信息
衣服上的血迹特别难搓啊,倪南音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洗干净了衣服。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流氓头子”发来的信息——[明天休息。]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倪南音关掉了闹铃,跟着打开了头顶的吊扇,房间里瞬间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她把自己的声音埋在机械的声音里,小声哼唱着。
没多久,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才七点,闹钟没有响,老倪却响了。
“倪倪啊,起来上班啦!”老倪站在房门口叫。
“爸爸啊,我今天休息。”倪南音很无奈地道。
“什么工作啊,才上几天就休息,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
倪南音反应了一下,嚎:“爸爸啊,今天就是周六。”
“都周六啦,我还以为才周五呢!”老倪显得很惊讶,停了一下,交代:“倪倪啊,那我去买菜,咱们今天中午吃点好的。”
一提起这个,倪南音想起来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跃了起来,很郑重地问老倪:“爸爸,人是不是得说话算话?”
“对,一诺千金。”
她又问:“那爸爸,人是不是得知恩图报?”
“对,人要是不懂知恩图报的话,那不就成狼心狗肺了。”
老倪被她弄糊涂了,搞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她穿上了拖鞋,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去买菜,我得去买只鸡。”
说好了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
林三籁是被一阵香味给勾醒的。
房门明明关的很紧,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香味。
他揉了揉眼睛,从屋里出来。
一股子热浪迎面扑来。
他听见隔壁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爸爸,爸爸,鸡汤冒出来了。”
在这之前,倪南音正在跟老倪聊天,聊的都是关于林三籁的事情,而且聊的有些忘我了。
倪南音告诉老倪,她和林三籁发现了一伙偷窃的,然后林三籁因为救她受了一点点轻伤。
这当然是为了怕老倪担心,故意这样说的。
老倪就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了你林叔叔的儿子肯定是个好孩子。这人啊,只要上梁正,下梁就歪不到哪儿去。”
倪南音不置可否,她不想告诉老倪,林三籁的本质就是个流氓,只不过这一次代表了正义的一方。
老倪不仅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个视她为生命的男人,林三籁的本质一旦暴露了出来,她的工作就泡汤了,她不能心安理得的拿着老倪维持生命的钱去上大学。
她悄悄地撇了撇嘴,没让老倪看见:“那林叔叔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啊?”
“应该是吧!”老倪也不确定地说。
好奇心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倪南音很八卦地道:“他爸爸妈妈离婚了是吗?”
“是啊!听说很早就离婚了,他跟着妈妈。”
鸡汤就是这个时候翻着泡泡,冒出来的。
倪南音听见了声响,冲进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掀起了盖子,紧跟着把火关小了一些,接着坐回了老倪的身边,继续八卦:“他不是咱安县长大的吧?我听他说话带了些北方口音。”
“不知道呢!三籁那个孩子,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
“他哪里是内向啊,他那分明是怪异。”倪南音忍不住嘟囔。
“咳咳。”
隔壁隐约传来了林三籁咳嗽的声音。
倪南音吐了吐舌头,小声问:“爸爸,能不能听到啊?”
老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倪南音又小声说:“那我一会儿去那边送鸡汤的时候,你注意听听啊!”
“好的。”老倪也小声道。
父女两个就聊到了这里。
鸡汤又熬了半个小时。
倪南音拿筷子夹起了一块,筷子一抖,骨肉都能分离。
她关了火,在橱柜里找出了一个超大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捞了很多肉,还特地捞了一个鸡腿。
想了想,又拿了个大碗,盛了碗米饭,夹了些炒好的豆角,放在了米饭边。
她和老倪打了声招呼,一手端了一碗,出了自家的大门。
林三籁刚刚洗漱完毕,他剪开了左臂上的纱布,伤口其实不算深,就是被钢筋的边缘硬划出来的。
那个光头的力道不算小,他去挡的同时已经卸了他部分的力,但伤口的边缘还是青肿了一大片。
不过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林三籁知道是谁,他故意慢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发晚了,但今天的量稍微大点。
我去下红包雨
☆、10
倪南音等了很久。
门一打开,她皱着眉喊:“烫死了,烫死了。”
她一路闯了进去,找着个茶几,放下了鸡汤,还甩了甩手。
再一回头,才发现跟在她后面的林三籁,没穿上衣,左臂上的纱布很醒目。
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裸着上身了。
倪南音就看了一眼,便把眼睛转向了一旁,说:“赖哥,吃饭,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
“等等。”林三籁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啊?”倪南音回头问他。
“我没筷子。”
“你们家没筷子?”一个家,连筷子都没有,那还叫家吗?
倪南音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不过瞬间就想通了,她还挺同情他的。
“那我去给你拿。”她说。
倪南音奔了回去,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又冲进了房间里问老倪,“爸爸,听见我和他说话了吗?”
“嗯?没有。”老倪正在看本地台播的黄梅戏,癔症了一下,才说。
他真的没有听到,只顾着听戏去了。
倪南音又跑了出去,飞快地跑进了林三籁的家。
时值正午,巷子最里那家的黄玉琴出来扔垃圾,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咦”了一声,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头和自家的男人说:“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不爱猜,你爱说不说。”男人“嗤”了一声,出门去了。
女人到了五十岁的年纪,老成了豆腐渣样,说什么男人都不爱听。
黄玉琴也没当回事,反正巷子里和她同龄的女人多着呢,转头又和李家的大婶八卦:“我跟你说啊,我看见老倪家的倪倪跑进了林家的房子里,脸上那个娇俏的小表情哟,臊死个人呀!”
李大婶笑着嘲:“什么臊不臊死的,我看你这里是酸死了吧!前天不还在说林家那小子,长的格外的好,要把自家的侄女介绍给他,变成一家亲!”
女人要是碎嘴了起来,没完没了,叽叽喳喳,比树上的麻雀都让人烦呢!
事情传的特别快,傍晚的时候,老倪出门遛弯儿,李大婶挤眉弄眼地和他说:“恭喜你啊老倪,一眨眼,倪倪该上大学了,你也算熬出头了。倪倪要是和林家的小子真成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把你们两家的院子一打通,两家就变成一家了……”
老倪听的稀里糊涂,斥了她一句:“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转身回了家,气的连弯儿都不溜了。
倪南音不明所以,“爸爸,谁惹你生气了?”
老倪问她:“你跟我说说,你和你林叔叔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人嘴碎,老倪知道。可他也觉得女儿遮遮掩掩的,像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
“什么怎么回事?”倪南音越听越糊涂。
“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倪南音叫的声音很大,“我才不和流氓谈恋爱。”
“流氓?”
老倪皱巴巴的脸皱在了一起,实在没法把这两个字和印象中的高大青年联系在一起。
他充分地发挥了想象,把事情想的很糟糕后,艰难地问:“他是不是怎么你了?”
“没有啊。”
前头那句话脱口,倪南音就后悔了。
这就像是个连锁反应,老倪的问题一定会一个接一个,而她为了应对老倪,势必要说谎。
说谎不是件好事情,因为说完了第一个慌,接着就得说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只为了把先前的谎话圆下去。
果然,老倪板着脸又问了:“那你为什么说他是流氓?”
“因为他戴耳钉,我们老师说的,男孩子戴耳钉,流里流气。”倪南音很机智地搬出了高中的校规。
老倪一怔,“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倪南音的声音、眼睛和嘴全都一颤,都在显示着自己的委屈。
自家的孩子从来不说谎。
老倪先前的疑虑被打消了一半,父女两个无言了好一会儿。
老倪杵着拐杖再一次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走远。
越过了一人多高的桃子树,来到了林家门前。
他拿拐杖敲了敲门。
倪南音就跟在老倪的后面,立在了自家门前。
她不知道老倪找林三籁要干什么,一口气提在了嗓子边,咽不下去。
她还真怕他把刚刚问过她的问题,再问林三籁一遍。
那样的话……丢死人了!
不多时,林三籁开门了。
倪南音一听见开门的声音,默默地移动到了桃树下。
林三籁还是光裸着背,左臂却没有包扎,伤口醒目。
老倪定睛一看,倒抽一口气,惊乍道:“不说是轻伤吗?”
这话也不知是问的林三籁,还是在问靠后一点的她。
老倪回头看了一眼。
倪南音正心虚地抬手挡了下眼睛。
有些事情,怎么都瞒不过老倪的火眼金睛。
晚饭,老倪特地把林三籁请到了倪家。
拿出了过年才会拿出来的好酒,还问她:“倪倪,你查查,受伤了能不能喝酒?”
此时,倪南音正在厨房奋战着。
按着老倪请客的要求,今儿晚上,她必须得做出来四菜一汤。
她没好气地说:“酒是消毒的。”
在厨房里征战了一个小时,热成了热狗。
做好了丝瓜炒蛋,豆角肉丝,香菇土豆,凉拌粉丝。
四个菜端上了桌,老倪问:“汤呢?”
“晌午的鸡汤还剩了点儿,热热?”
倪南音正站在老式的落地扇前扇风,她快热死了,要不是碍于林三籁在,她这会儿肯定要躲到洗浴间里,痛快地冲个凉水澡。
风带来了属于少女的清香。
要说也很奇怪的,男人一出汗,四处都是臭烘烘的。女孩子不一样,即使大汗淋漓,也如桂子飘香。
林三籁不动声色地瞥向那对父女。
父亲的眉头微蹙,女儿的红唇半合半闭,还有一边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两个人在拉锯,于是出声道:“叔叔,咱们喝酒吧!”
林三籁很熟练地打开了酒瓶盖,往两个瓷杯盏里倒上了酒。
先前那股隐隐淡淡的少女清香,很快就被白酒的辛辣味道掩盖住了。
老倪酒兴上头,谁都拦不住。
而且要命的是,老倪还和林三籁一见如故。
什么都能聊,当然多半是老倪说,林三籁听着。
酒过三巡,老倪拍着林三籁的肩膀说:“我比你爸爸大五岁,你比倪倪大五岁,你爸爸二十岁都有你了,我三十岁才有倪倪。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可见啊,结婚早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年轻冲动,人生还长着呢,后面的变故谁也料想不到。倒不如,等到成熟了再去结合,这样的话婚姻关系会更加的牢固……”
这个时候,酒精已经麻醉了老倪的大脑,说出的话,没往那儿过过,就直接出来了。
倪南音可是滴酒没沾,瞥眼去看林三籁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神儿和平时不太一样,黑色的涡旋很深很深,让人看不清底端。
或许根本就没有底端,倪南音如是想。
她出声打断了老倪的话:“爸爸,你醉了。”
“谁说的!我才喝了两杯,这一杯顶多有一两,我可是酒瓶子不倒我不倒的。”老倪不快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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