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传给第二个,第二个看完再传给第三个……
等轮到谢知微的时候,他纡尊降贵一般把目光从shǒu jī上挪开,扫了一眼,“和展老看法一样。”这就算应付过去了,连表面活儿都不愿意做。
几位评委的意见基本一致,种冰糯偏糯,飘蓝花色闷,中低档。
接着是第二块,照例走了一遍流程,细糯种,但色好,是脆甜的苹果绿,综合比较起来,倒比上一个还要好些。
终于轮到贺允,除了谢知微,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勾着眼睛盯着。
一切开,大家全都无语了,这……这块和第二块相比没什么差别啊!
送到评委面前,众人拿着灯对比着两块照了半晌,惊讶的发现竟然难以决断。
贺允这块色稍差一点,但种要好些,两者不相上下,判谁赢都难以服众,为了公平起见,必须再来一刀。
于是两块石头又被送到解石机旁,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把第二块石头的表皮剥开,取出里面的翡翠来,只有一道绺,通体绿色。
轮到贺允了,切下的第一刀,结果就见了分晓,只见脆甜的绿色下方飘着一抹剔透的蜜糖黄,仿佛纯正的蜂蜜一般,看一眼就甜到了心坎里。
结果毫无疑问,评委一致宣布贺允胜,并将失败者的翡翠全部归到贺允名下。
观众席上的花易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来用力鼓掌,大声叫好,人群热烈的掌声随之而起。
坐在旁边的花老:“……”
这混小子,他爷爷刚才胜利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激动?
不过脸色最难看还要数坐在他旁边的卢明哲了。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可贺允看石头的动作分明就是个生手,难道真是运气逆天?
白少康幸灾乐祸,在一旁怪声道:“朋友,那五百万的赌你可别忘了。”
卢明哲咬牙,没搭理白少康,问花老,“卡号多少,我直接给你转账。”
花老笑呵呵的递出自己的银|行卡。
看到转账成功的提示,卢明哲肉疼了一下,五百万啊,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肉疼过后,他迫切得想要捞一把,怎么着也得把亏的钱赚回来一些再说。
卢明哲忍着抽搐的嘴角,道:“不如咱们再赌一局?”
花老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怎么赌?”
“赌最后的获胜者。”
花老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赌,咱们都是场上的人,这可操作性太大了,不能赌。”
白少康插话,“这赌只能赌自己赢。没意思。”
卢明哲不甘的哼了一声,鄙视这两个胆小鬼,他看着长案上自己那块石头,露出得意的笑。
下一场,他就叫人知道,他卢明哲的名气不是白来的,如果能打败那个风头正盛的贺允,嘿嘿,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梁建业上台好不容易让人群安静下来,让贺允等四人上台,宣布上半场比赛的四位优胜者,上半场比赛结束。
下午三点,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四人剩下的石头要寄存在这里,有专人看管。
梁建业刚宣布结束,花易就跳上台,冲到贺允面前,恭喜她进入下一轮,旁边的花老一拐杖抽到他腿上,“小兔崽子,眼里还有没有你爷爷了?”
花易疼得龇牙咧嘴,怒道:“你这老头儿到底懂不懂疼孙子啊?”
花老哼声道:“疼你不如疼块叉烧。”
贺允安静的看着。
“贺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谢知微站在人群外叫她,贺允抬头,看到他朝自己招手,他身后站着之前见过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哥哥。
谢知蕴看着谢知微的动作,眼里光芒闪烁,他可真的毫不在乎,完全忘了刚才还说“不认识这个豆芽菜”。
贺允没理他,他把自己当大王了,叫一声就过去。
见贺允没反应,花易心中一喜,故意道:“小允,咱们去吃饭吧,你饿不饿?”
贺允还真饿了,一行人簇拥着去找地方吃饭。
谢知微也不恼,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冲着shǒu jī懒洋洋道:“我喊过她了,你们‘鹤鹤’不理我。好了,下午三点再见。”
他关了shǒu jī,双手插兜里,见人群走得远了,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贺允等人朝西走,其他人朝东走,两拨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而谢知微就一直缀在贺允几人身后。
翡翠街附近有很多老餐馆,或许不如新店窗明几净,但味道却纯正。
花老祖孙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的点了很多菜,全都是这里的招牌,花易热情的向贺允推荐,恨不得让她把桌子上的菜市全吃下肚。
花老看不惯他这没出息的劲儿,那筷子狠狠敲了他好几下,连张岩都忍不住冲他挤眉弄眼的笑。
一群人正其乐融融,某人慢吞吞的踱进来,无视大家明显不欢迎的眼神,大爷似的叫fú wù员加了一个凳子,坐在过道里。
张岩头疼的扶额,生无可恋的往桌上一趴,呻|吟:“谢三爷!您能不能和什么老总会长斩神仙去吃米其林三星,别跟着我们小允往这小饭馆跑行吗?!”
花易瞪他一眼,给贺允夹了一块酱爆小排,简直是无声的挑衅。
谢知微没理他俩,往哪儿一坐,自顾自的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道:“我约了郭佳来这儿谈工作。”
闻言,直勾勾盯着他的贺允连忙低头,把小排三两口吃干净,舔了舔唇上的酱汁,马上道:“这里吗?几点?”
谢知微抬手看表,眯着眼笑:“现在。”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的走进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贺允快步走了过来。
得了,张岩放下筷子站起来,冲郭佳道:“郭先生是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定个单间吧。”
花易立刻接道:“对,让fú wù员帮我们把饭菜挪到单间里去。”
张岩:“……”
花老又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少添乱!”
花易皱眉看着贺允。
贺允低头想了一下,问郭佳:“郭先生,你介意多两个人吗?”
郭佳笑道:“花老愿意来,我还求之不得呢,当然不介意。”
花老本想拒绝,但看花易一脸期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贺允:“那好。我们一起吃,吃完了再谈正事。”
谢知微坐在凳子上没吭声,只舔了舔牙齿,默默笑了。
吃完饭,谈判正式开始。
贺允卖出的第一块翡翠就是郭佳买的,因着这一层情意,这场谈判倒不像别的谈判那样充满□□味。
郭佳也知道,他的公司一直亏损,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同行竞争,而是他没有好的货源,这年头高档翡翠永远不愁卖不出去,可难在他找不到也抢不到高档货源,之前贺允卖给霍思成的那些翡翠,如果他有钱绝对会出手,可问题是他没钱。
公司被收购已经是必然,现在最要紧的是被收购之后他还能占多少股份,有多少权利。
这些贺允都不怎么懂,就坐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听郭佳和谢知微来回拉锯,最后谈成的价格是六千万,公司易主,但是他继续持有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继续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
谈妥之后,准备明天签订正式合同。花易突然问:“小允,我能入股吗?”
贺允愣了一下,点头,对张岩道:“张姐姐,你要来吗?”
张岩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啊,妈的违纪。”
“可以让张叔叔入股。”
张岩眼睛一亮,对哦,她连忙给自己老爹打了diàn huà,刚说完张恺英就答应了,还说如果贺允钱不够用,随时找他。
拉完人之后,贺允偷偷去看谢知微。
她使了个小心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心里怕谢知微骗自己,便想着多拉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加入进来,还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她不知道有用没有,但只要她占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公司就还是她说了算吧。
不过毕竟是防着谢知微,贺允有点心虚,见他和往常一样,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看出来没有,就更心虚了。
这边忙着创业的贺允根本就不知道,网上又因为她掀起了一阵热潮,起因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把今天上半场斗石大会在网上实时直播了!
围观群众这才知道:我靠,赌石还可以这么玩!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贺允最后到底能不能赢的,而且直播这人还特别贱,无论拍到谁都不露脸,每次都把观众气得嗷嗷叫,不过却把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录了下来,看不起贺允输了五百万那人被网友戏称“财神爷”,不把钱当钱,撒得痛快。
当然,更多的人在期待接下来的比赛,纷纷猜测贺允会怎么赢,甚至有人说如果贺允输了就直播吃翔的。
下午三点,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四人抽签随机组合,花老和白少康为第一组,贺允和卢明哲为第二组。
第一组先比试。
花老开出的冰种黄翡,本已极为难得,可白少康竟然开出了春带彩,种水也十分不错,无奈惜败于第二轮。
而这时,白少康面前还有最后一块石头,这一块到底是最好的,还是最差的,或者是中档的,谁都说不准。
轮到贺允和卢明哲了。
卢明哲目中无人自然有目中无人的道理,云南本就赌石盛行,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纵横西南少逢敌手,自然见不得贺允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压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他对自己手中的石头有绝对的信心,他甚至要求工作人员不能用切的,而要用擦的。他看着贺允拿出的那块湿漉漉的石头,眼里露出鄙夷,甚至已经在脑中描绘这块石头开出来观众会是什么表现。
嗡嗡的机器声停下,清水洗过,人群瞬间惊呼出声。
那晶莹剔透的一快,赫然正是近些年来备受推崇的木那雪花料!
曾有人这样形容木那种:“海天一色,点点雪花,混沌初开,‘木那’至尊”。
用“至尊”来形容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帝王绿了,可见木那料受追捧的程度。
等把整块翡翠全部挖出来,人群传来赞叹之声。
只见这玉通体如水晶般晶莹,可与水晶不同的是,里面均匀的飘着白色的棉团,一眼看去就像雪花一般,又冷,又清,又纯洁。
开出这样的料子,可以说最后胜利者已经成定局了。
连看谢知微直播的外行观众都为贺允捏了把汗,这样的翡翠,谁都能看出其不菲的价值,甚至有人问,如果退出比赛的话自己的翡翠还能要回来吗?他们喜欢贺允,并不单纯的因为喜欢她战无不胜,哪怕这次输了,他们也一样喜欢她。
“我可以自己切吗?”突然响起的问话如同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季风,吹散了人们脑海中的狂热,注意力转到贺允身上,见她指着自己的石头,人们这才惊觉,这石头有点诡异。
从贺允挑出来把它放到案上,再经过午饭和休息时间,到现在足足有五个小时了,但那块湿漉漉的石头依然湿漉漉的,完全无视头顶灿烂的太阳和不住流动的微风。
天啊,这石头会自己冒水吗?
而这时,展江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汇报情况了。
这块石头果然不是展江看过的,那块品相不错的石头被一个工人悄悄藏了起来,不知道在哪儿弄了这么一个长得有点像的冒充,原来的那块石头已经找到了,就在不远处的翡翠街上。
展江看着贺允的眼神终于微微变了,他示意了一下其他评委,没人有意见,便做了个“请”都手势。
贺允自己抱着石头放到解石机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紧挨着正中央的地方一刀切了下去。
切开的半块被她直接扔到地上,惨白一片,全都是石头。
人群已经传来惋惜的嘘声,整整半个都是石头,出绿的可能性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更何况就算出绿了,又怎么能比得过那木那雪花种?
卢明哲甚至控制不出嗤笑出声,他就知道贺允根本不可能赢!
虽然之前打赌输了五百万,不过开出了这样的jí pǐn,什么都回来了。
贺允头都不抬,众人的反应全都和她无关,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沿着紧挨中线的地方切下去。
依然全都是石头。
继续切,还是石头,继续……
一直到留在她手心里的只剩下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圆球,湿漉漉的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滴,人群才意识到不对,这么小小一块石头里哪儿来那么多的水?
谢知微不动声色的关了shǒu jī,有些东西,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坐在评委席上那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蔡永庆突然站起来,惊喜狂热的看着贺允手里的石头珠,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展江冲梁建业使了个眼色,梁建业眉头一皱,去看谢知蕴,见他也是同样的意思,只能暗暗咬牙,上前道:“比赛暂停,请诸位稍等。贺xiǎo jiě,请到这边来一趟。”
坐在观众席上的花易惊讶的看着展江和蔡永庆还有谢知微兄弟两个一起站起来,把贺允叫了过去,下台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花易站起来,茫然问:“这是干什么?!”
和他一样迷茫的人还有留在外面的观众,刚才贺允开出的那个一直滴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岩按住花易,警告道:“坐着别动,不要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过去一趟。”说完从后面绕到帐篷外,被展江的人拦住,她懒得废话,直接冲里面道:“谢老三,让我进去。”
贺允被带进来也是一脸茫然,她知道这翡翠可能不同寻常,但之前那个“生命之泉”就已经够不寻常了,她就没怎么在意,但看那个叫蔡永庆的老人激动的样子,好像这翡翠更……
蔡永庆搓着手,对贺允道:“贺允,是叫贺允吧,可以请你把那颗珠子给我看看吗?”
贺允看了展江和谢知蕴一眼,道:“我还没有彻底开出来。”
“对对对,外面还有石头呢。”蔡永庆连忙叫人把擦石机拿进来,小心嘱咐,“小允啊,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小心……”
贺允拿着珠子在擦石机上一点点磨掉外面的石头,蔡永庆就伸着两只手死死盯着那石头珠,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生怕贺允多磨一点了。
直到张岩的声音传来,贺允这才放心下来,把刻意放慢的打磨速度提升到正常值,结果蔡永庆更紧张了,贺允看他的样子都怕他心脏受不了。
这时,外面的一层石头终于被彻底磨净,露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青碧的混圆珠子。这珠子乍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诡异的是,有小小的水滴一直从表面渗出,沿着贺允的手慢慢往下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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