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想好了,现在她身边最好的合作对象就是谢知微,张恺英和孙彬彬不是珠宝行业的,霍思chéng rén不错,但是裕丰珠宝公司已成规模,若是与他合作他才是主人,贺允不喜欢,只有谢知微。
于是她约了谢知微来自己家谈,还有张岩。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贺允对能赚多少钱并不是特别在乎,只要保证这个公司她说了算就行,快结束的时候,花易来送请柬了。
看到家里这么多人,还都是不认识的,他愣了一下。
贺允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听说贺允要办公司,花易看起来比贺允还高兴,问采购部能不能给他留一个位置,他也要加入。
贺允想起在老许那里花易拿给自己的几块石头,闭嘴表示抗议。
请柬放在做面上,谢知微伸出两根手指翻开一看,眉梢挑了起来,“斗石大会?”
他道:“我要参加。”
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花易脸色沉了下来,他进来就看谢知微不顺眼,本来和小允的二人世界被这两人搅和了就算了,现在还一副大爷的样子,忍不住呛声,“只邀请了小允一个人,其他人想去的话自己去找请柬。”
谢知微转目问贺允:“不能带家属吗?”
“噗!”张岩先喷了,她一巴掌朝谢知微挥过去,被他拦下,怒道,“靠,老子说多少遍了,你他妈少占小允便宜!”
接着花易脸也青了。
谢知微按住张岩的手,继续,“我作为投资者,应该有权利视察一下合作伙伴的业务能力吧?”
贺允:“那你跟着我,不让进的话我不管。”
谢知微“唔”了一声,不捣乱了。
花易心里的小人在尖叫,啊啊啊啊啊——都怪那老头儿非要拉着他去缅甸,去北京,结果小允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讨厌鬼!
可他再讨厌谢知微也没办法,贺允已经同意了。
斗石大会转眼即至,举办的地点在翡翠街后的一处广场上,这里和人潮如织的翡翠街不同,平素少有人至,更没有普通人来长见识,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因为要举行斗石大会,安排了人提前打扫,摆上了擂台和主席台,还有观众席,看起来才算像点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参赛者。
和贺允这个半路出家的生手不同,在赌石圈里混几年的人没人不知展老斩神仙的大名,听说展老要举办斗石大会,收到请柬的得意万分,摩拳擦掌,没收到的捶胸顿足,却也兴致勃勃。
到了这天,老的小的,本地的外地的,一大早人群就将这小广场围得满满当当,就等着瞻仰展老的风采。
早上九点,一辆大卡车运来满满一车石头,工人们把石头卸下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上车离开,这时候,本地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梁建业拿着话筒上台了。
不久之前梁家发生的事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没想到梁建业再次出现的时候红光满面,一点没有长子重病的悲哀,反而满脸喜色。
先是一番漂亮的开场白,接着,他开始一个个的介绍本次大会的评委,基本上全都是本地珠宝行业的大佬,甚至还请到了中华珠宝协会的副会长,蔡永庆蔡老先生。
介绍过的人纷纷在主席台上落座,但最中央的三个位置依然空着。
大家都清楚,这次斗石大会是展老举办的,剩下的这三个位置肯定有展老的一个,可另外两个呢,谁能坐?
终于,梁建业念到了此次大会的重中之重,“有请此次斗石大会的主办者——展江展老先生!”说着,率先鼓起掌来。
人群立刻跟着传来打雷一般的掌声,间杂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展老可以说是这里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追求,比一般人见到偶像还要激动得多得多。
踏着沸腾的掌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躲在人群中的贺允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展老和花老一样,是个头发胡子白了一般的老人,没想到是个中年人。
花易一边鼓掌,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被展老吓到了吧,我第一次见也被吓到了,和我十五岁时见到他的模样相比,他根本就没怎么变过,不少人怀疑他有什么秘法能长生不老。”
展老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但上面还空着两个位置,激动过后的人们奇怪的发现,梁建业竟然没有继续,那剩下的两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
贺允也一样奇怪,结果头顶被人摸了一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贱爪子,回头一看,却见谢知微冲自己指了指上面的主席台,然后离开人群,从后背绕了过去。
张岩站在贺允背后,低声道:“他和他大哥要坐上面。”
果然,两兄弟被人领着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展老两侧,没有任何的介绍。
梁建业拿起话题继续:“本次大会禁止拍照,禁止录像,请诸位配合。”接着,他大声宣布,“斗石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有请收到请柬的朋友们从左侧上擂台。”
贺允拿着请柬,顺着人群走上擂台,这才发现收到请柬的人这么少,带上自己只有十二个人,其中一位是花老,还有两个贺允眼熟,应该见过,剩下九个她都不认识。十二个人中,除了自己全都是男的。
梁建业上前一一开始介绍,“这位是卢明哲,这位是白少康,这位是……”直到贺允,梁建业笑呵呵的冲人群道,“这位不用我介绍,大家应该都能猜到,这位姑娘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赌石天才,贺允贺xiǎo jiě。”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传来一阵骚动,贺允毕竟是新人,公共场合露面得少,很多人听过她的名字,却没见过她的人,从她上台就一直存在的指指点点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到处都在感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贺允竟然是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这么小,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天才少女吗?
心存怀疑的不是一个两个,就是擂台上的人也有人目露轻视,觉得传言定有夸大之嫌。
主席台上,展老问旁边的人:“两位公子,这就是贺允?”
谢知蕴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对了,知微在这儿住了有几年了,认识这位贺xiǎo jiě吗?”
谢知蕴把话题扯到谢知微身上,展老也好奇的看着他,谢知微从上台就拿出shǒu jī戴上耳机开始玩游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的抬头,“大哥你叫我?”
谢知蕴含笑又问了一遍,“三弟认识这位贺xiǎo jiě吗?”
谢知微摘了耳机,唇角一勾就是一缕目中无人的笑,“我认识她做什么?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谢知蕴:“哦,三弟没看就知道人家长得不好?”
谢知微扬起眉梢,“上台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难道刚才大哥没看?”
谢知蕴笑了一下,没再出声。
展老:“……”
谢家这位三公子倒真是个秒人。
十二人介绍完毕,梁建业开始介绍比赛规则。
场内总共有一千块石头,比赛所需的石头必须在这里挑选,每块石头上有标价,参赛者比赛之后需将所选石头的金额如数补交。
十二名参赛者共分四组,每组三人,随机分配,按照先后顺序下场挑选三块石头参加比赛。每组选出一个优胜者进入下一轮,重新分配进入一对一比赛,最后胜利的两人再进行一对一比赛。整场比赛分三轮进行,而且比赛有规定,每轮比赛参赛的必须是全赌的原石,已经解开的就算种色再好也失去了参赛资格。
贺允听完规则就明白了这项比赛到底难到了哪里,就难到了最后的那项规定上,这不仅要求参赛者能挑出好石头,还要保证以最小的差距打败对方,否则很可能会被“田忌赛马”。例如某人挑了一个最好的石头,在第一轮就被废掉了,那第二轮的时候对方挑了一个第二好的,这人即使有更好的赌石技巧,可手上已经没有更好的石头了,只能失败。
想要赢,除了运气够好,对手够菜之外,还要猜到对手参赛的石头解开是什么样,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抽签开始,贺允比较xìng yùn,分到了最后一组,可以先看看前面的人什么战术,也比较倒霉,好石头都被前面的人挑过一遍了。
第一组就有花老,毫无悬念的,花老胜得很轻松,近乎满绿的冰糯刚好压过对手三人。
第二组胜利的是那个叫卢明哲的人。
贺允对他印象并不好,梁建业介绍自己的时候,他那声鄙夷的笑贺允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有恶感的人,大概他觉得赌石是男人的游戏,女人,尤其是自己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配参与吧。
第三组的胜利者是白少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很爷们儿。
终于轮到了第四组。
前面三轮耗费了大量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可谁都没有提出退席。所有人,包括观众和主席台上的评委,看到贺允上台的那一瞬间,全都精神一振,心道,重头戏来了。
首先是半个小时的看石时间。
贺允和其他三人一起下场。
她看的非常快,别人看一个石头的时间她能过手四五个,不少原本对她充满期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失望,这样草率的一个小姑娘,真的是传言中的天才?
大家怀疑是正常的,人们不就是这样吗,对于不合常理的事哪怕亲眼所见都能心生怀疑,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前三组的胜利者坐待主席台旁的凉荫处,卢明哲看着贺允飞快的拿起石头放下,拿起石头放下,忍不住鄙夷道:“花老,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要找赌石高手还是得去云南和广东。”
他这话可是开了一个大大的地图炮,仿佛只有云南和广东有高手,别的地方玩石头的人全都没见过市面一般。坐在他旁边的白少康年轻气盛,当下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是身为当地人的花老依旧笑呵呵的,捋着胡子道:“不要急嘛,等结果出来再下结论也不迟。”
卢明哲哼声,“别人的结论我不敢妄言,但这个贺允……呵呵,生手一个,我倒是敢断言,她绝过不了第一关。”
花老眼皮一掀,笑道:“不如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一百万,我赌贺允赢。”
“好,花老既然说了,我自然得捧场,我赌两百万,贺允输。”
白少康笑了一声:“这位朋友,这个赌可不太公平哟。”
卢明哲大手一挥,“花老是前辈,我让着一点无所谓。”
白少康大笑,“朋友误会了,我说的不公平是对花老不公平。若是四人水平相当,贺允胜出的概率是四分之一,失败的概率是四分之三,花老拿一百万赌那四分之一,你却拿两百万赌四分之三,不是对花老不公吗?”
卢明哲本来一脸故作大度被这番话打得一点不剩,一张黑亮的脸此刻涨得黑红发亮,看着格外可笑。
“我出三百万,压贺允输!”他改口。
白少康穷追不舍,“朋友不是说花老是前辈,要‘让着’前辈吗?”
卢明哲黑红的脸涨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能看到他头顶冒的烟儿。“我出五百万!”他大声道,分明是为了挽回方才“让”花老的面子。
白少康这才满意了。不好意思,他既不是云南人也不是广东人,可他自恋得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个高手。
花老捋着胡子淡定的笑。
可场上的贺允越看眉头就皱得越厉害,这堆石头似乎被人筛选过了,基本上没什么好料子,拿起一个是石头,再一个还是石头,就算偶尔能撞见几个带色的,上糯种的都很少,更别提冰种玻璃种了。
这分明是一堆砖头料。
贺允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她连一块看得上眼的石头都没找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三个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还在看自己早已抛弃的石头。
她闭着眼休息一下,低头继续挑,动了动脚,突然发现挨着一块石头的裤角湿了一点。
过来的时候她明明没有看到有水,裤子怎么会湿了?
她难掩好奇,把裤子挨着的石头扒开,惊讶的发现里面像是有冰块融化了一样,湿了一片,触手一摸,一片沁凉。
☆、青泥珠
贺允本以为这石头是从水里捞出来, 还没晾干, 但一摸上去就知道她猜得太简单了。
她看过不少jí pǐn翡翠,但这个构造从来没有见过, 视线穿透足有十厘米厚的皮壳, 看到了一片青碧,丝丝凉气仿佛有生命一般, 沿着她的视线蔓延, 触及眼球, 像是被雪水浸透,一片清凉。
贺允吓了一跳, 连忙后退一步,惹得跟在她身后的人目露询问。
贺允定了定神, 指着地上一滩水道:“小心,这里有水, 地滑。”
后面的人笑了笑, 示意知道了。
贺允起身,心脏砰砰乱跳,她叫工作人员过来,记录下这块石头的编号, 意思是这石头归她了。
见贺允终于挑中了第一个,人群立刻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却见工作人员抱着一块乌漆墨黑的湿漉漉的石头摆到了标有贺允编号的长案上。
人们忍不住奇怪, 贺允看中了这石头的哪儿, 明明很一般啊。
坐在主席台上的展江看到这块石头倒是露出些许兴味, 这一千块石头是他先选过一遍的,但这块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展江叫负责人过来,去查查怎么回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又有几块石头陆陆续续摆到了其他参赛者的长案上,大家看着每一块都比贺允这块看起来要美观得多。
终于,时间到,所有人都挑好了自己的三块石头。
第一轮比赛,开始。
贺允站在自己的长案后,却没有看自己的石头,目光在对手的石头上打转。
想出这个比赛规则的人太可怕了,如果她在第一轮就用最好的石头肯定能晋级,但第二轮就有可能会输,如果她用最差的石头,更有可能在第一轮就直接被刷掉,而且她怀疑这些石头是被人筛选过一遍的,好的石头少之又少。
梁建业上场,“请三位选出参加第一轮比赛的石头,放到前方的展台上。”
贺允犹豫了很久,还是选中了中间那个。
三块带着各自主人编号的石头被送到最中央的展台上。
贺允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她花了大量时间尽可能多的把石头看了一遍,大概还记得另外两人选中的石头什么样子。
随着一声“开始解石。”左边第一块石头被一分为二。
工作人员用水清洗干净,面朝观众先展示一遍,接着送到主席台上,由评委门进行鉴定。
第一个评委打灯看了看,道:“冰糯飘蓝花,绵比较多,色稍闷,不够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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