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沓钱全被傅冉悄悄存进空间。
约莫是卖东西卖上了瘾,傅冉还想再来。
颜冬青无奈看她:“再去一趟,信不信整个胡同的人都能认出你?”
万岁之所以敢这么大胆,无非是踩准了两点,他们是生面孔,卖完就能消失无踪。
到底处在是非之地,两人没耽搁,吃完早饭,立刻赶去大前门汽车站,搭上长途汽车回南州城,转天傍晚才到家。
有几天没看到蛋蛋了,傅冉急着找她的蛋蛋,进门就喊,哪知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倒把坐板凳上看报的颜立本逗笑了,冲后院抬抬下巴:“小气包,估摸是生气了。”
傅冉朝颜冬青看眼,把布兜递给他,自己去后院。
后院地方不大,只够摆几盆花,蛋蛋正蹲在墙角玩泥巴,傅冉走近了才瞧见他手里拿根木棍在拨弄蚯蚓。
“蛋蛋?”傅冉轻喊了声。
小太子也是有脾气的,被丢在家几天,本来气大着呢,这会儿听见傅冉喊他,又觉委屈,也不吭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脚下的土坷垃地被砸成一个小坑。
这小模样,把傅冉心疼坏了,一把抱起又亲又哄:“蛋蛋乖,不哭不哭了。”
不哄还好,傅冉这一哄,蛋蛋更觉委屈,哇得一声就嚎了出来。
听见声响,颜冬青走出来,二话不说,往蛋蛋嘴里塞了个奶嘴。
“...........”
蛋蛋蓦地歇住,打了个哭嗝,伏趴在傅冉肩头,小嘴一掴一掴吮起了奶嘴。
傅冉松口气:“三哥,您抱着。”
小肉墩子太实沉了,她有点抱不住。
颜冬青接过,也有点想儿子了,难得做了回慈父,爱怜的摸摸蛋蛋汗湿的头发。
蛋蛋也想爹了,侧着脸乖乖靠在颜冬青胸膛上,哼哧哼哧吮奶嘴。
几日不见,蛋蛋自然要跟娘睡,小身子钻进傅冉怀里自蹭,俨然忘了先前生气的事儿,直捂脸吓他娘,见他娘真被“吓”着了,开心的咯咯笑。
娘俩乐此不疲玩着,颜冬青啥也不干,一手撑着额,看着他们玩,竟也不觉无趣,等蛋蛋睡着了,他才伏到傅冉耳边,轻声央求:“冉儿,再给朕添个小公主吧。”
傅冉还没说话,就听他又道:“朕想你给朕多生几个。”
别说是在大魏,即便是现在,大多数人仍抱着多子多福的想法,万岁也不例外。
得到小皇后同意,万岁才轻手轻脚拿开蛋蛋的小手,翻身罩过来,慢条斯理的温存了一次。
转天去裁缝铺,傅冉才进门,就被几个大姐围住。
“小傅,首都好看不?大气不?”尽管傅冉已经升了干事,马大姐还是喜欢喊她小傅冉。
“首都人都穿啥衣裳呀?”陈大姐半辈子没踏出过南州城。
回城的女知青周丽丽噗嗤乐出了声:“还能穿啥?反正肯定不能光溜着身子逛马路!”
国庆前周丽丽才去过城楼前举行新春集会,大家伙儿穿的都是仿军装,头戴仿军帽,胳膊上扎条红袖带,乌泱乌泱一大片,就没瞧见有人穿别的!
不怪周丽丽没仔细瞧,而是他们赶得急,谁也没心思注意首都居民的穿衣风貌。
“俺都听人说了,大城市有特俗供应,穿得衣裳也比咱们南州花哨!”陈大姐不相信。
“可不是!绸缎羊绒你看咱南州城供应过没?这些都可着大城市供应,哪能轮到咱们呐!”
大家伙儿围一块,七嘴八舌说着,傅冉拍拍桌,示意她们安静。
“我开个会,咱们简单的说说。”
听她这么说,大家伙儿都歇了声。
傅冉琢磨了下,组织好言语才道:“咱们在一块做事不断时间了,往后去,我打算改一改发工资方式。”
“咋改?俺一个月只有十六块五,家里还有四个娃要养呐!”陈大姐以为傅冉要克扣她工资,不由得就害怕。
其他两个大姐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毕竟是见识过傅冉厉害的,没人敢再不把她放眼里。
“都想什么呢,先听我说完。”傅冉笑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工资还是照常发,做衣裳计件,做的多额外有奖励。”
以往无论干活多少,工资都一样,偷懒不干活,到月末也能领十六块五,大家伙儿都不是傻的,难免不积极。
“奖励多少?”周丽丽来了劲儿。
“一件两毛。”傅冉道。
“那感情好!”马大姐搁心里算笔账,拍大腿道:“我同意!”
“俺也同意!”陈大姐是个手快的,自然想多挣点儿。
傅冉看一圈,见其他人也都没意见,把她在首都画下的成衣样式拿给她们看。
“眼见天气要转凉,我先把男式女式大衣各做出来一件,你们也学着,咱们南州城裁缝铺不少,想吃饭,必须拿出点比别人强的本事。”
傅冉心里有主意,先提加工资的事给她们打劲,再提学新手艺的事,这会儿大家伙都干劲十足,巴不得揽尽整个南州城的客户源。
一场秋雨一场凉,几场雨之后,天气骤然转冷,罩衫空荡荡的单薄,棉袄棉裤穿上又太早,大家伙儿琢磨着到底该穿啥才好的时候,万岁身上穿件新做的大衣出门了。
墨绿色的呢子料,双排扣,斜口袋,瞧着挺括又精神。
万岁本身又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矿区走一圈,女同志瞧见了,难免要打听在买这身衣裳。
万岁神色里带了几分骄傲:“媳妇儿给做的。”
“哟!你这媳妇儿可真手巧!”
“裁缝铺能做不?”
“回头俺给俺男人也做身!”
.
溜达一圈回去,才进家,傅冉就迎了出来:“三哥,怎么样?”
颜冬青揉揉额,无奈点头。
万岁能做的都做了。
傅冉欢喜的笑眯眼,忙又道:“三哥,那您再去裁缝铺坐两天怎样?”
颜冬青:“...........”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是随意出卖色,相的人?!
太子:本宫看是o(╯□╰)o
第79章
万岁肯出卖一次色相, 不代表他愿意次次出卖色相,去裁缝铺当衣架子, 没门儿。
“三哥, 您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男人。”傅冉笑眯眯的拉他手。
“哼~”蹲门口玩陀螺的蛋蛋显然不赞同。
傅冉:“...........”
颜冬青:“...........”
龙威被蔑,万岁不免恼羞成怒, 抬脚朝蛋蛋屁股上踢了踢, 不重,算给个警告。
蛋蛋小嘴一瘪, 敢怒不敢言样儿,气哼哼的抱着陀螺挪去别地儿。
“三哥, 您帮帮我吧, 您什么也不用干, 就坐那儿喝茶就行了!”傅冉缠他:“您答应我,我也答应您个条件。”
“真的?”
傅冉不迭点头:“真的!”
颜冬青嘴角噙着笑,松口道:“好。”
这么好说话?傅冉不由得狐疑。
下秒, 颜冬青伏在她耳上低语了一番,把小皇后说得脸通红, 心底里无端生出一股燥热。
傅冉红着脸瞪他,眼眸含水。
万岁居然要带她去钻草垛,眼前这个还是万岁么.
傅冉一时想起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过, 不屑干钻草垛这种下流事.
“行不行?”颜冬青悠悠道:“不行的话,那朕......”
傅冉不情不愿点头。
得了甜头,颜冬青说话算话,穿着那身大衣跟傅冉一块去裁缝店, 悠哉悠哉坐柜台前喝茶看报。
傅冉也穿上女式大衣,棕色呢子料,及脚踝,腰间系根宽腰带,衬得腰肢纤细。
两人样貌好,穿啥衣裳都好看,抱布来做衣裳的女同志自然要往他俩身上看。
“啧啧,真洋气!”
“瞧得我也想做一身!”
“不怕别人说你走资派呐!”
“大城市都这么穿,咋咱们穿就成了走资派?!”
到底是时局大变样了,以往大家伙儿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挨批,眼下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想说啥就是啥。
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女同志找来裁缝铺,呢子布往裁缝台上一搁,就等着排队做。
裁缝铺里的几个大姐惦记着多拿工资,都干劲十足,压根用不着傅冉再督促。
傅冉紧赶着又做出件呢子长裙,腰那儿收了几寸,脚上穿双回力球鞋,说不上来的好看。
不过也有女同志看不惯。
“大冷的天,咋穿呐?”
“可不是,里头光溜着腿,多伤风败俗呐!”
“大妹子,你都搁哪儿看到的?”
傅冉也不瞒着,笑道:“首都居民就这么穿。”
想说服别人穿,傅冉自己先得这么穿,走路上,难免有人往她身上瞧,矿区里碰上徐兰英,气得要拧她胳膊:“作死呀,咋还穿上裙子了?瞧着多不伦不类!不许再这么穿了!”
傅冉闪开身,忙道:“裙子长,跟大衣差不多,怎么就不能穿了?”
徐兰英还是看不惯,摇摇头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徐兰英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城里的女同志都开始伤风败俗了起来。
甭管啥时候,女同志都爱美,这里人也不例外,只是前几年被束缚住,不敢乱穿,现在不用再怕被挂破鞋游街了,自然是想咋穿咋穿!
这边,万岁尝到甜头,带小皇后真钻了回草垛,个中滋味,自然妙不可言。
赶着乡下收稻谷,打谷场上稻草垛一堆接一堆,夜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酣畅淋漓的干上一回风流事,傅冉脸通红的被颜冬青拉着回矿区,两人无声走着,谁都没发现头发梢里沾了几根杂草。
抹黑到家,没想到撞上廖娟起夜,眼尖的瞧见他俩头上有稻草,低声问:“你俩干啥去了?”
说着,脸色一变:“是偷人稻谷去了?死孩子,偷人的事可不能干呀!”
精明如廖娟,竟也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这会儿怎么也没往别处想。
傅冉脸发烫,不知道该咋说,心里又羞又恼万岁孟浪。
比起她,颜冬青脸皮要厚很多,淡定道:“就在郊区这片转了转。”
好在廖娟也没多问,打了个哈欠回屋,躺到床上醒味了会儿,噗嗤就乐出了声。
“大半夜的,笑啥?”颜立本被她吵醒了。
“睡你的觉,瞎打听啥!”
廖娟又嗤得乐出声,越想越觉得是,不去钻草垛,头上哪来的稻草呐!
隔壁屋里,傅冉轻声埋怨着:“三哥,下回不许这样了,太丢人了。”
天知道那会儿有多紧张,趴在草垛上不敢吱声,生怕被夜里守稻谷的庄稼汉听见。
颜冬青低低笑,凑到她耳旁道:“不这样了.下回朕带你去河湾。”
傅冉恼得捶他:“要去您自个去吧,别拉上我!”
以后大魏子民要是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爱钻草垛,还不得笑掉大牙。
万岁成天跟糙老爷们混在一块,自然什么话都听过,早就听人讲最销魂的地儿不是炕是草垛,到今天才试了回,果然妙不可言。
两人卷在一个被筒里轻声说着话,颜冬青道:“朕明早去趟刘沟子乡。”
傅冉轻声道:“要盖砖窑了?”
颜冬青嗯了声:“朕先过去看看,给他们忙忙。”
寒霜过后,旱稻就该收了,刘二柱跟大丫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在地里收割,颜冬青去的时候,两口子才刚收完一块地,还有一大块没动。
见大丫挺着肚不方便,颜冬青道:“我来。”
说话间,拿过她收里的镰刀。
大丫忙道:“那咋成.我还能干!”
尽管大丫已经成了人妇,可对着颜冬青还是不好意思,她男人是个糙汉子,干重活累活,她觉得没啥,眼前的妹婿干干净净的,哪能让他染身脏。
僵持间,刘二柱扬声道:“大丫,就让大兄弟给咱搭把手!你回家烧饭给咱送到地里!”
媳妇眼见就生了,偏又赶上收粮,老子娘要给他们收,两个弟媳妇撒泼打滚不让,说老两口要是给他们收粮,也得给她们收,要不就把家砸个稀巴烂,谁也别想过日子。
刘二柱跟大丫都不是会吵架的人,小两口抱着不吃馒头也要争口气的心态,谁也不求了,闷头自己干。
“大兄弟,等俺把稻谷打出来,俺给你送点大米!都是粳米,煮出来的饭可软着呢!”刘二柱心里头感激他。
颜冬青不客气的应声,捋一把稻穗看了看,扬声问刘二柱:“你这一亩地能收多少斤稻谷?”
提起这个,刘二柱就高兴:“估摸着得三百多斤!”
生产队地没分开时,一亩地最多只能收两百来斤,一来因为地是公家的,大家伙儿干活没积极性,拖拖拉拉上哪能种好庄稼,二来也是因为刘二柱去农机市场特地买了稻种,说是新出的杂交水稻,亩产量可比原来高太多!
收成好,刘二柱也就有盼头,絮絮叨叨说了好些。
颜冬青问他:“你说的杂交水稻,谁研究的?”
刘二柱哪懂啥研究不研究,只顾着高兴:“俺听说他叫袁、袁啥来着.俺给忘了......”
忙到天擦黑,颜冬青才骑自行车回城,途径邮局时,进去看了看,瞧见有农业杂志,花五毛钱买了一本。
晚上坐台灯下翻看,傅冉喊了几声让洗脚,他也不理。
“三哥,您看什么呢?”傅冉把洗干净的蛋蛋先塞进被窝里。
颜冬青拉傅冉坐下,翻给她看:“刘二柱说他地里种的水稻亩产三百多斤。”
“三百多?”傅冉惊讶:“这么多呐......”
在大魏,太傅夫人私房钱存的不少,金银珠宝抛开不谈,光是良田就有千亩,每年佃户都会来交粮,傅冉有耳闻,一亩地只能收百来斤。
“三哥,您的意思是?”
颜冬青道:“等砖窑盖上,朕想去找找这个人。”
地里的旱稻前脚收完,刘二柱后脚就动了工,盖砖窑不比盖房,砌墙的砖必须结实,青砖最好,但太贵,得要一分钱一块,红砖稍便宜点,八厘一块。
“大兄弟,俺粗略的算了笔账,要是买青砖,整套下来,咱们手里头的钱不够使,用红砖吧,红砖也成,就是没青砖耐烧。”
砖窑烧砖,窑孔里的温度高,长年累月下来,可能会烧塌方。
颜冬青道:“用青砖,差的钱我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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