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先没应,只是道:“校长,教书育人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
校长道:“成,离明年开学还早,你好好想。”
之后,校长又让傅冉把存折上的账户号留下,要给她转账。
这钱本就是她应得的,傅冉没客气,掏笔写下一串号。
寒假里,颜冬青没休息,一直在学校的实验室做实验,一早邮递员来送报纸,颜冬青就看到报道了,听往届的师兄师姐夸傅冉为国争光,只觉与有荣焉。
下午从实验室回来,颜冬青特意拐去副食品店买了两斤猪肉,一副猪蹄,到家就炖上,要给他媳妇儿好好补补!
大冷的天,铁皮炉上汩汩炖着肉,屋里弥漫着猪蹄炖黄豆的味儿,喷香!
紧挨着铁皮炉摆了张折叠圆桌,国师大人领着蛋蛋和湾湾围圆桌而坐,每个人面前一副空碗筷,干巴巴的等着,没有命令,谁都不敢开锅盛肉。
“娘啥时候回来?”蛋蛋吸溜哈喇子。
“饿!饿!”湾湾舔舔嘴巴,吐字越来越清楚。
“主子,能不能先吃?”国师大人等不及了,以前国师府有美酒有珍馐,他没眼看,现在可好,跟着小太子和小公主混,成天想着吃吃吃。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不理他们,穿上军大衣,准备去接傅冉。
才走出胡同,傅冉就回来了,头上包了块碎花围巾,脸冻得通红。
“三哥!”
瞧见颜冬青,傅冉脸上露出快活的笑,踩着薄雪跑到他跟前,忍不住道:“学校分我两万五!”
颜冬青拉她手,插进自己军大衣口袋里,唔了声,同样开心道:“正好,朕想买台风力发电机。”
傅冉:“...........”
她怎么觉得万岁越来越不要脸了呢.
要是换作别家,女同志太厉害,指定要闹家庭矛盾,可颜冬青是九五至尊呐,生来就有底气,哪怕吃软饭,也是有底气极了。
可傅冉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句:“那是我的辛苦钱。”
说话间,两人进了家,颜冬青反脚踢上门,从后搂住傅冉,弓着腰跟在她后边走,下巴也搁在了她肩上,晃着她身子,放软声道:“乖冉儿,朕特想买......”
要命要命,傅冉侧头看他:“买买买!”
下秒,颜冬青凑过去,啵得在她脸上亲了口:“冉儿,你真好......”
等等.是不是倒过来了?这话不是该她说的吗?
瞧她那憋屈样儿,颜冬青轻笑出声,又凑过去亲了口。
这两人黏黏糊糊,丝毫没注意到廊檐下排排站的三人。
蛋蛋早已见怪不怪,他好饿,只想吃肉!
湾湾吮着大拇指,踮脚趴在桅栏上,伸长脑袋。
国师大人从惊愕中回神,忍不住发出很大的一声:“啧!”
好不要碧莲的万岁!
傅冉听见了,顿时脸通红,胳膊肘忙拐开搂她腰的人,又羞的反手拧他。
颜冬青咳了声,两手背在身后,朝廊檐下不悦的瞪眼。
国师大人忙道:“蛋蛋和湾湾要出来的!”
不是他!
蛋蛋和湾湾两个鬼机灵,早就躲屋里了,只有傻逼国师还站在廊檐下风中凌乱。
大冷的天,猪蹄黄豆汤配烙大馍,一屋的吸溜声。
吃饱喝足,傅冉说正事:“国师,我跟三哥准备带蛋蛋和湾湾回老家过年,你......”
她还没说完,国师大人忙咽下大馍,可怜兮兮道:“主子去哪儿,臣就去哪儿。”
傅冉跟颜冬青对视一眼,其实并不想带他。
要知道,国师大人到现在还是个黑户!
没户口没身份,咋去街道给他开介绍信呐!
有蛋蛋和湾湾在,傅冉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他装空间,湾湾还小,啥也不懂,蛋蛋可是开始知晓人事了,要是做太过,没法跟他解释。
哪知道,蛋蛋却伸出两只小肉手,胡乱比划两下:“娘,您这样,嗨呀!把叔叔变没!”
傅冉:“...........”
颜冬青:“...........”
国师:“...........”
其实蛋蛋很小那会儿就瞧见过他娘把他爹变没,只是他说不好话,又不知道咋回事,就以为别人家的娘都会这样,哪怕到现在,蛋蛋还是懵懵懂懂,他隐约知道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这,颜冬青把蛋蛋提溜去了书房,父子两进行了一次严肃深刻的谈话。
门外,国师大人胳肢窝里夹着湾湾,趴在门缝上竖耳朵听。
傅冉没管,把户口本带着,抽空去了趟街道办事处开介绍信。
廖娟想孙子孙女了,早前就来了信,催他们回去过年,信里还提了颜冬雪生个大胖小子的事。
傅冉一家子是生面孔,头回开介绍信,街道办事员大姐认真审核了户口本,很快给开了四张介绍信,然后热情道:“回老家过年啊,明年早点回来,上头要人口普查,给做身份证!”
身份证可是个新鲜词儿,傅冉还是头次听说。
办事员大姐耐心解释:“身份证凭户口本办理,听说人手一个,往后去出远门就不用开介绍信了,带上身份证就成!”
傅冉咯噔一下,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还是黑户的国师!
再回家,傅冉忧心忡忡,虽说国师不靠谱,但到底是他们的人,总得想办法给他按个户口吧,这么黑下去哪成!
“三哥,您给二柱哥去信了没有?他怎么说的?能不能从生产队给国师造个名册?”
农村跟城里不同,户籍管理松泛,头些年更松,因为不值钱,好些农村娃到上学念书的年龄了,才去生产队造名册,有大字不识的,干脆到结婚登记才想到户口登记。
现在也不好弄了,一来是计划生育施展到了农村,二来分地单干之后,多个农村户,就意味着将来再分地时,要多分出去一块地。
刘二柱接到颜冬青信时,没打盹的就去生产队打听了,既没给颜冬青准信,也没说不成,只说等他们回去再商量。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家四口连带被傅冉丢进空间的国师,一行五人乘火车回了南州城。
火车哐当一天一夜,抵达南州城时,还是半夜,站前的小广场黑黢黢的,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傅冉找个背光处,赶紧把国师放了出来。
国师大人还是头回来南州城,两眼叽里咕噜打转,提行李跟在万岁和娘娘屁股后走。
大半年没回来,南州城还是那样,没啥大变化,连夜回矿区,是廖娟给开的门。
蛋蛋想奶奶了,不要爹抱,张胳膊扑到廖娟怀里,带着奶娃式的撒娇:“奶奶~”
廖娟哎哎应声,心肝肉的哄了几句:“外头冷,赶紧进来。”
傅冉抱着熟睡的湾湾进屋,接着是颜冬青,再然后是提行李的国师.
廖娟愣住。
这哪家的娃?咋长这么俊呐!几岁了?娶媳妇了没?
国师大人咧嘴冲廖娟笑,喊道:“娘!”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非常认真的跟你们说啊,你们知道知识就是财富不?朕满脑袋的财富,怎么能说是吃软饭?
众仙女:切~
山楂:还有国师,你瞎几把乱喊啥?
国师:套近乎,当然从一声娘开始~
第105章 22号二更
国师大人这一声“娘”, 可把廖娟喊懵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啥反应。
老颜难不成在外偷摸找了个?!
“乱喊什么。”颜冬青嘴角挂着冷笑, 不客气的踢了国师一脚。
他也真敢喊, 莫不是想和他称兄道弟?
国师大人反手摸摸屁股,脸上笑嘻嘻的, 忙改口:“大娘!”
廖娟稀罕的上下打量他, 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小伙儿长得俊, 忍不住打探:“哪家的娃?多大了?娶媳妇儿了没?”
国师大人脸色一正,瞎几把忽悠:“大娘,我是三哥认的干弟弟,老家搁首都, 没爹没妈, 二十有五,还没娶媳妇儿。”
算起来,颜冬青和傅冉已经来这儿十四年了,两口子都是奔三的人了, 比花美男国师岁数还大!
廖娟哟了声:“瞧着像十七八的!”
可不是,国师大人不但白嫩,还长了张娃娃脸。
廖娟还想唠嗑,被颜冬青打断:“大冷的天,娘你不嫌冷啊。”
“对对对,知道你们要回来,床都给铺好了, 那啥.小伙儿......”
“小杨。”国师忙道:“大娘喊我小杨就成。”
廖娟道:“小杨,你睡蛋蛋的床,蛋蛋跟我睡!”
国师哎了声,嘴甜道:“谢谢大娘!”
廖娟乐呵呵的,心里头高兴!
三更半夜的,大家伙儿都困倦难耐,匆匆洗了把脸,各自倒头睡下。
转天是个大晴天,傅冉起了个大早,把熟睡中的父女两从被窝里拽起,给困得直揉眼的闺女穿上棉袄,又喊颜冬青收拾东西。
颜冬雪半个月前生了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他们得去公安大院看看。
赶着年关,机关单位都放了假,他们到的时候,张志刚正蹲在家门口抽烟,仔细看,脸上还挂了彩。
蛋蛋还记得姑父,大嗓门的问:“姑父,你蹲外头干啥?灌西北风呐?”
张志刚碾了烟头,一脸尴尬,哪有脸说是被媳妇打出来的。
光顾着教闺女写作业,把儿子忘了,奶娃子吐了好几口奶,差不点呛到气管,小脸憋得通红,哇哇直哭。
饶是颜冬雪脾气好,也忍不住发火跟她男人干仗了。
老男人又是个疼媳妇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愣是被媳妇儿挠花了脸。
这会儿颜冬雪还气着呢,见张志刚掀门帘进屋,恼道:“咋了,还想进来跪搓板啊。”
跟在后边的傅冉噗嗤笑出声。
颜冬青一脸同情的瞧眼他姐夫。
蛋蛋没心没肺道:“大姑,跪搓板好疼!蛋蛋跪过!”
颜冬雪:“...........”
张志刚脸涨得通红,闷声道:“小冉,冬青,你们坐,我去买点菜。”
颜冬雪忙道:“家里油也没了,再打点豆油。”
说完,又喊傅冉和颜冬青炕上坐。
小羊羔比蛋蛋还大一岁,已经念小学了,性子随她娘,软绵绵的脾气好,不用她娘教,知道带弟弟妹妹玩,把湾湾圈在怀里,教她握铅笔。
“听娘说你两在首都买了房?”颜冬雪把儿子抱出来给他俩看。
傅冉哎了声:“姐,你有空带羊羔姐弟两去玩玩!”
颜冬雪笑眯眯道好,像是想到什么,正了色道:“小冉,你那裁缝铺.你去看过没?”
傅冉愣了愣:“怎么了姐?”
颜冬雪道:“赶明个你去看看吧,裁缝铺原先那个老师傅.杜师傅他儿子,去闹了好几回,嚷着要回裁缝铺,王厂长拿他没办法,来找过你姐夫。”
傅冉去首都前,把裁缝铺托给王厂长打理,王厂长倒也尽责,把裁缝铺打理的有模有样。
就是前些时候上头出了新政策,鼓励个体户发展,即是说,以后裁缝铺挣多挣少,只要向公家交.税,不用再分股给公家。
这样一来,裁缝铺盈利可就多不止一倍了,王厂长和裁缝铺几个大姐,一看有钱挣,干的更起劲,把裁缝铺连着成衣店经营的像模像样,加上有傅冉定期邮寄新的衣裳样式回来,来做衣裳买衣裳的人自然多。
裁缝铺红火,杜师傅倒没说啥,只盼着裁缝铺好,但他儿子闺女看了,难免要眼红,就想把裁缝铺要回来,三五不时的去找碴。
裁缝铺到底不是王厂长的,王厂长跟杜师傅儿子闺女吵过几回,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公安局刑侦处的张公安是傅冉姐夫,辗转找了过来托帮忙。
张志刚自然要帮,过去恐吓了几次,但杜师傅那儿子也是没皮没脸的,还是过去闹。
在公安大院吃了晌饭,一家四口没久待,半下午就回去了。
出了公安大院,傅冉打算去趟裁缝铺看看,颜冬青要跟她一块。
“三哥,您安心,我就是去看看,不干别的,天太冷,您带蛋蛋和湾湾先回去,我一会儿也回了。”
听她这么说,颜冬青才放下心:“早点回来。”
两人在岔道口分开走,颜冬青敞开军大衣把闺女裹住抱着,屁股后头跟着蛋蛋,冷得直搓小手,瞧眼趴在他爹肩上两眼叽里咕噜转的妹妹,有点儿失落。
他也想让爹抱呢.
约莫是看出了哥哥的失落,湾湾拍拍她爹肩膀,奶声奶气喊“爹抱!爹抱!”
起初颜冬青没听明白,又走几步才懂闺女意思,停下回头看看已经离他老远的儿子,招手道:“过来。”
蛋蛋没精打采的拖着小短腿,有点闹情绪了:“干啥啊......”
颜冬青没说话,等小混蛋走近了才蹲下一把将他抱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怎么这么娇气?”
蛋蛋瘪瘪嘴,跟妹妹一左一右坐爹胳膊弯里,靠在他爹肩膀上没吱声。
半响才慢吞吞道:“娘说蛋蛋随您啊.您也娇气!”
颜冬青:“...........”
矿区家属院,今年过年可比往年热闹多了,大爷大娘们几乎都涌到了颜家门口,叽叽喳喳说不停。
“排队,都排队啊!”被大爷大娘围住的国师嗓子差不点没喊破。
“小伙子,你看我约莫能活到多少岁?”高矿长伸长了胳膊,特积极。
“小伙子,我有凶兆,啥凶兆,你给仔细说说呀!”筛矿的大娘快急死了。
“俺闺女到底啥时候能说到婆家?”
“啥?俺家门口那棵桃树挡了俺闺女的运?”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问,七嘴八舌炒作一团!
国师大人搬个小马扎坐门口,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一人五毛,一人一块,不多时,脚边的铁皮盒被扔满了钱。
工会老大姐廖娟在一旁负责给他维持秩序!
颜冬青从外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顿觉太阳穴突突跳两下,只想拐回公安大院喊公安同志过来灭了这个宣传封建迷信的货色。
不过说来也奇怪,先头那十年,拼了命的宣扬信dang信革命,烧杀一切牛鬼蛇神,把有几分本事的道人几乎赶尽杀绝,现在可倒好,走江湖的又冒了出来,别说南州城了,首都也随处可见。
国师大人干出了成就,数着铁皮盒里的钱,统共四十六块五,全给了廖娟。
“大娘,我啊,打小没爹没妈,见着您就觉得像见着亲妈一样,这钱您拿着,我在您家住,您给我多做点好吃的,我可喜欢吃您烧的红烧肉了!”
他嘴甜,哄得廖娟找不着北。
“想吃红烧肉,那简单!”廖娟嗓门特大:“老颜,去副食品店看看有没有肉,砍两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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