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非木非石

　　她就不应该选择等他，从研究生三年，博士生四年，这七年的大好年华她做点什么不行呢？
　　怪不得她妈一直说她在固执，可不就是固执……谁家谈恋爱不应该多找几个试试呢，哪能像头倔驴，认准了就是一辈子了……
　　人这一辈子那么那么长，不要总是安于当下。
　　林芳当初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年纪，爱他爱得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也愿意，所以什么都可以忍都可以不计较……最近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被拿捏的太死了，所以他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所以觉得他那个小师妹好呢？
　　这世间有什么能够长久？时间长了都会改变……她早就不记得刚跟吴旭东在一起时那种美妙幸福的感觉了，早就忘了，可能是被柴米油盐的琐事磨没了，也可能是根本就不存在，是错觉……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她已经不想再想，不想再探究……

　　☆、第 28 章 第28章

　　她有些崩溃, 打了个电话，哭哭啼啼地说:“要不是你告诉我, 我还跟个傻子一样……你告诉我, 他们发现到什么地步？他闭口不提关于她的事，越不说我越觉得是维护她，我现在也不想再问了……”
　　“林姐……其实我也就道听途说, 知道一些皮毛，这个事情知道的不多，隐瞒的挺严实……其实大师哥也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了伤心, 我不该多嘴多舌，就是想让你小心着点赵云亭……你们夫妻可别因为这个闹矛盾，不值当。不是什么事……应该不是吧……你问这么明白做什么，都是已经发生的事，过去式了……”
　　林芳挂了电话, 独自坐在床头良久, 等到外面的天色黑透，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亮光。
　　冷静下来时已经坐太久，两腿僵硬酸麻，她下床打开灯, 刺的眼睛睁不开, 适应了一会儿又坐回床上，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不知道吴旭东什么时候来了条短信。
　　买房之后钱剩得不多了，欠你的钱也没数, 要不回头你有空了，把房子过到你自己名下，我净身出户。这房子首付拿了大半，都是我这几年做私人家教攒的，除此之外我也没值钱的东西。至于你说的人情债，恕我没办法还，俩人在一起都是你情我愿，没人逼没人强迫，我是没钱给你买衣服买鞋子，可我也不是从来不为你做什么……不是只有花钱才叫付出。
　　林芳把这段话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眼眶一红，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都不如意，怎么做都不如意。
　　她觉得吴旭东该低下头，放下身段求原谅，而不是这种态度。遇到自己这样无怨无悔的，难道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难道不该珍之惜之？
　　男人果然是贱骨头，就像狗一样，爱啃难啃的骨头。她不舍得他遭罪，只给他肉吃，结果是他爽了，遭殃的却是自己。
　　因情生爱，因爱也会生恨。
　　…………
　　等到五点四十分，已经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主任不说走，赵云亭新来的不懂规矩自然也不敢走。
　　又挨了两分钟，张主任看了看赵云亭，这才说:“下班了，怎么都不走？”
　　赵云亭看看他，没说话。
　　他又说:“下班吧，以后到了时间直接走就成，不用等。工程部单身狗多，回去也是无聊，所以一般都会多待会儿。”
　　她点头答应，保存文件，关闭主机，提着包从办公室出来。
　　李景鸣这时候还没打电话过来，她等了等，只好打给他。
　　“喂？？”
　　“你好。”
　　听筒里传来女声。
　　她反应了一会儿，问:“李总在吗？”
　　“李总去开会了，还没回来，手机没带，请问你是？”
　　“哦，”赵云亭说，“那没事了。”
　　“用不用转达？”
　　“不用不用。”赵云亭挂了电话，中午吃得不多，这会儿有点饥肠辘辘，他开会不知道几点，这样干等真不去自己去吃。回头他自然会打过来。
　　她刚走出办公大楼，果然听到手机铃声作响，摸出来一看，是他的电话。
　　“你自己先去吃吧，我今天抽不开身，你能回去吗？不让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送，能回去。”
　　“原本正要走呢，突然来了些急事，突发状况，还挺棘手。”
　　赵云亭沉默了一下才关心了句:“那你怎么吃？”
　　李景鸣听了这话脸上的笑也大了，朗声说:“我没事，怎么吃都行，回头让秘书通知员工餐厅备点饭，随便对付一下。”
　　赵云亭点了点头。
　　他又说:“对了，明天周末，没什么安排吧？你没安排的话我替你安排安排？”
　　赵云亭说:“你不是挺忙，怎么还有那个闲心？”
　　“再忙也得有这份心，可不是闲心。”
　　她笑笑，“去哪？”
　　“我回去看看，天太热，得好好选一选。”
　　赵云亭没说什么，这便是答应下来了。李景鸣知道她的意思，又说了两句嘱咐路上小心的话便挂了。
　　晚上的时候，她正要睡下，李景鸣来了消息，说:朋友推荐了个避暑的庄园，挺不错的，要不去哪避避暑游游泳？
　　赵云亭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那边又说:什么也不用带，那边都有，泳衣之类的都有。
　　赵云亭有些困倦，搁下手机便要睡，手机又响起来，李景鸣又来了一条——
　　我明天有点小事，上午需要处理一下，很快。大概十点钟去接你，出发前给你个消息，你到时候准备一下。
　　赵云亭打了个呵欠，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好，知道了。
　　可能第一天上班，揣着一万个小心，再加上环境不熟悉，所以一天下来就有些疲倦。
　　她倒头就睡了，睡眠质量出奇的高。
　　半夜被手机铃声吵醒，她吓了一跳，胸口砰砰砰直跳，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多了一条未读短信消息——
　　女表子。
　　赵云亭瞬间就清醒了，拿着手机端看了半天。
　　回复说: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你是做过多少人的小三？*****
　　赵云亭坐起来，眼眶通红。咬牙沉默。
　　这一夜没怎么入睡，心里难受至极，等到凌晨五六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早晨睡得沉，再醒来手机里就又多了几条消息。
　　***，你别想清净。
　　你等着，我要闹到你们学校去，让你父母过来跟我谈，跟我赔礼道歉。
　　中间几个尽是辱骂，最后一条似乎冷静了许多:你出来，出来我就不去你们学校闹，我要见你！
　　赵云亭不怕她，只是怕丢人。她一早就起来，若无其事地收拾妥当，然后直接给林芳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说:“你算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出来吧，说清楚。”
　　那边冷笑两声，说完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赵云亭满腔怒气，二话不过就直奔过去。
　　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上次跟李景鸣一起来的那家。
　　她推开门进来，一眼就瞧见林芳，穿了一件杏色连衣裙，模样憔悴，头发凌乱。
　　赵云亭今天气色也不佳，两个人差不多。
　　林芳抬头看看她，见她这样子有些得意，没头没尾地说: “……你不明白，我跟吴旭东走到今天，已经不止婚姻这层关系了，他还是我的投资……投资你懂吗？我压了好些年在他身上，这就是我的投资，如今他博士毕业了，我也苦尽甘来了，可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这口气堵着我，堵的我好难受……”她看了看赵云亭，有些语无伦次， “按理说，我应该理智一点，不应该找他闹，可是你明白的吧？不甘心，不甘心的感觉你明白的吧？”
　　赵云亭皱眉盯着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性格不同，她非常理解不了林芳。
　　她又问: “你说句实话，我条件很差劲吗？”
　　“没有，你条件很好的。”赵云亭随口应了一句。
　　“他也这样说，也这样安慰我。”
　　林芳叹了口气:“我感觉我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我有病，我得病了……”
　　赵云亭抬眼细细打量她的神色，提醒:“你有没有去看看心理医生呢？有病不看医生来找我也没用，我不会治。”
　　“我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医生说我可能患有抑郁症，让我过去做个检查，确诊一下。”
　　赵云亭不确定确有其事还是故意说来吓唬她的，只能答应了一句:“那就赶紧去做一个。”
　　“我不想去。”
　　赵云亭抿了抿嘴，继续看她。
　　她说: “我早该注意到你的不对劲，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要抢别人老公呢，你看你，漂亮，有气质，学历还高……”
　　赵云亭沉下脸打断她，“我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你说明白，不管你听说了什么，都是谣言，是误传，你这样纠缠不休，不仅中伤我，对你也没好处。”
　　“我就是不让你好过！”
　　“我好过不好过没关系，你别把自己这份婚姻折腾散了就好，一旦闹起来，到时候就不是哭哭闹闹可以解决那么简单了。你如果不想离婚，那你们就应该好好谈谈把误会解开。你如果想离婚，也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让别人看笑话……婚变这种事，大家向来都是对外人捂着，没有当事人主动宣扬的，因为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做小三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你不还是做了？”
　　赵云亭不跟她争辩，只是说:“你最好有证据证明我做了小三，不然的话就是诽谤，明白吗？你已经侵害了我的名誉权，只要我想，现在完全可以起诉你，但是我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决绝，看在我跟吴旭东算师兄妹的份上，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你对我的精神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鉴定报告我也可以去做，但是我做了就不会白做，总要有人买单。”
　　“你去吧。你去啊，闹得越大越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反正没什么可以顾忌。”
　　“还有，”赵云亭气急，顿了一下，厉声警告，“不要再发辱骂性的短信，你发的越多我的证据就越多，别那么蠢。”

　　☆、第 29 章 第29章

　　林芳被“蠢”字刺激到, 脸色变得狰狞，自嘲说:“可不是, 不蠢怎么会被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你家人也知道你这样吗？你同学知道吗？老师知道吗？”
　　赵云亭冷眼看她, “你听谁说我跟大师哥有纠缠？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外来人也不原因相信自己老公呢？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告诉我是谁造谣生事，那我猜一猜怎么样？猜对了你给我一个反应？”
　　林芳满脸厌恶地盯着她，紧抿着嘴不说话。
　　赵云亭颇为苦涩地笑了笑, “能无事生非诬赖我的人，肯定是我身边的人，也肯定是平时跟我关系不怎么样的人……那个人是不是个女的, 是不是姓王啊？”
　　“是谁又如何，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赵云亭生平还真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就连此刻对面坐着的林芳都比不上那个姓王的，她讨厌到连名字都不想提。
　　“林芳，是这样, ”她想了想, 继续平淡地说，“我跟大师哥一直都清清白白的，之前因为同一个研究项目，所以走得很近, 可能外人看在眼里多有误会, 不过这半年基本没有过多交集……至于中间嚼舌根无中生有的那个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小心这样的人，今天她能守着你添油加醋诽谤我, 明天她就能守着别人中伤你，这种人是没有底线的……一个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的人，你怎么会相信她的话？我真的想不明白，从我个人而言，我是顶看不起这样的人的，更不会有过多交集。”
　　林芳冷笑两声，讥讽说:“那是，坏了你的好事，你当然会恨得牙痒痒，当然不会愿意跟她交朋友。”
　　赵云亭看看她，“既然你这么说，看样子我是猜对了，是王绮瑞？”
　　林芳赶紧住了嘴，板着脸说:“不是。”
　　赵云亭摇头一笑，“除了她，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我身边的人还是性格正直的多一些。”
　　林芳盯着她:“你这么贬低王绮瑞就不怕我告诉她？”
　　“你如果也说三道四的，那只能说明你们适合做朋友，不凑在一起拉帮结派倒是可惜。”
　　林芳听了脸变成酱紫色，瞪眼说:“你说你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倒要问问，她说我跟大师哥有什么的时候，你是凭什么相信她的呢？”
　　林芳顿时语塞答不上来，只能气急败坏地说:“你嘴巴倒是厉害！”
　　“我一点儿也不厉害，”赵云亭说，“是你自己理亏，没理……我如果是你，就冷静下来，回家好好谈谈，该离婚就离婚，该和好就和好。别整天要死要活的吓唬别人，我跟你非亲非故，你真要有个好歹，烧纸钱也轮不到我。更何况，你死了老公就真成别人得了，过个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人啊，最差的是记性，最强的是适应能力。”
　　林芳撇嘴:“我来这不是跟你斗嘴的，嘴巴厉害有个什么用？你以后最好老实，不然有你好受。”
　　赵云亭正要再说，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她低头看了看，是李景鸣打过来的电话，又看了看时间，扣下手机说:“要见也见了，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没有的事为什么非要硬说成有呢？你不希望我否认吗？不然为什么要求见我？”
　　林芳说:“我就想知道仔细看看你，那天没瞧清楚，这一看也不过如比，清汤寡水的，没看出来比别人多点什么本事。”
　　赵云亭冷冷地说:“如果人人都能看出来，那不是都学去了？这样一来，怎么还能算我自己比别人多的那点本事？”
　　林芳还要再说，她却先一步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得走了，不想在这继续跟你僵持，也僵持不出来什么，因为本来就没什么。”
　　她说完掏出钱包，认真道:“我们非朋非友，犯不着为对方花钱，而且我是学生，本就没钱，还是AA制的好。我自己那杯咖啡我付了，你的你自己付。”
　　林芳还要要说话，赵云亭已经付了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才歇口气，回头看看咖啡厅的大门，拿起手机给李景鸣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