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碧霄阁,那里灯火阑珊,从卧房里传来邵珩痛苦的呼喊。
朱雀和红鹦看自家主子在榻上滚来滚去,抱着头很是痛苦的模样,两人都担心的要命。朱雀上前扶住她:“郡主,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本就是炎炎夏日,邵珩又一直在翻腾,不多时便浑身汗涔涔的。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脸难忍的痛苦:“我……我的头突然好痛。”
岑栩听到里面的声音早忘所谓的礼节,急冲冲推门闯进去,将榻上翻来覆去的邵珩抱在怀里,面露忧色:“浔阳,你怎么了?”
朱雀和红鹦正不知所措,见岑栩来了顿时有了希望。朱雀道:“陛下,郡主说她头疼的厉害。”
“头疼?”岑栩拧了拧眉,“叫御医了没有?”
“雪鸢已经去请刘御医了。”
岑栩看邵珩很是痛苦的模样,想了想道:“再去请,把宫中所有的御医都给朕叫过来。”
说罢又看向红鹦:“你去丞相府,把邵宋也给朕叫过来。”
朱雀和红鹦领命离开,寝殿里只剩下邵珩和岑栩两个人。
看她疼得浑身冒汗,脸色越来越差,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好端端的,头怎么突然疼得如此厉害?”
邵珩忍着疼艰难道:“被子,是那条被子。方才有个刺客在被子上刺了一剑,我立马头疼得厉害,所以就叫了一声。之后就醒了,一直头疼到现在。”
岑栩脸色沉了几分:“莫非,还是那被子里面有玄机?”
看她疼得死去活来,岑栩心疼的鼻子一阵酸涩,真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
不过还好,宫里的御医们赶来的速度很快,一窝蜂的全进了碧霄阁。
岑栩对着要行礼的御医们皱了皱眉:“不用拜了,先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为首的孙御医率先走上前,拿帕子盖了邵珩的手腕为她把脉,又有太医分别去看她的眼睛和舌头。
碧霄阁里安静了一会儿,御医们一番低语,孙御医苦着一张脸率先跪了下去:“回陛下,浔阳郡主……没有什么病。”
“什么叫没病?”岑栩此刻的表情似能将那一群庸医生吞活剥,“没病她会这么痛苦?你没发现她头疼的快要晕过去了?”
孙御医吓得一个哆嗦,却直白回答:“陛下,郡主脉相平稳,臣……”
岑栩气的抬腿踢了孙御医一脚:“全是庸医,连个头疼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平日里白白享着朝廷俸禄,却做不出一件好事来!”
御医们跪倒一地,没人敢吭声。孙御医也觉得无奈,这浔阳郡主的脉相跟正常人无异,却单单头疼的厉害,一时间还真让他瞧不出什么原委来。倒像是……中蛊?
巫蛊之术乃宫中禁忌,他又只是凭空猜测,也不敢妄自说出来。
邵珩伸手扯了扯恼羞成怒的岑栩:“别怪他们,你我之间的事本就复杂,他们治不出来也是正常。让他们出去吧。”
岑栩瞪他们一眼:“没听到吗,还不快滚!”
孙御医临走前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默默离开了。他好容易熬上御医院院丞的位置,可不能因为多嘴给自己和家人招来杀身之祸。
众人离开了,邵珩依旧疼得蹙眉,可这会儿却是连呼痛的力气也没了。
岑栩看着心疼,上前扶住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很疼?”
邵珩摇摇头:“这会儿突然好点了。”
岑栩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汗,柔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邵珩点头。
岑栩亲自过去斟了茶水给她喝,却见朱雀进来禀报说安乐郡主来了。
安乐郡主一身素雅的裙衫,墨发随意绾着,看上去倒像是刚睡醒便急急赶来了。不过,若仔细打量便会发现,她那自然随意的妆容里掩着精心和刻意。从发饰到衣着,都还是花了心思的。想来,看望邵珩是假,想引得岑栩的好感才是真。
不过,如今邵珩和岑栩两个人都无心关注她如今的穿着,更没心思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甚至顾不上同她说话。
“这样会不会好点?”岑栩坐在床沿,让邵珩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用拇指轻轻帮她揉按。
安乐郡主进来之后本想说话,可看着眼前的画面,觉得自己生生成了局外人。
就在她犹犹豫豫以后打算开口说话时,外面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浔阳怎么了?”
邵珩忍着疼迅速从岑栩腿上起来,望向门口时,长公主和邵宋已经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娘。”邵珩虚弱地唤了一声。
长公主对着岑栩行了礼,上前扶住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头疼的厉害,不过这会儿好了点,没有那么疼了。”邵珩回答。
邵宋走过去:“把手伸过来我看看。”
邵珩乖乖递过去让他把脉。
屋子里安静下来,都屏息看着邵宋帮她在后脑扎了好几针。
待针□□,他低头看着榻上躺着的妹妹:“现在感觉怎么样?”
邵珩静静感受了几息,脸上顿时有了笑意:“还是三哥厉害,不疼了!”
岑栩也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邵宋的肩膀:“幸好还有你,关键时刻宫里的御医没一个顶用的。”
邵宋却摇头:“我也没诊出浔阳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头疼来的突然,让人生疑。虽然如今不疼了,可治标不治本,唯有找到病因、对症下药才可痊愈。”
长公主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头疼的这么厉害,浔阳长这么大也没如此过。”
邵宋想了想道:“无端端头疼的这么厉害,御医诊断不出所以然来,连我也瞧不出病因,陛下不觉得很奇怪吗?这症状很像是……”
邵宋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大家都明白了。这恰恰是中了巫蛊之术的反应。
不过,邵珩和岑栩两人也是知道原委的,怕是与那蚕丝被的破损有关。至于关于蚕丝被的事究竟是否与巫蛊有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他这几日无端端梦到的那些离奇画面……
看来,他得仔仔细细将此事查查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晋江真的好严的,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被锁……
第104章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了, 安乐郡主见邵珩好多了,便上前嘘寒问暖了一番,又见长公主在此, 知道若是打扰了人家母女叙话恐惹人厌烦,便告辞了。
回到昭华殿, 安乐郡主想到表哥一门心思扑在邵珩身上,看都不肯看她一眼心中气闷, 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凤姨安慰她:“郡主别急,来日方长, 这浔阳郡主的病看上去可是不轻, 连邵公子都说瞧不出病因来,可见其来势汹汹,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安乐郡主想着方才在碧霄阁听到的话,思索着问:“凤姨, 邵公子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怎么长公主和表哥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凤姨道:“该是巫蛊之术,我年幼时村里有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听她说过这个。自古以来,巫蛊之术都是宫中禁忌, 不过背地里仍有不少娘娘们为了争风吃醋擅自使用。其中有一种便是扎一个布偶,上面写上你恨的人的生辰八字,用针去刺布偶且诅咒的时候,现实里的那个人也会跟着痛。且这种病御医们根本瞧不出来。”
安乐郡主听得一脸惊讶:“真的有这么神的东西吗?那浔阳郡主会不会就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受了诅咒?”
凤姨道:“谁知道呢,不过, 如果真的有人那么恨她,要帮郡主除掉她,那不是很好吗?”
安乐郡主抿了抿唇:“我没杀过人,也没想过要浔阳郡主死。她这个人还是蛮好的。”
凤姨看着她,想了想问:“郡主想做皇后吗?”
“我……”安乐郡主的耳根子顿时红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郡主可知道,心慈手软的人是做不上皇后的位子的。自古以来后宫都是你争我夺,那些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大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上位的。郡主连一个浔阳郡主都不肯杀,又如何对付今后的三千佳丽?”
看凤姨谈起这些时格外认真,且说的有模有样,倒让安乐郡主生了几分困惑:“凤姨,为什么你好像很懂这宫里的生存之道?你以前不会在宫里待过吧?”
凤姨眸中神色微变,旋即笑道:“全是以前听村里那个老嬷嬷说的,我自己哪儿曾见过?不过方才那些话我可是真心同你说的,郡主若想站在高位,就要放在心上。”
安乐郡主点头:“我知道凤姨是为我好,我记下了。”她一脸真诚地说着,袖里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这凤姨是个生意人,虽然如今跟着她,可到底人心隔肚皮,再加上她之前险些被她送出去接客,她对凤姨一直都是有防备的。
可任凭她怎么处处留心,她终究不太能摸透凤姨这个人。如今她说起后宫之事来头头是道,她说是听人讲的,可她莫名的不相信那些说辞。
或许,这凤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她执意要跟她入宫,会不会有别的目的呢?
* * * * * * * * * * * *
邵珩的头疼暂时缓解了,为免太皇太后担心,天一亮她便去了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岑栩下了朝忙着处理谭萝依的事,便先回了御书房。
康顺禀报道:“回陛下,谭萝依不堪忍受重刑之苦,已经招了。谭萝依是安乐郡主带进宫来了,原本被安排在昭华殿做了个不起眼的洒扫丫鬟。昨日她是趁着御书房侧门的侍卫快要换班时状态松懈,打晕了侍卫,这才潜入的御书房。”
岑栩眉头一蹙:“安乐郡主?”
康顺道:“确切来说是安乐郡主身边的那位凤姨。这胡一凤年轻时候曾在宫中做过几年宫女,后来出宫嫁了人,刚生了个女儿,她那生性好赌的丈夫便将她的孩子给卖了,还整日将她打个半死。
胡一凤不堪忍受,便从家里逃了出来。后来去谭家做了谭萝依的姨娘,和谭萝依有母女之情。谭萝依长大些以后,她心系自己的女儿,便离开了谭府。当初谭萝依与雁王勾结谋逆,陛下射了她一箭,她死里逃生,便去投奔了胡一凤。”
岑栩脸色阴沉着一语不发,周身散发的寒气逼人。
墨了许久,他冷冷吩咐:“传安乐郡主和胡一凤!”
不多时,安乐郡主和胡一凤便赶了过来。
安乐郡主一身桃粉色襦裙,纤肢细腰不盈一握,墨发绾作流仙髻,耳垂上挂了一对儿红珍珠耳珰,衬得她本就白润的肤色透着霞红,精心打扮之下颇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新之感。
她轻移莲步上前几步,对着龙椅上坐着的岑栩盈盈叩拜:“安乐见过表哥。”
岑栩瞥她一眼便移开了,如鹰的双眸直直盯向她旁边站着的胡一凤。
胡一凤被这一记目光盯的有些发寒,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安。
自从入了宫,她想尽办法让安乐对陛下上心,绞尽脑汁想撮合安乐和陛下在一起,为的便是将来可以借着安乐为谭家报仇。可萝依那孩子是个急性子,根本不听她的计划。
她从今天早上便一直没有找到萝依,也不知她这孩子去哪了。就怕她没耐性,自己闯出什么祸事来。
她正想着,岑栩冷不丁又道了一句:“把昨晚上的刺客给朕带上来!”
胡一凤身子一颤,绝望地闭了眼。
侍卫们带了身着囚服,被打的浑身是伤的谭萝依进来,毫不客气的在她腿弯处一踢,她直接便倒了下去。
待看到旁边站着的安乐郡主和胡一凤,蹭着过去扯住了安乐郡主的裙摆:“郡主救我,救我啊!”
安乐郡主早就惊得有些懵了:“是你刺杀表哥?为什么?”想到这女人居然对表哥动手,她觉得心中有些恼怒。
见谭萝依不答,安乐郡主又打量着她的脸:“你左脸上的红色胎记呢,怎么没有了?你不是说天生的,去不掉吗?你在骗我?你是谁?”
岑栩淡淡看着安乐郡主:“她是你带进来了,安乐不知道她是谁?”
安乐郡主抬头对上岑栩那双幽深阴沉的双目,整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脊背一阵发凉。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表哥明鉴,安乐真的不知道。”说着转首看向胡一凤,一双如杏的大眼睛此时布满水汽,楚楚动人,话语里却带着恼怒的质问,“凤姨,你不是说小萝是你的侄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一凤闭了闭眼,什么话也没说。陛下既然传了她和安乐郡主过来,只怕萝依是什么都招了……
岑栩径自从龙椅上起身,阔步走了过来,垂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谭萝依:“当初既然让你捡回一条命,你不知本分做人,反和胡一凤精心谋划,想要杀了朕。如今新罪旧罪并罚,你觉得朕会怎么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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