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景不长,有次放学回家,周锋亲眼看到姜成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孩进入一家餐馆,那时候周锋还以为是姜成对不起自家姐姐,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那个和姜成出双入对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个女孩,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知道这件事的周锋第一时间回到家质问自己的姐姐,他心里是希望周云被蒙在鼓里的,是姜成欺骗两个女人的感情,没想到他却在自己姐姐的嘴里听到一句:他会和那个女人离婚的,周锋,我真的很喜欢他。
但凡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无法理解这些龌龊的想法,周锋亦然,他和周云冷战了很久,最后等来的却不是她的回心转意,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去世的消息。
周云出席了葬礼,周锋怕她胡来,也跟着去了,那是他真正意义上认识姜泠。
小小的身子,抱着个布娃娃在人群里穿梭,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带着笑容。
周锋当时就在想:她真是可怜啊。
可一想到自己姐姐做的事,他忽然又不敢面对他了。
也许是对姜泠的愧疚一直无法磨灭,所以自去了姚家,周锋很是照顾姜泠,这种照顾好到有好几次为了姜泠忤逆周云,后来,为了不影响姐弟两人的感情,周云在周锋面前都尽量表现得对姜泠客气点,尽量不去刁难她什么的。
今天刚好是一个好友来家里做客,说到中午去某个酒店吃饭,碰到了在那儿工作的姜泠,女人向来八卦,这晚上立马跑来这儿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周云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为了让自己后母的形象高大上一点,她还是笑着说:“这是当然的。”
那好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没给她生活费呀?”
周云勾唇,“给了,怎么可能没给,这四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打她卡上了。”
好友哦了一声,“给多少啦?”
周云报了个数,那好友听了,有些疑问,“够吗?”
“这就不知道了,不够再给啊,又不是不给她。”周云不以为意道。
好友点了下头,“话是这么说,但你别看那丫头一脸无害的,性子可倔了,也许宁可在酒店打工也不会回来跟你要钱,那酒店也是有点名气,别哪天老姜去那吃饭碰上了,到时候你可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周云皱了下眉,正想说这句话有道理时,那厢周锋就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弟弟便对着她大声说道:“姐!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她怎么说也是姐夫的亲生女儿,你这么亏待他女儿,你就不怕姐夫找你算账么?!”
周云被弟弟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心下已经不悦,还被他再次提醒了姜泠在这个家的身份,可以说,她这辈子最膈应的事,就是姜成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所以这些年她都努力忽略姜泠的存在,可是她这个弟弟似乎总要跟她作对,来提醒她,她和姜成的爱情并不是完整的!
“我怎么就没人性了?!我是少她一块肉还是怎么的?周锋你别忘了,谁跟你才是一家子!”
周锋冷笑一声:“跟这个没关系,姐,对不起她的人,一直都是你!”
周云脸色一变,整个身子抖了抖,厉声吼道:“周锋!!!”
周锋梗着脖子,低头与周云对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客厅一时安静下来。
周云的好友提那事本来就是说说玩的,没想到事情回发展到这个地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坐在沙发里独自尴尬。
姜成一回到家便看到姐弟二人在客厅对峙的场景,他微皱了下眉,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见他回来,周锋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外边走去,经过姜成时,他驻足,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对这个姐夫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不止姜然这一个女儿?”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又降了几度,周锋冷嗤一声,迈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本来是想去看看姜泠的,但一想到姜泠去打工的原因,他又觉得没脸见她,最后,他去了另一家酒店,在那儿开了一个星期的房。
——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这句话可不是吹的。
姜泠工作才工作了一天便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回到家洗完澡一躺在床上便起不来了。
难怪薪酬那么高,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啊。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整天几乎未碰的手机浏览了下,没什么重要信息,微信上除了几个群在活跃,其它都安安静静的。
一放假,大家便都沉溺了。
她将通讯录拉到底下,找到姚白岩的位置点开,快速地发了一句话:你在干嘛呢?
难得没有等很久,他便回复了:?
姜泠咧嘴笑了笑:没有,问问而已【傻笑】。
姚白岩:……
姚白岩: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姜泠:很累,不过习惯就好。
姚白岩:自找苦吃。
姜泠:【噘嘴】
姚白岩:你的鸟今天很吵
姜泠:为什么?
姚白岩:不知道
姜泠:会不会是知道我不要它了,所以很难过!
姚白岩:……应该吧
姜泠:你让它别太想我。
姚白岩:……
和姚白岩结束了一段算是比较愉快的对话后,姜泠便设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钟关灯睡觉,至于姚白岩,却没她这么幸运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很潇洒,不受影响,不被左右,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可直到和姜泠相处了一段时间,看着她每天没心没肺地活着,姚白岩头一次犹豫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他心底是不想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卷入到不属于她的事端里。
可诱惑,又是如此之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是页面有问题,有时候显示【送红包】有时候没有,奇奇怪怪啊。
☆、油桐花(5)
Adonis早上下楼时便看到姚白岩坐在院子里逗那只绿毛鹦鹉,木着一张脸,两眼无神,不过棍子倒是戳得很准,一戳鹦鹉就鬼叫一声。
两人还在冷战中,Adonis也没想过去和他打招呼,看了眼后便转身去了餐厅。
虽然与侄子目前无交流,但凭着那么多年的相处,就刚刚那么一眼他便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厮多半还在犹豫呢。
也是奇了,他们这姚家的人向来狠绝果断,怎么到了这一代,却出了个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主儿,不会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虽对他的这副作风嗤之以鼻,但就目前而言,Adonis还是觉得他优柔寡断得好。
不都当了三百多年的吸血鬼吗?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上赶着去投胎的!
“哼!”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老森脚一顿,正打算先退回去避避风头时,Adonis已经发现了他。
“老森~”
老森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带着笑,当做不知情地将草莓慕斯放到他面前,问道:“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Adonis皱着眉,样子有些苦恼,“你说小姜泠会去哪?我听说她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
老森不动声色看了Adonis一眼,摇头,“这个不清楚,回家了吧,再不好也是家人啊。”
Adonis颇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家人哪有隔夜仇啊?”他笑了笑。
老森轻嗯了一声,“没其他事我先离开?”
“嗯,去吧。”
老森笑着转身,眨眼间,他脸上笑容不再,眉眼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愁。
下午Adonis出去会友,老森收拾好东西上了二楼,在姚白岩门口停下,屈指敲了敲。
姚白岩来开门时看到老森并不讶异,脸色淡淡,没什么情绪。
他最近常是这副样子,虽说以前也没差,但可能是姜泠来这后他的表情生动了许多,所以她一走,这么一比较下来,就更是明显了。
老森将手里的纸递给姚白岩,说:“先生,如果您已经做好了决定,就早点去跟姜小姐说吧,你也知道老先生那个人,他今天已经在打听姜小姐的下落了,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怎么样,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
姚白岩看着他手里的纸张,没接,浓眉微蹙,紧睨着老森,“Adonis问了?”
“早上的话,八.九不离十。”老森的声音有些抖,“姜小姐她……会有危险吗?她毕竟是无辜的啊……”
姚白岩垂在一边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坚定,“她当然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老森抹了把脸,点头,“我信你的。”
老森下了楼,年纪长了,走路再不能和以前般轻盈,原木地板被踩得嘎吱响,一步一步,似敲打在姚白岩的心上,他抬手,老森硬塞给他的纸张被弄得皱巴巴的,但里边的字迹却还是很清晰。
不管什么选择,再和她见一面吧,也许就有答案了呢。
——
在换衣间换了身衣服后,姜泠总算结束了一整天累人的活。
全身的肌肉和骨头由内到外渗着酸痛,虽疲惫,但这种感觉却让她感到踏实,甚至是自豪。
青州的高校大都放了寒假,因为这样,夜晚的街道似乎冷清了许多。
姜泠捂紧脖子上的围巾,藏在手套里的双手摩挲着杯冷风吹得凉飕飕的脸,加快步伐往地铁口跑去。
刚跑出不远,她忽地停了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
除了三两结伴散步的人,其他都跟她一般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错觉吧?
怎么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脑海里闪过时不时在微博上看到过的新闻,她身子抖了抖,不敢在原地留步,趁着街上还有行人,走得更快了。
坐完地铁顺利挤上公交,姜泠总算松了口气。
与师姐合租的房子还不算太偏僻,下了公交后姜泠也就没那么担心,虽然夜晚的路有些黑洞洞,但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房,心里还算是比较踏实。
也许是放松了警惕,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后边不知何时起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影,还有闲情在心里计算着拿了工资后要怎么分配,一部分作为生活费是肯定的,还有一小部分拿去买新衣服,每个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当然也不例外,还有一部分是姚白岩的。
在他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总该有些表示吧,只是,是直接给现金好呢?还是买礼物?
给现金的话似乎有些直接,最主要是怕他不肯收,买礼物的话……似乎比较适合呢,那该买什么呢?
领带?
唔…好像没见他戴过呢。
衬衣?
Emmmm……他平常穿的,应该都挺贵的吧!
那……
“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姜泠整个人抖了一下,回过头时,那表情就跟受惊的麋鹿似的。
姚白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正要说声抱歉,便看见跟前这个只刚过他肩膀一点点的女孩儿手一扬,那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包便往他身上招呼,紧接着叉着腰,瞪圆了双眼对着他呵斥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干嘛鬼鬼祟祟跟在后头,走路就不能发出点声音吗?!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吓坏了你负责吗?!”
噼里啪啦一大堆,声音嘹亮,引得许多过路人的注意。
姚白岩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痛斥,脸色有些不好看,加上姜泠刚刚还打了他一下,一直都被人供着的大少爷生气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嚷什么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端庄!”
姚白岩发现只要碰上这破小孩,懒得说话的他嘴皮子每次都痒痒的,没准两人上辈子是冤家来着。
“端什么庄?你见现在的女孩哪个端庄了?!”姜泠毫不留情地顶嘴道。
姚白岩皱眉思索了下,好像还真是这样呢。
他深呼了口气,一脸不忿地打量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怎么小屁孩好像瘦了点呢?
也是,出了他家,哪还有什么好待遇,就这么一瞬间,他心里那股子火忽然被淋了水,吧唧一声,全灭了。
“行了,别耍嘴皮子,我下次注意点,没吓坏吧?”他软下声音道。
姜泠也觉得自己刚刚发那顿火有些猛了,脸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对不起啊,主要是,最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所以反应有些过度了。”
姚白岩听她这么说,神色微沉,“有人跟踪你?”
姜泠摇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错觉吧。”她抿了下唇,脸上重新带上笑容,“你怎么来找我了,想我了吗?!”
姚白岩有些嫌弃地‘嗤’了一声,“谁给你这么大脸了?”
姜泠鼓了鼓腮帮,“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姚白岩‘哎’了一声,伸手将人给拉住,口气非常不悦,“怎么一离开我家就翻脸不认账了,什么态度!”
姜泠闷闷笑了声,侧头看向他,“逗你玩的。”她顿了下,“姚老师,我发现你虽然活了很久,但还跟小孩子一样。”
姜泠对姚白岩的称呼一直改不掉,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姚老师’最顺口,姚白岩虽然不爱听,不过听久了也就习惯了,或者说,懒得去纠正她了。
听了她不知是扬是贬的话,姚白岩淡淡回道:“噢,这样吗?所以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
这人……
姜泠白了他一下,“你来这到底要干啥,总不会是真的来看看我而已吧?”
姚白岩嗤笑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方不方便去你那?”
姜泠摇头,“我是跟一个师姐合租的,按往常她现在已经在家了。”
姚白岩点头,倒没坚持,“那走吧,我有事跟你说。”
“去哪儿?”
“等会就知道。”
姜泠见他居然还卖起关子来,心里有些不屑,真是的,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除了路边的烧烤摊麻辣烫,还能去哪儿呢,装模作样的。
不过她这回还真是打脸了。
看着底下盘旋交错的车流和霓虹光束,听着似在跟前又似乎远在天边的声音,感受着北风刮在脸上的痛感,姜泠紧紧地挽着身边人的手,那手虽冰凉渗人,在此刻却犹如汪汪大海中央一叶孤舟,是唯一能给她力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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