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说:“没想到您会在。”楚虞环顾了左右:“您还住这儿吗?”
梁京兆到:“不是。”他走到茶几旁把烟掐了,“这离公司近,平常中午来休息一下。”
楚虞观察到除了书房和卧室,其他地方没使用痕迹,餐厅被收拾得吃不起来饭,梁京兆说的没错。
梁京兆注意到楚虞在看四周摆设,他道:“怎么想着来了?”
楚虞说:“忙完了没有事做,出来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她还记得下午撒得谎。
“吃了吧?”
楚虞点点头。
梁京兆伸手点过去,“坐,来坐下说。”
楚虞在沙发上坐下,梁京兆在她的斜对角,真是主与客似的。楚虞坐了一下,又站起来把外套脱下,本想搭在沙发扶手上,梁京兆伸过手来拿:“给我吧。”他把衣服挂去玄关,路上说着:“从前就是爱乱放东西,看来这毛病还没改。”
楚虞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梁京兆倒了杯水给她,用的是楚虞陌生的杯子,楚虞捧着水摸暖。梁京兆问了她这些年在外面学习生活的事,楚虞都谈了,杯中水尽了,梁京兆起身要再倒给她,楚虞止住,“我自己来。”
梁京兆点了头,两个人现在都是要起身的动作,挨得近了些,梁京兆先坐了回去,楚虞倒了半杯水给自己,也没有再喝,想告诉梁京兆她不愿久留。
话都说到尽头,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间一段静默,然而就在这静默里,楚虞的肚子发出了不文雅的声音。楚虞端了这么半天,就这么功亏一篑。她低下眼,脸热起来。
梁京兆看了下表,“我们去吃个宵夜?”没说是晚餐,也许是揶揄楚虞,也许是给她面子。
楚虞本想拒绝的,最后还是一点头,“好。”
梁京兆说:“李平送我来的,我没开车,咱们走着去吧。”
楚虞没想到是这样,意味着还要和梁京兆相处更长的时间,楚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欢喜还是忧惧,反正是没有抵触的情绪。想到梁京兆戴着戒指,楚虞横了心,他是有妻室的人了,且梁京兆一向有分寸。
公寓楼下静悄悄的,楚虞和梁京兆并排走着,走到门口门卫还打招呼,还说您孩子回来了?梁京兆对他很和善的一笑,说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门卫又问这次是毕业回来了,梁京兆拍拍楚虞的肩膀,说:“早呢,早呢。”
这是楚虞这么久以来再一次和梁京兆肢体接触,梁京兆的手在她肩头搭了一下就离开了,那里还热热的,重重的,似乎他的手还停着。楚虞对着门卫笑了笑,和梁京兆走了。她不知道梁京兆何时会和门卫讲上两句,她印象里的梁京兆不是这样的。
梁京兆带她去了附近的餐馆,进了竹帘隔开的小单间,简单点了几道菜,点菜时梁京兆依旧是没让楚虞看菜单,等合上了看到楚虞在看自己,梁京兆又把菜单递过去,“你再点你喜欢的?”
楚虞摆手:“不用了,您点的我都喜欢。”
梁京兆挥手让服务生下去,“怕你口味有什么变化。”
楚虞抿嘴当做应答了。梁京兆这个样子,楚虞有点不敢看他,梁京兆现在望向她的眼比最后一个除夕夜里梁京兆陪她一起看雪景时的更加平静宁和,不是锐利的,审视的,就只是看着而已。虽然显得很亲厚,但是根本猜不透他什么意思,也觉得到一些疏离感。
上了菜,楚虞认真吃饭,梁京兆看着她吃,他是吃过了的。本想开头提一句楚虞胃口大了,不像从前作鸟食状,可话终是没说出来,老说从前的事,梁京兆怕小孩听了烦,像是除了从前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楚虞吃掉了米饭,看梁京兆没吃多少,便有些不好意思。梁京兆喝着茶水,“现在有收入了?”
楚虞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啊……是有了。”
梁京兆说:“你去结账吧。”
楚虞站起来,有些迷惑,还是去了,到那里才发现自己出门只拿了手机,手机又在刚刚没有了电,付不了钱,于是又回来,掀开帘子灰头土脸的说:“梁叔,我没带钱……”
梁京兆笑了笑,拿上外套走出去,楚虞也捡了自己的外套跟上,梁京兆在前台刷了卡,等着服务生开出票来,楚虞从他旁边靠近,低声说:“唉,您好不容易给我这么个机会。”
梁京兆把钱夹闭上,笑了笑,“没事,来日方长。”
楚虞愣了一愣。她没明白梁京兆什么意思。
梁京兆走在前面,他心里清楚,这趟楚虞是可回可不回的,既然她回来了,就是还有留恋,有留恋,将来总不会再不联系。的确是来日方长。
楚虞心里却有些恼,因为她听梁京兆这话听错了味,以为梁京兆在和她暧昧,梁京兆已经走到前面给她开门了,楚虞气鼓鼓的走了过去,也没扶一把门手,让梁京兆先出来,反把他甩后面去了。
梁京兆叫住她:“不回K大吗?”
往家的方向走的楚虞停住了,回头,梁京兆说:“打个车,我送你回K大。”
楚虞说:“这时候肯打车了?刚刚怎么不打。”
梁京兆有些疲惫的笑着,“我累了,走着送你怕有点吃不消。”
楚虞本来生着气,一时间也不生了,惊讶着走过来,“您身体怎么了?”
梁京兆说:“最近有些忙罢了。”
楚虞说:“您也是,总那么拼命,身体就不算本钱了?”她顺势拉住梁京兆的手,和他一起招出租车,到车上了,楚虞还揽着梁京兆,等梁京兆靠在座椅上,带着笑望了她一会,楚虞才明白过来,松开了紧紧挽住他的手,手指滑下去,触着梁京兆的手背。
楚虞皱了眉,把梁京兆的手举起来看,“您戒指呢?”
“什么戒指?”梁京兆面不改色。
“结婚戒指。”楚虞翻来覆去的看,又探过身去把另一只手也抓过来,“不对,我记得清楚,就在左手。”把右手丢了,再看了一遍左手。
梁京兆的这两只手像玩具似的被楚虞丢来丢去,也觉得好笑,“摘了而已。”
楚虞低着头,跟戒指能藏骨头里似的,把梁京兆的手骨也捏个遍,梁京兆掌心的茧子刮过她的皮肤,楚虞也感觉到不合适了才丢开手,但还咬定着:“不对。”
梁京兆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将头偏到另一边去,不再理她。
楚虞想着戒指的事情,K大很近,很快就到了,时间也不算晚,梁京兆便用不着将楚虞护送到宾馆门口,他是准备告别了,然而楚虞叫住他:“您不和我说说吗?”
“说什么?”
“您的妻子,您有孩子了吗?”楚虞听到自己口里出来孩子两个字,心都是揪着的,和孩子比起来,楚虞甚至认为梁京兆的妻子是不值一提的,因为她对梁京兆那点镌刻着的厄勒克特拉情结作祟,她根本容忍不了梁京兆会养育爱护另一个小孩,如果是女儿,楚虞只要一想,满心都是嫉妒。
梁京兆一眼就看出楚虞那点心思和情绪,她说这两个称谓的时候眼里像有火苗似的,后一个比前一个窜得更旺。梁京兆说:“倒是没有孩子。”
楚虞这个问句抛出来是准备接受一串回答的,梁京兆至少也要简单介绍下他的妻子吧。楚虞说:“有人照顾您,我也高兴。”
梁京兆点点头,说:“改天也让你见见。”
楚虞就看着梁京兆说完了这句,又和她说了句再会的道别的官话,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楚虞竟然感觉愤恨。她也转身往K大里走,心里诅咒着那四字成语:“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梁哥提早步入老年生活了,美滋滋滴很呢。反观我,开学以来端热水泡枸杞,养生了几天,养出人中上一只大泡,嗓子里火气冲天,补得头脑发昏
☆、细致而博大
李平单独来找楚虞,是先打了电话的,问了楚虞的近况,交流会刚过去,楚虞身心疲累,李平也听出来,就只在就近约了饭。
李平看楚虞的确是成熟了,言谈举止都有体现。她向李平说了在国外求学的一些事,还问候了李平的妻子。李平的孩子前年出生,学走路学讲话非常快,神童一样。楚虞微微笑着听,李平说到一次梁京兆到他家去,小孩扭头撞上他,吓得哭死,梁京兆把小孩捞起来抱着,从口袋摸出块巧克力,小孩一下子变脸,笑嘻嘻的,梁京兆扭头对李平说你这孩子可真够没出息的,他以为小孩子还听不大懂,李平的小孩立马拉了脸,把巧克力扔掉,梁京兆捡起来好声哄,李平小孩拍着手说:“叔叔才是没出息。”
梁京兆和孩子相处,楚虞听着总是有奇异的归属感,梁京兆和她相处,有时也是像哄小孩的。李平讲完了,楚虞问:“梁叔这么喜欢小孩,不准备自己也要一个孩子吗?”
李平张嘴差点说错,想起梁京兆拿他的戒指去哄楚虞,他来见楚虞前还故意把戒指换成另一只纪念日时买的。李平说:“孩子的事也是要靠缘分。”
楚虞问:“梁叔什么时候结婚的?”
李平喝了口水,说:“不久。”
“正新婚啊。”楚虞笑说,“那还不急。”
李平去拿菜单,“够不够吃,再加点?”
楚虞摆手,李平把菜单放下了,楚虞认真看他的面庞,李平问怎么了,楚虞说:“看着您一点没变,梁叔看着变老了。”
李平说:“梁哥是和你走之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是闲不住,现在歇着,心老了。”
“他身体还行吧?”楚虞说:“气色看着还行。”
李平说:“这你放心吧,他身体比我好的多。我还有点高血压脂肪肝什么的,他什么毛病也没。”
“您有脂肪肝还点这些菜。”楚虞露着牙齿笑,“刚才我都没敢说,您哪都没变,就是胖了些。”
李平说:“这我也知道。你梁叔现在谁的心都操,回回见了就说,上次直接给我一张健身卡,非得让我去。”
楚虞被逗乐了,想到梁京兆劝李平去健身的情景,笑得头仰过去。
交流会后就闲了,学校组织教授们在本市观光,楚虞导师知道楚虞是本市长大的,也就没带她。这些年里楚虞做课题写论文没闲过,现在算是休闲一下,每日看了书,在校园里逛逛,偶尔溜教学楼里听一两节课。她人走到哪里,必带着手机,有一天终是自我厌烦了,把手机丢在酒店房间半天,就是这半天梁京兆给她打了电话。
看未接来电的记录是上午十点多,只有一通,不会是什么急事。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天,还不算李平和她吃饭那次,楚虞想梁京兆应该是想约她吃午饭,回电话过去,那边没有人接,现在是下午两点,午饭也过去了。楚虞便发了短信,问梁京兆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晚饭。
梁京兆收到这条短信还是比较惊讶的,看来戒指的把戏的确让楚虞少了许多戒备,未解锁的屏幕上一条未接来电,一条看得简明的短讯,梁京兆回过去地点时间,说我去K大接你,楚虞回:“不用了,我正好在附近。”
梁京兆没迟到也没早到,几乎是楚虞前脚推了门,后脚梁京兆就到了,叫了她的名字,楚虞回过头,梁京兆今日穿了浅色柔软的针织在里头,看着比上次年轻许多。楚虞和他一起进入包厢,落座时楚虞拍了拍她正放下的手提包,说:“梁叔,这次我可带上钱包了。”
梁京兆笑起来,把菜单交给她点,楚虞拿到菜单才想起来她不知道梁京兆爱吃什么。菜上来一半,梁京兆说:“怎么这么清淡,胃口不好?”
楚虞说:“您身体不是不好吗,饮食上也该多注意些。”
梁京兆上次随口说的借口,现在有了些倚老卖老之嫌,他夹了根清笋,说楚虞啊,上次你和李平说我什么,说我老了?
楚虞说:“您自己不觉得啊?”
梁京兆举起筷子,用筷尖指她:“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楚虞眯起眼笑了一下,有点讨好的感觉。饭吃完,真是她去结账,梁京兆在后面跟着她,出了门他问:“你是回K大还是?”
楚虞说:“回K大。”
梁京兆说:“酒店住得好吗?你上次也见了,那房子还给你留着,打扫的很干净,你想回来住也行。”
楚虞说:“酒店就在K大里面,比较方便。”
梁京兆只笑了笑没说话,他们走出去几步,楚虞说:“您去哪呢?”
梁京兆说:“我也没事。车停在那边,我送你回去吧。”
楚虞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也就回去了。”
梁京兆道:“这点小事,不要拒绝。”
换做楚虞不说话。梁京兆没有换车,车还是原先的样子,车子内饰色调没变,但坐上去感觉是有些陌生的,楚虞拉安全带,梁京兆将车开出去,去K大的路上就经过那个公寓,梁京兆等红绿灯时忽然说:“这离K大不远,他们不是本地人,才总住酒店。守着家却不回。”
楚虞抓了一把空气在手里,这次冷淡的直接说:“不用。”
“你要住,我把书房的东西搬出来。你之前买的书,都没有人动过,还在那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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