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的是,萧氏年龄这么小,和姝姐儿该怎么相处。姝儿是老二唯一嫡出的孩子,身后又有定国公府,这任谁嫁过来,心里都会有些虚吧。
曲嬷嬷看她一眼,低声宽慰她道:“老夫人,您何必费神去管那么多呢?四姑娘如果想故意为难了萧氏,怎么会让人拾掇了那西跨院出来。”
“何况,没几年四姑娘也该出嫁了。四姑娘和萧氏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您又何必担心。这次四姑娘回府,老奴瞧着四姑娘是知轻重的人,定然不会因此闹到二爷面前去的。”
许老夫人却有些诧异,怎么曲嬷嬷这段日子经常替许姝说话。
曲嬷嬷噗嗤一笑,“老夫人,奴婢岂敢故意拿话哄了老夫人。”
“四姑娘是圣上册封的清溪郡主,就是婚嫁上,只怕都得经过宗人府。郡主又和五姑娘不一样,萧氏可以在婚嫁上拿捏着。如此,两人又岂会有什么矛盾。”
许老夫人抬头看了曲嬷嬷一眼,暗暗叹息一声:“哎,是啊,姝姐儿如今是府邸的贵人,我这老婆子,都得避几分呢。”
这话就有些置气的意思了,曲嬷嬷闻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岔开了话题。
因为有了方才那一茬,许蕙只能在许老夫人这里掰回一局。她甜甜的笑着给许老夫人请安问好,又是捶背又是奉茶,生怕萧氏看不出,她得许老夫人的喜欢。
许岚和许滢见此,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不过,她们更好奇的是她们这位新进门的二婶。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萧氏不过长她们几岁,可真正看着,尤其是萧氏站在二叔身边,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太小了。
好在二叔长得英俊帅气,又因为多年朝堂历练,更多了些睿智和儒雅,并不觉得不相称。
许岚偷偷在许滢耳侧低语道:“二婶婶真是好福气。”
因为不需要在去靖南王府侍奉靖南王世子爷,许岚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相比之下,许滢倒有些羡慕许岚。
许岚虽说是经了那么一遭,可也是因祸得福。在她的婚嫁上,太太肯定要费尽心机,断不可能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她此刻心里别的也不敢奢望,她只盼着自己能和眼前这位二婶婶一般,有这么好的命。哪怕是当人家的继室,也能找到二叔这么优秀的人。
等萧氏给老夫敬了茶,又一一给许晟平和顾氏见了礼,就轮到他们这些晚辈了。
许岚得了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牡丹耳坠,许滢得了一紫玉雕云纹簪子。两人都看得出,她们这位二婶婶是个直率之人,不由得,就有些喜欢上这位二婶了。
轮到几位哥儿时,萧氏特意备了笔墨纸砚,看着萧氏如此作势,就连顾氏心中都忍不住感慨,自个儿这弟妹,是个拎得清的。
许老夫人也是满脸笑容,对这个新媳妇,别提有多满意了。
原先还想靠许老夫人掰回一局的许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比起她这庶出的孙女,祖母显然更看重萧氏。
可她又岂会这般容易就歇了心思,看许青翊一身墨色锦衣,一看就知道是从前院直接练剑之后过来的,便笑着道:“三弟,你看你这一练起剑来,连给太太请安的事儿都错过了。太太怕是要怪罪的。”
这次,却是许姝抢先回道:“五妹妹,这次怕是你没搞清楚状况。是我差人给三弟传了话,让他直接往祖母这里来的。三弟没几日就要往宫里去当差了,少不了要勤学苦练些。”
许蕙愣了愣,什么叫做三弟要往宫里去了?她怎么不知道呢?
可看爹爹的神色,却丝毫诧异都没。还有许老夫人,也是一脸镇定。
她不由指尖有些颤抖。许姝回府之前,三弟虽很小就被挪到了前院,可关于三弟的事情,爹爹也会说给她和姨娘知道。可现在,她和姨娘竟然丝毫风声都没闻到。
她的脸突地变得苍白,直到从荣春堂出来,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第49章 记仇
新媳妇第一日进门,于萧氏而言,总算是有惊无险,没生了什么意外。
自小侍奉在她身边的碧芸,也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不过心里到底对孟姨娘和许蕙生了些不喜。
自家小姐如今可是许家二房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那孟氏算什么东西,敢糊弄自家小姐。
如此想着,碧芸便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萧氏闻言,也是微微蹙眉。她虽说从小就被高氏拘在闺阁中,可关于这位孟姨娘的事儿,她还是隐约听过一些的。别的也就罢了,这孟姨娘一看就是个棘手的,毕竟侍奉老爷这么多年,还给老爷生下了三少爷。
碧芸如何揣摩不出自家小姐的心思,低声宽慰她道:“小姐,那孟氏不过是一个妾室,老爷若是真有扶正她的心思,哪里还会等到今日。她膝下如今虽说有三少爷,可也只是眼下,等什么时候小姐也给老爷生了哥儿,哪里还需忌惮她。”
萧氏毕竟是新妇,虽说心里也不无此意,可到底还是有些面薄,低声喝斥道:“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还有,日后啊,人前人后你得称呼我为太太,也省的叫人觉得我身边的人不懂规矩。”
被萧氏这么一训斥,碧芸忙住了嘴。
萧氏暗暗叹息一声,却是有些忧心后天回门的事。她自小就不得高氏喜欢,这次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也都是因为有祖母和爹爹做主。
萧氏正犹豫着该备些什么礼,这时荣春堂那边,曲嬷嬷和几个丫鬟过来了。
看着眼前流水般的药膳和补品,萧氏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这怕是盼着自己赶紧给老爷生儿育女的。
不由得,她脸上染上了些红晕。
曲嬷嬷见萧氏这般,也没多寒暄,只小坐了一会儿,吃了半杯茶,就离开了。
碧芸看着如小山般堆着的东西,笑道:“小姐……”
才开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又改了口,道:“太太,看来老夫人真的很喜欢太太。太太能嫁给老爷,这些年的苦日子,算是终于熬到头了。就是大夫人,后天您回门之日,肯定也得收敛些的。”
萧氏笑着没有做声,可心里,也是不免有些感慨。
栖鸾院
许姝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才刚坐下,就听闻许老夫人差曲嬷嬷往萧氏那边去了。
“老夫人真是有心。这是盼着新太太给老爷赶紧生个哥儿吧。”琥珀其实心中是有些担心的,从今个儿萧氏的行事作风看到出来,这萧氏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许姝笑着睨她一眼:“萧氏自小在萧家的经历,自然是比别人更懂得些人情世故。”
其实许姝心里也惊讶到了,方才在荣春堂,萧氏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连给几位堂哥送的东西都挑不出错来。一时间,阖府上下谁敢小看了她去。
不过她和萧氏也没什么利害关系,能和萧氏客客气气的,她倒也不会故意去改变现在的局面。
她眼下烦心的是,翊哥儿过几日就要往宫里当差去了,若是可以,她想让他帮着查查皇太孙身边的人。尤其是那奉圣夫人胡氏。
眼下没人敢开罪了那冯振去,许姝却不得不小心的提防着他,而上一世,冯振拥立皇太孙继位没几日,就封了胡氏为奉圣夫人。可见,这胡氏不简单。
她是再不想和东宫牵扯上的,太子又那般阴恻不定,她也只能暗中观察。
这要换做上一世的她,绝对不会有这般耐心的。可重生一世,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莽撞。
不过查这事儿之前,她还得往定国公府一趟,二姐姐指婚的旨意下来已经有些日子了,此番二姐姐离京,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打小的情谊,虽说大舅母肯定不会亏待了二姐姐,可她也有些体己要给二姐姐。
如此想着,许姝正准备打发琥珀去拿了库房的册子来,这时香凝的走了进来,面露惊讶,“郡主,真是奇了。您不是不允许奴婢们给那小畜生吃东西,奴婢看它可怜,原还想着一会儿往膳房去拿些碎肉来,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又飞的不见踪影了。”
琥珀也有些失笑:“这小东西,隔三差五的总飞的不见踪影,偏还能找到回来的路,也不知道别人家的鹦鹉,会不会也这般聪明。”
许姝心里冷哼一声,不由得脑海中又闪现出了镇北王的身影。
镇北王性格孤傲,人也冷的很,平日里即便是回京,朝堂好多人也不敢和他套近乎,随意走动。
可这么一个人,竟然私闯她的闺阁,尤其是那日他步步逼近,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她此刻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日他的气、息。
“什么聪明,明明就是乖张的很。”
闻言,琥珀和香凝不由有些面面相觑,这到底怎么了,从前几日开始,郡主似乎对这小鹦鹉,怨、念很大。
镇北王府
青松翠柏的后院内,只见傅祈钰一身紫色锦衣,嘴角含笑,略带薄茧的指尖拿着一桃木夹子,很有兴、致的喂着笼中的鹦鹉。
张伯一旁都要看呆了,为了这鹦鹉,他都觉得自己两鬓生了不少白发,这些日子他是费尽心机的想怎么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小畜、生给弄回来。按说府邸这么多的暗卫,要他说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那许府,把那小畜、生给偷出来,倒是个好法子。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禀,这小畜、生竟然又现身了。
“王爷,这次奴才找了绳子来把这小东西的脚给拴住,就不信它还能溜走。”
屋子里很安静,唯有小鹦鹉吃东西的咀嚼声,看它那饿死、鬼、样,张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王爷,这不该啊。那许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这小东西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只见傅祈钰嘴唇微微勾着,有些失笑道:“许是有人记仇了呢。”
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张伯摸不着头脑了。
“王爷,什么记仇啊,这人还会跟只小鹦鹉记仇啊?”
傅祈钰淡淡的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难道没听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吗?”
这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没读过什么书的张伯乖乖闭上了嘴。
却在这时,只见一声黑色锦衣面带面具的身影突地出现在了树林中,跪在地上,恭敬回禀道:“王爷,今个儿冯振再次谏言,让圣上收回您的兵、权。属下觉得京城不宜久留,王爷还是速速离京为好。”
傅祈钰眉毛一挑,浑然不觉得惊讶,淡淡道:“圣上顾虑本王专、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冯振敢再三和本王干上,若只凭着圣上的信赖,绝不敢这么快就向本王发难的。”
“不过就是仗着搭上了宫里的淑贵妃,才如此沉不住了。”
这阉党真以为他傅祈钰只带了几千玄甲回京,就能够受控于他了,也太小看他了吧。
成元帝不顾天下苍生,万寿节刚过,又要大肆修建玄清殿,再加重赋税那必将是怨声载道,前些个儿,冯振打发了自个儿的干儿子石阶往江南织造去了,也不知那顾家,如何面对这尊大佛。
顾家从发家到如今的圣眷优渥,皆倚仗于成元帝,正应了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他傅祈钰,不一样。他出身寒微,如今却战功累累。若没他平、定西北战、乱,如何有这京城的纸醉金迷。
此刻,他不由的有想起了那日许姝那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英雄不问出身。试问,这天下,如何再能找出这般有胆魄的女子。
傅祈钰凝视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默了默,他突地噗嗤一笑,“张伯,你平日里不总絮叨着,这后院也该有个王妃了。本王今个儿就告诉你,就快了。”
张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哪家的姑娘啊?
可他哪敢问啊,不过王爷能瞧上眼的,自然不会差了。
这边,许姝正懒懒的靠在引枕上,看着新淘来的话本。突地,她打了个寒颤。
“郡主,该是起风了,奴婢把窗户关上吧。”
许姝的的心却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那种慌乱不安,久久才消去。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许是累了吧,半晌之后,她合上了话本,唤了琥珀进来给她沐浴更衣。
这晚,许姝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时,迷迷糊糊间,外面又传来了小鹦鹉的叫声。
“郡主……郡主……”
正侍奉着她净面的琥珀忍不住笑道:“这小畜、生天刚亮,又不知从哪里飞回来了。奇的是,嘴里竟然叼了一羊脂玉佩。郡主,这小东西不会是从哪家偷来的吧。”
一边说着,琥珀忙小心翼翼的把玉佩递给了许姝。
那玉佩晶莹洁白,几近无瑕,一看就是玉中上品。
许姝强撑着嘴角的笑意,把那玉佩拿在手中。
虽说她心中也大抵猜出这玉是哪来的,可当她看到上面那个雍字时,还是忍不住指尖一阵颤抖。
上一世,镇北王登基,国号大胤。她断然不会记错的。
☆、第50章 信任
镇北王为什么会给她这玉佩?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虽然许姝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镇北王为何有如此举动,可不管怎么,他既然特意送了这玉佩来,那便不应该是敌、人。
上一世,在汉中就藩的昱王召集兵、马,成了镇北王强有力的支持,想来镇北王登基,那柔安郡主得以被册封为贵妃,昱王府能重获自由,这事儿必然是经过精心谋、划的。
可许家,殷家,却远没有昱王的远见。尤其是父亲,虽已和镇北王结盟,却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许家。
想到这些,许姝再次端详起手中的玉佩来。若是可以,她真想好好会会这镇北王,虽说现在她还没想好法子得以解了许家和殷家的困境,可她知道,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镇北王登上皇位,还有整整七年的光景。而这期间,被镇北王委派为宁夏总兵的朱濠,被人煽动,觉得自己羽翼丰满,若能暗中除去镇北王,到时候圣上必会大肆犒赏。
而他有如此雄心,必然不会不知,如今朝中人皆知司礼监掌印兼禀笔太监冯振,而不知有圣上,他想要加官进爵,定得投了冯振所好的。
是以,他伙同这冯振,在军、粮中掺了沙子,又在米袋中藏了他数百属下,在数月后镇北王另一部下郭璋和莽子的激战中,郭璋被莽子生擒,而数千将士,皆被朱濠诛、杀。这一切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而这位战功赫赫的镇北王,也被成元帝怀疑,说他暗中勾、结蛮族。
算算这时间,许姝估摸着,那朱濠应该已经开始暗中接洽冯振了。而她,很乐意把这消息透露给镇北王。到时候,镇北王算不算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许姝觉得,若是她真的想救许家,殷家,就必然得获取镇北王的信任。如今的镇北王也不是无所不能,可她若能仗着上一世的记忆,从中帮衬他,那么是不是离自己的目的,越来越近了呢?
许姝这人,如果说上一世她懵懵懂懂的,那么现在,她整个人散发出的那种笃定和自恃,别提有多吸引人了。
就连侍奉她多年的琥珀,也觉得自家主子,和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
许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帮镇北王一把,那她肯定是得亲自会会这镇北王的。可到底哪里合适呢?
25/111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