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后遗症——一字眉

　　“小傻子，”邵成把她转过来，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不哭了啊, 乖。”
　　她哭得喘不上气, 越抽越厉害, 怎么都止不住。
　　邵成哄了会儿, 没效果，便把手机拿过来，对准她。
　　听到快门声, 万穗的抽噎短暂停顿了一秒，慌忙捂住自己糊满了眼泪的脸。
　　“你, 干嘛！”
　　“小花猫。”邵成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笑。
　　“删掉, ”万穗把脸贴到她衣服上, 胡乱蹭了蹭，“你好烦。”
　　邵成把手机搁下，抬起她的下巴, 指腹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水渍。
　　抽泣慢慢停了下来，万穗平复下来，立刻拿起他的手机，打开相册检查。连着几张, 都是她披头散发、一塌糊涂的样子。
　　正要删掉，邵成把手机拿了过去。她没去抢。
　　“我不是真心的，那，那是气话。”她看着邵成，眼睛里又有湿润的前兆。
　　邵成手指按在她眼角，把那颗泪珠抹掉，“是我不好。”
　　万穗摇摇头，抱紧了他的腰身。
　　“那你，”她停了停，“……为什么没有，找别的女人？”
　　“没有遇上。”邵成道。
　　万穗望着他：“遇上什么？”
　　“另一个你。”
　　他低头，吻落在她水漉漉的眼睛上。有点咸涩的味道，像海水。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小祸害。”
　　心头乱七八糟的几种滋味，万穗忍不住又抽了一下，泪花涌下来。握着拳头，往他身上砸。
　　“你真的好烦。”
　　“怎么又哭，”邵成去擦她的眼泪，抹掉，又冒出来。“水这么多，嗯？”
　　万穗差点呛到，又挥拳打他。打着打着，自己绷不住笑了。
　　“神经病！”
　　邵成笑着把她光溜溜的身体揽过来：“吃点东西？”
　　“不饿，”万穗把脑袋扎在他怀里，“我想睡觉，困死了。”
　　邵成把被子往上一拉，“我陪你睡会儿。”
　　万穗抱他抱得紧，蹭到他身上的布料，有点痒，闭着眼睛推推他：“衣服脱了。”
　　邵成脱掉衣服，躺回来。万穗便自觉地滚到他怀里来，贴在他身上。
　　邵成在她身上揉了一下。
　　万穗哼哼两声：“你又来啊？”
　　邵成含住她嘴唇，舌尖撬开她的牙齿。“你的腿到处蹭，不是想要了？”
　　万穗摇着脑袋躲开：“不要，那儿不舒服……”
　　邵成一顿，松开她，把手抽出来：“不闹你了，睡吧。”
　　万穗实在是太困了，又大哭一场，眼睛都肿了，这会儿消停下来，酸得厉害。
　　邵成的手放在她背后，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万穗窝在他怀里，很快就沉沉睡过去。
　　门铃响了几下，混混沌沌间听到，她眼皮根本睁不开，用尽全力身体也只微微动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喊：“邵成……”
　　然后便再次睡过去。
　　像过了很久，又像眨眼之间。
　　手机铃声乍响。
　　就在脑袋不远处，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万穗把手伸向床头的小桌，摸过来，闭着眼睛点了接通。
　　“谁啊？”她声音不大，语气挺冲。
　　“表姐，你不在工作室吗？”是郑慕的声音，“我看灯亮着，怎么没人在啊？”
　　“干嘛，说。”万穗言简意赅。
　　郑慕道：“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听说你回来了，去你家，姨夫说你不在，我就把礼物给你带过来了。”
　　“等着。”
　　万穗挂了电话，便没了动静，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来，顶着好像变大很多的脑袋，愣了好一会儿。
　　“邵成？”她喊了一声，嗓子有点干。
　　他真的不在。
　　万穗拿起手机看了眼，快六点了。
　　床头的咖啡喝三明治已经没了，有一杯水，她端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套上衣服下楼时，已经过去十分钟。
　　她去开门，郑慕竟然还在等。看见她的时候笑盈盈，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万穗顺便往院外瞄了眼，邵成的车不在。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响又不见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怕他跑路了。
　　这大概就是被爱着的人，才有的自信。
　　“进来吧。”她抓抓头发，打了个呵欠。
　　郑慕这段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气色挺好。
　　万穗不知道的是，展翼特卫的微博下，小编那条“老板娘很美”的评论，引起不少网友的关注。
　　许多人打听老板娘的微博和联系方式，在风荷记的官微里没有找到确实的信息，便猜测，同一批宣传照中唯一的女性模特，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娘本人。
　　某个网友在其中艾特了郑慕的微博，于是，短短时间内，她的确如万穗所说的那般，火了一波。
　　万穗洗漱好，下楼，郑慕把手里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笑得很好看：“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万穗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把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下。“你找我有事啊？”
　　“表姐，我们工作室是不是跟梁影帝合作了呀？你这次就是去见他了吗？”
　　万穗看着她，没否认。
　　“真的啊，”郑慕很惊喜，“那你要是带我去就好了！”没等万穗搭腔，她笑了一下，有些讨好，“表姐，你能不能给我引见一下啊？”
　　“这个好像不太合适，”万穗说，“他手上这部戏快结束了，接下来要放大假，应该没有机会给你推荐。”
　　“他有人脉啊，”郑慕有点激动，“他认识那么多导演，随便把我塞到哪个剧组就行了。”
　　万穗皱了下眉。
　　她自己是不爱到处欠人情债的，能用钱解决的，没必要用情分。
　　其实就连上次请展翼的那帮帅哥做模特，没有报酬，但邵成给每个人都包了红包的。
　　“等下次见面再说吧。”万穗道。
　　梁影帝也挺忙的，飞来飞去，还有通告要赶。
　　郑慕撇了撇嘴：“哦。”
　　把郑慕打发走，万穗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老万接的。
　　“喂，您哪位啊？”老万十分客气。
　　“您好，我是您的宝贝女儿。”
　　老万“哎哟”一声，很惊讶似的：“我有女儿吗，我怎么不记得。”
　　“爸爸爸爸爸爸！”万穗喊了一连串。
　　老万就笑起来：“你这死丫头，这么大了还闹脾气，跑那么远折腾的不还是自己么，没脑子。”
　　“拿我以后生气，我就回娘家。”万穗说。
　　邵成开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万穗转身，瞧见他手里拎着许多东西，有超市的采购袋，还有一个礼服盒子。
　　邵成走到她跟前，抱住她就亲下来。
　　万穗把话筒捂上。
　　等老万的话讲完，万穗立刻把邵成推开，对着电话道：“爸爸，我今天先不回去了。”
　　老万很开明：“你们小两口庆祝吧。明天一块回来吃饭，爸爸又学了一个新菜，给你尝尝。”
　　“好呀。”
　　万穗挂断电话，打开那个盒子。
　　是一件深V露背的小礼服，灰紫色，纱质，肩带到腰部被细绳编织覆盖，往下垂泻成流苏。
　　万穗偷偷往那边瞄了一眼。
　　邵成正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
　　“晚上吃什么？”她问，一边仔细观察着他。
　　“想吃什么都有，”邵成关上冰箱门，走过来，把礼服拿出来，在她身上比了比，“去换上，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万穗佯装不知，抱着裙子上楼。
　　万穗化好妆，弄好头发，下楼时，邵成已经煮好了牛奶麦片，切了些坚果仁和水果碎。
　　楼梯上，高跟鞋哒哒的声响，慢而优雅。
　　他抬眼。
　　万穗拿着手包走下来。
　　天光暗了，屋里亮着灯，明暗的光影，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柔和朦胧。
　　“看傻了？”
　　万穗走过来，在他面前挥了下手，眉眼如春，“我好看吗？”
　　邵成莞尔：“好看。”
　　万穗撅起嘴巴：“那你亲亲我。”邵成正要亲下来，她忽然缩了回去，“算了，亲完还要重新涂口红。”
　　邵成把她勾过来，亲了一下才放开，把麦片从奶锅里倒出来，水果和坚果碎撒上去。
　　“先把这个喝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小心胃疼。”
　　“早知道先不涂口红了。”万穗拿纸巾，把口红抿掉，端起碗。
　　邵成上楼换了衣服。
　　万穗捧着碗，看着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
　　赌五包辣条。
　　这丫绝对是要跟她求婚了。
　　邵成走过来，万穗把碗一递：“我喝不完了，你喝吧。”
　　邵成把剩下的喝掉，碗洗好收起来。
　　万穗就趴在流理台外面，看他穿着那么贵的西装，给她洗碗的样子。
　　怎么办。
　　她肯定会忍不住答应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非常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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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邵成把车停在酒店的宴会厅外。
　　他特意掉了头, 万穗打开车门，脚下便是纤尘不染的红地毯。
　　一路延展而去，几层台阶之上，宴会厅的大门关着，里面一片漆黑。
　　“来错地方了？”她奇怪地回头。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邵成关上车门，看着她, 脸上有一点不明显的笑。万穗看了他一眼, 迈步向前。
　　邵成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万穗走上台阶, 门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伴随着一阵叮叮咚咚清脆的铃铛声。
　　与此同时，她的头顶亮起一片光，长长短短的小彩灯吊在上方, 像满天星一样的光芒笼罩着她。　
　　接着，从门边, 地毯两侧, 暖色的灯光一路向前蔓延, 一簇一簇小灯泡和星星形状的装饰灯, 将脚下的红毯围成一条星光大道。
　　灯串到达尽头，下一秒，一束强光霍然亮起, 照亮一面墙壁。
　　那是一面绿植背景墙，红粉色的花朵顺着枝节的脉络生长，烘托着中央的一张巨幅照片。
　　她嘟嘴向着邵成，邵成微笑望着她。
　　画面定格在零点几厘米的距离上。
　　背景里古典的中世纪城市, 如同水墨泼就的画卷，霞光温柔灿烂。
　　邵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
　　他的气息万穗太熟悉，转头，他正看着她，温柔的眼睛和照片上没差。
　　邵成手肘微抬，万穗把手放进他的臂弯。
　　踏着一地星光，走进去。
　　进门的一刹那，砰地一声——
　　漫天彩带、两片飘落下来。
　　万穗把落在头上的塑花纸拿掉，一瞬间想笑。
　　居然还喷礼花……
　　刚刚还很浪漫，为什么突然间就俗了起来！
　　更俗的还在后头。
　　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忽然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群人，各个妆容精致、衣着漂亮，哄闹着将她们围了起来。
　　万穗瞅了一圈，全是陌生面孔。偷偷在邵成腰上掐了一把。
　　这求婚到底是什么鬼啊！
　　“万穗，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你隔壁班的，我们一起联谊过……”
　　万穗愣了下，定睛一看，方才觉得陌生的一张张脸，还真的有点熟悉。
　　邵成附耳，低声解释道：“你高中的同学。”
　　万穗纳闷地瞅他一眼。
　　求婚为什么要请高中同学？
　　邵成没有解释，事实上也来不及解释，万穗便被一帮热情的女同学拉走了。
　　陶宁也在人群里，不过没往前挤。万穗寒暄一圈，好不容易才从几十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紧箍咒里解脱出来，凑到她身边。
　　陶宁对着她笑了笑，张开手臂。
　　万穗抱了她一下，“你脸色很不好诶，哪儿不舒服？”
　　“没事，昨晚没睡好。”陶宁搓了搓脸，问她，“你们和好了吧？”
　　“嗯哼~”万穗眉眼飞扬。
　　陶宁乐了：“瞅你那傻样。”
　　“到底什么情况啊，这些人怎么回事？”万穗问。
　　这些同学很多年没联系了，有些男男女女曾经交集多，她还些印象，有些甚至不是她们班的。
　　且不说为什么要请来，光把她们找到，也不容易。
　　“为了补偿你吧。”陶宁看着她说，“我上回跟他说过，你当时发的那张照片，被很多人在背后说闲话。”
　　万穗沉默了片刻，很轻道：“笨蛋。我根本不在意那些人说什么啊。”
　　“他在意就行了。”陶宁道，“讲真，虽然他找我帮忙的时候，我也觉得挺麻烦，但是看他这么在意，我还是挺欣慰的。”
　　“老母亲嫁女儿吗？”
　　陶宁扬扬眉：“不，是发现拱我家白菜的猪是头好猪。”
　　“滚！”万穗笑骂。　　
　　她又瞧了众人一眼：“不过，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是单身啊，没伴侣？”
　　“来看你秀恩愛，带伴侣干嘛。”
　　“更真切地感受一下差距啊。”万穗笑得欢。
　　陶宁啧了一声：“给普通人留点活路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个邵成。”
　　邵成包下了整个宴会厅，食物酒水应有尽有。
　　大厅里装饰得很漂亮，许多地方都挂着她的照片，昭示着她的主人公身份。灯光全是暖黄色的，不亮眼，也不昏暗，刚刚好温馨舒适的程度；乐队演奏着舒缓优雅的音乐，气氛轻松愉快。
　　除了陶宁他们三人，其余全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主人公懒得应酬，跑到一边自己喝酒，这场生日会便和普通的酒会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成年人的社交方式。
　　不光万穗和他们，许多人毕业后也失去联络，难得这样聚在一起，所以他们本身的应酬已经够忙。
　　不时有人来和她聊几句，问问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