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爷子意识到自己捅了篓子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到了南宫宇挖的坑里去了。
他讪讪地闭紧了嘴巴,回头跟钱贵求救。
钱贵这会子早在心里将老爷子骂了几个来回了。他正低着头装死,哪会替他出头,眼下多说多错,自个儿不说话,还能撇清关系。
钱老爷子见他不搭理自己,心里直骂他不孝子,就会窝里边横。
他自个儿扭头看向南宫宇:“南宫小子,那些都是老头我,自个儿嘴馋,偷偷买了吃的,与别个无关。”
他说完,特别认真的看着南宫宇,用表情告诉他,我没有撒谎,你要相信我。
倒是南宫宇,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老爷子应该知晓,自个儿不该吃甜食。昨日你吃了那么些,今日又不听劝擅自要求加了味道,这才出了事儿。”他顿了顿,挑眉看着老爷子:“您说对是不对?”
钱老爷子这会子脑路清楚了,哪里不知道南宫宇这是给他台阶,挽回点面子。
他立马应是,说是自个儿糊涂连累了唐麦芽。
听到整个过程,人群唏嘘不已。直替唐麦芽惋惜,怎么就碰上这么一门亲戚了,三天两头给她惹事端。
议论声,指指点点的指责,羞得钱老爷子将头低了下去。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讨饶地看着南宫宇,希望他给自己解解围。
南宫宇的本意不是为难他,他相信唐麦芽也是不愿意为难老爷子才跟去府衙的。
他只笑了笑,看向老爷子:“既然是如此,还劳烦老爷子陪南宫走一趟可好?将芽儿赎回来,别平白委屈了她!”
这会儿老爷子哪里还有心思赖在这里,直接练练点头答应一定去府衙将事情说道清楚。
可钱贵却不乐意了,他大声阻止老爷子,心里直道好容易将人关了进去,就这么放过了,自己的燕儿可在里边关了许久的。
可这会子老爷子可不想搭理他,刚刚自己叫他救自己的时候,他在那儿装死,这会子南宫小子给自己台阶下了,他居然还敢阻止自己。
只见老爷子暴喝一声,便让南宫宇带着他往府衙去。
☆、又去府衙
府衙之内,陶启本是约好今日为楚熙行针的。
可谁知,人的确是来了,却是被押着来的。
这样的局面几日前刚刚出现过,只是之前被押着来的是钱苏氏与钱燕。今日,被押着来的却多了一个唐麦芽。
本来今日起早,唐麦芽没有来,他是要遣人去请的。奈何突然有人报官,他只能先处理完公务,在做打算。
哪里能想到,会在自己这公堂之上,见到自己等了一个早晨的人。
这下子陶启头大了,且不说自家那堂弟的交代,单凭唐麦芽能治娘子的病,这个节骨眼儿都不能出事儿。
可按着师爷给自己的诉状来看,那罪名可不小。
且不说前些日子那事,不过是马马虎虎的草草了之,单说今日,据收下的人回来交代,出事的那人可是钱老爷子。
老爷子在药膳坊,可没少给唐麦芽添麻烦。人活九十九,世界奇事啥都有。
都说外祖跟舅父是最心疼外孙女的,偏偏这钱家一家子也是个个奇葩了。
他这些时日里,没少留意唐苏钱,三个家族那些个绿豆儿芝麻事儿。基本上,都说苏梁氏,钱苏氏那俩母女爱折腾。特别是钱苏氏,虎婆娘一个,钱家那俩父子,被管得死死的。
公爹不像公爹,夫君不像夫君,都像是她随意使唤的小厮。
今日这事儿,明面上都是药膳坊的错,可个个门儿清,这是钱苏氏又不安分惹的幺蛾子了。
陶启就这么一脸严肃地看了堂下的人许久,也不说话。直到钱苏氏眼见着憋不住了,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唐家麦芽,你这又要状告何人啊?”他眯着眼睛,瞪了一眼要接话的钱苏氏,又道:“本官料理一县俗务,极其繁忙,可没空子陪你一丫头片子瞎胡闹。”
这话一出,还有那眼神,钱苏氏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这府官徇~私舞~弊,偏袒唐麦芽,她心里暗暗地发誓,今日这事儿一旦了结了,要去上头举报陶启这个昏~官。
而比她还不乐意的当属唐麦芽了,她在心里又给陶启一个大叉,这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所以多加了一些罪名吗?
她可不像钱苏氏那样,光会窝里横,这会子陶启惹她不乐意了,她也没打算给他好受的。
这陶启认真的看着唐麦芽,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丝蛛丝马迹。
这蛛丝他是没瞧着,更别提马迹了。
还不待他琢磨清楚怎么回事,上一秒还一脸淡定,面无表情的唐麦芽,伸手用帕子揉了揉眼睛,立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府官吓唬小孩儿,分明不是我告的状子,你问都不问就诬赖我,你不是清官,你是坏心眼,黑心肝的昏~官。”
说着,她似乎还觉得不够,一屁~股~墩子,啪地一声坐在了地上,当真如小丫头一般闹腾了起来。
她这个样子确实弄懵了陶启,他后悔自己不该称她是小孩儿,这哪里是快要及笄的丫头片子。
这人分明就是个祖宗,还是他陶启的祖宗,大克星。这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好赖话也听不懂。
哪里还有一个神医的样子,比起那撒泼打滚,不讲皮子里子的钱苏氏,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名的,他替自家那逆天的堂弟心疼了还一会儿,这得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能摊上这么一祖宗。
可这心里腹诽归腹诽,陶启他可不能由着唐麦芽胡来,这事儿要是传到了上头,哪有自己好果子吃。
他朝一边的女差爷使了眼色,让她上前扶起唐麦芽。
这女差爷还是陶渊楠安排进来的人,他美其名曰:自家媳妇喜欢这公堂,没少的要来这受罪了。那些个爷们手脚每个轻重,会伤了唐麦芽,这就安排了三个女差爷进来。
这可还是本朝一来头一例,女大夫,女医官这些还算是世人可以接受的,独独这女差爷,实在是……
可偏偏,不知道陶渊楠用了手段,上头竟然同意了,并且底下几个县都给招了女差爷。
且说那女差爷一上前,就给唐麦芽认出来了,她默默地抽了抽嘴角,这陶渊楠当真是无孔不入。
虽然这陶启没有开口,可他毕竟让人扶自己起来,她也不好太过了,顺势,便借着差爷的劲站了起来。
可还是依旧委屈巴拉地看向陶启:“府官可要看仔细了,那状子可是我的好舅母写的,我是被告,是受害人。”
瞧瞧这话,可没差点给陶启憋出内伤了。被告人,还受害者,恐怕这颠倒乾坤的功夫劲儿,这唐麦芽算是独一份了。
这下子,不待他讲话,钱苏氏憋不住了。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青天大老爷明查,小民妇才是告状子的人,才是受害者。”
她这下,哭得可比刚刚唐麦芽厉害多了。
可是,陶启原因看唐麦芽瞎胡闹,不代表原因看她钱苏氏瞎胡闹。
他大声拍了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是你撒泼耍赖之地。信不信本官,本官治你个藐视之罪。”
陶启硬着头皮,大声呵斥着,可他心里却直把唐麦芽骂了好几遍。
都是她开的头,这下钱苏氏有样学样了。
唐麦芽看见钱苏氏被呵斥得一愣一愣地,不厚道地笑了。
这钱苏氏方才也就是东施效颦了,无端给自己挣了个羞辱。
钱苏氏这会儿,哪里敢惹大火气的府官,这直直摆手说自己不敢,便指着陶启面前的状子,提示他看了那个就明白了。
人家明目张胆地指了出来,自认为青天大老爷的陶启,即使看过了,还是装模作样地扫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才冷不丁地拍了一下桌子:“钱苏氏,你所告之事是否属实?细细说来,若有半分虚假,本官可要关你一个月。”
钱苏氏见他愿意让自己说了,哪里管他最后那句话什么。她满是兴奋地巴拉巴拉答了一大堆。
总之,就那么一个意思:唐麦芽忘恩负义,不孝长辈,明知道钱老爷子有恙在身,不可吃食偏咸偏甜的,她偏偏给他吃了。
主要这一吃把老爷子吃坏了,直接晕了过去。
钱苏氏来来回回控诉唐麦芽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也不辩解。
任凭陶启再问她是否有冤情,她都无所谓地耸耸肩。
钱老爷确实是在药膳坊出了点事情,这个自己否认不了。
主要还是,她压根就没想否认,也没打算就这么草草了之。
最后被陶启问烦了,这才说了一句:“府官是青天大老爷,断案得靠智慧,不能光靠别个儿嘴巴说。”
自己这是活脱脱的被鄙视了,可偏偏她说的有道理。陶启总觉得,这一次唐麦芽似乎很想被自己关起来,还是那种有多久就关多久的感觉。
这期间最高兴的莫过于钱苏氏了,她是没有想到,唐麦芽竟然不识好歹,三番五次的拂了府官的好意。
可是,这不是正中她下怀了吗!最好是给她多治点罪,关个十年八年的。
其实,钱苏氏更想要唐麦芽死,可那人告诉她,一口吞不了大~象。
为了得到帮助,她只能小惩大诫了。
陶启倒也是无奈,自己百般帮她,唐麦芽就是不领情,反正到时间自己也有说了。左右那癫狂堂弟,也不敢迁怒于他。
自己倒不如成全了唐麦芽的心思,指不定她一高兴,娘子的病就好的快了。
如此一来,他便大拍一下桌子:“人证物证俱在,唐氏麦芽你可认罪?”
唐麦芽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全听青天大老爷宣判。”
陶启扯了扯嘴角,好家伙,这是不把自己拉下水不罢休了。
于是,堂堂府官,为了唐麦芽,竟然跟钱苏氏服软了。
只见他,面色和煦了不少,笑眯眯地看着钱苏氏:“钱家阿嫂,你瞧瞧,这唐家麦芽,她还未及笄,虽说是个大夫,也难免孩子心性,闹个小麻烦。”
眼见着钱苏氏脸色越来越差了,陶启立马画风一转,一脸严肃道:“你可是她舅母,对待自己外甥女,可不兴这样赶尽杀绝了。”
他那话说的,钱苏氏简直不能自己。可偏偏人家给带了高帽,她又不能不给面儿。
钱苏氏委委屈屈道:“民妇,民妇听青天大老爷的。只是老爷子这病了,看诊可是需要许多银钱的。”
陶启见她还算识趣,立马接话道:“那边罚她关押半个月,并给老爷子治好病,这样可行!”
“她都关着,哪里能救老爷子?而且发生了这事,民妇也不敢信她。”说着她顿了顿又道:“民妇家中,有一弟弟苏长明,是个神医,民妇倒是愿意信他。”
她这话倒也和情合理,陶启便总结一番,宣布道:“唐麦芽关押半月,付清钱老爷子诊费,此事过后,双方不可报~复对方。这样可以疑义?”
这下那水火不容的二人,竟然显出极其的默契,直道:“无任何意义。”
可却在这时,堂外响起了温润的声音:“他们没有,我有!”
☆、证人
这声音,引来堂上众人纷纷侧目。反应最大的当属钱苏氏,她本就是打听好,南宫宇跟陶渊楠这两尊大佛不在时下手的,谁知这事都要拍案了,这佛就来了。
陶启自然是认识南宫宇的,这会子终于盼来了救星,他可不是松了一口气。
可只会儿,公堂之上里里外外都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他必须要严肃处理。
他伸手拿过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何人?竟敢公然打断堂审,可知罪?”
南宫宇暗暗地白了他一眼,心中直道这陶启当了府官之后,官谱倒是十足十的足。
虽然极想给他一拳涨涨记性,他还是敛了脾气,上前一步行了礼:“陶大人,这案子有冤情,可否容在下一一禀报?”
“哦?你要申冤?申冤门外有鸣冤鼓,你却这般冒冒失失闯进来,这根本就是藐视官威。”陶启冷声道。
“在下这都是为了大人好。”南宫宇笑了笑继续道:“毕竟您是青天大老爷,若是误判了一次,污了一世英名,那多亏!”
陶启闻言扯了扯嘴角,这但凡是跟在自己堂弟身边的人,他总能将主导周旋到与他们有利的方向。
比如现在,明明这南宫宇犯了府衙的规矩,却明目张胆地美其名曰,是在帮他。
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他胡搅蛮缠,毕竟眼前这弟媳妇,能否安然的回去,那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陶启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轻笑道:“哦?如此说来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了。”
南宫宇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极其随性地摆了摆手:“大人严重了,但凡您秉公处理,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自然会有大把像我这样的百姓为您效劳。”
二人一来一去的,互相恭维讽刺,倒是好不惬意,可是有人可要憋不住了。
钱苏氏见到来人是南宫宇,本就不高兴了,这会儿他与府官竟然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她哪里可以受得了。
方才若是没有他来捣乱,案子都判下来了。而自己也早就回家庆祝了,哪里会在这儿一直跪着。
钱苏氏恶狠狠地撇了南宫宇一眼,又扭头看向陶启,小心翼翼道;“大人这案子既然证据确凿,唐麦芽也已供认不讳,还请你宣布一下结果吧!”
陶启身为一方府官,虽说年纪轻轻,但是为官之道从未有人质疑过。甚至没有人敢指点他如何判案,偏偏今日,钱苏氏这么做了。
他闻言,立马拉起了脸,面露不悦。偏偏身为父母官,不能因这点小事迁怒寻常百姓。
然而,这事却有人敢做!
“呦呦呦,陶大人什么时候需要一目不识丁的乡村小妇,来指点你如何审案了?”唐麦芽不咸不淡地讽刺道。
她话音刚落,钱苏氏立马剜了她一眼。
钱苏氏是恨极了唐麦芽的,这赔钱货,走都走了,还回来作甚?
若不是她,自己个儿一家四口,可以在县里过着舒心富足的小日子。
可这一切,她唐麦芽就只一句话,便通通摧毁了。
而这话惹她不耐,陶启却是欢喜了。毕竟他的不爽,唐麦芽替他怼了回去,再看看钱苏氏一脸吃瘪的模样,他别提多乐了。
只是,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之中,不乏那些帮衬钱苏氏的人。他们大多都是支持之前的判定,大多觉得药膳坊有些过错,若是不能及时发现食客的特殊情况,这往后谁还敢去那儿吃东西。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声,陶启意识到了,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是喜欢没来由地同情弱小。
此刻,这钱苏氏憋着委屈的模样,可不就是让人极其容易向她倒戈么。
“嗯哼,公堂之上禁止喧哗,肃静肃静。陶启假模假事的喝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南宫宇:“既然这是有人有疑义,那么你的证据……可得有些许说服力。”
南宫宇一听他松口,立马指了指门口的一个老者放声道:“在下有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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