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离家时,跟唐暮初最亲近,自己的大弟弟喜欢吃什么,她也一清二楚。
以前家中拮据,许多东西都是眼巴巴地熬到大日子了才吃,如今宽裕,不知道他如今口味变了没有?
唐麦芽在后厨鼓捣了半个时辰,整整弄了五道唐暮初爱吃的菜,收拾好了,便装进食盒里,急忙回到唐家去了。
唐家那边唐暮初都等急,站在大院门口,一直张望,远远地看见唐麦芽提着食盒回来,立马冲了过去,将她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唐麦芽突然红眼眶,自己这是错过了多少,这小子竟然都这般高了。
见她如此,唐暮初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多大了,还是当阿姐的人,羞不羞。”
哪里知道自己才摸过唐暮之的头,转眼讨债的就来了。唐麦芽前进了几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几年没见,你也长进不少,都学会没大没小了。”
被训的人也不生气,仗着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她:“我错了,阿姐可别生气,快说说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谁说给你做的?你猜啊,猜不到别吃。”唐麦芽白了他一眼。
唐暮初咧嘴笑了笑,边跟着她走,边歪着脑袋想着。
眼见着就要到唐家大门口了,唐麦芽突然冷不丁的拽了他一把。
☆、归来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惦记着吃,也不看着路。”唐麦芽白了一眼唐暮初,皱着眉头道:“仔细菜没吃着,吃了一鼻子灰。”
哪知唐暮初一点悔悟都没有,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不是还有阿姐你吗?我哪需要担心,只要猜着这些菜就好了。”
“几年没见,别的本事没有,这顶嘴耍滑倒是一流了。”
唐麦芽说完,不理会盯着手中食盒看的唐暮初,径自走了进去。
这会儿堂屋里,坐满了人,似乎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见唐麦芽时,眼神难免有点不友善了起来。
她倒也不在乎,反正回来也不是为了看他们的,而是为了自己家的弟弟。
唐麦芽兴致缺缺地一一喊了一声,便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比她晚一步进来的唐暮初,正好瞧见了她的表情。这会儿,他再看这一屋子人,只觉得也有些碍眼了。毕竟,自家阿姐回来时,可是高高兴兴的,这会儿闷闷的,不用问也知道为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那飘着香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上前跟唐老爷子子和吴氏行了礼。
也一一地叫了几位叔伯长辈,这才慢悠悠地看着唐老爷子:“祖父,您看暮初今日觉着有些罚了,不知能否先回屋休息休息?”
唐老爷子最是了解这小子了,他撅一撅屁股,自己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会儿哪里是累了,分明是看见芽儿不乐意,给他阿姐出气呢!
其实他也不乐意,自个儿的乖孙,回来了,自个儿都没寒暄几句,就被这么一大帮子人围着,实在是……
可偏偏不好出言赶人,现在倒是好了,这小子给了自己由头了,自然好推脱了。
唐老爷子轻咳了几声:“初哥儿,你这就不懂事了,祖父也知你舟车劳顿,可是你这些叔伯婶娘来了,怎么能不留他们吃一顿再走。”
众人闻言,尴尬地顿了顿,心中暗道,姜还是老的辣。
这明着留人,谁还敢留下,没得人敢这么没脸没皮地惹人嫌弃。
叔伯婶娘们一一寒暄了几句,各自找了借口便散了去。独独唐二婶娘,跟唐香香姐妹一直杵着不走。
说来也是情理之中,旁的几个是旁系的,没有理由留下,可是她们三人是直系亲人,哪能明着赶走。
唐暮初本就不待见她们娘三个,见她们杵着不动,便拧着眉头看着唐老爷子。
唐老爷子见状,知道自己今日是没法跟自家乖孙唠嗑了。看向唐二婶娘母女三人的眼光,难免带着些许怒气。
“老二家的,你带着香香姐两一起回去。今日他们娘四个自是许多话要说,外人不适合在场。”说着,他给吴氏一个眼色,便要跟她一起走。
可是,唐二婶娘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地没眼力见的。她只想着,这会儿唐暮初回来了,自己早上没能实现的事情,或许现在可以了?现在应该趁热打铁,免得到时候唐麦芽跟他打好了招呼,那自己当真是没有机会了。
“公爹您别急,媳妇有话要说,只说几句就走。”
唐老爷子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心道这老二家的这些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倒是一旁的唐暮初知道这老爷子的话也不好使了,他拧了拧眉头:“二婶娘,并非我不留你,这一路上都在赶路,我是滴米未进,饿得慌,您这是想来也不急,可否等我用完晚饭再谈?”
他用了商量的口气,态度极好,心想人总该要走了吧?
只不过人家惯是没有眼力见的,若是就这么三言两语就给劝走了,那就不是他的二婶娘了。
唐二婶娘舔着脸,笑嘻嘻道:“那还等什么?快快快,上桌吃饭,正好我们娘三也没吃,就一起将就将就打发了。”
说着,她便操起袖子,伸手打算将那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早在唐暮初提进来时,她闻着香味,便一直咽口水了。
这会儿,这么好的机会哪能不把握。愣是唐暮初怎么想,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就那么尴尬地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唐麦芽起身了,她快速地摁住了唐二婶娘开食盒的手。
“既然婶娘觉着将就,那便回去吃吧!您这样的身份芽儿可不敢委屈您在这将就。”说着,唐麦芽掰开唐二婶娘的手,将食盒挪了位置。
不过是吃她一顿饭,唐二婶娘哪里知道她会这般吝啬。她心底不悦地骂了唐麦芽好几遍,面上却任然陪着笑。
“瞧芽儿说的,俺哪里是说俺们将就了。俺意思是你们将就将就,这顿饭就这么打发了,省的我来回跑不是?”唐二婶娘揉搓着自己被唐麦芽抓疼的手,笑嘻嘻地解释道。
她只当自己这么说了,唐麦芽定然不会再拒绝了。可是,偏偏她就是不给她这个婶娘面子。
“婶娘真是说笑了,我向来不是将就之人。跟何况,初哥儿刚刚回来,没得平白委屈他去将就的道理。”她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唐姥爷子跟吴氏,又道:“想必祖父与阿奶也舍不得的吧?”
本就被老二家的下了面子,这会儿巴不得能把她赶走,省得闹心。
他眯着眼睛看着赔笑的唐二婶娘:“整日儿混不吝的死样子,两个丫头片子都叫你带坏了,既然觉得将就,给老子滚回去。”
见他带着满满的怒气,饶是脸皮极厚的唐二婶娘,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伸了伸食指:“公……公爹,儿媳就说一句话,说……说了就走。”
话落,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悄儿咪地看着唐老爷子,就怕他吼她。
这一屋子人,哪个见过她这个模样的,都不由吃了一惊。倒是唐麦芽眼底有了几分赞赏,只因这人懂得以退为进了。
眼见着饭菜都放那儿许久了,唐麦芽也不愿意一直拖着,平白浪费了自己的苦心,便点了点头,让唐二婶娘说完再走。
她同意了,旁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瞧着这事儿与唐麦芽似乎多少有些关系。
至于唐二婶娘,得到同意后,自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个遍。倒也不怪没人打断她,唐麦芽既然答应了,自是不会以为她真的只说一句话。
唐二婶娘似乎说得有些上瘾了,净扯些有的没的,着实惹恼了唐暮初。
他冷不丁地拧着眉毛,瞧了她一眼。唐二婶娘正说得眉飞色舞,哪里有注意看他,倒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唐楚楚看到了。
她悄悄地推了推唐二婶娘,指了指唐暮初地方向。
就是在迷糊,唐二婶娘也知道自己话多了,她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所以初哥儿如何打算?”
唐暮初见她终于说到重点了,紧拧的眉头,也终于松了下来,抬了抬眼皮:“二婶娘也瞧见了,暮初才到家中,万事并未了解,如今您这赶鸭子上架,搞得我措手不及。倘若你一定要答案,那便明日再来吧!”
说完,他已经不打算再给唐二婶娘说话的机会了。自顾自地张罗着将食盒里的菜肴端了出来。
瞧见竟然是自己而是最爱吃的,不由想起那时候的日子,脖子也不由梗了梗。始终说不出话来,就红着眼眶看着身边的唐麦芽。
倒是一旁的钱暖,见气氛凝重得很,立马笑道:“咱们芽儿惯会偏心了,跟家儿这么久,就给初哥儿做了好吃的,阿娘可不依了。”
她一开口,其他几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倒是唐麦芽见此景笑了笑,答应只要自己还在家,便会好好的做一桌给他们吃。
几人听了自然是开心,唯独一直笑着的唐暮初敛了敛笑意,暗暗地记在了心里。
至于,被晾在一旁的那母女三人,见到这样的光景,不敢言语半分,只怕失了好容易求来的机会,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走后,唐家人聊天自然是没了顾忌,问了许多唐暮初的近况与见闻。他都一一耐心的解答了……
顾及他一路劳累,众人也没有问太多,左右是要留下来了,有的是时间。
早早地交代了了几句,收拾好一切,便一一散去。
☆、夜聊
“你要离开?”
唐麦芽正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赏月,突然被唐暮初这么一问,猛地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去休息?”唐麦芽扭头继续看着天间的那一轮,淡淡地问道。
见她如此,唐暮初只觉得好笑,貌似从儿时起,她就是习惯这样的与人交流,从来都不答反问。也不知她这样要噎到多少人?
他随意坐在了唐麦芽面前的石凳上,定睛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阿姐几年不见倒是美了不少,难怪那人不过半月未见,就如此心心念念了。
只是两人都这般好面子,净拘着脸皮子,这要熬到什么时候。
唐麦芽被挡了视线,略微直了直背,见还是看不到前面,只看到唐暮初高高的发髻,只能作罢。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不去歇息?”她瞥了一眼唐暮初,白日里没仔细看,这仔细一瞧倒真是长开了,也不知往后要霍霍多少姑娘的芳心了。
许是习惯了她这样的耍赖方式,唐暮初笑了笑:“那还不是看你悲春伤秋,不放心来瞧瞧,可是哭了。”
唐麦芽闻言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嗔道:“德行!”
被点了鼻子的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否要离开了?还有药膳坊是怎么回事?”
唐麦芽闻言眸色暗了暗,她认真的看向唐暮初:“你站在谁一边?”
见她这么严肃,唐麦芽自是笑了笑,指了指她。
得到了答案,唐麦芽才笑了将事情一一说起。
起初,她回来建立药膳坊,完全就是为了要报复钱苏氏还有苏梁氏,可惜渐渐地事情变得不受控制了。
她为了阿娘一再地放过她们,谁知后来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先是苏长明,接着是外祖,后面是南宫宇背后的那个家族,再接着就是陶渊楠背后的势力。
越来越多的变化,打断了她井然有序的计划。
直到那一夜,钱暖找了她,二人聊了许久,说到外祖母的死,说到了她儿时的遭遇,过去的种种,母女二人甚至泣不成声。
可到了最后,钱暖的一句话惊醒了她。
她说:芽儿,不管怎么说你外祖还活着!
这句话,犹如一根针扎在了她心上。突然之间才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似乎是鲁莽了。
是呀,外祖还活着,她的阿娘毕竟是他的骨血,养老送终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钱苏氏及其子女去做。
倘若自己当真赶尽杀绝了,只怕到最后伤的还是阿娘吧?
自那夜以后她便有意无意地在退让,为的不过是阿娘不再糟心罢了。
至于将药膳坊交给唐暮初,完全是因为想要唐家人往后的日子没有后顾之忧。
唐暮初听她说完这些,沉默了许久,这些年他一直在那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好一些。完全没有与家中联系,没想到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而且全部都压在了眼前瘦瘦小小的阿姐身上。
“阿姐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有我在。”他伸手想要去拍唐麦芽的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后背凉了凉又收了回来:“那你为何要走,左右等他安定了来接你不失为良策。”
想到那人在自己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唐暮初忍不住想要努力一把将自己阿姐留下来。
唐麦芽噗呲一笑,伸手推了推他:“你这样也不怕他揍你!或者你该去问问南宫木他们的感受,再来留我。”
被她一说,唐暮初早就缩了缩脖子,这哪里需要问,自己早就有切身体会了。
早些年,自家阿姐没有回来,那人闲的慌,就来亲自训练自己。自己这么一身厚肉还不都是拜他所赐,不,应该是拜他所揍。
只要一想到他揍人的模样,唐暮初立马换了一个态度,笑嘻嘻道:“阿姐何时走,我送送你。”
简直就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唐麦芽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细说下去。
“快些休息吧,既然答应了二婶娘,明日你便有第一战要打,能不能让药膳坊的人为你所用,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唐麦芽便起身往自己的屋子去了。而唐暮初也跟着回了屋……
其实,那药膳坊左右都是唐麦芽的,人也是陶渊楠送来的,万事都听命于她。
只需她一句话,还不都是要听唐暮初的指挥。然则,今日唐香香姐妹的事情,给了她极大的教训,不管如何,以德服人,才是捷径,其他的口服心不服,只会为日后埋下隐患。
次日,清晨唐麦芽起来时家中已无唐暮初的人影了。她只以为他初担大任,怕出了差错,才这般早早就去了。
谁知一问钱暖才知道,唐暮初竟然交代自个儿有要事要办,让她先代他去药膳坊开门。
听到这样的消息,唐麦芽不由得眉头一皱,直道这孩子没有胆魄,就这样小小的事情便退缩了。
心中对于他的满意程度自然是降了不少,虽是如此,她还是早早的用完早饭,便去了店里。
可哪里知道,她到店里时,唐暮初已经在了。而且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些东西,那些个店员似乎都在排队等着写着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他在做什么,唐麦芽却是没有阻止。她总觉得这孩子能给她一个惊喜,至少不会是胡乱鼓捣的。
唐麦芽就静静地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默默地等着他们做完事情后,有站成一排。
而唐暮初则拿着手里的那一叠纸,笑得满脸红光。她定睛一看,那些店员手里似乎也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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