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吩咐,玉琴了然的点点头,玉画看看孙岑再看看玉琴,“这件事……这件事的确古怪,为何不去明着问,问了之后好问罪啊,这么大的疏漏,且不说是和庄姬公主有关,便是涉及了巫族也是大罪,他们这些人是想陷害夫人吗?!”
玉画被孙岑适才那般吓了一跳,这会儿说着语气更是愤怒,又看到孙岑耳坠上仍有血迹更觉得心疼,“夫人,一定是有人看您近来掌宫得力所以想出了这样下作的招数。”
玉画只想到了“巫族”这一点,在她看来庄姬王后已死,和她有关的事出了有些不吉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孙岑和玉琴对视一眼,眼底的凝重和惊悸却比玉画要多的多,玉琴害怕玉画会坏事,赶忙到,“不是这个道理,这东西到底是和庄姬王后有关,庄姬王后死了多年,若是明着问,咱们指不定要被说是沾上了什么,指不定还会有人将庄姬王后的死联系到咱们身上来,所以要谨慎,你可小心着,不要说漏了嘴。”
玉画还有些迷茫,然而孙岑和玉琴都这么说,她只能点头,心底却又想,庄姬王后病死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一抬眸,看着孙岑流血的耳垂忙上前,“夫人刚才太急了,都流血了,这一下得养好几日了,之后几日不能戴耳坠了。”
说着忙将倒了的铜镜扶起来让孙岑自己看,镜子里的孙岑面白若纸,本就疲累的面上大汗淋漓,鬓角都湿了,眼底的惊惶还未消完,整个人透着一股惊魂未定的狼狈,孙岑咬了咬牙,看到了自己这幅鬼样子她脑中惊畏和恼恨交加,恨不能将幕后作妖之人立马碎尸万段,然而脑海之中又滑过一个念头,那幕后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夫人,奴为您上药……”
玉琴出去吩咐事,玉画捧来了伤药,孙岑这会儿没再拒绝,微闭着眸子任由玉画上药,玉画上完了药看着那坠子皱眉,“夫人,这东西扔了吗?”
这一会儿孙岑已经定下神来,看了一眼那坠子,她眼底闪过两分狠色,“先收起来。”
玉画微讶,却还是照做了,这一次她捡起那坠子的时候心底再没有喜爱之情,反而手和心都在跟着抖,看那坠子上有血,玉画先将血迹洗掉才放进锦盒中,这下也不敢随便收在柜子里了,选了个最角落的箱子放了进去。
孙岑本来疲惫非常应该早些歇下,可这件事一出,她怎么也睡不着了,玉琴出去久久未回,她便靠在那里等着,直等到快过子时,才见玉琴从外面匆匆归来。
“夫人,册子看到了。”踏进门来,玉琴脱口而出。
“如何?”孙岑直起身子,目光迫人。
玉琴对上孙岑的眼睛面色却不怎么好,她摇了摇头,“没找到,送来咱们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登名造册过,这坠子没在册子上,且是定例之外的。”
孙岑一愣,又将身子缓缓的靠倒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孙岑忽而冷笑了一声,“总不至于真的是她还魂了,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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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凤煜质问(一更)
“公主殿下,蔺统领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搜到可疑之人。”
张喜从外面走进来如此禀告,朝夕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喜看着床上仍然闭着眸子的凤晔叹了口气,“不瞒公主殿下,小人此前觉得段王后入了霜雪台,这宫里便没人敢害我们殿下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对殿下下手……”说着又叹了口气,“老奴当年被小人栽了罪,本是要被赶出宫去的,是良人救了老奴,老奴这么些年在小殿下身边,也算是看着小殿下长大,眼下小殿下出了这等事,老奴没脸去见良人。”
张喜说的老泪纵横,朝夕眉头微皱,“公公放心,凤晔会醒的。”
张喜心知这是宽慰自己的话,却还是跟着一个劲儿的点头,而后又忽的掀袍一跪,“公主殿下,小人替殿下拜谢公主殿下,殿下虽然得王上几分宠爱,可王上并非那等心思细腻之人,若非公主殿下请神医入宫又周全相护,我们殿下只怕……”
朝夕叹了口气,“公公请起,凤晔是我的兄弟,我怎会不管?”
张喜闻言摸了一把泪,“这王室之中,哪有什么兄弟之说?公主待我们殿下就是大恩大德,殿下和老奴都没齿难忘。”
“公公起来吧,心意我领了,这嘉宸殿还要靠公公护卫。”
朝夕语气恳切,张喜磕了个头方才站起来,朝夕又嘱咐道,“这殿中我虽然留了人,可是公公最熟悉这里,因此公公万万不可大意了,凤晔必定是听到了什么话才叫人害了他性命,那些话对那凶手必定也是致命的,所以她们不会等着凤晔醒过来。”
张喜抹了眼泪神色一定,“公主放心,老奴明白。”
到底是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知道宫中阴诡的害人手段多的是。
如此朝夕才微微松了口气,转眸看着凤晔苍白的小脸,心底也唏嘘了一声,因着不放心,朝夕也留宿在了嘉宸殿,只在第二日要沐浴更衣之时才回了邀月台,在邀月台片刻工夫,又回了嘉宸殿,她如此寸步不离,连凤钦都感叹她和凤晔姐弟情深。
除了朝夕衣不解带的照顾,唐术也跟着紧紧盯了三日,到了这第三日,唐术方才舒了口气露出薄笑来,“公主殿下,十三公子的命是真的保住了,这下您可心定了,至于何时醒来,便是真的要看造化了。”
虽然救下了凤晔,可几处伤势颇重,谁也不知会不会生出变故,经过唐术三日的诊治观察,方才确定了,如此,朝夕的心也定了下来,而这消息一出,立刻送去了崇政殿。
凤钦闻言也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孙岑和段凌烟道,“这命是保住了,总是好的,今夜孤亲自为晔儿祈福,他一定能早日醒来的。”
段凌烟忙到,“妾和王上一起祈福,十三公子醒了您才能放下心来。”
凤钦十分满意段凌烟的表现,孙岑也在旁附和,“王上和妹妹都为十三公子祈福,妾也不能落下,十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凤钦看着眼前二人只觉得心中安慰,“你们两个是好的,朝夕这两日也一直未曾离开嘉宸殿,燕世子离开了,她的心思用在晔儿身上倒也好,晔儿也喜欢她。”
“是啊,妾也听说了,摇光公主将十三公子照顾的很好。”
“不错,十三公子身边的神医便是燕世子留给摇光公主用的……”
段凌烟和孙岑一人一句,凤钦看着二人,只觉的他坐拥二美人生已经圆满,然而念头一转,凤钦又想到了至今还没有搜查出个结果来的“影子”,“孤想了几日也想不到什么人会加害十三,十三的性子有时候执拗了些,却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总不至于是有人要报复他,蔺辞他们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真真是……”
凤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孙岑在旁叹一声,“摇光公主说的真真切切的,那便一定是有人将十三公子推了下去,十三的性子在宫里很是讨人喜欢,寻常谁会想着加害与他,依妾想,或许是撞破了别人的什么事,所以那人为了自保行凶杀人。”
“你说的不错,孙昭便这样说过,可是还是没个头绪啊,宫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个,那一日所有人都在未央殿这边,阙楼那边有谁?”
孙岑摇头,“王上,为何一定是撞破了哪位主子的事?也或许是撞见了下人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旦被发现便是个死,于是那人丧心病狂对十三公子动了手呢?”
凤钦微讶,在他心底,奴便是奴,是永远不该对主子动手的。
一边的段凌烟闻言却是点头附和,“孙姐姐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宫里的小奴大都怕死,若真是什么事威胁到了生死,对主子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段凌烟都这么说了,凤钦挑挑眉,“奈何当时未曾留下证据,否则……”
三人一阵感叹也叹不出个什么,没多时孙岑便退了出来,离开崇政殿的范围,先派人去嘉宸殿过问了一句方才回了长秋宫,为了保险起见,孙岑并未让玉琴出长秋宫的宫门,因此她一回长秋宫便先去寻玉琴,刚才凤钦的几句话说的她心惊肉跳,她等不了了。
“怎么样?那边有机会了吗?”
孙岑急问一句,玉琴点头,“药上可以用点手段,只怕不会成功。”
凤晔要用药,谁都知道要防备这上面,孙岑闻言皱眉想了片刻,“试一试吧,这种小手段尽量别露马脚,不要随便折了人。”
玉琴忙点头,“好,那便是今天晚上。”
孙岑顾不了那么多了,想到凤晔随时会醒,只觉得一颗心被抓挠的万分难受,她这几日都未曾睡好,吩咐完了连忙点了一支安神香,待闻到了沉香的薄甜,这才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松了一分,然而这根弦还未送完,玉画进来禀告道,“夫人,八公子来了。”
凤煜?孙岑挑眉,定了定神道,“让他进来。”
凤煜和孙岑并无真正的亲缘,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不应该如此直接的拜访相见,然而凤煜既然来了都来了,没有不见的道理,这么想着,孙岑便看到进门来的凤煜虽然端着恭敬沉稳的样子,可眉宇之间的焦躁却一点都不必她少。
凤煜先行了大礼,而后左右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岑会意,让玉画去门口守着,这才开口,“出了什么事?”
凤煜走近一步,先对着孙岑恭敬作揖,然后才苦涩的道,“夫人,这两日煜儿心中一直埋着个疑问,因为怕对夫人不敬所以一直未曾来问夫人,眼下煜儿实在是被折磨的不行了,这才上门来拜访,若有冒犯唐突之处,还请夫人千万莫怪。”
话还未说,却先赔罪,孙岑知道,凤煜要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你想问什么便问。”孙岑镇定自若的看着凤煜。
而凤煜沉默了一瞬压低了声音道,“敢问夫人,十三弟是不是您……”
这话还未落,孙岑的双眸倏地睁大了,她本就不安极了,谁料凤煜一开口问的如此直接,她脑中那根绷紧的弦被使劲的拽了一把,只扯的她脑袋突突的疼,“凤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质疑我?嗯?”
孙岑的恼怒显而易见,凤煜连忙拱手作揖,“请夫人恕罪请夫人恕罪,煜儿绝不敢怀疑夫人,只是那一日夫人说自己有办法,所以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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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动手下毒(二更)
“请夫人恕罪请夫人恕罪,煜儿绝不敢怀疑夫人,只是那一日夫人说自己有办法,所以我才……”凤煜不停的作揖叨扰,就只差跪下磕头了。
孙岑被猝不及防拽了一把的弦儿送下来,定了定神继续严肃着脸道,“现在满宫上下都在找那谋害十三公子的凶手,你可知道你这样说话会让别人怎么想?”
凤煜继续作揖,“是是是,煜儿知道,所以煜儿才来悄悄的问夫人。”
凤煜的性子和凤念依有几分相似,而他更知道这宫里的危险和险恶,所以想到孙岑那一日说的话方才有了这个联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了才来问。
见他认错认的如此诚恳,孙岑又连连叹气,好似对凤煜十分无奈,“都不知你整天在想什么,你母亲当年如何死的你应该记得,腊九寒天的被段良人罚跪,本就体弱的身子染上了风寒就一直没在好起来,冬天过去,她的生气儿也被磨灭了,她走的时候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这么多年六公子宫内宫外都是世子一样的待遇,我怕你让段良人忌惮才让你做个不问世事的读书人,像我一样藏着掖着,可是你看到了,四公子死的不明不白……”
说至此,孙岑语声里透出真切的哀伤,“当年她将我们的孩子都抱走,一个个的都养歪了,唯独六公子鹤立鸡群,若不是看你傻傻的门都不出,只怕你也……”
凤煜本来就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辜负了孙岑,再一听这些陈年往事,心底的负疚感就越重,于是他一掀袍子当真跪了下来,“夫人,是煜儿错了,煜儿不该猜忌夫人,夫人也被段良人所害,这么多年又一直对煜儿有恩,煜儿实在是太不应该……”
凤煜语气沉痛,孙岑看着他的目光却还有几分怜惜,“起来起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这么多年让你藏着自己,是不是教坏了你,若是让你积极上进些,你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在你父王那里,一定也会对你青眼有加,那如今的局面就对你有利万分。”
凤煜眼底微光一闪,“夫人的吩咐煜儿一定会照做!如今的局面……”
他欲言又止,像是含着无数的不确定,可眼底却又有星星似得光亮着,隐隐带着期待的看着孙岑,孙岑一看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底是王宫之中长大的孩子,心底怎么会没有一点野心和欲望?叹了口气,孙岑无奈道,“如今的局面,十三是没法子做世子了,且不知道何时会醒来,便是醒来了,也是个残废了的人,你可曾见过残废之人做王的?所以,眼下王上的孩子里面最好的世子人选便是你!”
孙岑最后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凤煜愣了愣才犹疑的道,“当、当真吗……可是……可是夫人是不是忘记了大公子?大公子还遗落在外呢……”
孙岑听的直想笑,大公子?凤朝暮?
她叹着气道,“的确还有位大公子,可是你可见到大公子的人了?不仅人不见,这么多年一点儿信都没有,若我所料不错,他只怕不在人世了。”
凤煜倏地睁大了眸子似乎不敢相信。
孙岑便真的十分无奈了,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不敢相信,孙岑起身,将凤晔扶了起来,“所以从现在开始,让自己变的像一个世子些,想想六公子是哪样的!他身上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从前你父王不也对他十分宠爱?再想想十三,他对你父王的关切和贴心劲儿,他身上的精灵劲儿,你都可以学学,你只要稍稍进步些,你父王就会看到你。”
这一席话听的凤煜五味陈杂,他是男子,自然有自己的傲气,然而孙岑却在让他学别人,仿佛他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凤煜垂眸应下,心底却有些苦涩,然而他不能违逆孙岑,也不该违逆,于是又一番表明决心之后方才告辞离开了。
玉琴去而复返,刚好撞见凤煜离开,进门的时候看着孙岑面色忧虑忙问道,“夫人怎么了?八公子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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